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睡梦中,浪子打来电话。龙腾小说网 Ltxsfb.com
“佑南,胡老板出事了,涉嫌诈骗,人被抓了。”浪子显得很着急。
“什么,胡老板涉嫌诈骗?”我仍在睡梦中。
“他这次算是急功近利,还没有和人家谈好合作事宜,就把项目上马,借国家一部委名义征稿和拉赞助,却不料最后没谈成,该部委单为这件事专门发文,要下面的行政机构谨防上当。据我估计,胡老板也没有那个本事跟国家部委套上近乎,多是真的在诈骗。我看你最好搬个住处。”
我猛然间醒过来。“我该没事吧,这些都跟我无关啊,而且胡老板也不知我的住处。”
“最好注意一下,被关押的滋味可不好受,我和客卿也准备搬个地方,这也是张老板的意思。我看你最好搬了算了,或者回老家躲一躲。”听上去浪子很紧张,我只好唯唯诺诺,浪子这才挂了电话。
陈家默也醒了,一直盯着我看,昏暗的光线把她衬得很忧虑。
关我什么事啊,我又不是业务员。张老板让浪子躲避,大概怕找到他们业务员作证人吧。做证人有什么可怕,浪子真是一惊一乍,我感到疑惑。
“什么事?”陈家默关心地问一句。
我看着陈家默,愣了一下,就把事情对陈家默说了。
“那怎么办?”陈家默不知道内情,也不太清楚我与胡老板之间的联系,所以替我紧张。
“大不了搬到别处住了。”我有些感伤,感到前途渺茫,又失业了。这么久我没有考虑工作,而今它又成为压力。我不觉想起初来南方的日子,那种辛酸和焦灼。这样想,呼吸也不顺畅了。
“必须吗?”陈家默冷淡下来。
我盯着她看,她落寞的样子让我警醒,也许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我也不想搬,这屋里电器齐全,价钱又不贵,难得的好住处。可是现在没办法,即使涉及不到我,但出庭作证就够人烦了,况且我必须找工作。”我显得很无奈。
陈家默良久无声,依着床头想着心事。我看着她,心中竟然不舍。
“你也一起搬了吧。”说完这话,我忽感到一股冷风吹来,绕过脊背,脊背凉飕飕的。如果她真跟我走,那我们之间算什么,是不是已经靠近将来?结果又会是什么呢?可是如果我离开,也许就是永别。我感到冷,连忙缩回被窝。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我也就此别过吧。”陈家默缓缓地说,似乎一下子苍老许多。说到最后,她有些愤怒,像在咬着牙齿,“斩钉截铁”似的。
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是啊,我们会有将来吗?这也许是分开的最佳时候。当我们习惯了彼此,激情已经散去,是该分手的时候了。可是在我这样想时,有想哭的冲动,心血被抽空,灵魂被游离,无限的落寞袭来。我滴了眼泪,没有想象的坚强。我搂了陈家默,把脸紧紧地贴在她的长发上,也把她紧紧搂在胸前,只有这样我才感到真实。
她也哭了。拥抱的感觉那样炽热,心挨着心,一样的节奏。不管怎样说,我们的心为对方跳动过。
“你说,我们之间算什么?难道我们不会有另一种结局?”我的眼泪潸潸而下。试着脆弱,眼泪便这么不值钱。
她也搂紧我,她的眼泪顺着我的胸脯滚落。我们躺下来,激情的洪水又涌来,分别使我们更珍惜对方。这是最后的烙印,要深刻,我们尽着自己的努力……
太阳出来时,我们还不舍得分开。我听着钟表在哒哒地行走,不得不醒来。现实就像一把利剑向我刺来,我在睁眼时看到绝望。
陈家默从我怀中挣扎出去,坐了起来,开始穿衣服。我注视她,看着她一件件地穿。这是她最后一次演示给我看,她穿得很慢,要把她的所有一一掩藏,要把她给我的一一拿走。我脑海的游丝被她一缕缕地抽取,最后脑海空白。她面无表情地穿上衣服,也许在她收回她的一切时,她把我给她的东西都一一返还,最后她也只剩下苍白的脸,去守候那片发了疯的仙人掌。
“你这一走,准备干什么?还做一个枪手?”她想走出去,但还是扭头看我一眼。
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是啊,我会做什么?我不知道自己明天将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明天还是不是自己。还做一个枪手?我迟疑了。
“不,我不会再做什么枪手,我要做回自己!”我狠狠地说。
她缓了一口气。“有时还是别勉强自己,活着就行了。”说着往门口走去。
我绝望地闭了眼。“实际,你也应该忘记过去,把那些仙人掌清理掉吧,那些让人如坐针毡。”
她在门口停了下来,傻愣了一下。
“我还能来看你吗?”我看着她,希望她回头。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答话就走了出去,门在她身后关上。
如果她回答呢?可以还是不可以?我们不是说好来之陌生,去也陌生吗?我们不是说彼此仅仅需要吗?你为什么还如此的留恋?
