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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幕 龙骨之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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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踏着音乐的节奏,沿着树藤的主干前进,迈入前方的水池,只有这里还有那种生青色的水了,血液正和这种水剧烈的反应。但黑影涉过齐胸深的水,那些沸腾的液体丝毫不能伤害他,他缓步前行,每一步的步距都没有变化,直视前方,像是朝圣的信徒。

水池中央是一座巨大圆形祭坛,此刻只有这个祭坛还被言灵所保护了。黑影登上祭坛,掏出几根荧光棒折叠,高举过顶。

他最后停在祭坛中央,看着自己前面的东西,沉默了很久,声音里流露出温柔的意味,又见面了,我仍记得我们以鲜血为证的盟约,并誓言与你并肩作战到鲜血流尽方停止然而等我再一次看到你,你已经枯萎。

那是一具男孩的枯骨,泛着沉重的古铜色,就像是一件用纯铜打造的工艺品。它保留着男孩十三岁的身材,肋骨纤细伶仃,它的骨骼数量远比正常人类要多,如果有一本百科全书可资对照,那么一些人类身上早已退化掉的骨骼仍能在它上面被找到,它有接近一千块骨骼,有的互相融合,有的则组成不曾见于任何教科书的器官。但是最大差异还在于它的背后,两束细骨就像是扇子,打开为巨幅的双翼,头低垂着,脚下则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这个动作就像是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基督,骨骸以展开的翼骨为衬,形成完美的十字。

龙骨十字。

至今仍旧能看出那张已干枯的脸上流露的、临终的微笑,黑影抚摸那张干枯的脸,忽然发声笑了起来,但别逗了,你不会就这么死了对吧这不是一个龙王该有的死法。如果你真的已经死了,

他们何必用这么巨大的言灵之阵约束你,怕你的灵魂还会挣扎着苏醒么

枯骨当然不能回答他,枯骨就像是一具枯骨该有的样子那样安安静静的,保持着询难者庄严的姿势。

不回答我一下么黑影用手指扣着它的头骨,那么,就让我为你解开束缚。

他握拳,手腕处几根小动脉崩裂,浓腥的鲜血直流入脚下的深槽,这些深槽直接进入那个巨大的水池,那些生青色的水对于这个言灵之阵的意义,好比是电解液对于电池,谁的循环提供着源源不绝的力量。炼金术的极致,模拟了世界的循环,就像日月经天,江河行地。

这一次血液的效果明显减弱,刚才黑影以血液摧毁了那个巨大的龙文咒印,但深槽中的水有限,而此刻中央祭坛的水脉和水池连通,组成了几乎没有穷尽的支援。尽管他的血液已经令水池暴沸,但是水的蒸发也在消耗着血液。

想不到还有人类能造出这种炼金封印,黑影的声音里透出了疲倦,显然巨量的血液消耗在吞噬他的精,不过为了你的复生,总要支付些代价,我来的时候心里就有了准备。

他猛地用力,全部四个心室和心房全力收缩,他控制了自己心脏的运动,以人类根本不可能坐到的方式从全身血脉中挤出鲜血。淋漓的血混入水池,缓缓沉淀到底层,之后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整个水池的水向着天空飞溅,溅起数十米高的环形水墙一场逆飞的青色暴雨。支撑炼金封印的力量中断了,笼罩在祭坛上的圣死亡气息忽然弥散,最后一道束缚也被解开,就像是漆黑的天穹被打开投入了的光辉

雄浑的进行曲在此一刻到达最强音,仿佛贝多芬的灵魂附体,欢乐颂的天国降临。

站起来康斯坦丁黑影鼓掌,吼叫。

没有人回答他,龙骨十字静止着,没有流露出哪怕一丝生命的气息。青色的水沫洒在它的脸上,仿佛一场忽如其来的细雨。

黑影摸摸地凝视骷髅,骷髅看着自己脚下,微带笑意。

黑影走上前,轻轻地怀抱骷髅,就像是母亲怀抱婴儿,和它脸颊相贴,真悲伤啊,康斯坦丁,原来你真的死了。

请为我们演奏一曲悲歌。黑影轻声说。

宏大的进行曲忽然停止,在一阵子乱七八糟的杂音后就像是一只手忙脚乱的乐队在调弦、试音、更换新乐谱至悲至凉的乐音从八音盒弯曲的铜管中溢出,像是柴可夫斯基的悲怆,又掺杂着巴赫富于宗教感的弥撒音乐,女高音的咏叹调凄美高亢,以人世间没有的语言咏叹时光翻转如同秋叶,相聚往往短暂而告别常常是永恒,人们所不能承受的哀伤确实世界永恒的法则。

