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青回头看见一名黑衣僵尸人,不由大惊,心想这定是那灰木棺主手下的人,正欲往后逃退,脑中忽然灵光一闪,面色顿时颓然,在草丛中缓缓盘坐下来,叹道:“干鬼,你赢了。”
说着画面一闪,一切影像消失,又回到观中院子。只见僵尸人干鬼缓缓起身,对面站着那美丽的尸妖,玉容黯淡,幽声道:“你法力比我高,可以将我诛灭。为何要如此费尽心机来引发我回到痛苦的往事?你以为你是谁?你跟我一样是妖,有什么资格开导我?”
僵尸人干鬼笑道:“主公一向教导我们,真正的修仙者,为教化方便,完全可以外魔内佛。陆小青,你当年与何冰汗真心相恋,却被那灰木棺主害死你的心上人,将你先杀后奸,再用邪术使你灵魂受染,变得残酷凶恶,认为自己不过就是一具修炼邪术的腐尸。今晚我已用法术解了你所受的邪术,你完全可以重新做人了!”
尸妖陆小青闻言落泪,双膝一软下跪,泣声道:“多谢干鬼兄化!我想拜您为师,学习高深法术,再回到过去为何冰汗报仇!”
僵尸人干鬼忙上前扶起陆小青,笑道:“我哪有资格做你的师父!你若是有诚意,我倒是可以向主公说情,看他老人家能否受你为徒。”
桑卓玛闻言不由叫道:“干鬼叔叔,你怎么能擅作主张?主公能收毕天宇就已经犯了很大的禁忌,你这样做......”
僵尸人干鬼笑道:“我只是随便说说,主公怎会生气?能否做主公的弟子,最终还看缘分!”
说着对陆小青道:“你先在这祁连山里隐居,帮助天云道长安葬这些无辜死难的弟子,打扫道观,恢复香火。待我禀报主公,向你发出黑木令后,你或许可以见到主公,也就是震慑江湖的黒木牌主人。”
陆小青施礼退下,开始清理那些尸体。那些尸体生前都是天云道长的爱徒粉丝,他们的死令道长甚是难过,上前正想阻止陆小青动那些尸体,僵尸人干鬼沉声道:“道长,听说你曾收服用附魂术危害毕刚一家的窝查喇嘛?你可将事情的经过再讲一遍?”
天云道长只好将半个月前自己怀疑窝查死后作怪,赶回酒店及时赶走窝查的附身鬼魂,将其收缚到八卦袋中的事情再叙述了一遍。僵尸人干鬼皱眉道:“主公曾掐指算过,那少年毕天宇受妖僧窝查的邪术纠缠尚未完全结束,因此派我们来侦察此事。道长,你收缚妖僧魂魄的八卦袋此时在哪里?”
天云道长道:“在观中的地下密室。干鬼兄为何问起此事?”
僵尸人干鬼一摆手,道:“你先带我去看看,我们再做讨论。”
天云道长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当下不再多问,任由尸仙子陆小青在院中收拾尸体,自己带着僵尸人干鬼和桑卓玛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一方荒僻的小院中,启动机关,一座假山下“扎扎扎扎”移开一块岩石,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门。天云道长打着电筒在前方带路,三人鱼贯走下一段石梯,经过一段不长的甬道,开启一扇石门后,进入一间面积不大的八卦形石室。
僵尸人干鬼双眼金光闪闪,很快望见那个八卦袋放在一座小石台上,上面压着一柄宝剑,宝剑上还系着一条咒符。僵尸人干鬼不等天云道长动作,闪身到石台前,伸手将宝剑和布袋拿起。
天云道长不由道:“干鬼兄小心!不要让系袋口的绳子松动,以防窝查的鬼魂逃出!”
僵尸人干鬼枯瘦的手指在布袋上摩挲,最后将布袋一晃,冷笑道:“道长,你这八卦袋中空空如也,何来窝查的鬼魂?”
天云道长闻言心惊,上前一把拽过布袋,自己一摸,面色顿时大变,再解开袋口,往下一抖,果然袋中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妖物。天云道长不由颤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
僵尸人干鬼四下一望,叹道:“以我的猜测,那窝查的鬼魂在被你带入这间石室前已经逃脱,因为我看出,你这间石室看似窄小不起眼,但整个空间包括外面的密道,都按照奇门八卦设计。方才若非你带我们进来,我们也不容易进入,所以我想那妖僧的鬼魂早已逃脱,否则只要他进入这间石室,凭他的法力也逃不出去。道长,你是被那妖僧的障眼法骗了!”
天云道长不由老脸微红,惶声道:“那我们现在该如何办?那妖僧如果逃脱,会去......不好!他一定会再去找苏玲母子!......”
僵尸人干鬼正掐指算计,微笑道:“毕天宇需要经历一些磨难,才能最终成大器。我们现在赶去杭州也不晚。道长,你去不去?”
天云道长叹道:“观中死了这么多弟子,还有我的大弟子清虚还在江湖上逃亡。本来我不该远去杭州,但不知为何,我却很想跟你们一起去,去看看毕天宇那孩子能否逃过劫数。”
僵尸人干鬼笑道:“这就是缘数。道长可以对尸仙子放心,有她在,道观中的一切足以恢复正常。道长如果想毕天宇那孩子,可以跟我们一起去杭州。”
天云道长心想死了这么多弟子,怎么可能“一切恢复正常”?当下也不再多说,苦笑着做出决定,与两人出了石室,见天色微明,尸仙子陆小青已将院落中的尸身血迹清理干净,香炉中已恢复香烟缭绕。陆小青垂首站在殿门前,面色怅惘。
僵尸人干鬼吩咐道:“尸仙子,我们要到杭州去追捕妖僧窝查的鬼魂,你留在这里好生看管道观,遇到来求签算卦的平民百姓,可要施展你的法力多做好事,务必使天云道长的道观香火鼎盛。”
陆小青头应是。天云道长看了她一眼,感到无话可说,随着僵尸人干鬼和桑卓玛出了道观,施展步法飞速上路。三人先在离祁连山不远的一个小镇上找到焦急万分的清虚,说明缘由后,四人共赴杭州。
当清虚首先撞破门冲入卧室之际,毕天宇正将母亲苏玲压倒在床上,苏玲的牛仔裤带已被解开,一幕荒诞剧正要上演之时,忽然被几个人闯入卧室,母子俩都吓了一大跳,从床上慌忙起身。毕天宇一见诸人,不由脑中灵光一闪,惊喜道:“各位仙长来了,真是有失远迎!桑卓玛,你也来了!见到你真是高兴!”
僵尸人干鬼微笑着负手站立在后,前方的天云道长已经将八卦袋解开,袋口对准毕天宇的脑袋。一道微弱的蓝光本已从毕天宇的头上飞起,向窗外射去,但被袋口一吸,又折飞回来,被吸入袋中。
天云道长迅速将袋口系紧。僵尸人干鬼接过布袋夹在双掌之间一搓,袋中立时发出一声凄厉怪异的惨叫。僵尸人干鬼笑道:“我已用‘碎阴掌’将妖僧的魂魄粉碎,使他不可能再作恶。苏玲,你身为高级女知识分子,更身为人母,却始终懵懂无知。自己的儿子中了妖僧邪术,要与你发生关系,你竟然要依从。我真是为你感到悲叹!”
苏玲闻言俏脸绯红,慌忙系好裤带,跑出了卧室。毕天宇也面色尴尬,嗫嚅道:“天云道长,干鬼叔叔,你们怎么会到这里?”
天云道长笑道:“我们到这里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黒木牌的主人已经决定破例收你为徒,不过你必须了却一些尘世俗缘,一心向道,才可能成大器。”
毕天宇闻言大喜,桑卓玛却冷笑道:“学武功法术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你自己要想好了,到时不要后悔。”
毕天宇回想起自己从西藏旅行到回到杭州的一系列诡异经历,深感凡人生命脆弱、心智蒙昧,如果不练成高深的武功法术,难逃这世间的妖孽作祟,于是下定决心,望着桑卓玛,咬牙道:“不管有多大的困难,我都要拜黒木牌的主人为师!桑卓玛,希望你能鼓励我!”
这时苏玲出现在卧室门口,嗫嚅道:“各位仙长,你们要带天宇走?儿子走了,就剩下我孤零零一个人了......”
僵尸人干鬼深深地望着苏玲,淡淡道:“你生性浮躁、爱慕虚荣,尤其在感情上愚痴蒙昧,几乎不可救药。儿子去学道,是你的造化。将来天宇如果能再与你见面,说不定能化你的愚昧。你就不要在这里多愁善感了,快些去为儿子准备远行的衣物吧!”
苏玲再次俏脸绯红,不敢对答,慌忙转身离开,去为儿子收拾东西。毕天宇却道:“没有什么可收拾的!男子汉浪迹天涯,讲究的是无牵无挂,才能一心学艺向道。干鬼叔叔,桑卓玛,带我走吧!我看连跟妈妈告别都没有必要了!”
他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天云道长与清虚不由对望一眼,皆心想:“这孩子表现未免太夸张了一些。还没有开始学道,怎么就如此快速地看透世情?”
僵尸人干鬼却大笑道:“很好,很好,有这种心态,说明有学道的天赋,只是......”
语声忽然一顿,肃然道:“方才桑卓玛的话绝非危言耸听。这次主公之所以打破自己的誓言收你为徒,完全是因为欣赏你的天赋资质,但要跟着主公学艺,非常艰难,因为限于誓言,主公不能在正常的人世间教你,只能在......怎么说呢?唉,我也找不到确切的语言来形容。总之你要做好思想准备,要学到真功夫,到时在精神、体能各方面都要受尽磨难。”
毕天宇不明白什么叫“不能再在正常的人世间教你”,当下也无暇多问,催着僵尸人干鬼带着自己快些上路。桑卓玛轻笑一声,带头快步出门。毕天宇追上去,与她并肩而行,问道:“桑卓玛,我觉得你对我似乎很有意见。”
桑卓玛停下脚步,转头望着毕天宇,问道:“你真的不与你母亲告别?”
毕天宇摇头道:“既然已决心摆脱俗世学道,又何必在意人世间的繁文缛节?”
桑卓玛继续向前走,叹道:“苏玲再怎么愚昧也是你的亲生母亲,你不应该看不起她。一个人连‘孝’字都做不到,还怎么去学道?如果连基本的仁义道德都违反了,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学些歪门邪道。”
毕天宇闻言头大,叹道:“真是晕!我本以为摆脱现在的刻板生活方式,能进入一个新的天地,谁知你竟然跟学校的老师一样喜欢说教,真令我沮丧!”
