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门外走进两个侍卫,一左一右的将他连拉带拽的拖到了後宫的杂役房。
倾国1谋变章二
自宴军入关至今,一转眼半月有余。每日作些挑水劈柴的粗活,胡璇起初是不习惯的。好在他为太子时便善名远播,宫里的旧役都照顾他,让他能少做便少做些,饶是如此,半月下来,一双玉手也磨破了水泡,生了老茧。
这日里胡璇一如往常,挑了水送到厨房,刚刚把水桶担回柴房,准备再送柴过去,一个小太监便小跑著过来“胡公子”这小太监想来也是胡国旧部,称他时虽不能用旧号,却还是尊了声公子“护国将军在护国宫传您,让您这就过去。”
宴家六位皇子如今都有了分封,自然是长皇子宴子勇为帝,所指的护国将军,自是三皇子宴子桀。自那日宴人入宫以来,举城大庆,想必宴子桀早忘了把自己安排到这里做杂役的事情,现在忽然间听到他传召自己,心中自然为能见到他欣喜,但莫名的,又起了一丝丝恐惧之心,当下胡璇犹豫著放下手中的柴捆,轻声问道“公公可知护国公传我所为何事”
那小太监摇了摇头,颇为恭敬的道“胡公子你是知道宫中规举的,我怎麽会知道个中原由呢护国将军传的急,您这就随我去吧晚了就”说著那小太监也面有难色。想来也是,胡璇自己当年也是皇子,大小事宜只让宦官们跑跑腿,他们自然不会知道什麽。自己呢,伸头也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若是宴子桀真的跟自己过不去,那是无论如何也躲不掉的。而心中,又隐隐的希望他真的是记挂起自己来了当下他整了整自己的衣襟,拿出怀中的抹布抹了抹手,跟著小太监走了出去。
现在的护国宫即是当年自己住处,旧地重入,却物是人非,不由的儿时一慕慕在脑海中浮现,似乎这宫中回廊亭榭,每一处都有与宴子桀与自己的回忆,一时间游起来,心绪也放松了些。恍惚间到了护国宫正殿前,小太监在前面引著,胡璇便踏入了夕时自己的书房。
进了这房间,胡璇不由的一怔,房中摆设毫无变动,宴子桀便坐在旧时自己的坐塌上,放下手中正在摆弄的长剑,对小太监摆了摆手,命他下去。
宴子桀一身淡黄色的长袍,青牙儿镶边,头顶金冠,原本就英气的仪表让这金壁辉煌的色彩衬得更家意气风发。相对的,胡璇一身有点褶皱深蓝布衫,连宫里的小太监的衣服都比他的像样子,他又刚刚放下手中的活快步赶了过来,额头的汗兀自停在面颊上,与高高在上的宴子桀竟成了天差地别。
四目相对,胡璇不知怎麽忽然间想起了那夜宴子桀占有了他的事情,而那之後二人便没再见过面,现在猛然间面对,又是如此的对比,竟使他十分的不自然起来。他低下头去。
“怎麽”宴子桀声音里颇为不悦,坐正了身子“莫非你杂役做得傻了,连礼仪都不知道了麽”
胡璇这才被他一语点醒,低身跪礼道“参见将军。”
“嗯。”宴子桀只哼了声,也没让他起来,接著道“你倒瘦了些,想来是粗活做不惯吧”
听他这麽说话,胡璇心中微微暖了一下,似乎明知道他不会只是嘘寒问暖这麽简单,也明白自己不该再抱有对他的思恋,却终是忍不住这一点珍贵而微弱的欢愉。
宴子桀由塌上走了下来,到他面前“你起来说话吧。”
胡璇这才谢过他,站起身来,却不敢对视,始终低著头。
宴子桀伸出手来,拉起他的手的时候,胡璇惊得瞪大了眼睛,这才抬头看他。宴子桀半垂著眼帘,俊俏的唇角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微笑著,双手似打开包著珍宝的手帕般,轻轻的摊开胡璇的手掌,声音低弥而富有磁性的道“看看你,果然是受不得苦的。”
“”胡璇不知道该说些什麽。他只是不可至信的望著宴子桀,心中郁郁不去的是国破家亡的伤感,却又一心一意爱著他的执念,再加上这一刻如坠梦里的温柔
宴子桀挑了挑眼睛看看胡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边抚著胡璇的手边道“你还是回护国宫来当差吧。别在那里受苦了。”
“将军,您这是”胡璇有点搞不清状况,他不敢应声,总觉得什麽地方不对,却又说不出来。事实上他也不必做回答,若是宴子桀这麽打算好了,也由不得他说个不字。
“你们胡家命好。”宴子桀放开他的手,一转身走回坐塌,边走边说“我前日在城西三十里布的伏兵抓了一行人”他坐了下来,态悠然的道“一行十一人,报了上来,才知道原来都是你们胡家的皇亲国戚呢”
“什麽”还不等宴子桀说完,胡璇已惊得失去了理智,慌忙上前了一步,惊声道“你把他们怎麽了”
宴子桀双手向後撑著身子,懒洋洋的坐在塌上,挑著眉头,轻笑著瞄著胡璇说道“都说了你们胡家命好,你急什麽你们胡国的平民原来也都是这态度对将军说话的麽”
胡璇这才意识到自己情绪激动,若是按法来讲,已是犯上了,当下退开身子,对宴子桀跪礼“是胡璇一时情急,还望将军海涵。”
“嗯。罢了今日是初犯,以後却要小心些。要是你想少死些人的话”宴子桀也不正视他,又拿起自己桌上的精雕军印摆弄起来“後天我皇帝哥哥要招你那位十二妹进宫为妃,你这个做兄长的,便为妹子掌宫灯吧。”
“这”胡璇闻言又是一惊。十二妹是自己母後所生最小的女儿,生下了她母後便体虚仙去了。父皇对她一直是百般骄纵,她自幼也便是性子刚烈。当日父皇新征战死国丧之时,十二妹胡瑛便誓要为父报仇,现在宴帝要召她入宫,这性烈的妹妹会肯麽
“这是你们胡家的福份。”宴子桀一脸不屑的说“依著我的话全砍了。要不是皇帝哥哥看中了你这个妹妹哼哼”
听著宴子桀皮笑肉不笑的声音,胡璇有一种力竭的感觉。这便是亡国之人,这便是亡了国的王族,如果只是面对生与死这麽简单的话,如果可以不再对旧时自己的家人字民负责任的话,就可以轻轻松松的选择死亡。而如今,要生要死,要怎麽个死法,要受多少屈之後是生是死全成了茫然无法解答的问题。
“过来。做什麽麽一幅不情愿的样子”宴子桀完全无视胡璇的震惊,伸出一只手招唤胡璇“你们要想好好活下去,这样做不是最好的选择麽”
胡璇的脑中一片空白,听著宴子桀的自说自话,也明明感觉自己和家人只能按照他们的安排毫无选择的余地,又抱有侥幸的希望宴子桀所说的话是对的,这一切,大概只能源於自己对他抱有的,无法忘却的情愫。他茫然的走到宴子桀的塌前,宴子桀便伸手的扯他,他整个人就栽进宴子桀怀里。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