或许是不知梦的缘故,流离之人追逐梦幻。女人以萧瑟的声调唱起一首和风的歌,像是拨动蒙着灰尘的木琴。

黑影全身微微一颤,猛地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另一个漆黑的身影站在背后不远处,她来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别害怕,我不会偷袭。以你的血统,足以强行中断这里的言灵之阵,我如果试图从背后悄悄逼近你,一定会被你察觉。后来的影子轻笑着说,显然是个女孩,声音清越跳荡,透着些许嚣张。

先来的影子沉默了一瞬,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确实没有听见任何声音,而如果对方又不是悄悄逼近,那么唯一有一种解释,对方根本就是在那里等他,他的一切都被对方掌握了。

别急于进攻,你已经暴露自己的血统,可我仍旧站在这里和你耐心地说话,说明我有很大的把握不会输。对不对对方含笑说,确实声音里一丝紧张都没有

输赢这种事,输家总是不能预判。黑影声音冷淡,酒德麻衣,对么

哎哟,我居然这么有名卡塞尔学院的花名册里也有我的名字了么对方打了个响指,一束灯光从极高处射下,在金属地面上投射出亮圆的光斑,高挑修长的酒德麻衣怀抱双手,懒懒散散地站在光束里,一身漆黑的紧身衣,两柄直刀贴着大腿捆好,长发束成高高的马尾。

你居然能有诺玛的控制权黑影有些讶异。

既然你能入侵诺玛,让电子警戒装置都失效,我自然也能咯。酒德麻衣笑,我在东大上学的时候也修过一些计算机方面的课程。

我懂了,难怪你们在这里等我。

对哦,埋藏龙骨十字的湮没之井,是警戒最严密的区域,原本它应该是无法被侵入的,但怪的是,诺玛的一部分功能忽然失效了。我们就像是一群老鼠,围着戒备森严的粮库,无时无刻不想偷偷进去,忽然粮库大门的锁脱落了,我们当然一拥而入咯。我也是忽然想到说,保存龙王骨骸的井,该是个人人都想参观的地方吧就像是开罗博物馆里图坦阿蒙的黄金棺材。所以我就在这里等着同好,看看谁会来。你是第一个。酒德麻衣扭头望向侧面的黑暗中,他是第二个。

仿佛是为了回答她,黑暗里想起了第三个人的脚步声,

这个校园里藏了多少人对这东西感兴趣真有意思,快成聚会了。可惜还缺一个人,就可以凑齐一桌麻将。黑影淡淡地说。

有的有的,打麻将人齐了。黑影的背后,居然真的有人说话了,还高高举手。

幸会哦,诸位。酒德麻衣击掌。

各有一束聚光打在另三个黑影身上,此一刻暴露出的本该是最狰狞的真面目,三个黑影的身体都绷紧,路出进攻的姿势。空气里的杀机如绷紧的琴弦,一触即发

然后杀机又无声地消散了,气氛变得有点诡异。

因为最后来的那个人,他头上套着个肯德基的纸袋,虽然挺拔的身子和恤下狮虎般的肌肉是那样有视觉冲击力,但是那身炸鸡味儿真是有点不和谐。

喂,我说你能专业一点么酒德麻衣扑哧一声笑了。

相比其他人,他委实不太专业,守在龙骨旁的人穿着一身纯黑色的作战服,弹性的材质勾勒出女性令人窒息的身体曲线,修长纤细身材,像是鹤一样挺拔;而另外一个人则穿着一身浅灰色的正装,剪裁精细,修身的佛罗伦萨白衬衣,居然还没有忘记银灰色的领巾,而且坦荡地没有遮住脸,柔软的额发垂下来遮住了他半边精致的脸,金色和海蓝色的双色瞳格外醒目。

