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活腻了，魔障，人乃万物所钟，岂是任由你这种土鸡瓦狗之辈伤害的？想我人族绵延万年，一只小妖怪懂个屁！”郎万山再也忍不住怒火，破口大骂。

“桀桀，万年？万年算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活了多少万年了，我是活腻啦，怎么着，你来超度我吗？或者我做什么，让你直截了当的上来结果我的性命，省得一直在那里大放厥词！你们看，那几个是你们的弟子门人吧？”他指指远处立在空中的几个年轻人，跟着手上红芒一闪，在空中作了个砍劈的动作。

其中一个年轻人额头上突然出现一丝血痕，接着自头蔓延到大腿之间，跟着“嗤啦”裂帛声起，激射出大片大片血液，然后喷出来的就是糜烂的内脏，碎裂的人骨，宛如被一把无形利刃自上而下劈开，整个人硬生生被砍成了两半！

众人呆呆地看着两片尸身从天下掉落，妖怪脸上露出了奇异的神情，“好玩吗？”他的手翻转后突然掐紧。

“噗嗤”又一名年轻修行者好像被装进了巴掌大的容器里，在妖怪手掌捏紧的同时，爆射出无数红色液体，喷到最后，内脏的碎片，骨头的碎块四处乱飞，整个人变成一团血糊糊的烂肉，死是死透了，可就是悬停在空中不往下掉。

这会众人可看清楚了，几个修行不够的青年已经骇得从空中坠落到地面，登时下面惊叫之声四起。

“还要不要玩？老头。”妖怪松开手，肉团这才“嗖”掉将下去。

裘道长脸色青紫，但他素养深厚，喊道：“大家都下去，这里就留下我和其他三位宗主足矣。”

“怎么还不下去？难道为师的话也不听了？”片刻后他发现空中的人没有一个降落到地面，便不满地说道。

立刻有他的门人弟子回答：“师傅（师祖），我们不是不下去，根本没法动弹，那妖怪不知道使了什么邪法。”

“晚啦，刚才我给过你们机会，自己不珍惜要怪谁？”妖怪没给四人接口的机会，续道：“看看，看看，老头，你看看这山川河流，多么美丽。凭什么这万里河山，茫茫云川，要由人类主宰？既然天无道，地无义，就由我来充当这静荡乾坤之职吧！”

“记住，我名‘九嶷’！”自称九嶷的妖怪张开双臂，好似要拥抱这大千世界，“你们都听清楚，都记清楚，记牢是死在谁的手上，冤魂厉魄可别找错了仇妖啊。”

接着，他额头的眼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瞳仁，瞳仁正中又浮现一道横纹，好像一只眼睛在张开的摸样，九嶷这只眼睛，“他就叫‘天’，你们看仔细了，看看是你们的天有力量，还是我的天至高无上！”瞳仁倏地大张，只在一瞬间，和煦的阳光，微扬的轻风，虫豸的低鸣，就好像变了天，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天上对称的两只蓝月，凄厉的阴风，号哭般的低语。

众人还未能这极度的震愕中反应过来，妖怪咆哮着：“今天就是你们所有人的忌日。除了她——”九嶷指指红仙子，“你们不是想毁灭我，不是想替天行道吗？我偏偏要她为我留下个后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美丽的人类小姐，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

“棒极了！还有呢，继续继续，很有意思的故事。”13似乎听得津津有味。

“完了。”

“完了？”

“对啊，接着我就醒了。13，那个叫九嶷的妖怪我觉得很亲切，很熟悉，甚至我能感受他的力量，那种力量让我很兴奋，伯爵酒吧那会的感觉又回来了。”

“你为什么用‘他’而不用‘它’？”

“我不知道，不谈这个。不知道淼淼怎么样了，看她的样子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

13突然改变语气，问道：“好了，不说这个，你的能量消耗状况怎么样？”