桑卓玛“扑哧”一笑,伸手打了毕天宇的胳膊一下,道:“跟你开开玩笑,也这么认真!其实我是想提醒你,要跟我们主公学艺,一定不能心态浮躁。我觉得你现在心态有些浮躁,把很多事情想得很简单。到时你就知道艰难了。如果你能坚持下去,才说明主公并没有看错你。”
毕天宇沉声道:“我一定会战胜困难,坚持下去!”说着回头望着楼上自家的灯火,眼神中掠过一丝怅惘之色。
桑卓玛笑道:“你总算表现得有依依不舍。我还以为你真的为了学艺连起码的人情味都没有了。”
毕天宇闻言苦笑。这时僵尸人干鬼和天云道长师徒从单元门出来。干鬼将一个小箱子递给毕天宇,笑道:“你既然一心学艺,连跟母亲道别一声都省略了,我也就成全你,劝说你母亲不要追出来送你,也不要在窗户上张望。只是这一箱东西,是你母亲给你收拾好带在路上的。你是接受,还是扔掉?”
毕天宇看了一眼桑卓玛,笑叹道:“我不能连起码的人情味都没有了。妈妈给我带的东西,我自然要接受。”
说着接过箱子,觉得甚是沉重,提在手里真是寸步难行。清虚笑道:“你现在还没有什么功夫,怎么提这个重箱子?还是我给你代劳吧。”
毕天宇脸上一红,只好将箱子交给清虚。忽然想起一事,道:“干鬼叔叔,天云道长,我中那妖僧的邪术,是从这附近的一条巷子开始。我在那里遇见一个美丽妖艳的红衣女郎,是她给我一本漫画,让我对母亲生起邪念,但我只见过那个女郎一次。你们说那个女郎是不是跟妖僧窝查一伙的?我们需不需要去抓她?”
僵尸人干鬼与天云道长对视一眼,皆发出微笑。天云道长道:“天宇,那只是你见到的幻想。由于窝查妖僧的魂魄影响你的脑部,使你产生对母亲的邪念,所以才会见到那个所谓的红衣女郎。一切都是你的心魔作祟,明白吗?”
毕天宇正欲头,桑卓玛忽然道:“我认为那不一定是毕天宇的幻觉,因为方才毕天宇说起那女郎之时,我用法术进入他的思想画面,见到了巷子里那个红衣女郎,觉得她很像主公曾提到过的一个妖精。”
僵尸人干鬼动容道:“哦?什么妖精?”
桑卓玛道:“那个妖孽叫‘飞红巾’,连主公也不清楚她的原形是什么东西,只知道她专门引导儿童进入色情幻想,是一个十分邪恶的妖孽。如果毕天宇碰到的是‘飞红巾’,我们倒应该去那条巷子瞧瞧。”
毕天宇一听“飞红巾”三字,不由想起自己在课堂上偷偷看过的梁羽生小说《塞外奇侠传》,里面有个女侠叫“飞红巾”,是毕天宇喜欢的角色。此刻听桑卓玛说自己碰到的那个妖艳的红衣女郎也叫“飞红巾”,不由感到滑稽,说道:“如果真有那个妖精,我倒要问问她是否喜欢梁羽生的小说。”
僵尸人干鬼沉吟道:“飞红巾......飞红巾......嗯,我也听主公提过这个妖孽的名字,引导儿童进入色情幻想,真是罪恶。天云道长,你可听说过这个名字?”
天云道长摇头道:“我没听说过。既然桑姑娘说起来,说不定真有一个妖孽在此害人,可能曾与窝查妖僧的鬼魂合作。我建议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如果真有此妖,少不了又要战斗一场。”
毕天宇听说要去捉妖,顿时摩拳擦掌,兴奋万分。桑卓玛笑道:“你半功夫都没有,怎么去对付那个女妖?你忘了自己险些在那个女妖的魅惑之下犯下大错?”
毕天宇闻言顿时泄气。僵尸人干鬼一拍他的肩膀,笑道:“不要丧气。你面对那女妖,无论成败,总能多长一些对敌经验。”
说着目光转向桑卓玛和天云道长,续道:“如果那女妖真的曾与妖僧窝查的魂魄合作,此时还不一定知道窝查的魂魄已被我们诛灭。我们不如将计就计,让毕天宇带着桑卓玛到那个巷子里去,看能否引出那女妖,我们再实施捕捉。不过桑卓玛一定要彻底隐藏法力,不能让那女妖嗅出你的真实功夫。”
桑卓玛笑道:“这个好办,我变成一个玩具,那女妖就认不出我来了。”
她竟然说变就变,身子一旋,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个可爱的金发玩具大洋娃娃已被毕天宇抱在手里。
毕天宇吓了一大跳,险些将洋娃娃丢在地上,但一想起这是桑卓玛所变,又紧紧搂在怀里,笑道:“我抱着这个洋娃娃到那个鬼巷里去,那个什么‘飞红巾’就一定更把我当无知的小孩了。”
说完便听僵尸人干鬼一阵吩咐,不断地着头,最后离开自家大院,向那道“鬼巷”走去。
“鬼巷”原名叫“绿槐巷”,因巷子两头的高墙内伸出几根粗大的槐树枝干而得名。巷子里原来只有一家靠巷口的小卖部,早在十年前因为一场大火烧死了小卖部老板一家而关闭。十年内巷子里发生过很多次闹鬼事件,凡是经过那条巷子的人或多或少都会见到一些诡异的现象,当然其中也有胡编乱造的成分,但那条巷子闹鬼却成为一个不争的事实,因此敢经过那条巷子的人是越来越少。
毕天宇抱着洋娃娃来到那个巷口时,天已大亮。巷口附近摆着一些买早餐的馄饨和豆浆油条摊,毕天宇的两名同班同学在那里吃早饭,见毕天宇抱着一个洋娃娃在“鬼巷”口徘徊,都很惊异,最后见到毕天宇缓步进入了巷口,更是惊叫起来。其中一个小女生叫文姗,平时跟毕天宇有要好,见毕天宇大清早抱着个洋娃娃进入“鬼巷”,心里很是害怕,因为在小朋友们之间曾流传着一种说法,凡是被那条鬼巷内的“红衣仙子”缠身的孩子,必须抱着一个名贵的洋娃娃到那条鬼巷里去“献祭”,才能摆脱灾祸。这本来只是编造的传说,但文姗见到毕天宇真的抱着一个洋娃娃进入了“鬼巷”,立时觉得那个传说真实起来,不忍见自己要好的男生独自到“鬼巷”里去犯险,便不顾一旁同学的劝阻,竟大声喊着毕天宇的名字,奔跑着追入了“鬼巷”。
毕天宇走进巷子,心里正自紧张,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回头一看,是同班同学文姗。毕天宇顿时感到头大,心想我们这里正在设圈套捉妖,你个小丫头片子进来凑什么热闹?正要喝斥小姑娘,诡异的现象发生了。
文姗追进巷子不到五米,面容和身子就开始发生变化,全身衣裙也开始变大,等她跑到毕天宇面前时,原本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竟变成一名长发飘飘、身材窈窕的美女,且眼里闪动着妖异的光芒,将一股香风扑到男孩脸上,浪笑道:“毕天宇,你看我长得美吗?”
毕天宇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两步,吃吃道:“你你是谁?”
那美女格格笑道:“你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是文姗啊!这是我长大后的模样。你看我美不美?你以前不是说过要娶我为妻吗?你说过的话可不要后悔!”
毕天宇想起早在三年级时,由于跟文姗关系很好,两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曾说过长大后要结为夫妻之类的话,但自从认识桑卓玛后,毕天宇便将这些“海誓山盟”忘得一干二净。此刻忽然听这“长大后的文姗”说起此事,不由脸红,下意识地看了怀中的洋娃娃一眼,嗫嚅道:“你怎么会突然长大了?我是说过要娶你,可那是小孩子说着玩的”
“长大后的文姗”闻言冷笑道:“说着玩的?你说得可真轻松!可我已经立下誓言,这辈子非你不嫁!你要么娶我,要么让我死!你选择吧!”
说着竟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搭在自己的手腕上,轻轻一划,鲜血顿时溢出。
毕天宇惊道:“你干什么?快放下刀子,不要冲动!我们好说好商量!”
“长大后的文姗”泣声道:“我现在只是割破了一皮,死不了,但你如果违背誓言不娶我,我就狠狠一刀割下去,让你后悔一辈子!”
毕天宇此时其实已经意识到自己中了这巷中妖精的邪术,被幻象所迷,但他心地淳厚善良,即使见了幻想中的女子要自杀,也是不忍不管,于是连声道:“好好好,我过几天就娶你!你快放下刀子!”
“长大后的文姗”闻言破涕为笑,立刻将短刀收起,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要后悔!”
说着单手在毕天宇面前一抹,毕天宇感到眼前一花,脑子里轰地一声,等回复神智,见自己穿着新郎的大红喜服,与一名戴着红盖头的女子并肩坐在床沿。屋子里到处拉着彩条,窗子上贴着喜花。毕天宇顿时懵了,正想从床上跳起,身边的新娘一手拉住他,一手扯下自己的盖头,只见凤冠霞帔、面容如花,正是那“长大后的文姗”,对毕天宇笑道:“亲爱的,这是我们的洞房之夜,你要到哪里去?”
毕天宇叫道:“不!不!你是妖精!我不能跟你结婚!”拼命甩开新娘的手,向门口奔去。新娘微微一笑,没有拦他。毕天宇打开门,却见自己的母亲苏玲笑吟吟站在门口,发髻扎在脑后,面容娇俏,穿着一身时尚靓丽的衣裤,笑道:“孩子,你要跑到哪里去?是不是不懂男女之事?让妈妈教你好不好?”
说着竟解开自己的衣扣,露出深邃迷人的,脸上也浮现出荡意。
毕天宇见状大惊,慌忙退回屋中,关上房门,转头见新娘“文姗”笑吟吟地望着自己,嗲声道:“怎么?怕你妈妈吃了你么?你若是害怕,就到我身边来。我会很温柔地对待你,你慢慢就不会紧张了。”
毕天宇沉声道:“飞红巾,你不要以为这幻术就能迷惑我!你最好束手就擒,不然等高人一来,你的下场会很悲惨!”
那“文姗”闻言眼中掠过一丝惊色,笑道:“好小子,你竟然知晓我的来历。快说,你背后有什么人撑腰?我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从未遇到对手。你们想来送死,我只有成全你们!”
毕天宇大叫道:“干鬼叔叔,天云道长,你们怎么还不出来?这妖精猖狂得很,说你们是来送死呢!”
叫了半天,却不见有什么动静。“文姗”格格娇笑起来,笑声中充满邪气,从床沿起身,步步向毕天宇逼来,阴笑道:“什么干鬼天云,本仙姑闻所未闻,谅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我给你的漫画书看了没有?你难道没有根据漫画书里的情节,对你的妈妈”
“文姗”说到这里,脸色陡然一变,顿时止住话头,因为她看见墙边的柜子上不知何时坐着一个精致的洋娃娃。
毕天宇也看见了那个洋娃娃,大喜道:“桑卓玛,你总算来了!还不快变回原身,对付这个妖精!”
“文姗”盯着那个洋娃娃,沉声道:“自从你们进入巷子,我早就注意到这个洋娃娃有些古怪。不要再故弄玄虚了,还不现身让本仙姑一见!”
那洋娃娃却没有任何声息,坐在那里就像一个真正的洋娃娃。毕天宇不由叹道:“唉,干鬼叔叔,桑卓玛,你们搞什么搞?再不现身,我就要失去童身了!”