帕西,调查组的秘书

可是你们都是有备而来,我是临时赶来凑个热闹的,三缺一,对最后那个来捧场的人,你们还要求着装么肯德基先生似乎有些愤慨。

那你呢帕西先生,我是闯入的贼,我不在乎暴露自己的脸,你居然也这么坦然,你是以为要参加酒会吗酒德麻衣看向帕西。这所学校中的一切都属于校董会所有,我有校董会的授权来监督管理校产,我当然不需要鬼鬼祟祟。帕西回答得很淡然,除了我,你们都是贼。帕西说。

四个盗墓贼,bcd,他们都想要同一件财宝,而这件财宝无法共享,所以最后只有一个人活着离开墓ue,他们之间谁会先死酒德麻衣还是笑吟吟地,真是一个乱局呢,谁先动手谁就会把后背露给其他的敌人,难道大家就这样站着不动

打麻将嘛,吃上家看紧下家盯死对门,肯德基先生很笃定的说。嘴上说得那么轻松,他却开始缓步后退,全身肌肉隆起胳膊上的青筋游走如细蛇。他说完了这句话已经后退了十米,精确的十米,言灵序列表上杀伤性巨大的言灵通常领域较小,很少有能过二十米的,如楚子航君焰这样高危的言灵,如果不爆炸,领域范围只有有限五米,换而言之他只能在五米半径的球形空间内制造炽热的火焰,此时肯德基先生距离酒德麻衣和帕西50米开外,距离那个未露面的黑影也只有30米,站在了相对安全的地方。这显然是一个鸡贼的家伙。

帕西没有动,但是令人不安的空气波动来自他所站的方位,居然在没有任何念诵的情况下,他的领域已经被激发,言灵进入了预备的状态。

酒德麻衣倒是很轻松,懒洋洋地甚至懒得握住那对直刀的刀柄,我说,打麻将这个对形可不太对,打麻将应该坐在桌子的四个角,而你现在坐在桌子的正中间。酒德麻衣笑吟吟地看着龙骨十字边的黑影,那是个危险的地方,你距离龙王骨骸最近,我们岂不都会攻击你

对,她坐庄。肯德基先生表示赞同。

你们错了,这不是一场麻将。黑影根本连看都没看他们,轻轻地抚摸龙王骨骸,目光凝重深情,麻将靠运气,而决定我们这场胜负的是血统。你们这些身负血统的人,却不明白血统真正的含义。她缓缓转身,那是黄金般的血,赐予我们灼热之力,之权能,在掌握权与力的人面前,根本没有势均力敌的战斗,弱者只能蝼蚁般死去。

言灵冥照,序列号69,于浮光中化为影,己身虚无。她看着酒德麻衣,我看过你和恺撒对决的录像,你很优秀,远胜恺撒加图索。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言灵恰好是镰鼬,可以不依靠视觉,你可以无声无息地把他一刀断喉。你所以那么自信是因为在这个空间里只有几盏灯,一旦你释放言灵,你将彻底化入黑暗,而我们之中任何人都能够捕捉到你的痕迹。你立于不败之地。

呀嘞呀嘞,被看穿了底牌,心里还真有点惶恐呐酒德麻衣笑。

我很喜欢你唱的那首和歌,或许是不知梦的缘故,流离之人追逐幻影。黑影说,你这可悲的,追求幻景的人啊。酒德麻衣一愣,她只是随口和歌嘲弄黑影流露出的悲伤,却没有料到这句谶语一样的歌词暗合自己的言灵。她想说些什么反击,却没能出口。她脸上还带笑容,但笑容已经凝固,巨大的空间里回响起丧亡的音乐,乐声里仿佛有朝魂的大钟轰鸣,那太可以自己演奏的炼金设备自行运转起来,就像是一千一万个死一起吼叫。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来自黑影的波动,不是风,也不是电流,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一座山峰在你面前即将倾倒的感觉,整座山即将压在你身上的感觉。或许是不知梦的缘故,流离之人追逐幻影。黑影缓缓地唱起这首歌谣,一层肉眼可见的透明领域以她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发散,看起来那道气幕的边缘是那么温和那么圆润,轻柔地覆盖了龙王的骨骸,骨骸甚至没有一丝震动但金属的地面开始龟裂,细碎的金属屑在领域范围内缓缓升起,就像是领域范围内进入了失重状态,伴随而来的是惊人的磁化现象,被磁化的金属屑互相吸附,围绕着黑影旋转,就像持镰的黑袍死围绕座。5米,10米,15米,20米这个效果未知的言灵在迅速地扩张领域。没人知道被它笼罩会如何,但结局无疑只有死亡。可是这种致命的言灵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领域这简直就是游戏死亡之手一类的级巫术。

