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上的油脂,马蹄子立不住也站不稳。两匹马,相继滑到
于是,马身反成了拦路石,横亘在道路上拦截车厢。车体借着这股阻力,扑腾两下慢慢停了下来。
“呀”四周的人见此,长长松了口气,脸上都留有余怕惊马,是最容易出人命的
周德过来打开车门查看。车厢内,梁太子刘买捂着后脑勺“哎哎”叫疼,梁王主刘婉则安然无恙。
倚在兄长怀里好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少年,梁王嫡次女的一双眼睛眸光流动,情愫万端
马车危机刚刚解除,还不等街道上的人们缓过,又一阵鼓点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闻鼓声而进,闻金声而退。 周坚想不通了真成战场了搞得跟行军打仗似的
这边打群架,近处的邻居知道原委还不怎么操心,顶多家里有个把闲人出来看热闹。反倒是远处的邻居们不知底细,当是有歹徒欲进犯馆陶长公主官邸,纷纷派了自家子弟带家兵家家赶过来帮忙
他们以为发生骚乱了
2311 阿娇是一尾池鱼
雾,一团团的浓雾。
从前从后,从左从右地弥漫着,延伸着,好像是要把人围起来,堵起来
湿漉漉的,似乎伸出手一把就能拧下水,一连下了几十天雨的那种感觉不是阳春三月的春霖,是秋风中裹着冰渣的秋雨
来了,来了,又来了窦绾仰头僵僵地站着,不知是害怕多些,还是期待多些。
想跑,可又舍不得跑。
即使知道,紧随其后是锥心的痛
说不定,说不定这次就能碰到了窦绾的心底一片冰凉。虽然每次都落空,但她总抱着希望,哪怕那希望如丝如缕,如烟般渺茫
前方的雾气,淡了些,又淡了些
雾团那头。有明亮的光线照过来;于是,雾成了纱,薄薄的半透明的纱,一如汉宫为她和阿娇准备的夏衣。
雾气减去些,又减去些。一个女子的身影,慢慢浮现
“阿阿母”窦绾呜咽一声,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她知道这时候不能大声一旦喊出来,梦就醒了;醒了,就什么都没了。
如梦似幻
缭绕翻飞的衣裙,同心髻上的玉簪一如记忆中那般润泽和美丽背着光,看不清容色;可无来由的让人只认为是国色,是天香。
窦绾再也忍不住,张着手就扑上去“阿母,阿母”
她知道没希望,可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说不准,说不准这次她就能够着呢了呢,她就能看清楚了呢天可怜见,她不记得母亲的样貌了
亲母走时,她还太小,太小。她努力想努力想,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每念及此,章武候世子嫡长女的心就如针刺般,一抽一抽地疼做女儿的怎么能忘记母亲的模样我真是不孝啊
阿母,阿母,我是阿绾,阿母的阿绾啊别走,别走阿母,让我看看你啊,让女儿抱抱你呀窦绾用力跑,用力跑;长了胳膊,使劲伸,使劲
然而,看似触手可及,却总也碰不到
而母亲的倩影,却在逐渐暗淡的光中一点点地变薄、变薄
窦绾急了,拼了命地追。可脚却像是灌了铅,迈也迈不开。
光线越来越黯,阿母快不见了
窦绾心如刀绞,嘶声喊着追“阿母阿母”
光线越来越弱,影子消退。一切,又落入黑暗
窦绾哭得撕心裂肺,不死心,还在一遍遍地寻找“阿母,阿母”
四周都是雾,都是雾;什么都看不清楚。一个女人的身影幽幽地过来。
窦绾惊喜交加地迎上去“阿母”没想到,迎面对上的却是继母那冷艳逼人的脸。
“贱人,贱人克母贱人”和当初章武侯官邸中一样,第二任世子妇指着继女的鼻子破口大骂;紧接着,还呼喝下人把她拖出去打克母的晦气人,怎么敢弄脏了她的院子
“女君,女君,阿绾不曾克母,不曾克母”窦绾倒在地上,嚎啕着分辨她一直是好女孩,一直很乖,从没有做过坏事,一直尽力做个人人喜欢的好女孩
世子妇一脸的鄙夷,完全嗤之以鼻。后母又问出那个残酷的问题如果你窦绾是好的,为什么单单你的阿母死了
是啊,为什么偏偏她的母亲去世了
窦氏本家一门两候。南皮侯章武侯两家那么多儿女那么多孙辈,人家的阿母都好好的陪伴儿女长大,为什么只有她的阿母早逝了要知道即使加上后来封侯的魏其候堂叔家,也没有幼子失母的。
窦绾凄凄惶惶;摇头,再摇头。
心底角落,一丝疑问抽枝拉条地冒出来难道,难道真是自己克死了母亲
这念头是毒药,一寸寸撕扯搅拌着窦绾的心
不我没克母,没有我不是忤逆不详的坏孩子窦绾哭着去找父亲评理虽然父亲不重视他,可她好歹也是父亲的女儿,不是吗
可是,父亲只顾搂着继母生的弟弟亲热,看都不看她一眼。父亲身旁,继母亲生的两个妹妹指着她一直笑,一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