可是这么久,我们之间真的不存在一感情?浪子说她爱我,可是她还是坚决地离开;我不是迷恋过她,即使现在我仍和她割舍不开,可我为什么不请求她和我一起走呢?也许我坚持,她会跟我走,这将是救治她的良药。也许,她自始之中都属于那片沙漠,属于那些发了疯的仙人掌;而我只不过是那片沙漠中的一个游客,终归要离开。
我还是起了床,决定去找房。我已经喜欢了珠江新城,所以不想离开这个美丽的市中心,虽然它还在还是荒芜、昼夜劳作不息的工地,可是某一天它会最美丽。所以我决定在附近的冼村找房子。
下午我找好了房子,回来收拾东西。仅是一些衣衫,加上铺盖才填满衣箱;三纸箱书,一些散乱的文稿只好舍弃,还有电脑,再就是一些酒具、茶具,都放在塑料桶里,别无其他。陈家默送给我的仙人球摆放在桌上,我不知道该不该拿走。后来想到那晚它扎伤我的脑袋,有些嫌弃,为了不让陈家默看到伤心,我隔着窗户把它扔了出去。
我找了搬运工,把东西运到新住处。随后通知了房东交房,同时要回押金。房东来清物品和试用家电时,我倍感失落。人都会恋旧,即使这些东西都不是自己的,但住久了,也有了亲切感。
房东在打扫屋子时,我出来了。陈家默的房门紧闭,我敲了敲她的门,没有什么反应,只好无奈地离去。
我沿着江边走了好远。扭头看,我住的那个房子已经掩在夕阳的余辉间,光线映在我房间的窗户上,一片红艳。再走远些,所有的光彩没了。
我倚着江边的栏杆,看着阳光把江面照得磷光闪闪。有两个人划一艘平板船很有节奏地前行,水面上荡起红波,一道道地散开。我默默地看着,直待太阳掩在远处的楼宇里。喜欢这种和谐,以至于忘记这个城市正在蔓延着传染病。也许我们在对疾病的高度恐慌中开始麻木了。
夜一地到来,太阳的最后一抹红光消失殆尽,我往冼村那里去,将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沉入黑夜,也将在一个没有女人温存的地方沉睡。
因走得仓促,我的新居没有收拾停当,人在春都旅馆呆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才去收拾。
当我走进巷子,听到不远处人声鼎沸,伴随着浓浓的黑烟扑过来。一定是发生了火灾,看到许多人拿了桶盆跑着。看那地方,似乎与我住的楼层有些距离,我放下心来。
因为没有消防通道,消防车进不到里面,大火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才被扑灭。我没有就近凑热闹,据说是一个私家作坊出事,死了十多工人,幸存者不多,都是从窗户跳到下面的池塘才得以生还。
直到下午一两,我先给房东电话,房东过来看自己的楼房是否受到损失,已经在那里了,我就连忙过去。到新居看了看,吓了我一跳,出事的楼房就在我住的隔壁,我厅房的一面窗户与它后面的窗户恰好相对。我房间的窗户虽然紧闭,但是房间里还是有难闻的味道,臭臭的,或许就是尸体炭化的烧焦味。我为自己的想法不寒而栗,考虑着要不要住下。
一房一厅,房间显然好久没有住人,到处落满灰尘,空气也很污浊,有股霉变的味道。此时后悔搬到这里来,昨天看重这里,是因为一月400块还算廉租,而且因为房间有书柜,上面还有前一个房客遗留的一些书籍和影碟。我的书终于可以整整齐齐地摆放,这让我高兴。而且,书柜下的橱柜还有一些画卷,都是油画,是些习作,但一些画幅图案很抽象,也很美。所以昨天我没有细看房间,就交了押金,同时要求房东今天过来帮我收拾房间。
房东过来了。
“哎呀,我不敢住这里了。”我装着很害怕的样子。
“这怎么行呢,出这样的事情也是百年不遇,谁也不想发生啊。况且在这个城市,这些租房都会有不干净的东西。”女房东显然害怕我不租房了。
“眼不见为净,现在想到隔壁出了那些事,心里就发毛。”我确实感到后怕。
“算了,算了,我再减你五十块房租。”女房东妥协了。
“不是钱的事,想到房屋太拥挤,万一再出事那就不得了。”
“这件事出了,大家都会小心了。而且我现在每个楼层都放了灭火器。”房东显得不高兴。
我东西已经搬来,也不是太想折腾。况且350块能够租到一房一厅也很难得。我推开房间的窗,窗外还是一面窗。窗台近在咫尺,可以把对面屋里一览无余。
“你要购置窗帘。”房东建议说。
我感到房间有些阴冷,旋舞着冷风似的。“这房间不见阳光,有些阴冷,而且冷风嗖嗖的,也不知哪里吹来的?”我四处看着。
房东连忙说。“快夏天了,省了买空调。况且一月三百五,还搭上厨卫,广州那有这样的好事。”
在寸土寸金的城市里,确实没有这样的好事,但我顿然敏感起来。“我想知道这房间有多久没有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