它已经强到颠覆言灵学的规则了。所有人自然反应都是后退,到是尊严令他们还未不顾一切地落慌而逃。25米,30米,35米领域继续扩大,没有减速,气幕平静温和,气幕中的空气因为剧烈磁化和电离效果而出现了忽闪忽灭的电流,电流把那些凝聚起来花费千万计美元换回的重要藏品,在一瞬之间灰飞烟灭,但是看到这一幕,最惊恐的绝对不是财务委员会的诸位教授。而是言灵研究学的专家们。

帕西犹豫了一瞬,收回了进入准备状态的言灵。但他没有试图逃走,因为那道稳定扩张似乎是没有极限的,直到把他们全部都卷进去。黑影根本不用担心他们的逃逸,这是一场猫捕捉老鼠的游戏,猫可以允许老鼠逃走,因为它相信老鼠不会掏出爪子可控的范畴。他这才明白他们所有人都错了,黑影进入这个空间时的谨慎只是为了那个巨大的言灵之阵,此刻言灵之阵已经崩溃,她的力量可以100的释放了。

他从怀里抽出了一柄ppk,这种小型手枪经过装备部那帮疯子的篡改,足以击落一架低空飞行的老式战斗机。但是这不是最重要的,他努力克制着颤抖,从口袋里摸出黄铜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枚子弹。黄铜底火上漆成刺眼的红色,弹头则是一块经过雕琢的暗红色晶石。

贤者之石的子弹,这种秘的晶石是足以杀死初代种的利器。炼金术的极致成果,超越四大元素之上的第五种元素,精元素,掌握四元素法则的龙王和他们的后裔都无法对这种诏曰规则的元素下达命令,它是无敌的,洞穿一切。

他填入了这颗子弹,唯一的一颗,毫不犹豫地抬枪发射。他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四大君主之一或者地位极高的次代种,龙族的王爵们,但是他明白如果不倾尽全力他们所有人都会死。这不是麻将,开局就不是公平的。

暗红色的子弹毫无阻碍地进入气幕,黑影甚至来不及反应。

命中了黑影,巨大的冲击力把她击退了

但是帕西甚至来不及吐出一口气,黑影再次站直了,她的战斗服表面覆盖着一层金属样的东西,那些凝聚的金属碎屑,随着她直起身体,暗红色的晶体粉末从战斗服表面滑落。贤者之石的弹头在她的身体表面碎裂了。

给你这颗子弹的人没有教过你使用的法则吗黑影冷冷的说,精元素一旦被炼为晶石,也就具有了形体。它的无限制,只是对于言灵,但是作为一件有形体的东西,如果它打击在金属这样坚韧的东西表面,还是会碎裂。你应该偷袭我,shejn我的身体,而且命中核心。那样才能杀死我。

给你这颗子弹的人没有教你使用的法则么黑影冷冷地说,精元素一旦被炼制为晶石,也就具有了形体,它的无限制,知识对于言灵,但是作为一件有形体的东西,如果它打击在金属这样坚韧的东西表面,还是会碎裂。你应该偷袭我,shejn我的身体,而且命中核心。那样才能杀死我。

她转向酒德麻衣,最后,你呢就算是绵羊,在呗狮子捕猎前也会挣扎。那么,挣扎吧,趁你还活着

酒德麻衣没有动,她的一切可能的应对都没有用,冥照原本是几乎无敌的言灵,她学过忍者的技巧,配合冥照可以消无声息地接近任何敌人。但是黑影嘲笑了她,这个嘲笑是对的,面对这样的言灵,冥照根本没有用。因为这个言灵根本就是死本身,在它巨大的领域内,一切都被绞杀,没有破绽,也灭有逃逸的机会。

