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找到,他没有再停留在格白音镇子的理由,江烜也去留随意,两人已商量好次日上午,趁着镇子没被鬼市的灰蒙蒙气息覆盖的时候启程前往达尔罕草原,去看那雅尔节的热闹。
吹熄了烛火,期思躺在榻上,小伙计介绍“思乡”的话一句句浮现:由伤口入血脉,循心脉往复,累于其间……虚弱,伤久不愈,发热不退,心涣散,渐渐不醒,直至衰亡……
瑞楚就是这样死的,他未曾谋面的大将军爹爹,就是这样死于一支淬毒的箭。
英雄豪杰,天下纷争,来来往往,却是一场幻梦,易碎得很。
隔壁的房间,窗扇被轻巧支起来,江烜一身夜行服,如云流水,无声跃出房间、翻上檐角,一路消失在黑夜里。
次日清晨,两人在格白音镇子生动的烟火气里离开,径直往那雅尔节去了。
出了格白音镇子,一里外,亦是布置了一对尸傀,期思这回没被吓着,只是不理解:“他们是想吓走不知情的路人?”
江烜摇摇头:“他们只是制出了这东西,没什么用途,又没别处可放,便放在镇子来往的路上了。”
期思无奈:“既然除却吓人也没什么用途,连放置的地方都没有,何不一把火烧掉,让逝者往生便可。”
江烜答道:“这些人生前犯有恶行,一死不足以惩戒。”
这倒说得通,大凉律法和汉人一样,都有禁止侮辱良民尸身的规定,但对于不是良民的人,则没有提及,这样的“惩戒”没人会管。
期思琢磨着待独吉鹘补死了,该送到这里,付了工钱,做成尸傀给镇子守门才好。
不远不近的路程,走了两天。
一过九月,塞北的天气就一天一个模样,你眼看着夏日被驱走,秋天也留得急匆匆,冬日气息不断涌上来,每个清晨都更清爽一些,忽而某一天就降下寒霜,继而飞雪。
不到十日的来回绕行,草原上已和使团刚至的那几天不同,晨昏都凉爽许多。
达尔罕草原水草丰茂,丘陵起伏得恰到好处,克鲁伦河转了九个弯儿,闪亮亮得卧在草场之中,涌动不息。
期思和江烜沿着克鲁伦河一路走,商队来来往往,隔一段就驻扎一片,热闹的铃铛声和人生顺着河水涌向那雅尔大会。
这时离那雅尔大会还有几天,期思的心思悠悠绕过达尔罕草原,直冲那一支徒丹家族而去,想尽快打探他们买的毒流向谁的手中。
江烜安慰他,说缀罕额尔德不会通风报信,况且是时隔两年多的事情,徒丹氏族不会莫名其妙起防备心,让期思不要紧张此事。
期思也知道这事没什么可匆急的,一件旧案的证据,该毁的早就找不到,留下的亦不会消失。
但这种事怎能真的放心,于是趁着那雅尔节之前的几日,期思要先去徒丹氏族的地盘探探。
那雅尔大会的场地方圆数里都已热闹起来,市集商贾和新有趣的东西全都汇集在这片丰茂草场,而期思一路穿过这些花花绿绿的诱惑,不曾停步,江烜陪着他亦是不曾流连几眼。
取了近路,到达徒丹氏族的地盘只用两日。
这里与达尔罕草原不过数十里,却是半草场半荒滩戈壁,枯荣并现,风沙走石的凛冽气势间,难掩这片历朝兵家必争之地的苍凉。
这地带自大凉立朝就交予徒丹部族管理,此地亦是直接命名为徒丹城,象征着大凉王族对这支部族的信任,也是这部族所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