“昨天使用了附着化，消耗了一些能量，这让我很担心，我们找不到补充能量的办法，原生体的能量一旦耗尽，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反正你还可以使用两次刃化和翼化，附着化消耗的能量不多，现在暂时没有补充的渠道，所以我们必须加大学习人类的武功和那些奇异的能力。你睡觉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原型拥有的力量以及身体的强度远远在昨晚那个人类之上，但不使用原生体能量的你，无法战胜它。”

“哦，什么原因？”计罗若有所思。

“相信你也猜到了，你缺少运用技术的能力，我们拥有了‘strong’强壮，但是没有‘skill’技能，很多游戏还有小说里都这么说，技能要比力量更为重要。尤其是原型，有人类所没有的力量，速度，反应，强度，唯独缺少了技能的运用。”

“我们不是学过那个五仙拳吗？”

“计罗，学过不等于学会，学会不等于运用，所以我们要想办法从那几个和我们接触的人类那里，学会怎么使用技能以及何种环境下使用什么技能。”

“我有些担心，那几个人类太脆弱了，我们真能学到什么东西吗？我不想再浪费原生体的能量，我觉得那个黄毛拥有比这些黑头发人类更强大的力量，它们叫它‘外国人’，人类社会有很多国家，我们或许该找外国人试试。”

“我有个预感，这可能对我们来说不是个太好的消息，将来我们使用原型自身力量的日子会很漫长，我现在的能量估计还要几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才可以积聚到启动生物触感系统所要求的最低保证能量，而且我还在怀疑，进行触感吸收是否有必要。”

“为什么？吸取了不就能完全像个人类了吗？”

“那是我们过于乐观的估计，最低能量状态下，我无法抽取物质化力量，也无法保证在最低能量状态完全抽取人类的脑细胞，更不能保证原型能够接受记忆叠合，这些实际上都只是理论下的说法。我们——”13说到这里突然打住，没头没脑地问：“计罗，现在几？”

后者莫名其妙，“几？不是刚刚才说过吗，你怎么了？13。”

“没什么没什么，我忘记了，继续刚才的话题，说到哪了？对，说到我没有经过任何试验，我想了很久，还是应该以确保原型为第一目标，万一原型出了不可控制的状况，事态反而会更加糟糕。”

计罗并没有去计较13会不会忘记，但是听到下面两句话，猛地站起来，踢开椅子，暴躁地四下里走动，看起来很不高兴，“为什么你以前不告诉我，13？”

“计罗，你不高兴吗，什么时候你学会了人类的‘喜怒’了？自从我跟你之间无法传感、共享资料后，我们交流太少，并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而是想尽量避免你担心，你不用管这些，资料的搜集我会替你办的妥妥当当，记住，我们是同伴。”

听到同伴两个字，计罗立马平静下来，他重新把椅子扶好，坐下，“对不起，13，我们始终是一体的，怀疑这种人类才有的东西，不应该在我们之间出现，我会努力学习人类的技能，其他就全部交给你吧，毕竟，从前你是我的指导者。”

“对不起？你越来越像人类了，而且这段时间来，你很少主动和我交换意见。计罗，作为你的伙伴，我该提醒你，别被人类的‘自我’所迷惑，要时刻谨记，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自我？我就是你，你不就是我吗？”

※※※※

“家已经坏得不成样子了，看来我们必须找它们索要补偿才行。”

“才六四十分，没到人类的工作时间。我们找谁去要补偿？”计罗看看腕上的运动表。

“当然是南茗兀鹫那些人。”

“你说的这些我也有些不理解，为什么我们去找它们要赔偿？”

“间接损坏，它们要负连带责任，反正都是人类，我们应该一视同仁，不能有种族歧视。”13说到这里的时候让计罗感觉很有些激昂的味道，他没有插口，安静地听着同伴说完，接道：“走吧，我们去锻炼会，很久没有去了，不知道现在原型是否有反应。”

就在他穿鞋的时候，大门外麻石墙上装着的门铃突然“滴铃铃”响了。

计罗系好鞋带，站起身，转过大厅，就看见一身盛装，雍容华贵的南茗在门外笑嘻嘻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