黑影的第一个要杀的目标显然就是她,她面前的气幕开始变化,刀剑般凸起,那些红热的金属碎屑凝聚力为枝杈横生的诡异刀剑,就要穿出气幕,刺透她的身体。

刀剑的空间尺度是十米是死的巨镰

可以了,不需要硬撑,这是实力的差距。有人轻声说。

酒德麻衣被一只手随便地拨开,那个人从酒德麻衣背后的阴影里走出来,另一只手握住了巨镰的刃口

于是整道气幕在他面前停止,那道代表死亡的边缘和他的脸距离只有30厘米,他握着红热的金属,就像是端着一杯红茶。

真的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乐,并不高大,不像肯德基先生那样魁梧,也不想帕西那样透着优雅的贵族气息,身材无论何酒德麻衣或者黑影相比都显得很普通,当然,看起来他是个男人。

不过这也仅仅是猜测,因为这家伙穿了一身睡衣,脸上带着一个机器猫面具。

在这种环境里看到那张熟练的蓝色圆脸,令人根本没有想笑的感觉,知识十倍百倍的森冷。

权与力你说权与力么穿睡衣的男人看着黑影,满是嘲讽的口气,很好,你比他们更懂规矩。但是服从权与力规则的人都明白,信奉权与力的人,必然死在握着更强的权和更大力量的人手中。这是信仰的代价,这是你支付代价的时候。

麻衣,站起来,站到我面前来。不用畏惧,更不必惊惶,他冷漠的下令,在这张麻将桌上,有人有青铜御座为他的屏障而无所畏惧,有人有贤者之石为屏障而无所畏惧,你什么都没有,但有我在你背后。

酒德麻衣真的站了起来,走到男人面前,挺起胸膛,阻挡在他和那层危险的气界之间。她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从这个男人走出阴影的一刻,她再无畏惧。

明白,您是坚不可摧的屏障。酒德麻衣轻声说。

不,我不是你的屏障,你是我的武器,我不会允许自己的武器折断,男人轻轻按在酒德麻衣额头,我赐汝血,以血为剑,立万剑之巅,破千刃不损。我假汝名,曰天羽羽斩,曰布都御魂

贤者之石的子弹,这种秘的晶石是足以杀死初代种的利器,炼金术的极致成果。超越四大元素之上的第五种元素,精元素,掌握四元素法则的龙王和他们的后裔都无法对这种超越规则的元素下达命令。它是无敌的,洞穿一切。

他填入了这颗子弹,唯一的一颗,毫不犹豫的抬枪发射。他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四大君王之一或者地位极高的次代种,龙族的王爵们,但是他明白如果不倾尽全力他们所有人都会死。这不是麻将,开局就是不公平的。

受命酒德麻衣闭上眼睛,她再次睁眼时,熊熊燃烧的金色火焰布满整个瞳孔。

只一瞬间,她脱胎换骨,和那个黑影同样的、宛如死般的压力以她为中心海潮般涌出。她双手拔刀,左手天羽羽斩,右手布都御魂。

怎么可能肯德基先生和帕西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都学过一些基本的日本话,知道这两柄剑的名字,这是日本所谓代时期三灵剑中的两柄,地位仅次于日本三国宝中的天业云,布都御魂是建御雷的佩剑,至今传世还有两柄号称布都御魂的剑,分别藏在石上和鹿岛两个宫中,而天羽羽斩则是日本申明须佐之男斩断上古兽八岐太蛇的剑,已经没有流传,无论有流传的没有流传的,这两柄剑根本就是类似亚瑟王佩剑石中剑的传说之物,就算传世的也该是什么托名的仿制品,原物根本不该存于世界上。

但现在从知道不到两尺的刀鞘里,酒德麻衣真的拔出了流淌这赤红色和溶金色的两柄长剑,天羽羽斩如其另外一个名字十握剑一样是刀刃长达十拳的长弧刀,而布都御魂则是长达两米的巨型直剑,这两个东西被拔出来就像是一场魔兽。

这根本就是级道具啊肯德基先生喃喃的说。

对于西方人来说,了解这两柄剑的途径一般只是ps系列游戏机上的各种日本游戏或者动漫画,曾经持有它们的人包括战国无双里的明智光秀,火影忍者里的宇智波鼬宅男们挥舞这游戏手柄或者漫画书梦想握着他们。想象永远是美好的,但当这东西一实体面目呈现却让人觉得荒谬、恐惧、不由得颤栗。