“文姗”冷哼着一伸手,只听“嗖”地一声,将那个洋娃娃吸到手里,揪住脖颈,正要将娃娃的头拧断,忽听背后一人冷笑道:“飞红巾,对一个玩具娃娃这么残忍,算什么本事?”
“文姗”陡地回头,只见一个扎着冲天辫的红衣小女孩站在面前,脸上现出天真无邪的表情,不由后退一步,惊道:“小丫头,你是什么人?”
毕天宇笑道:“你连这位女侠都不认识,还胆敢盗用梁羽生先生笔下的名字,自称飞红巾!让小爷来给你介绍,站在你面前的女侠,乃是纵横大江南北、打遍中原江南塞北无敌手的桑卓玛桑女侠!你还不下跪求饶?”
“文姗”闻言冷冷一笑,缓步走到床前,拿起那方红盖头,盖到自己头上。毕天宇不由笑道:“不用再要那盖头了!我又不想娶你,所以不会帮你掀开,你何必自作多情?”
桑卓玛却沉喝道:“想跑?没那么容易!”说着身形电闪向前,伸手去抓那红盖头,不料却慢了一步,只见那盖在“文姗”头上的盖头向下陡地沉落,“文姗”的身子也奇迹般地缩小缩短,最后竟被那红盖头盖在了地上。等桑卓玛抓起那方红盖头,下面已是空无一物。
毕天宇看得目瞪口呆。桑卓玛也不禁叹道:“好厉害的遁术!希望干鬼叔叔他们能抓住她!”
说着目光瞪向毕天宇,冷冷道:“你本事还没有学到,油嘴滑舌倒进步不少。听说你和那女孩文姗自幼便定下婚约,可有此事?”
毕天宇顿时脸红,嗫嚅道:“那都是小孩子说的玩笑话,怎可当真?桑卓玛,你千万不能误会我”
桑卓玛冷笑道:“你跟她之间的事,与我有何关系?我只是提醒你,要跟主公学艺,可不能沾染太多儿女情长,否则你耽误了修炼,定会收到严酷的责罚。你好自为之吧!”
说着单手一抹,毕天宇感到眼前一花,脑子里再“轰”地一声,待看清事物,发现自己又回到那条小巷内,抱着那个玩具洋娃娃,听见背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转过头看见是同学文姗,慌忙叫道:“文姗,你不要再往前走,你会变大的!”
文姗闻言不解,问道:“什么变大?”话音未落,只见毕天宇的脚下腾起一阵黑烟,迅速将男孩裹住。文姗不由惊叫:“毕天宇!”只见黑烟逐渐散去,一名西装革履的英俊青年站在面前,嘴角含着一丝充满魅力的微笑,道:“文姗,嫁给我好吗?”
文姗吓了一跳,不由向后退了两步,脸红道:“你你是什么人?从哪里冒出来的?毕天宇呢?到哪里去了?”
英俊青年笑道:“我不就是毕天宇?你难道认不出来?”
文姗闻言大惊,仔细瞧了青年半响,觉得他确实很像毕天宇,但不明白怎么能在一阵黑烟后就长这么大?小姑娘很是机灵,想起自己处身在“鬼巷”,不由心中骇异,颤声道:“不!你不是毕天宇!你是这巷子里的鬼!对不对?”
英俊青年盯着文姗秀美的脸庞,眼里陡然流露出邪恶的笑意,上前两步,沉声道:“你能见这么英俊潇洒的鬼,是你的造化!”
说着闪身向前,伸臂一把搂住文姗,在原地转了两圈。文姗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耳畔回荡着青年邪异的笑声,鼻中却嗅到一种难以抗拒的男性香水的味道。待文姗再次看清景物,只见自己只穿着亵衣亵裤,赤足站在一间蒸汽飘荡的豪华大浴室里。浴室四壁悬挂着不堪入目的男女油画,中间是一座长方形的宽大浴池,池中水面飘散着各色花瓣。一具令人心跳脸红的壮硕男性躯体从水中缓缓升起,一张英俊迷人的脸庞透过水雾映入小姑娘眼帘,正是那自称是毕天宇的青年。
文姗感到又是羞辱,又是惊骇,疾步向后退去,颤声道:“你你究竟是什么妖怪?你快放了我!不然我会报警,让警察叔叔来抓你!”
青年闻言笑道:“小姑娘,警察叔叔只会与黑道勾结欺压百姓,哪有时间来管你?你还是嫁给我的好。你嫁给了我,别说警察叔叔,连特种部队都奈何不了你!”
文姗此时已退到门边,发现门并未锁住,忙拧开门柄冲出去,却与外面一个小女孩撞了个满怀。文姗摸着额头定睛一看,竟是自己的同年级同学魏霞,不由大惊道:“魏霞,你怎么在这里?!”
魏霞同样只穿着亵衣亵裤,脸上流露出憎恨的神情,切齿道:“文姗,你哪一比我好?为什么毕天宇只跟你好,却不理我?今天我要把毕天宇从你手里抢回来,小帅哥永远属于我!”
说着一把推开文姗,向浴室内冲去。文姗忙追上前去,叫道:“魏霞,不要上当!他不是毕天宇,他是‘鬼巷’里的妖怪!”
可魏霞已经飞身向浴池中扑去。只听“扑通”一声,水珠飞溅中,魏霞被那赤裸青年横臂抱住,身上衣物被扯掉,露出白皙的幼女肌肤。青年邪笑道:“文姗,让天宇哥给你上一堂精彩的生理卫生课!”
正欲辣手摧幼朵,倏听一个干枯的语音道:“飞红巾,你引诱儿童进入色情幻想,真是罪大恶极!今天碰到了我,你的恶行该结束了!”
青年面色一变,将手中的小姑娘向上一抛,化为几片花瓣落在水面,沉声道:“何方高人,不要躲躲藏藏。快现身出来!”
僵尸人干鬼从一面屏风后缓缓走出,笑道:“你的邪术很是高深,竟能同时分身对两个孩子施行幻术。你究竟师出何门?可否报来一听?”
青年冷哼一声,埋头钻入水中,待再次现身出水,已变成一名眼神妖异的红衣女郎。
文姗本来以为来了大救星,但一见从屏风后走出一具面容可怖的黑衣僵尸人,顿时大骇,觉得他比水中的妖精还可怕,不由向后退了两步。
僵尸人干鬼柔声道:“孩子,不要害怕。我虽然相貌丑陋,但比那些用色相迷惑世人的妖魔要好多了。”
转头盯着池中站立的红衣女郎,冷笑道:“飞红巾,窝查喇嘛的魂魄已被我击碎,再无作祟的机会。你与妖僧的合作也该结束了。现在是你自己现出原形,还是逼着我动手打你?”
飞红巾眼中绿芒连闪,冷笑道:“你便是毕天宇口中的那个干鬼叔叔?哼哼哼哼,你我都是修炼多年的妖精,何必要相互为敌?今给我方便,日后我也会给你方便。”
僵尸人干鬼大笑道:“我干鬼从来都是自己给自己方便,不需要他人来给我方便。你说这么多废话,无非是想拖延时间,伺机逃遁,但我已用玄阴真气将你锁住,你就算长了翅膀也逃不出去。还是乖乖地现出原形,说不定我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饶你一命。”
飞红巾颓然道:“我明白干鬼大师法力高强,小女子我怎是对手?我已不打算反抗,只要干鬼大师放过我,我保证今后洗心革面,不再为恶。”
僵尸人干鬼冷笑道:“如果就凭这两句求饶的话便放过你,那我就不是慈悲,而是妇人之仁了!我需要知道你是什么生灵幻化而成,应该归于鬼类还是妖类,以及为何要做引导儿童色情这种大罪恶之事。你只要交代清楚,说不定我会饶过你。你若敢耍花招,我会将你化为劫灰!”
飞红巾悲叹道:“如果干鬼大师定要知道我的往事,我也只好坦然相告,但由于我所遭受的苦难太过血腥悲惨,所以我想先请文姗小姑娘离开。”
僵尸人干鬼微笑道:“这个容易。”转身对站在一旁发呆的文姗一指,文姗打了一个冷战,眼前一花,发现自己已回到先前的“鬼巷”里,旁边站着毕天宇和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姑娘,还有一老一中年两名道士。
文姗一把拉住毕天宇的手,惊叫道:“天宇哥,我刚才中邪了!遇见”
毕天宇却竖起一根指头在嘴边,示意她住口。文姗这才发现毕天宇、穿红衣服的小姑娘,以及那两名道士,目光都投往巷道一处墙角,似乎在看什么东西,但文姗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却不见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不由想再追问,却被那穿红衣服的小姑娘瞪了一眼,顿时再度晕厥,等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坐在教室里,不由猛地起身。
讲台上的数学老师厉声道:“文姗,你站起来干什么?!”
文姗吓得急忙坐下,悄悄问同桌的男生:“我是怎么来到学校的?”
那男生正在做着笔记,闻言不耐烦地道:“你当然是从家里走着来到学校的。难道你有翅膀,会飞到学校来?”
文姗摇着头,想起自己先前的经历,觉得不像是一场梦,越想越觉得奇异,不由再度起身,未等老师怒喝,便怯生生地道:“老师,我想上厕所”
老师很是无奈,叹道:“你今天是怎么了?要上厕所就快去!快去快回!”
文姗如获大赦地冲出教室,穿过走廊,冲下楼梯,穿过场,冲出学校大门,一路奔跑着来到那条“鬼巷”口,却见里面静寂阴森,不见一丝人影,不闻一人声。文姗心中越发感到奇怪,壮起胆子正欲走进“鬼巷”,忽然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背后传来毕天宇的声音:“文姗,你不要命了?进这条巷子去干什么?”
文姗转过头,见毕天宇笑吟吟地瞧着自己,身边没有其他人。文姗惊道:“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里?其他人呢?”
毕天宇奇道:“其他什么人?”
文姗道:“那个变成大帅哥的妖精,那个僵尸一般的黑衣人,那个穿红衣服的小姑娘,还有那两个道士”
毕天宇笑道:“文姗,我看你是魔幻卡通片看多了,哪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人物。现在是你上课的时间,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还不快回到学校去!”
文姗摸着额头,闷哼道:“不,我敢确定今天上午经历的事不是幻觉!只要能见到那个了我一指的红衣小姑娘,我就能确定!”
毕天宇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将文姗推上车,笑道:“哪来什么红衣小姑娘!你从来没有旷过课,不要突然给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我今天有事请了假,改天我再陪你玩。”说着又吩咐司机将文姗送回学校。待出租车在前方街角拐弯之后,僵尸人干鬼、桑卓玛,以及天云道长师徒才从一株大树后走出来。
桑卓玛瞪着毕天宇,冷哼道:“看来那个小姑娘对你还蛮痴情!”
毕天宇苦笑道:“什么痴情!桑卓玛你不要误会,我们只是兄妹之间的友情。”
天云道长叹道:“现在不是打情骂俏吃醋的时候。干鬼兄,你真的打算放过那飞红巾?”
