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罗，你怎么了？”

“没事。龙腾小说网 Ltxsfb.com”男子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旁边的病床上柳淡淼睡得正香，气色虽然还不是很好，娇俏的脸颊上也已有了丝血色。

“你刚才的反应不像是自然醒觉，是不是昨晚使用能量的后遗症？原型无法承受？”

“我刚才又做了个梦。”计罗推开病房的门，走到过道上，靠在窗口，大力呼吸了几口，虽然他什么也没吸进去，“可我不知道梦里发生的是不是以前我们经历过的事。”

“嘎嘎，你想太多了，人类的梦境不一定都曾经发生过，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大概仅仅是附着原型后的不良反应。”13自得地模拟着快乐的表情，嘎嘎这个词也是他在从网络上学来的。

“不是。”计罗肯定地回答同伴，“我感觉这个梦里的一切曾经发生过，不过梦里并没有你。要知道，除了上次的梦境，我还没有做过其他的梦，梦里的世界我从来没有见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熟悉，而且梦里的家伙有极为恐怖的力量，你的字典里有‘惧怕’这个名词吗，13？”

“哦。”13似乎来了兴趣，“‘惧怕’，这是人类才有的思想，我怎么会有？难道有比我们更高等，更强大的生物吗？你是说昨天那个奇怪的人类吗？那个人类照样不堪一击，在你原生体的力量面前毫无反抗之力。”

计罗揉揉眉心，“我们没有见过，不等于不存在，我在想，是不是我们漏掉了些什么？或者还有什么是需要我们去关注的？”

“应该不会，好了，计罗，和我说说你做的梦吧，也许我能从中发现东西也说不定。”

“很怪的梦，我们不是看过很多网络上的小说和电影吗？跟那里面差不多，那是在一个山谷的上方，很多会飞的人类围着那家伙，听那些人类之间的交谈，好像那家伙是只妖怪。”

※※※※

“妖孽，尔为精怪之辈，就该体念上天有好生之德，老老实实觅地清修，以图正果。但尔不存良善，逆天而行，胆敢祸害苍生，今天我们就要替天行道！”悬浮在半空中的一个白须老道骈指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妖怪，暴喝。

“对，对，替天行道，除魔卫道！”上下左右围住那妖怪的众人齐齐附和，仔细一看，竟有千人之多，声势极为浩大。

“裘道长，何必与妖孽多言，今日我们四派齐聚，不就是为了要诛除此獠？”老道身边的红衣女子掌中放出数道光华，似乎对他唠唠叨叨不满。

裘道长摆摆手，正色道：“红仙子，何出此言？有云‘不教而诛是为贼’，即使对方是妖孽，我们可是万物之灵，哪能作出此等不训诫就擅为杀戮之事？”

“还是裘道长所言有理，红仙子你修为虽深，但这养气的功夫可要比裘道长差上不少。”说话的是正面围住妖怪的四人中的一个青衣大汉。

“去，去，郎万山，别摆哪门子的道理，大家都是一派之主，你别老想压我一头。”红仙子很不高兴，说话毫不客气。

“息怒，息怒，红仙子，郎兄弟直肠子，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这个做哥哥的给你陪个不是。”四人中一直没开口的紫袍书生连忙打起圆场。

“得，过明郢，你别老挂着那副老好人的样，什么叫他是直肠子，你这不暗损我吗？”红仙子手上光华暴涨，似在压抑怒气。跟着她大声道：“哼，要不是你们没把握对付这个妖怪，会请我来分一杯羹？我是有啥说啥，反正最后都是要杀，教不教有什么意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被他们围在中间的妖怪突然放声大笑，他周身缭绕着红雾，身形若隐若现，面目更不可见，只在红雾间探出两道蓝光，笑声低沉厚重，还带着那么丝嘲讽，笑完后，他坐在空中，对，就好像虚空中摆放着把椅子一样，他自然地坐下，然后居然还翘起了二郎腿，完全没把周围着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当回事，更没把眼前这四大门派的宗主之流放在眼里，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啧啧啧，有性格！红衣服的人类，本来我想斩尽杀绝，用你们的血来洗我的手，不过你说的话很对我的胃口，这样，我饶你不死！”