血的恩赐黑影的眼瞳中,金色火焰也开始炽烈,她声音微微颤抖,能施此种恩赐的人,这个世界上只有三个,往前看尽一切的历史,也只有三个,你是谁你是谁

最后叠声的询问暴露了她的恐惧,来自灵魂深处的惊惧。

反正不会真的是机器猫。带着面具的男人冷冷的笑着,重新退入黑暗中,冥照的效果在他身上出现,他的消失,就像是被水洗掉的一泼浓墨。

黑影不再说话,一切的言语此时已经没有必要,气幕前的死之镰开始震动着崩裂,好像这柄没有生命的武器也开始畏惧,散开的金属碎片利刃般的射向酒德麻衣,却在她的皮肤表面回弹,像是击打在高硬度合金的表面,酒德麻衣用来扎束长发的红绳被切断了,娓娓坠落,漆黑如瀑布的头发散开,漫漫飞舞。

她轻描淡写地抬头挥剑,天羽羽斩。只是最普通最平静的斩切,没有任何技巧,简直就是拿起一柄菜刀切开一颗洋葱的感受,但是那柄死之镰从中断裂,所有金属碎屑被激得逆射,无与伦比的力量,强绝的威仪,跟那具石棺被黑影的领域摧毁一模一样。

酒德麻衣再次挥剑,布都御魂在她身边转出完美的圆弧,以圆弧为界,领域自然而生,灼目的亮紫色电光以剑锷为中心扩散,包裹了酒德麻衣,和黑影的领域正面对冲。

没有任何声息,它吞噬了黑影的领域,那层巨大的气幕边缘被这柄剑的领域切掉了一块,就像一颗紫色的樱桃嵌在透明果冻上。

炼金领域。帕西低声说。

他已经可以接受在这个晚上发生的任何事了,因为最惊悚的事情都发生过了,炼金领域也不算什么。但是在炼金学的教科书上,炼金领域只是炼金术士们臆想的迹,是并不存在的技术,炼金术的核心,无非是在火焰和化学作用下令各种元素死亡而后复生,所谓的再生金属就是这样制造出来的,制造过程中组合出新的、更加纯粹的结构,获得妙的品质,例如最基本的,用银重组为黄金的点金工艺。但是只有生命能够运用言灵之力,产生领域。因此附带领域的炼金产品都以血祭锁入灵魂。

所谓炼金领域就是直接用四大元素地水风火重组为带有某种生命本质的炼金产品,这种产品能够自己产生领域。

不是人的领域,是物质的领域,是超越权从尘埃中仿造生命的技术,禁忌之术

但这是今晚他第二次看见物质产生领域了,第一次是凐没之井中庞大的言灵之阵,完全用流淌的青色水体激发出领域,第二次则是从那柄传说之剑上。

果然一切教科书存在的意义就是被挑战而改写

酒德麻衣步入了黑影的领域,她就是被那层透明的气界吞进去了,但是布都御魂激发的雷电领域越来越耀眼,最后她的身影都模糊在其中了。

黑影的身体开始出现变化,黑色的作战服裂开,青色鳞片覆盖着姣好的身躯,而后姣好的身躯猛地膨胀,鳞片竖起如一片钢铁荆棘骨刺从她的双手手背上探出,黑色的骨骼,延展为黑色的诡异利刃,剩余的金属碎屑附在上面,镀上一层冷冷的光辉。天羽羽斩轰鸣起来,振奋激昂。

黑影和酒德麻衣对冲而去,无穷无尽的光与热、雷与火四散飞溅,四柄武器交击的巨响,好像是世界毁灭的丧钟

肯德基先生和帕西在湮没之井的出口相遇,他们逃窜之快,就像是被虎狼群追逐的野狗们。整个空间都在震动,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用力去拍电梯按钮,只有一部紧急逃生的电梯通往这个空间,现在是他们的唯一机会。