僵尸人干鬼仰头望天,叹道:“她虽然罪大恶极,方才交代的事情也有不尽不实之处,但罪魁祸首并不是她,而是那条受了诅咒的红围巾背后的妖魔。我们暂时放过她,今后或许可以通过她引出红围巾背后的人,斩除后患,才算有真正的完结。”
天云道长只好头。方才桑卓玛用“移空换位指”将文姗送回教室之后,诸人才用法眼看着那“浴室”里飞红巾向僵尸人干鬼交代以往的罪恶。天云道长师徒法力不够,毕天宇更不用说,三人都是借助桑卓玛的法力帮助才能看到那些奇异的景象。只见飞红巾飞身出了浴池,身子在空中一旋,变成一方足有五十几英寸的宽大荧屏。荧屏上先是闪过一些杂乱的线条,然后出现了熙攘的街道,似是正午时分,阳光很是灿烂。一名梳着长辫、穿着棕色风衣的女子走在人群中。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显出她美丽温柔的气质。
荧屏旁的喇叭里传来飞红巾的解说声音:“我叫傅玉梅,原本是一名幼儿园老师。我很喜欢孩子,所以选择了这一职业,但就因为这个这个职业,使我遇到了一个魔鬼,毁了我的一生。”
这时荧屏画面上的傅玉梅走到一家商店的橱窗前,停下脚步,目光呆呆地望着橱窗内人体模特脖子上挂着的一条红围巾,很久都没有离开。
僵尸人干鬼起初对那条红围巾不怎么在意,但仔细观察之后,才看出那条红围巾是从伊朗进口的用金蚕丝织成的名贵饰品,价格标签上印着吓人的数字:12000.00元,不由叹道:“是不是你看上了那条红围巾,又没有那么多钱来买?”
飞红巾的声音道:“是的,我第一眼看到那条红围巾就十分喜欢,因为我从小最喜欢的饰物就是围巾,家里收集了各式各样的围巾,但我从未见过那么漂亮、那么名贵的红围巾。我想要那条围巾,可我每个月的工资只有几百元,父母都是退休工人,母亲又有病,还有一个妹妹在上学,家里开销很大,所以我没有钱来买那条红围巾。”
这时画面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形貌丑陋的大头男孩,一身衣服很是邋遢,嗓音跟公牛一样粗重,走到傅玉梅身边,问道:“傅老师,你是不是很喜欢那条红围巾?”
僵尸人干鬼一见那男孩,便感到一种妖异之气,问道:“这男孩是什么人?”
飞红巾切齿道:“这男孩叫曲小龙。我第一次见他,是在一个天色昏暗的下午,我带着一群孩子在幼儿园的院子里荡秋千、玩滑梯、抛皮球,忽然便望见一个大头男孩扒在幼儿园的网围栏上盯着我看,身后站着一名浑身裹在灰布里的怪人,只从头套里露出一双闪动着暗绿色光芒的眼睛,看起来很是诡异可怖。我听那灰衣怪人用浑浊的语音对那大头男孩道:‘走吧,小龙,看看就行了。我们还要赶路!’那大头男孩却执拗地摇着头,两只肮脏的小手抓住网围栏上的铁丝不肯走,粗声粗气地道:‘不,爸爸,我不走!我要上幼儿园!’那灰衣人笑道:‘你都多大了,还想上幼儿园?走吧,别耽误时间了!’大头男孩却一直盯着我看,那怪异的目光看得我心里直发毛,于是我不想在院子里再停留,招呼着孩子们回到教室里去,教孩子们剪纸玩。正玩得高兴,门忽然开了,我见幼儿园的刘校长——一名四十几岁的中年妇女,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我一见那两个人,心里便猛地一跳,因为那两个人,就是刚才站在网围栏边的那一对怪异的父子——那个戴着头套的灰衣人和他的大头儿子。”
“我站了起来。刘校长对我笑道:‘小傅,这位是曲先生。从今天开始,曲先生的公子曲小龙在我们的幼儿园里上学,分在你的中班里。你可要好好照顾!’我真不明白那个丑陋的大头男孩是怎样缠着他父亲进了这所学校,而且那么快就能安排上学。按照刘校长平时的势利习惯,那灰衣人一定花了不少钱。后来我果然打听到,那灰衣人一次就送给刘校长五万元人民币!当时我望着那大头男孩曲小龙,真是感到一种莫名的厌恶。我对自己的这种感觉也感到奇怪,因为我平时很喜欢孩子,从未对一个孩子感到讨厌过,可我第一眼看到那个曲小龙,就感到极度的讨厌,这绝不是仅仅因为他面容的丑陋和身上的肮脏,而是我觉得他是个怪物,尤其是他那种阴沉诡异的目光,令我感到心寒。可刘校长已经做了决定,我作为一名打工的老师也不能反对,于是我只好答应照顾那个男孩,脸上堆起万分勉强的笑容。那灰衣人临走前用枯瘦冰凉的手紧握住我的手,怪笑道:‘傅老师,我还有要事去办,要离开这座城市数千里。我的孩子在这里寄宿三个月,如果你能好好照顾他,我会加倍报答你的!’我只有淡淡回答道:‘曲先生,照顾孩子是我们作为老师的基本责任。你就放心去吧。希望你早去早回,不要时间太久。孩子不能长期见不到家长。’曲先生哈哈大笑,拍着我的肩道:‘傅老师,你放心,我这个孩子与众不同,自我生存能力很强。我之所以将他留在这里三个月,不过是想让他多跟你接触接触,弥补一下他从小失去的母爱。’我闻言皱眉道:‘弥补母爱?难道这孩子从小没有母亲?曲先生,我实话实说,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幼教老师,下了班就要回家,可做不到想孩子的母亲那样照顾他’曲先生却笑道:‘不用那么麻烦,你平时对他稍微好一就行了!’说着便摸摸那大头男孩的脸,告辞离去,刘校长将他送出了大门。”
“幼儿园教室里变得阒无声息,所有的孩子都缩到一个角落,用惶恐的目光呆呆地望着那个大头男孩曲小龙。我与曲小龙隔着一丈距离对立互相凝视着,我也感到有些害怕,但我作为老师,不能不采取主动,强压住心头的厌恶,上前去搂住曲小龙的肩,对孩子们笑道:‘小朋友们,快过来,我给你们介绍新同学、新朋友曲小龙。你们今后要像一家人一样团结友爱’说着这些话,我自己都感到恶心。孩子们也不敢过来跟曲小龙玩。这时刘校长领着一名打扮时髦的女子进来,那是我的同事肖敏,负责照顾晚上寄宿的孩子们。肖敏跟刘校长一样是个很势利的人,知道曲小龙的父亲是个有钱人,就想着巴结得好处,进来就搂住曲小龙的肩,嗲声道:‘你叫曲小龙对吧?阿姨今后叫你小龙龙好不好?爸爸走了你不要伤心,晚上由阿姨照顾你,你就不会想爸爸了。’我闻言不由摇头。刘校长对我和肖敏道:‘你们两个可要充分发扬爱心,对曲小龙这个只有父亲而父亲又不在身边的孩子,一定要尽力照顾,不得出任何差错!’我们只好头应是。”
“那大头男孩曲小龙从进入教室就没有说过一句话,面色沉郁,不时用那种妖异的目光看着我。我到后来再也不敢跟他对视,让肖敏领着他先到寄宿的宿舍里去休息,明天再正式上学。肖敏领着他喜滋滋地去了,我却逐渐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感到自己原本平淡安乐的生活,就要因为这个大头男孩曲小龙的来到而发生改变。”
“第二天早上,我进入幼儿园教室,其他小朋友还没有来,我看见曲小龙坐在课桌前,正用心地在纸上画着什么。我怀着好奇心上前去一看,不由心惊,只见纸上用铅笔素描画着一名女子的脸庞,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我!我不由问道:‘曲小龙,你为什么要画我?’曲小龙抬起脸对我傻笑,眼里却流露出邪异的光芒,道:‘傅老师,你长得这么漂亮,让我画一画也不可以吗?’我一把抢过那张纸,本想当场撕碎,但估计到孩子的自尊,便先揣进怀里,沉声道:‘以后未经过允许,不准画老师,听到没有?’曲小龙脸上露出委屈的神情,问道:‘傅老师,你看不起我,不喜欢我,是不是?’我闻言一愣,淡淡道:‘只要你听话,老师自然会喜欢你的。爸爸走了,你在这里住得惯吗?对了,你爸爸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穿那一身奇怪的灰衣服,头上还戴着布套?’曲小龙脸上顿时露出阴冷的笑容,道:‘傅老师,你对我爸爸感到好奇吗?我要告诉你,不能妄图打听我爸爸是什么人。这个世界上见过我爸爸真面目的人都死了,连我也不能看爸爸的脸,否则我也得死。但是,如果你对我好,我爸爸一定会加倍报答你,给你数不清的金钱和珠宝。如果你对我不好,让我爸爸知道了,他一生气,灾祸就要降临,所以,傅老师,你一定要对我好’我当时听了这话,感到曲小龙实在胡言乱语、危言耸听,并不相信,但心里还是感到有些可怕。我当时瞪了曲小龙一眼,厉声道:‘不要对老师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你吓不到老师!如果你今后在课堂上不听老师的话,老师不会对你客气!’从那天开始,曲小龙便开始了在我班上的学习生活,日子过得很快,一个多月过去了。我发现曲小龙除了性格怪异,跟小朋友们不交流,不一起玩耍,其实也没有什么捣乱的行为。而且他在各方面都很有天赋,可以说是个奇才。他会写字,会算数,会手工,会画画,而且各方面都达到了优秀。他对我也很尊重,再也没有画过我,而且还在一天晚上救过我的命”
飞红巾讲到这里,顿了一顿。此时荧屏上的画面暂时停止。僵尸人干鬼一直听着,不插一句嘴。只听飞红巾续道:“我记得那天傍晚,我由于抄近路回家经过一条荒僻的小道,被几个喝醉了酒的蛊惑仔拦住,想要对我进行侵犯。我当时大声呼救,但周围的店铺人家都已关门,无人听到我的呼救,我的手机更被歹徒们夺走砸碎。我当时已被歹徒们扭住胳膊按到地上,眼看就要被侮辱,忽听一个粗重的语音道:‘放开她,我饶你们不死!’歹徒们和我都是大吃一惊,转头望见一个孩子脸上戴着一副狰狞的鬼面具,站在路中。我从衣服上认出那是大头男孩曲小龙,不由苦笑,同时奇怪这孩子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遭劫?当时作为老师的职责,当然是宁愿自己牺牲,也不能让孩子有什么闪失,便叫道:‘你到这里来干什么?这里没有你的事!还不快跑?’曲小龙却一动不动,两道阴冷的目光透过鬼面具的眼孔,将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放开她,我饶你们不死!’歹徒们互望着大笑起来,其中一个看起来是头目的膀粗腰圆的大汉笑道:‘小朋友,你要演蜘蛛侠或者罗宾汉,找几个小伙伴去演。这里大爷们要办正事,你小孩子不要掺和,因为等会儿的场景实在是少儿不宜!’在歹徒们的邪笑声中,我虽然越来越感到害怕,但还是强作镇定,继续叫曲小龙快跑。”
