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几个拿那毒去行好事?世上有几个人是刺暴君的荆轲、行大义的聂政呢,多得是秦桧之流罢了。
这些人的印鉴身份留在手里,缀罕额尔德自有自己的考量,期思没有多问,但这信笺今日终于成了他的罪证。
缀罕额尔德是土生土长的塞外人、大凉子民,他的毒害死了瑞楚,本是一桩利于大凉的功劳,可缀罕额尔德却满负愧疚,期思甚至觉得他比陆应秋对瑞楚的忠诚都要深些。
但缀罕额尔德除了那买家的信笺印鉴之外,其余再不透露丝毫,期思也无心追究那些属于他自己的事情。
期思离开店铺内间之前回头问:“为何我在你店里听见一个声音唤道‘小将军’?你除了制毒,还有什么技法能制造幻听么?”
缀罕额尔德眼睛一滞,似乎一瞬间闪过些异的光芒,却很快变得更加暗淡,他苍老的面容掩不住他此刻的崩溃与脆弱。
期思看他几乎摇摇欲坠的精,不再逼问。
期思出了内间,照着老人所指位置,取出信笺收进怀里,只看清了信封上的字,没有打开看内容,直接和江烜离开了铺子。
信封上是方方正正的印鉴,却刻的是羌文,汉人的习惯传到这里来,总是留一半弃一半。
期思不认得那字迹所刻姓氏——那不是大凉最显赫的姓,也不是最寻常的姓。
他照着字形拆开直接念了发音,江烜听了便了然,点点头:“嗯,‘徒丹’,这姓氏不轻不重,是大凉西边一支家族,世袭谋克之职,与汉人的千户一职差不多,谈不上显赫,也不是小人物。”
“便只是他们这一支?”期思问道。
江烜答道:“这一姓几乎都在那支谋克官职家族之下,女真人向来紧依部族,团聚而居,比起汉人有过之无不及。”
期思想了想,徒丹氏族的位置该是离那雅尔大会所在之处不远,倒是省去许多来往功夫。
他一路不再开口,心里一件件想清楚事情。
江烜应当是知道些什么的,江荀衍也是,但他们并不知道具体情况,彼此又不说破,只是保持着微妙的沉默,因为在期思身世这件事情上,燕国朝中之人确实该抱有谨慎的立场。
但目前为止,他们的立场是偏向于期思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待回去后是什么局面,又要另一番评断了。
缀罕额尔德把“思乡”买主的信笺交了出来,即便有江烜的一番逼供威胁,也算得上交得很是利落,这老人看着被旧事打击得几近崩溃,实际上并没有傻掉,这封信笺一定不至于要他的命。
期思去那买主徒丹家之前,缀罕额尔德会否先行报信?他倒是不能肯定。
要灭口么?
期思呼吸微微颤了颤,卷进这些事情里,就要面对这样的问题。
江烜一脸漫不经心,扫了一眼街上刚刚擦肩而过的库莫奚人,低声说道:“无需担心,那老人家不会通风报信,否则鬼市第一个容不得他们爷孙。”
期思转过头看了看江烜,两人相视一笑。
所有的话点到为止,是默契,也是隔阂。
夜里,期思捧着那放毒的盒子,打开又合上,翻来转去,把玩着,十分心不在焉,过了一会儿赶紧把盒子收起来,万一一个走把毒洒满屋,那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