幸会啊。肯德基先生对帕西说。

帕西楞了一下,幸会。

遇见这种超自然的是就没必要再平的你死我活了,对吧

这时候看见你这怪物,感觉才是看见了同类。帕西看了他一眼,岂止不会决战,简直想交换名片。

又是一震动,头顶坚固的钢筋混泥土结构裂开了,鬼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力量冲击,差不多百米厚的结构乘也禁不住了。一块山一般大的混泥土沿着平整的切面缓缓下坠,肯德基先生全身肌肉爆发,帕西闪了进去,犹豫一瞬,袖口中滑出一把黑色的猎刀,撑住了立刻就要关闭的电梯门。这台电梯感应到了震动,电梯里的警报蜂鸣,红光闪动。一级警戒状态,此刻这台电梯原本不会降到地低,是帕西动用了强制性的白卡。

猎刀为肯德基先生争取了几秒钟时间,他像是敏捷的猩猩那样从猎刀上方滑过,跃入电梯。

电梯门立刻封闭,急速上升,忽如起来的加速度让两人一齐跌坐在地板上。升到半途,又一次巨震,这次震动之强烈,几乎是八级地震的级别,逼近了这所校园抗震的极限。半边电梯的地板被震塌,直坠下去,帕西敏捷地跃起,双手抓住电梯的天花板,两个人惊悸地看向下面漆黑的电梯井,几秒钟之后,烈焰填满了那个幽深细长的黑色空间,无可逃逸的高热气流卷着火光上升,就像是暴怒的火龙,扑面而来的热风刀一般割面。

帕西伸手受抓住了肯德基先生的肩膀,突出一连串诡异的音节,他的领域膨胀,笼罩了两人。

言灵无尘之地。

不被允许进入这个领域的任何东西都被排斥,无论是固体、流体、甚至温度也被隔绝。

烈焰穿透带难题网上升去,一切可燃烧的东西都被焚毁,只剩下被烧得漆黑的金属框架,带着他们继续上升。

膨胀的高温气流最后冲破了顶部的混凝土结构,在夜空中化为夭矫的龙形,一闪而灭。

他们仰头便能看见星空了,肯德基先生扭头看着帕西,想不到你还真的那么重视我们短暂的结盟。

如果没有下面那些东西,帕西冷冷的说,我不会教你,但是他们存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完全超越我们理解范畴的力量出现,力量分配的格局不是我们先前估计的,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相对弱的人应该携手。你给我留下的印象深刻,我不知道你站在哪一方,但至少,不是那些怪物那边。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

你真是政治家。肯德基先生叹了口气,不过你说的对,力量的格局又一次完全改变了。我们得庆幸这台电梯是最老式的机械重锤结构,否则逃不出去。

楚子航从梦中惊醒,望着漆黑的窗外,烈焰从英灵殿前方的井口中喷发,那口井号称是学院的典籍之井,在还没有自来水的时代,师生们从井中打水,现在已经干涸。

他披上衣服冲出病房的门,无处不是红色的灯光卷动,警铃声刺耳的像是大群的火烈鸟在垂死之际哀鸣,大地震动,埋设在地里的水管炸裂,高压水柱喷涌如泉,建筑物外包裹的花岗岩剥落,英灵殿顶部的雄鸡塑像轰然倒塌。

一切就像写在预言书中的末日,末日面前每个人都渺小的像是尘埃。他放眼之处看不到人,也许医生护士们还未从沉睡中惊醒,也许他们已经紧急避险,也许他们已经死了

空荡荡的走廊,阳台上的空气冰冷,他忽然转身四顾,脱口而出,夏弥、

风从露台上吹过,仿佛回答他的呼喊。

6、另一个序曲

相隔十个时区,中国北京,秋日暖阳。

赵孟华趴在课桌上打盹,窗外的银杏叶子已经黄透,在风里哗啦啦的作响。宏观经济学,最无聊的选修课,几乎恶心得要吐出来。

低血糖赵孟华有这个毛病,总是带着糖,急忙伸手去口袋里摸糖盒。

但他抬起头来,看见满教室的同学都站了起来,惊讶的往窗外望,窗外风吹银杏的声音忽然密集得像是暴风雨到来的前奏,路上的人都跑了起来。

同学们不要紧张,可能是有点微小地震。老师显得非常高兴,北京在地震带上,唐山也是在这条地震带上,所以有唐山大地震。不过北京大规模地政的可能性很下。既然地震了,今天的课就提前结束,大家回去把课本好好看看,反正我将的东西都在里面。

