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她细嘤的哭声,软软的,却打动了他的心,她说:“哥哥,我想死你了。”
他发出一声喟叹,只这,便足矣偎我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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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阴历十月吕黛卿的生辰之日,也是她的及笄之日,往后便可以谈婚论嫁了。
王府自是大操大办,宾客盈门,贺礼堆满了仓库,不得不另单辟了一间通厢来安放。
吕黛卿一早刚起,落风就端来一紫檀木雕花盒子,说是敬王殿下送来的贺礼,吕黛卿打开一看,是顶做工精细的红翠冠笄,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十分名贵。
“敬王殿下还有话带给小姐,希望您能在今日及笄礼上戴上这冠笄。”
吕黛卿这半年来与拓跋溟楠交往甚密,感情亲厚许多,见他这般有心,心里也很感动。
她想,是时候好好考虑他们的事情了。
“小姐,世子爷来了。”
吕黛卿忙将盒子盖上放到一旁用手帕遮住,不知为何她不想让哥哥知道她和拓跋溟楠的事情。
珠帘掀开,吕丹扶走了进来,他一身朱红直,身后一根金带束住三千青丝,带子上还垂着一颗红宝石。
这样一打扮,更衬得他犹如妖孽下凡,勾人心弦。
“哥哥。”吕黛卿唤了一声,看见他手中拿着一个黄梨木盒子。
她正坐在梳妆台前,吕丹扶站到她身后,笑道:“起来了,这般早。”
说着把盒子放到了她面前,秘秘地,抬抬下巴,“打开看看。”
吕黛卿狐疑看了哥哥一眼,低头打开盒盖,一顶白玉莲花冠笄静静躺在红绒布上,一整块白玉雕成,一丝瑕疵也无,设计十分巧妙,三朵莲花一朵开在一朵上,似并蒂莲,仔细一看,原是莲中莲。
比拓跋溟楠送来的红翠冠笄还要名贵万分。
吕黛卿惊喜地转头,“哥哥,这……”
“送给你的,今日戴上,之前我去西北平定蛮夷路经豁旦,高价得到了这块玉,我便设计了这顶冠笄,送到苏州找来锦绣阁的工匠花费一年光景才打造出来,看到你这么惊喜到底没有白费功夫。”他柔声道,眼中充满了柔情,和在外头杀伐果决的样子一点也不一样。
她重重点头,至于拓跋溟楠送来的那顶红翠冠笄,早被她忘到脑后去了,她现在满心都是对哥哥心意的感动,哪还想得起旁的事情。
吕黛卿的及笄礼举办完不到一个月,吕丹扶便又奉旨去肃州平定暴乱,他如今已是亲封二品抚军大将军,却堪堪弱冠之年,其圣眷优渥,少年英才一时为人称赞。
唯有吕黛卿知道他为此付出了多少,有几个儿郎有胆量不满十八就只身上战场做前锋,有几家矜贵的少爷能受得住边塞艰苦,又有谁能似他这般义无反顾,以性命博得锦绣未来,而不是靠家族荫护。
吕黛卿心疼他,心都绞痛了。
今年的新年她是一人度过的,吕丹扶没能赶回来。
拓跋溟楠一如既往给她送来许多精巧的礼物,但她所思念的那个人却杳无音信,他可还安好?新年来临,是否有人陪在他的身边,他是否又在为无味的年糕而抱怨懊恼?
她不知道。
元宵节那日,捷报传来,说世子爷平定了肃州暴乱,还缴获了大量赃款兵械,胜利而归了。
吕黛卿早已因思念缠绵病榻多日,听了捷报以后喜极而泣。
之后吕丹扶带兵出征或平乱简直成了家常便饭,每每归家待不得几日便又要整装待发,少则三天,多则半年,虽无一不胜利而归,吕黛卿仍是为此大起大落,时常就因思虑病倒了。
期间她私下见了拓跋溟楠几次,均未给他一个满意的答覆。
赶上乞巧节,女儿家都可以光明正大上街游玩,吕黛卿决定在今日回应拓跋溟楠的心意。
赵宝琳和范梦娇和她一同出游,趁着她二人猜灯谜的空档,她和拓跋溟楠在一条小巷里见了面。
“表妹,你今日真美,如果真有仙子,我想也就是你这般模样了。”拓跋溟楠执起她的一只手,含情脉脉地道。
吕黛卿一笑,“表哥莫拿表妹打趣了,今日表妹是有话要对表哥说的。”她思虑良久,得出了这个答案。
拓跋溟楠闻言,大喜过望,忙道:“好,你说,你说,表哥听着。”一副为心上人即将答应自己的追求而欣喜若狂的样子。
“距离表哥向表妹表明心迹已一年有余,这一年来,表哥的所作所为表妹都记在心里,也十分动容,无以为报,只有遂了表哥心愿,今年十月过后表妹就满十六,希望届时表哥可以处理好府内之事前来提亲。”她不愿再多想对拓跋溟楠究竟是什么感情,她只知道她该尽快嫁出去了,她一日不嫁人哥哥就一日不会死心,也不会娶妻,而他早已到了该娶妻生子的年龄了,她必须亲手斩断这情丝。
拓跋溟楠瞪大了眼睛,似乎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手足无措,最后狠狠抱住她,颤抖着声音道:“太好了,简直太好了,你终于答应表哥了,你放心,届时我一定娶你过门。”却在无人之处眸中闪过一丝冷光。
吕黛卿一被他抱住,整个人都不自在,十分排斥,却咬着牙没有拒绝,过了一会,方轻声道:“表哥,我该走了,不然等会又要有人来寻了。”这个怀抱让她窒息,她只想快些逃离。
“好好,快去吧。”他立马放开她,吕黛卿一被松开,整个人舒坦了不少。
“卿儿,你怎么在这?”身后传来带着疑惑的声音,拓跋溟楠立刻隐身到黑暗当中飞身遁去了。
赵宝琳和范梦娇二人正站在小巷外往里面看,“卿儿,刚才那是谁?”聪慧如赵宝琳,立时发现不对。
“没谁,想是你们看走眼了。”
“不对,一定有人,让我想想,是不是敬王?”
吕黛卿闻言,诧异地抬头,“你怎么知道?”难道她们一直在这偷听?
“我们没有偷听,我是猜到的,”赵宝琳似明白她心中所想,“之前在安国公府敬王救了你,后来京中又屡屡传言敬王似对你有意,赠你珍宝无数,我如何猜不出来。”
吕黛卿细想的确如此,也不再隐瞒,“既然你们撞见了我也不愿意欺瞒你们,我对敬王有意,刚才是在商议婚约之事,手中也有他的信物。”说着拿出拓跋溟楠赠的那枚贴身玉环。
赵宝琳二人闻言大惊,“你说什么?你对敬王有意?!”
吕黛卿点点头。
“你疯了,简直疯了,敬王远不是你看到的那般简单,他狼子野心,其意昭然,你如果对他有意,可对得起皇后娘娘吗?”赵宝琳声色严厉地大声道。
吕黛卿听了有些恼怒,拓跋溟楠到底怎么样她自己清楚,且她哪有那般识人不清,她若与他成婚,心还是会向着舅母的,赵宝琳这番话好像她忘恩负义一般。
范梦娇也连声附和:“是啊是啊,卿儿,我爹说过敬王此人不简单,让我哥哥们都离他远着些,我爹不会骗人的。”
“够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有定夺,你们不必再多言了,天色已晚,我先回王府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