“曲小龙却让我不要害怕,说对付这几名歹徒在他眼里不过是小菜一碟。歹徒们闻言更是狂笑起来,那名身材粗壮的头目一边开始撕扯我的衣服,一边命令手下收拾曲小龙。眼看三名歹徒凶神恶煞地向孩子走去,我吓得一时忘记了自己面临的灾难,拼命挣扎着想去救护那孩子,却被那歹徒们的头目按住脱不了身。正绝望之际,只见围住曲小龙的三名歹徒忽然齐齐发出惨呼,向后跌倒。那头目闻声惊道:‘怎么回事?连个小屁孩也对付不了?’一名肩膀上纹身的青年坐在地上向后挪退,颤声道:‘老大,这小子这小子身上有电!’那头目皱起眉,将我先用绳子绑在一棵小树上,握起大拳向站立不动的曲小龙走去,冷哼道:‘这小子又不是发电机,哪来的电?我看你们是被这张鬼面具吓倒了!’走到曲小龙面前,一拳“呼”地向他脸上的鬼面具打去。”
“拳头刚沾上面具,那头目便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凄惨嗷叫,大山一般的身躯向后飞跌,跌出三丈多远,“嘭”地落到地上,激起一阵尘土,然后见那头目的四肢筋挛般地一阵抽动,翻起白眼,嘴角喷出白沫,正是遭受电击的症状。先前那三名攻击曲小龙的歹徒看来受伤不重,从地上爬起,扑过去扶起他们的老大,叫着大哥的名字,个个脸上都现出惊惧之色,再也没有先前那种肆无忌惮的神情。”
“那头目看来命大,没有被电击死,在手下弟兄们的摇晃中醒转过来,眼里露出惊恐万分的神色,颤声道:‘放了那个小妞,快走我们遇上高人了’一名手下闻言赶快过来解开我身上的绳索,再也不敢看曲小龙一眼,背着他们的老大狼狈而迅速地离去。”
“我望着发生的这一切,早就目瞪口呆,以为自己在做梦。我慌忙穿好衣服,望见曲小龙抬起一只手,缓缓解下鬼面具,露出一张表情阴森的脸,望着我道:‘傅老师,你受惊了’我当时对他又是感激,又觉得可怕,问道:‘谢谢你救了我你身上怎么会有电?’曲小龙却露出一丝神秘诡异的微笑,道:‘如果我说我是李小龙的弟子,练过电拳,傅老师你相不相信?’我摇着头,叹道:‘你就会说这些高深莫测的话。对了,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受难?难道你在跟踪我?’曲小龙闻言一震,随即用委屈的声调道:‘我为傅老师赶走了歹徒,傅老师还怀疑我’我顿时感到厌烦,挥手道:‘你不要再说了!今天的事我很感激你,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如果你会什么怪异的工夫,千万不要在幼儿园里表演,更不要把你手里的这副鬼面具带到课堂上,以免吓坏了小朋友。你可愿意听老师的话?’曲小龙叹道:‘我当然愿意听傅老师的话,但是’他说到这里,眼里猛地射出阴狠之色,切齿道:‘但是今天侵犯傅老师的这几名歹徒,我却不会这样轻易饶过他们!我要让他们尝尝轻视我的沉重代价!’我闻言心惊,已经看出这大头男孩绝非一般儿童,而是身怀异术,便劝说他既然歹徒已被赶走,就不必再生事,他却冷哼一声,将那副鬼面具揣入怀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飞速离去。”
“第二天,我照常到幼儿园上班,见到曲小龙,本该说几句感激的话,但看到他那种阴沉怪癖的模样,实在不愿意接近他。我甚至有一种极度偏激的情绪,就是宁愿自己被那几个歹徒侮辱,也不愿接受这邪气男孩的一恩惠,因为我直觉这个男孩其实比那几个意图的歹徒更可怕。后来发生的事证实了我的猜想。几天后,都市晚报登出了一则怪异的新闻,说几名黑社会喽啰相继自杀,原因都是在梦中见到一个狰狞可怖的魔鬼,限他们在规定的时间里自杀,否则将让他们感受比死还恐怖的经历。这则新闻并非所有人都相信,但我读到之后,却明白一切都是真的,因为根据新闻上一名歹徒临死前留下的遗书,上面所画的一个魔鬼图像,跟那天曲小龙所戴的鬼面具一模一样。”
“我越发感到曲小龙的恐怖,希望他爸爸能早些回来接他走。曲小龙却似乎看出我对他的厌恶和恐惧,有一天傍晚在路上拦住我,问道:‘傅老师,你为什么如此讨厌我?’我壮起胆子实话实说:‘因为你长得丑,性格又怪异,又会妖术,所以我无法接受你。你如果真想帮我,就快让你爸爸回来将你接走,好不好?’曲小龙闻言涌出眼泪,切齿道:‘当年我妈妈因为我长得丑讨厌我,离弃我,想不到你也一样看不起我!傅老师,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爸爸将我留在这个幼儿园上学?’我摇头表示不知。曲小龙泣声道:‘因为你长得很像我妈妈!尤其是你笑起来的时候,跟我妈妈一样美!我以为你可以对我好,让我感受一母爱的温暖,可是你你还是看不起我!’我闻言不知该怎么回答。按理说这个孩子很可怜,但由于他身上那种妖气,我实在对他产生不了爱心。”
“曲小龙见我实在对他没有好感,眼里掠过一丝阴狠的神色,颤声道:‘傅老师,你让我对这个世界彻底绝望,我最后一丝残留的人性,也因为你的冷漠而灰飞烟灭。从今往后,我会对这个无情的世界进行残酷的报复!你等着,你的噩梦已经开始了!’我闻言很是惊惶,不知这邪气男孩将怎样报复我,但我当时心想自己虽然不喜欢这孩子,却也没有欺负辱骂过他,他凭什么报复我呢?也许这孩子说的不过是气话。”
“然而,从第二天开始,我就逐渐意识到曲小龙说的并非气话,他真的已经开始了报复,并逐渐向我们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第二天傍晚,我刚要下班回家,肖敏忽然冲进教室,一把拉住我的手,颤声道:‘玉梅,你不要走!你救救我!’我问她怎么回事。肖敏望望四周无人,对我低声道:‘我发现那个寄宿男孩曲小龙,并不是真正的儿童,而是一个乔装的魔鬼!’我闻言叹道:‘我早就看出他不是什么正常人。怎么,你受他欺负了?’肖敏颤声道:‘昨天晚上,我见曲小龙身上实在太脏,想领他去洗个澡,他却用怪异的声调对我说,老师,我不习惯一个人洗澡,除非你陪我一起洗。我当时想他不过是一个孩子,自己陪他一起洗也没什么,于是便将他带到浴室。我要脱他的衣服,他却让我先脱。我感觉他有古怪,但一时也没有介意,便把自己的衣服脱光,然后再脱曲小龙的衣服。当我脱他的衣服时,他的手便开始在我身上乱摸,用手指掐我的,揪我肚皮下面的,眼里露出色迷迷的神色。我起初还以为他不过是个孩子,对从未见过的女性裸体感到好奇,便没有太在意他的动作。可是当我脱掉他的裤子后,我陡然见到他的长满黑毛,才明白他根本不是一个五六岁的男孩,而是一个生理上发育正常的侏儒男人!我当时又羞又怒,想穿回衣服逃出浴室,却被曲小龙这个侏儒男人压倒在浴缸里,呜呜’我听了肖敏的话,背脊上升起一道凉意,一把握住她的手,问道:‘难道你被那个侏儒怪物’肖敏俏脸绯红,含泪头,算是对我进行了回答。”
“我闻言又是愤怒,又是感到可怕,拉着肖敏的手去找刘校长,那势利的中年妇女却骂我们没眼色,说曲小龙不管是男孩还是侏儒人,总之他交了钱就是我们幼儿园的学生,我们作为老师应该满足孩子的各种需求。刘校长还说过几天是曲小龙的生日,他的爸爸寄了钱来,让我们好好给他的儿子举办生日宴会,说如果能让他儿子高兴,会给我和肖敏各发1000元的奖金。”
“肖敏一听有钱便不吱声了,但我却严词拒绝刘校长的安排,说自己宁死也不会参加那个侏儒怪物的生日会。刘校长却淡淡道:‘傅玉梅,不要动不动就说死。这件事我不会勉强你,但如果你不接受我安排的工作,你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不要忘了,你的母亲治病需要钱,你的妹妹上学也需要你的接济!’我闻言愣住了。不错,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无牵无挂,定会捍卫住自己的人格,可是想起家里人,我却再也坚定不起来!”
“于是,我强忍屈辱,接受了刘校长的工作安排,为曲小龙举办生日宴会。我们订购了昂贵的生日蛋糕,用各种彩纸鲜花将教室里装饰起来,还请了专业乐队来助兴。由于我跟肖敏都学过舞蹈,所以刘校长还安排我们两名女老师穿起紧身牛仔裤,为曲小龙跳现代舞。当我不得不扭动腰肢,在那个色迷迷的侏儒男人面前献舞时,心中的那种羞辱真是无法形容!跳完舞,刘校长又安排我跟肖敏陪曲小龙喝酒。我根本不会喝酒,被曲小龙灌了两杯之后便感到晕头转向。喝酒的过程中曲小龙一双手不停地在我跟肖敏的身上抚摸,将手伸进我们的衣领和裤裆里,揉捏我们的,把手指伸进我们的内挖弄,极尽猥亵之能事。为了那1000元钱,我都默默忍受了。”
“到生日会结束时,喝醉了的曲小龙竟对我们提出一个极其过分的要求,要我跟肖敏用嘴巴为他的服务。我再也不能忍受这种侮辱,狠狠地打了曲小龙一记耳光,跑出了教室。第二天早上我来到幼儿园时,本来做好了被校长开除的心理准备,但却什么事也没发生。曲小龙好像忘记了昨晚我对他的无礼,坐在教室里跟其他小朋友们一起写字画画,并无异常举动。我不敢看他,在幼儿园里稀里糊涂混了一天,傍晚匆匆下班回家,却在一家商店的橱窗里看见一条自己喜爱的红围巾”
僵尸人干鬼叹道:“说了半天,总算回到了红围巾。你经历的事情果然恐怖怪异,侏儒男人曲小龙,还有他那个裹着头套的灰衣人父亲,我想不出他们究竟是何来路。你继续讲吧!”
飞红巾却保持沉默,只是那副荧屏上的画面活动起来。只见曲小龙走到橱窗前,与傅玉梅一起望着里面那条红围巾,问道:“傅老师,你要是喜欢这条红围巾,不要怕贵,我买给你!”
傅玉梅瞪了曲小龙一眼,转身便走。
曲小龙的眼里射出阴狠的光芒,对着傅玉梅的背影厉声道:“傅老师,你真的这么讨厌我?!”
傅玉梅闻言一震,停住脚步,但没有回头,颤声道:“是的,我厌恶你!憎恨你!我已经决定,宁愿失业,也不想再跟你有半瓜葛!我明天就向刘校长辞职!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我的主意!”