坏事立刻变成了好事,赵孟华精振作,他是为了赶在下课前的考试才在这里耗着,他原本的计划是今天要去中关村手机市场修一修自己的手机,大概是存储卡坏了。号码薄掉不出来

秋天是北京最好的季节,天空显得很高,清澈如洗,小规模的地震后街面很快恢复了平静。赵孟华溜达到中关村附近的时候,看见两个并肩的年轻人站在地铁的出口冷冷的察看人流。

吸引赵孟华的是其中一个人背后的双肩包,黑色的双肩包,包上是一个烫印的灰色徽章,半朽的世界树。

赵孟华见过那个徽章,第一次是在他参加卡塞尔学院面试的时候,在叶胜和酒得亚纪精美的墨绿色的校服上,第二次则是在路明非那张划不冻的信用卡上,特别版本的万事达信用卡,黑色,烫印着银色的世界树徽章。赵孟华对这群人不能没有好心,这些高傲的家伙从来不把自己圈子之外的人放在眼里,赵孟华没法忘记楚子航看向他的时候,是种俯视蝼蚁般的态度,当然还有那辆让他颜面扫地的。卡塞尔学院这东西,是他的宿敌

他买了一包酸奶,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晃悠到那两个人的背后。

这样真的有用么沿着地铁线日复一日地巡逻,初代种会坐地铁别逗了。两个人中的女孩压低了声音说。

这些话对于外人而言是无法理解的,所以执行部的专员放松了警惕,附近的人中也没有任何的言灵反应。龙族这种事情对于没有血统的人而言,是不可想像的。

他们能有各种形态,少年形态的不是也出现在校园过男孩说,地天是人流最密集的地方,我两的能力对于血统的反应有灵敏,所以他们把这个活派给我们

女孩悄无声息地收回了范围达到一公里半径的领域,言灵血系结罗,这种无伤的言灵对于任何血统反应都很敏感,能够从庞大的人群里找到高血统浓度的目标,范围也想到巨大,就像言灵蛇一样。她没有找到任何血统反应。

下一站去那里她问。

每个地天站都要扫一遍,今天差不多扫完了。男孩说,回去把,车在苹果园等我们。

我的公交卡里只剩下100多块了,明天又要冲钱。女孩叹了口气,这样的工作真是无聊透顶,话说他们为什么不把车派到这里来接我们

执行部的原则总是尽可能隐藏自己,否则也不会把北京的办事处设在那么偏远的地方,地铁有监控,我们每天在没个地天站出没,如果被警0察什么的盯住可不好。男孩耸耸肩,所以才制定在苹果园站接送的原则,还要步行一公里,怕被人跟踪。

就算找到我们又能怎么样他们能禁止我们在每个地铁站门口放风么

你说出放风两个字,就显出你有做贼的天赋,男孩说,总之不太好拉,好了,走把,回去泡个热水澡。

房山线开工了你知道么要是我们一直找不到目标,那么等到房山线竣工了,是不是那边我们也得扫,北京到底有多少个地铁站女孩撇嘴。

鬼知道,其实这里还有些我们没有扫过的地铁站。男孩随口说,至少有两个是隐藏的。

隐藏的地铁站

你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老的地铁线路图上,每个站的旁边有个数字标志,一号线最西边的苹果园站,它的偏号是103,然后一次是104、105、106,但是没有101和102,这两个站本该是在苹果园的西边,但是地图上却没有显示。男孩说,因为那里有一条隐藏的地铁。一号线是北京最早的地铁,1969年10月1日通车,只是你到达苹果园就没法再通行。102是福寿岭站,101是高井站,到达终点据说是一切地铁的源头,蜘蛛网一样的铁轨。

哇塞,你还真研究地铁上瘾了,服了你了,走把。女孩整了整肩上的背包。

赵孟华犹豫了几秒钟,悄悄地跟在了他们后面。对卡塞尔学院巨大的好心,和他们师徒隐藏而可能感兴趣的某些事吸引了他,他讨厌这群人,想知道他们鬼鬼祟祟地在做着什么。

小震之后地铁里没什么人,他步入安静的入口时,忽然打了个寒噤,一种莫名其妙的预感也许这一趟,他不该跟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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