好像刚听到了什么天大笑话，郎万山嘴巴张得老大，几乎可塞下一个鸡蛋，错愕道：“妖孽！你说什么？我没有听错吧？你把我们斩尽杀绝？还要用我们的血来洗你的手？”

“有什么不对吗？”

“过兄，你看这厮是不是自知死期已近，疯了？”要不是顾着自己的身份，怕周遭弟子笑话，郎万山几乎想捂着肚子痛快地狂笑一番。

“它不是疯了，我看倒有像打肿脸充胖子。”过明郢不屑道。

“是吗？我给你们三十息时间，离开此地，永不再回。不过——”妖怪眼里蓝光环扫，罩在红仙子身上，“你得留下。”

“呸，妖孽，你把你家姑奶奶看成什么了？别说这里没人吃你吓唬，就是真有人退缩，也不是你家仙子我。”红仙子面色泛红，气极反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妖怪从看不见的椅子上站起来，仰头爆发出一阵极为厉烈的嚎笑声，笑毕，他重新坐好，言语里带着无边戾气，“人类啊人类，你们到底是凭什么来找我的麻烦？”

裘道长白眉一扬，“凭什么？妖孽，你造此无边杀戮，凡我侠义中人，皆不能容忍你如此放肆。”

“无边杀戮？白胡子老头，说话要讲证据，你有什么凭据？我忘了我什么时候制造过你说的什么什么什么无边杀戮了”

“哼，十七个月前，南安城方圆二百里，一十四万生灵，你敢说不是你杀的？”

红仙子接道：“还有，十五个月前，露峡山方圆百里的二十五万无辜百姓也遭了你的毒手。”

“还有七个月前，百胜关的十三万条人命。”过明郢质问道。

“当然你不会忘了十一个月前庐龄的那二十万冤魂吧？”郎万山脸色发青，怨毒地说。

“还有……”

“还有……”

“还有，还有……”

妖怪挥挥手：“就这个？这些也叫无边杀戮，这就难怪了，难怪记性这么好的我都记不起来。”

“孽畜！上百万条人命你居然还敢大言不惭说不是无边杀戮？那可是过百万活生生的人，都是爹娘生养的无辜百姓，你好狠毒！”

“我不认为这叫什么杀戮，不是还没几百万嘛，杀个鬼戮。”

裘道长气得须发皆飘，暴喝道：“还没几百万？你的意思是杀的还不够多！杀这么多人你还不认为是杀戮？”

“废话，就因为杀的是人，白胡子老头，你说的这些地方死过一头鸡鸭没？死过一头猪羊吗？”

“这个，没有，但你犯下如此滔天恶行，你，你，你，你真不是个东西。”裘道长被妖怪轻描淡写的话气得语无伦次。

“对，在你们眼里，我不是个东西，同样，在我眼里，你们更不是个玩意，猪狗都比人类可爱。”

“住嘴！好你个妖孽，犯此恶行，居然还不认罪伏法，更兼花言巧辩，实是可恶之极。”

“任你舌灿莲花，今日也难逃形神俱灭之噩。”

“荼毒苍生，天地不容。”

四个门主被全被妖怪气得半死，纷纷出言痛斥。

“哼！”妖怪再次站起，也不见他动作，头部周围的红雾蓦地消散虚无，他的脸终于显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一张普通人类男子的脸，既不英俊也不难看，在热闹市镇的人群里是一抓一大把，唯一可以看出他不是人类的地方，就是眼睛，他有两只蓝宝石一般的眼睛，其实应该说是镶嵌在眼眶里的两块真正的蓝色宝石，只是惟妙惟肖，极似人眼，而且里面的瞳仁也会四处转动，跟活人没有区别。最令四人惊诧的就是，在他的额头正中，还有一只竖着的大眼，不过这只眼睛里既没有瞳孔，也看不到眼白，灰蒙蒙地一整块。

妖怪好整以暇地站在空中，任由四人看够了以后，才暴戾地说：“别谈天地，别谈报应，我是妖，不相信这玩意。对我来说，我就是天，我就是地，我就是一切，这世间万物，乃是为我而生，因我而存，予取予舍，皆由我意，人算什么屁东西？我高兴杀几个就杀几个，高兴杀多少就杀多少，高兴什么时候杀就什么时候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