曲小龙的眼里闪过阴狠和绝望的神色,冷笑道:“好,尽然你如此讨厌我,我以后便不再扰你,但在我离开幼儿园之前,我要你陪我看一场电影。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会继续纠缠你!”
傅玉梅回过头,望着曲小龙宽大而丑陋的脸,咬牙道:“好,我陪你看电影,但你要发誓,看完这场电影,你就离开幼儿园,今后不要再出现!”
曲小龙邪笑道:“好,我发誓只要你陪我看完这场电影,我今后不会再扰你!走吧!”说着上前挽住傅玉梅的纤臂,向电影院走去。
今天温都剧场上映的是美国大片《钢铁侠Ⅱ》,排队买票的人很多。在人们奇异的目光注视下,一名气质淡雅的美丽女子牵着一名奇丑大头男孩的手,进入了影院。这女子和男孩自然便是傅玉梅和曲小龙。傅玉梅在人们的窃窃私语中早已羞红了脸,曲小龙却面色从容,只是眼光无比阴沉。两人在后排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坐下。傅玉梅正色道:“我要提醒你,我只是陪你看电影,你可不能对我动手动脚!”
曲小龙邪笑道:“傅老师,你放心,我只是想让你看一部精彩的电影,不会对你无礼的!”
傅玉梅闻言感到有些不对,问道:“你不是请我看钢铁侠吗?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内容?”
曲小龙阴笑道:“钢铁侠有什么好看?今天我请傅老师看的电影,可比钢铁侠要精彩许多倍!”
傅玉梅正在纳闷,电影的宽大荧幕上已经出现了画像,那绝对不是什么《钢铁侠Ⅱ》,而是一间医院的产房,一名产妇躺在床上呼喊,原本清秀美丽的脸庞由于痛苦而扭曲。四周围满了医生和护士,沾血的手术刀和纱巾在各人的手中传递。看来这女子面临了难产。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后,在一阵婴儿的哭声中,那女子扭曲的脸总算逐渐恢复正常,但神色疲倦,很快昏睡过去。傅玉梅一看清那女子的脸庞,便不由惊叫一声,转头瞪着曲小龙,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那女子竟然长得跟我一模一样!我什么时候生过孩子?”
曲小龙冷笑道:“傅老师,你不要紧张。电影中的女子虽然跟你长得很像,但绝不是你。她叫袁冰,是我的亲生母亲。”
傅玉梅惊道:“你让我看你母亲生孩子的视频干什么?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曲小龙阴声道:“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让你们这些轻视我的女子遭受最悲惨的报复!当年我母亲由于难产,更由于我生下来长得奇丑,还是个天生的侏儒,所以对我极度厌恶,竟想溺死我,溺死她自己的亲生骨肉!”
这时傅玉梅看到,视频上的袁冰发出了一声惊叫。镜头转到一名护士抱着的新生婴儿身上,那的确是一个头颅硕大、面相奇丑的男婴,嘴里发出的哭声,也十分怪异。医生和护士们都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眼里都流露出无奈的神色,因为大家都想不到忙活了半天,竟接生下一个如此丑陋畸形的婴孩。
只听袁冰用沙哑的声调道:“快,快把这个怪物拿走!不要让他活,溺死他!我不想再见他!”
主刀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叹道:“袁小姐,你先不要激动。这孩子虽然丑,但毕竟是你的亲生骨肉。如果你决定不要这个孩子活,得让你跟你丈夫共同签字确认才行。”
袁冰颤声道:“我没有丈夫!这个孩子的生死由我说了算!快拿笔来,我马上签字!你们必须给我溺死这个怪物!”
医生认为袁冰神经已经不太正常,所以示意护士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让她先睡过去,然后对那名抱着婴儿的护士道:“你先把孩子抱到新生婴儿监护房里去,一切按照正常的程序护理,不能出了差错。”
那护士头应是,抱着婴儿出了产房。刚拐过走廊,一名戴着头套的灰衣人鬼魅般地拦在面前,沉声道:“小姑娘,你要把孩子抱到哪里去?”
那护士吓了一大跳,等到看清这灰衣人的怪异模样,更是牙齿打颤,吃吃道:“我要把他抱到新生婴儿监护房里去。请问您是”
灰衣人叹道:“我是这孩子的父亲。姑娘,你把孩子交给我吧。这孩子的母亲一定嫌他丑,不想要他,是不是?”
护士闻言惊道:“原来您是这孩子的爸爸!那您快去看看你的妻子!她情绪不太稳定,需要你的安慰。”
灰衣人却摇头道:“不,她讨厌这孩子,也讨厌我,所以我不能见她。姑娘,你把孩子交给我带走,她就安心了”
说着便从袖中伸出两只枯瘦肮脏的手,未等护士反应过来,便将孩子轻轻接了过去,转身便走,看似脚步缓慢,但很快便消失在前方拐角。
等护士反应过来追上去,哪里还有那灰衣人的身影?护士认为自己闯了大祸,回到产房向医生报告了情况。医生闻言震惊,正要大发雷霆,那躺在床上面色憔悴的袁冰却叹道:“那个灰衣人的确是孩子的父亲,他既然来抱孩子就让他抱走。我永远都不想见到他们!”
医生护士们再次面面相觑。傅玉梅看到这里,不由好奇道:“你父亲跟你母亲究竟是怎样的关系?为何他找到医院来,宁愿抱走你,也不敢见你的母亲?”
曲小龙恨声道:“我父亲跟我母亲的关系,我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父亲很爱我母亲,因为爱她,所以才遵从她的意愿不见她。其实我知道父亲非常思念母亲,但他宁愿忍受孤独,也不去见她。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这些话从曲小龙的嘴里说出来,傅玉梅只感到滑稽和怪异。这时只见电影屏幕上画面一闪,变成了一片夕阳照耀下的山坡,秋风萧瑟,枯草摇摆,景象很是凄凉。那神秘的灰衣人站在草丛中,望着天边的夕阳,从两个眼孔里射出的目光,很是沉郁。
一名丑陋的大头男孩缓缓走到他身边,问道:“爸爸,你又在想妈妈了?”
灰衣人闻言一震,随即冷冷道:“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大头男孩自然便是小时候的曲小龙,那时他只有七岁,却已经跟父亲学成了高深的武功和邪术,但他从未见过父亲的真面目,对自己的母亲,更是感到好奇。他常听父亲说,自己的母亲是一名极度美丽、极度温柔的中学英语教师,但父亲却一直不敢去见她,因为担心她受到惊吓。曲小龙不明白,一个女人为什么不能接受自己的丈夫和儿子?自己就算长得丑,也是她的亲生骨肉呀!
后来,曲小龙千方百计打听到母亲的姓名和地址,趁父亲闭关练功的时候去学校找自己的母亲袁冰。他永远忘不了当自己第一眼见到母亲的时候,心中那种震惊和自惭形秽的感觉。母亲的确如父亲所说,是个国色天香、气质优雅的女性,尤其是当母亲笑起来的时候,那种迷人的风韵实在令曲小龙着迷。
可是,当他在那天傍晚,怀着激动的心情出现在母亲下班回家的路途中,向母亲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后,母亲却像见到瘟神般地尖叫起来,用手袋狠狠砸着他的脑袋,骂他怪物,让他快滚。曲小龙被打懵了,含着眼泪跑开,跑进一条肮脏偏僻的小巷,坐在地上哭泣起来。渐渐地,他心中的委屈和痛苦被一种深刻的仇恨所代替,他决定向母亲报复!
于是,第二天中午,当袁冰在学校附近的西餐厅吃完午饭,正要出门时,忽然发现餐厅角落里坐着一名十二三岁的男孩,头发卷曲,衣服整洁,长得极为清秀。袁冰从未见过如此俊俏可爱的男孩,觉得这男孩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魔力,竟吸引自己走过去,坐在男孩对面,夹动着双腿,嗲声道:“孩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吃饭?你爸爸妈妈呢?”
那男孩用一种冷漠的目光瞟着袁冰,道:“我没有爸爸妈妈,是个孤儿,流浪江湖。你是什么人?”
袁冰觉得自己一见这男孩,就产生了一种难以抑制的好感,一听他是个孤儿,心里立刻升起一股怜爱,伸过纤手过去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我叫袁冰,是一名中学英语老师。孩子,原来你是个流浪的孤儿,真可怜!你叫什么名字?平时靠什么生活呢?”
男孩冷笑道:“我叫铁恨,平时靠这个生活。”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根碧绿色的短笛,续道:“我会吹笛子,靠在街头卖艺而生活。你想不想听我给你吹一曲?”
袁冰笑道:“好啊,阿姨很愿意听你吹笛子,不过你这个名字可有不好。你为什么叫铁恨?听起来很有愤世嫉俗的味道。”
男孩铁恨霍地起身,将面前的碟子推开,冷哼道:“愤世嫉俗?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温情?让人怎么不愤,怎么不嫉?我下午要去卖艺,你如果有兴趣,可以来看看热闹!”
说着便握着那根短笛,大步走出了西餐厅。袁冰,忙追上去,叫道:“等一等!”她一边紧跟在男孩身后,一边打手机到学校教导处,为自己请了半天假。她自己都有不理解自己的这种行为,仿佛是怕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俊俏可爱的男孩,所以想紧紧跟着他,怕他就此在自己的生命里消失。
铁恨领着袁冰穿过好几条街,拐了无数道弯,最后进入一条阴暗偏僻的小巷。
袁冰一向爱洁,望着巷道里遍地的污水和垃圾,不由皱眉道:“铁恨,你就在这种地方卖艺?这种地方哪来的人?”
铁恨冷笑道:“你放心,只要我一吹笛,就会有很多人被吸引进来,就算远在千里外的人,也会被我的笛声吸引而来。”
袁冰摇头表示不信。铁恨冷笑着,将短笛缓缓凑近嘴边,一道诡异凄凉的旋律顿时传入袁冰的耳朵。
铁恨一边冷冷地瞧着袁冰,一边缓缓吹笛,笛声轻柔、婉转,却蕴含着一种难以形容怪异味道,令袁冰越听越感到心浮气躁,而且浑身上下也感到一阵燥热,不由用双手在身上抚摩起来,穿着紧身牛仔裤的双腿也不停地夹动起来。
笛声越来越诡异深沉。袁冰就在燥热难忍之际,忽然望见从巷口鱼贯走进几名时尚靓丽的女子,个个目光痴呆,似乎是被笛声吸引进来。袁冰望着其中一名穿绿色短裙的美女,不由惊道:“于娜,你怎么也来了?!”
于娜是袁冰的同事,也是一名英语老师,刚参加工作不久,平时跟袁冰很要好,将袁冰认作姐姐。听到袁冰的叫喊,于娜不由一震,似乎从懵懂中醒转过来,目光从袁冰脸上转到那男孩铁恨脸上,喃喃道:“真是一个美得出奇的男孩!,你用笛声招姐姐来干什么?”
