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为什么娘这么容易流产?」紫玫的脸色与虚脱的萧佛奴一样苍白,坐在温暖如春的宫室内,她仍然觉得寒冷,小手紧紧拥着皮裘。
慕容龙将胎儿放进铜罐,用湿巾一根根擦静手指,半晌才道:「我也很心疼娘。但哥哥不想要她的孩子。无论男女都不要。」他放下湿巾,平静地望着紫玫,「我怕自己会喜欢她们。娘太柔弱了,过多娘的血统,会弱化我们慕容氏的英武。」
但紫玫关心的只是一个问题,「为什么娘这么容易流产!」她尖叫着,迸出泪花。
「麝香。麝香会导致流产。这是最好的一种办法。」
原来涂那么多珍贵的麝香,就是为了让母亲流产。「慕容龙……你这样对娘,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慕容龙淡淡道:「娘不会很痛。而且,那些胎儿都被煲成药汤,给娘喝了。很滋补呢。」
紫玫没有再说话,她无声地流着眼泪,惨淡的玉容宛如雪地上的月光一般凄冷。
「呼气……吸气……扬起手……」
慕容雪晴依照指,认真地练习飘梅峰入门功法。主子亲自下令让她教小公主练功,艳凤也不敢大意。她是武林中有数的高手,还曾经是一位良师,门下弟子都是江湖中有名的女侠。不足一月,晴晴的功法已经似模似样。
紫玫立在窗外,恍惚又回到从前,在飘梅峰跟师父练功的日子。师父的僧衣总是一尘不染,白得耀眼……
回忆间,一套功法已经做完,晴晴脆生生说道:「谢谢阿姨。」然后跳起来,兴奋地喊道:「夭夭,夭夭。」
梳着小髻的夭夭从另一扇门边探出头来,两人手拉着手,小姐妹一样边跑边笑。
「师父。」
艳凤冷冷看了她一眼,「奴婢已经通知了纪婊子,这就去找林婊子和风婊子。」
「风师姐!风师姐还活着?」
师姐们遭遇最惨的不是在妓院接客的纪眉妩,也不是铸在铁中的林香远,而是紫玫从小的偶像流霜剑风晚华。紫玫离开星月湖时,大师姐已经被折磨得失去神智,变成一条任人玩弄的母狗。所受残虐之暴戾,令人心胆俱碎。
紫玫以为她早已命丧黄泉,对她的下落连问也不敢问。
此时得知大师姐仍然在世,紫玫惊喜交加,急切地问道:「风师姐也在这里?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宫里就几个人,伺候皇上、太后还连不及,谁有空管她。她在千秋宫跟着宇文选。」
紫玫蓦然想起初入宫城那个晚上,自己在千秋宫听到的狗吠和对话。莫非当时大师姐就在自己身下?紫玫按捺不住思虑,起身道:「我去看看大师姐。」
「皇上吩咐,娘娘出宫要皇上同意。」
紫玫乞求道:「我不出宫城,只到邻宫看一眼。」
艳凤别过脸,一言不发。
「那好,让她来总可以吧。」
艳凤扬声唤来白玉莺,「去把风婊子带来。」说罢径直去后宫找林香远。紫玫思索片刻,跟在后面。
无论何时,林香远都是一种姿势,看不出是睡是醒。艳凤拍了拍她的圆臀,林香远立即叫了起来。待认出那只手,她松了口气,连忙道:「师父,别拔鞭子。」
「又拉屎了?」
「不是。徒儿屁眼儿里有条蛇。这会儿还活着呢。」
紫玫闻声一颤,她惊讶的不仅仅是塞蛇者的残忍,更主要的是嫂嫂言语间习以为常的平淡。能做出这种事的,只有白氏姐妹!
「大雪天挖条蛇,真不容易呢。贱婊子,一会儿你就可以出宫了,高兴吗?」
「出宫?」林香远身体连战栗都不能,但肌肤上出现的肉粒,显示她心内的恐惧,「去哪儿?」这么快就要去军营赎罪了吗?那里刚刚长好,要不了半天就会被那些粗暴的军汉撕裂……
艳凤退到一旁,让紫玫自己说。
「……嫂嫂,一会儿你就可以走了,到哪里都可以,想回飘梅峰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