铁恨冷笑道:“我的音乐虽然举世无双,但光有音乐没有舞蹈,不算完美。你们几个都是学过舞蹈的,现在你们轮流给我的笛声伴舞。谁跳得好,我会给她丰厚的奖品。”
说着便继续吹起笛子来,笛声变得轻佻浮荡,但偏又含着种难以抗拒的魔力。于娜抢先跳起舞来,她参加过舞蹈比赛,有功底,所以弯臂扭腰,舞姿甚是美妙,脸上那种放浪的神情,更是令人心动。她自以为跳得不错,可铁恨只是看了一会儿,便冷冷摇头,示意她退下。
当于娜面色沮丧地退下后,第二名身材高挑的金发女郎扭动丰臀,跳起一曲狂野的现代舞,丰满的胸脯随着舞步剧烈晃动,脸上的神情更是轻浮放荡。铁恨看了一会儿,又挥手示意她退下。
第三名清纯秀丽的小姑娘大约只有十六七岁,竟然一开始就跳起脱衣舞来,一边扭动腰肢一边将自己的衬衣、裙子相继脱掉,正欲实现全裸的时候,铁恨忽然让她停止,小姑娘很无奈地捡起衣裙退下。
铁恨的目光终于转到袁冰脸上,阴笑道:“袁老师,轮到你了。你跳什么舞给我看?”
袁冰心想自己只有先将衣裤脱光再说,刚解开牛仔裤的裤带,忽然铁恨面色一变,目光箭一般投向巷口,嘴角掠过一丝冷笑,道:“今天先玩到这里。后会有期。你们如果喜欢我的笛声,我会再来找你们。”
说着竟从脚底升起一股黑烟,将自己裹在了烟中。烟雾很快散去,铁恨也踪影不见。
袁冰不由惊叫道:“铁恨!铁恨!”心里有一种极度怅惘的感觉,仿佛担心那男孩从此不再出现。其她几名女子也都因为男孩的消失变得惊慌失措。大家正乱作一团之际,一个深沉的语音从巷口传来:“何方妖孽在此作祟?逃得倒快!”
女子们向发声处望去,只见巷口站着一名衣衫褴褛的僧人,枯瘦如柴,但双目却精光闪亮。女子们都不认识这僧人是谁,但僵尸人干鬼看到这里,却不由道:“东海文殊岛上的鼎大师!那小妖人邪术高深,也只有鼎大师才能惊走他!”
袁冰等女子当时自然不知道大名鼎鼎的鼎大师,只觉得这枯瘦的僧人一出现,俊俏的男孩就跑了,于是都在心里对鼎大师产生了憎恶,望着鼎大师的目光中都充满了敌意。
鼎大师的目光在各女子脸上一扫,叹道:“心魔心魔,心中有魔,才能遇魔。方才我云游经过,听到这巷中传出妖异笛声,那是一种摧残女子心灵的邪恶音律。各位女施主或多或少都中了魔。若是信得过我,后天我在南山小云寺讲经。各位女施主可以来找我,我为你们驱除邪术。”
几名女子都对鼎大师的话不以为然,觉得这和尚不过是个江湖骗子。袁冰虽然也有宗教信仰,但却不信佛教,而是信仰基督教,平时有什么心结也只是去找教堂的徐牧师做忏悔。当下对鼎大师道:“和尚,我们不需要你多管闲事。你如果想化缘,我们可以赏赐一给你。不必在我们面前冒充高僧。”
说着从牛仔裤袋里掏出一张一元纸币,丢在地上。其她几个美女也都将五角或者一元的纸币丢到鼎大师脚下,然后在格格娇笑声中离去。
鼎大师望着地上被风吹动的纸币,不由双手合十,叹道:“阿弥陀佛,不自除心魔,贫僧纵然施行法力,也救不了你们的灾难”
那男孩铁恨自从被鼎大师惊走,一连几天没有出现在袁冰面前。直到一星期后的一个中午,鼎大师早已离开这座城市,袁冰和于娜相约在商场逛游购物,两个美女提着一大堆新买的衣服来到电梯口时,忽然望见那俊美的男孩铁恨正乘着电梯上来,手中拍打着那根短笛,神态潇洒从容,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两个美女顿时惊喜万分,齐齐尖叫起来,引得商场内人人侧目。
铁恨的表情却很冷漠,但也没有拒绝两个美女的轮流拥抱和亲吻。最后男孩被带到一座茶屋里,被两个美女问询这几天去了哪里。铁恨却不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你们好像都对我很感兴趣?”
于娜道:“是啊,因为你是个如此俊美的男孩,当然能让我们喜欢!”
铁恨冷冷道:“可我还是个孩子,难道你们不明白?”
袁冰还算冷静一,皱起秀眉道:“我们当然明白你是个孩子,但你身上那种魅力却足以引发成性的好感。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总之见了你,就情不自禁地感到亲切。”
铁恨忽然怪笑道:“你们难道没有怀疑过,我很可能是个妖孽,勾了你们的魂。当你们有一天从魔障中醒过来时,将悔恨万分!”
袁冰和于娜对望一眼,摇着头,表示不明白铁恨的意思。
铁恨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瞧着两名美女,最后将目光凝注在袁冰脸上,冷笑道:“我想创立一个门派,你们可愿意做我门下的弟子?”
于娜奇道:“小美男,你想创立什么门派?”
铁恨咬着嘴唇,一字字道:“大头门!”
袁冰皱眉道:“大头门?好奇怪的一个名字!”
铁恨盯着袁冰的脸,冷冷道:“你很讨厌这个名字,是不是?”
袁冰忙道:“不不不,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小美男,你要创立大头门,我们当然愿意加入,却不知我们这个门派的宗旨是什么?”
铁恨怪笑道:“宗旨我还没有想好。总之我是门主,你们都得听我的话!现在举行入门典礼,你们还不向门主磕头?!”
袁冰和于娜被铁恨眼里的妖异之色所震慑,慌忙下了椅子,两个平时清高无比的时尚靓丽女郎,立时像狗一样在男孩面前跪了下来,磕头叫着门主,引得茶屋里其他客人齐齐侧目、窃窃私语。
铁恨伸手抓住两名美女的头发,哈哈狂笑起来,起身揪着两名美女的头发出了茶屋,将两女摔到地上,沉声道:“袁冰、于娜,你们现在都是大头门的开山大弟子,需要立刻随我去见本门所崇拜的神灵,在神灵前下跪发下毒誓,永远效忠门主,不得变心!”
袁冰先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拍去腿上的尘土,小心翼翼地问道:“门主,您要带我们去哪里?本门所崇拜的神灵究竟是什么?”
铁恨仰望天边,脸上是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冷冷道:“本门崇拜的神灵当然是——大——头——神!——”
两小时后,当袁冰和于娜跟着铁恨进入郊外山沟里一间破旧的茅屋时,袁冰的手机忽然响了。
袁冰接通后听见从音筒里传来教导主任暴跳如雷的声音:“袁冰,你跟于娜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来上课?两个班的孩子在等着你们呢!你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有事不请假?!”
袁冰望着于娜,两名美女顿时面红耳赤,这才想起自己是教师,下午还有课,但自从在商场遇见男孩铁恨,早已将自己的工作忘到了九霄云外。袁冰正想着如何跟教导主任解释,于娜从她手里抢过去手机,关机后嗔声道:“袁姐,我们入了大头门,再哪有时间理会上课这等人间俗世?还是先等拜了大头门的祖师后再去了却各自的俗事吧!”
袁冰不比于娜年轻浮躁,还有些犹疑,只听铁恨的声音在里面响起:“你们还不进来下跪,在外面磨蹭什么?!”
两名美女慌忙应声着奔进门去,只见茅屋内光线昏暗,空气混浊,四处蛛网封尘。没有窗子,从漏风的屋垂下来一根乌黑的电线,连着一只老式灯泡,大概是只有十五瓦的那种,昏黄的光线照着下方一张破旧的方桌,桌上盘坐着一尊头大如斗、面容奇丑的石人像。
于娜不由皱眉道:“门主,难道这大头石像便是本门所崇拜的神灵?”
铁恨沉声道:“不错,这便是本门的开山祖师,也就是我的师父,江湖人称大头神,武功高强,法术高深,天下无敌。你们还不下跪磕头行礼!”
两名美女虽然有些不情愿将洁净的双腿跪在肮脏的地面上,但慑于铁恨的威力,不得不屈膝下跪。袁冰运气好,捡了块相对干净的地面跪下来,正要磕头,忽听于娜发出了一声尖叫,原来这女子运气不好,刚好跪在一只飞跑而过的大老鼠背上,那老鼠“吱吱吱”一阵尖叫,吓得于娜几乎魂飞魄散,正要向后跌倒,却被铁恨一把抓住头发,向前一推,喝道:“一只耗子有什么可怕?得罪了大头神祖师爷,你们可会吃很多苦头!”
于是两名美女便将洁净的额头向肮脏的地面上磕去,并跟着铁恨教导的句子立誓:“贱女子袁冰、于娜,从即日起加入大头门为奴,对宇宙中一切佛祖仙人神灵发誓,生生世世效忠大头神,效忠大头门主铁恨,愿意为门主做任何事,哪怕是出卖尊严、践踏人格,也要听门主的命令行事。如有任何违背,便遭到宇宙中最残酷的报应,不但生生世世被最下贱的牲畜凌辱,精神也永远被禁锢,得不到门主的宽恕,永远不会从恐惧和痛苦中解脱......”
两女子发完誓,都被这毒誓的残酷和黑暗震慑住心灵,一时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站不起身。
铁恨阴笑着,从两名美女身后走过,惨白枯瘦的手指掠过两女的香肩头,笑道:“这誓言虽然重了,但不如此便考验不出你们对我的忠诚。你们也不必太紧张,只要听我的话,就不会遭到什么报应。”
袁冰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拍着牛仔裤上的泥土草渣,试探着问道:“门主,我们已经入了大头门,成为您的忠实奴仆,接下来需要我们做什么?”
铁恨用一种讥诮的目光瞧着袁冰,邪笑道:“你们刚入门,做不了什么大事。我要先传你们一些功夫,让你们足以笑傲江湖,才有资格接受我安排的任务。”
袁冰在铁恨的目光注视下不由双膝一软,再次跪下,和于娜一起给铁恨磕头,恭声道:“多谢门主的恩典,我们一定努力学习,永不懈怠!”
铁恨的语调第一次变得轻柔,伸手拖着两女的光洁下巴,微笑道:“起来吧,不必多礼。其实我这个人很随和,只要你们听话,不惹我生气,我会很宠爱你们的!”
两女怀着感激的心情站了起来。铁恨缓缓转过身去,望着门外的夕阳,淡淡道:“我身具多种神功,精通不少异术。一时之间,也想不到该传你们一些什么本领。你们就自己想想,想跟我先学什么?”
袁冰秀眉紧锁,正不知怎样开口,于娜已忍不住叫道:“门主,我们是女人,当然想先学高深的驻颜美容之术!如果活到八十岁都能保持现在的容颜和身材,那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
铁恨闻言冷笑一声,转回身来,道:“你的想法我可以理解,因为世间女子大都是注重外表、外美内俗之物。你想永远年轻貌美很简单,我中的圣液营养充分,是你们爱美的女人绝好的美容护肤之物,你们想不想要?”
于娜闻言先是一阵脸红,随即便跪爬到男孩的脚下,伸手抓住男孩的裤带,羞声道:“门主,您真愿意将自己的圣液赏赐给我们?”
铁恨仰头大笑道:“看来你真是迫不及待了!也罢,看在你一心向往美丽的份上,今日便赏赐给你一些圣液。你自己用嘴取吧!”
说完目光投向正在沉思的袁冰的俏脸上,笑问道:“你呢?想跟我学什么?”
袁冰回过神来,见于娜已经解开男孩的裤带,扒下裤子,将那根小掏了出来,不由俏脸发红,嗫嚅道:“我想了半天,一时也想不出该学什么。还是请门主根据我的资质,随意教吧......”
铁恨大笑道:“还是你比较稳重,我喜欢。好,我会根据你的资质教你一些功夫。今天,你就跟于娜一起,来领取一些我赏赐的圣液吧!”
于是,袁冰也跪到男孩身前,跟女伴一起,两名原本自以为高贵靓丽的时尚美女,在这间郊外的破茅屋里,像A片中的贱女子一样,共同跪着为自己心目中伟大的门主服务,她们先用樱桃小嘴吮吸,后来又轮流用自己的胸 脯上那两团浑圆的武器夹住男孩的小棒棒,进行搓 揉、挤压。半小时后,当的白色圣液在她们的脸上喷射时,她们皆发出了贪婪的呼喊,彼此舔着对方的脸庞,将圣液一滴不剩地吞食、涂抹肌肤......
等她们将自己身上清理干净,茅屋中已不见了铁恨的身影。两名美女慌忙追出门去,只见夜色已渐渐降临,铁恨的冰冷语音仿佛从天边传来:“我有事要去办。你们先去将自己的人间俗务全部了结之后,后天下午三到这里来见我。”
两名美女再次跪下磕头后,才相互搀扶着站起来,离开那间供着大头神的破茅屋,步行回到城里。两女相约着明天早上一起去学校辞职。袁冰一个人住,没有什么牵挂,但于娜却还有一个男朋友,叫吴波,在一家地产公司上班,是一名身材瘦削、性格腼腆的青年。他很爱于娜,已经用存了好几年的工资付了房贷首付,打算年底就结婚,这天晚上正在单位加班,却接到于娜的电话,听见女朋友语音阴沉,约他到一间咖啡厅见面。
于娜平时对吴波很是冷漠,从未主动约过他。之所以答应跟他订婚,完全是因为打听到吴波在国外有个有钱的伯父,将来很可能将财产继承给吴波。吴波却对于娜一往情深,一听见心上人主动约自己,便甩开手头干不完的工作,匆匆赶到咖啡厅。
于娜表情僵硬,听吴波汇报了一些结婚的准备工作,不耐烦地打断了男友的话头,冷冷道:“小吴,今天我约你出来是想郑重地告诉你一件事,我不打算和你结婚了。我们解除婚约吧!”
吴波闻言长大了嘴几乎合不拢,好半响才回过神来,苦笑道:“娜娜,你在开什么玩笑?你不要吓我,我心脏不太好......”
于娜望着吴波沮丧的神情,心底一丝良知未泯,升起一怜悯之情,叹道:“小吴,我不是跟你开玩笑。你是个优秀的青年,我这个人不适合你。我打算明天去学校辞职,离开这座城市。希望你能快忘记我,找到另一个伴侣。我相信你会得到幸福。”
说着便从座位上起身,推开吴波伸过来的手,疾步出了咖啡厅,招了一辆出租车飞驰而去。
吴波追出去,望着出租车消失在夜色中,不由双膝一软,扑倒在咖啡厅门口的台阶上,抱头哭泣起来。哭了一会儿,他感觉自己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站起身,在几名蛊惑仔的笑话声中离开了咖啡厅,走到大街上,掏出手机给于娜打电话,对方已经关机。
吴波想了想,便违反了跟于娜曾有的约定,打电话到于娜的家里。于娜的母亲接了电话,听到一个男子在电话里哭,很是奇怪,还以为是谁打错了,但弄明白是吴波之后,不由苦笑道:“小吴,你哭什么?你找于娜?她今晚还没有回来。”
吴波不好意思告诉伯母自己哭的原因,便先挂了电话。过了两个小时又打过去,于娜的父母已经睡了。于娜的母亲骂骂咧咧地从卧室出来接了电话,先不管三七二十一大骂了几句,听见又是吴波,不由冷哼道:“我告诉过你于娜没有回来,你这么晚打电话进来干什么?也不怕打扰人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说着便挂断了电话。于娜的父母是国企单位职工,眼光势利,看不起没有财产、在地产公司打工的吴波,一心想让女儿嫁一个富二代。听女儿说吴波在国外有个富裕的伯父,也是将信将疑,担心那个伯父不过是莫泊桑小说里的“于勒叔叔”,到头来一场空。当女儿跟吴波确立恋爱关系时,于娜的父母知晓女儿其实一直三心二意,在跟吴波交往的同时还悄悄跟其他的男子偷情,也只是淡淡一笑,任由女儿水性杨花,因为他们想说不定女儿能在其他人中淘出一个金元宝来。
像今晚这种情况,女儿于娜到了凌晨还未回家,定是又和哪个帅哥约会去了,所以并不担心。吴波却不明白于娜父母的心思,对于娜深夜不回家很是担忧,自己也无心回家睡觉,一直在街头逛游,心里很是失落。正想找个酒吧喝几口闷酒,忽听一个沙哑的语音道:“吴先生,你在找自己的女朋友吗?”
吴波闻言吓了一跳,转头一看之下,却又不禁一震。因为他看见面前站着一名极为俊美的黑衣男孩,大约只有十二三岁,长得实在是漂亮,但眉宇间却透出一股妖异之气,不由后退了一步,颤声道:“小兄弟,你是什么人?怎么认识我,又怎么知道我在找女朋友?”
那黑衣男孩微笑道:“我叫铁恨,受人之托想告诉你一些你以前不知道的事,让你看清你女朋友的真面目。你可曾愿意跟我来?”
吴波闻言又吓了一跳,继续后退,吃吃道:“小兄弟,你不要吓我。不会是我女朋友出了什么事吧?”
黑衣男孩铁恨微笑着转身便走,脚步快捷。吴波好奇心大起,不由叫着紧跟上去,想与那男孩并肩而行问问题,却总是接近不了男孩身后一米以内。
铁恨领着吴波穿过几条街,进入一条阴暗的小巷,推开一扇吱呀响的生锈铁门,进入一间灯光昏黄的房间,里面只有两把椅子和一张放置着电视和DVD的桌子。
吴波不明白男孩带自己到这里来干什么,正欲发问,男孩铁恨已打开电视,并将一张碟片放进DVD放映机里,电视荧屏上立刻出现了一幅令吴波羞愤欲死的画面。
只见画面上一名染着黄发的蛊惑仔男人叼着香烟,靠在一张大沙发上,那根粗大的从解开的裤裆里冒出来。而自己心爱的女友于娜便跪在他脚下,纤手握住那根粗棒,正埋头用樱口伺候那根东西。那黄发男人吸着烟,用一种鄙视的眼光瞧着自己膝下的女子,旁边沙发上还坐着几名中学生模样的人,有男有女,嘴里都叼着烟,正在茶几上打牌,对身边发生的事情似乎视若无睹。
吴波看不下去,想搬起椅子砸掉电视,却听男孩铁恨冷冷道:“砸了这电视,就能抹杀事实吗?”
盯着吴波将椅子放下来,续道:“那沙发上坐着的男子叫‘飞天龙’,是城西一带的老大。有一天在一家酒吧看见了跟朋友聚会的于娜,便让手下将于娜叫过去,甩给她两百元钱,要她为自己。于娜开始还装烈女,大骂着将啤酒泼在飞天龙脸上,后来听说是飞天龙,又吓得双腿发抖,慌忙跪下来给飞天龙道歉。飞天龙倒很有气度,没有勃然大怒,只是微笑着说于娜若想活命,就每天晚上7至9之间到自己的场子里去,为自己‘’一小时,连续一个月。于娜忙不迭地答应,第二天就提前赶到了飞天龙的场子里,开始了‘’的音乐活动。你看到的这段视频,不过是其中一天的某个片段。吴先生,你现在明白自己的女友究竟是什么货色了吧?”
吴波想骂“这不要脸的贱女人”,却又骂不出口,心里又想这也不能完全怪于娜。这个城市谁敢惹黑社会呢?男孩铁恨却似乎看出他的心思,冷笑一声,在DVD上换了一张碟,电视上又出现另一幅画面,只见于娜坐在电脑前,纤指在键盘上飞速地敲着,正与一名网友聊QQ。吴波看了QQ上的对话,不由气结。
原来于娜的那名叫“紫兰花”的网友,问于娜想不想在课余赚一外块。于娜说有钱赚当然好。“紫兰花”便告诉于娜,网上有一个由中学生组织的俱乐部,成员都是十三四岁的初中男孩,家里都有钱,而且都对二十几岁的美丽时尚女郎感兴趣。男孩们在金龙酒店包了一些房间,在网上打出广告,诚聘“愿意为青春期男孩服务”的时尚女郎,每服务一晚上付2000元酬劳。“紫兰花”问于娜愿不愿意提供不伦服务,赚一些钱。于娜起初不愿意,但后来一想不过是陪一些毛孩子睡觉,睡一晚上就能得到2000元,何乐而不为?便答应了“紫兰花”的建议。
于是电视上画面一转,吴波看见于娜穿着紧身小西服,下面是一条紧得不能再紧的白色牛仔裤,烫了头发,脸上略施脂粉,打扮得十分靓丽,进入豪华的金龙酒店的电梯。几分钟后,于娜在服务生带领下进入一间豪华客房。一名衣着邋遢、尖嘴猴腮的男孩从沙发上站起来,指头上夹着烟,用一种猥亵的目光瞧着于娜,头道:“嗯,不错,不错。快过来给我服务!”
说着便坐回沙发,开始解自己的裤带。于娜望着那衣着邋遢的丑男孩,心里怀疑他能否付得起2000元钱,便踌躇着不愿上前。那男孩仿佛看透了于娜的心思,眼里掠过一丝鄙夷的色彩,从怀里摸出一叠百元大钞,丢在地毯上,冷笑道:“真是眼睛看人低!你以为老子没钱吗?老子有的是钱!如果你能从那边跪爬过来为我服务,我今晚多给你1000元!”
于是,吴波便看见自己心爱的女友立刻跪到了地毯上,翘起丰臀向那丑恶男孩爬过去,亲手解开男孩的裤带,将一根毫不粗壮的脏棒棒掏出来,含在嘴里......
看到这里,男孩铁恨似乎知道吴波的精神快要崩溃,便拿起遥控关闭了电视,冷笑道:“吴先生,你总算看清了你女友的真面目。她表面清高孤傲,其实为了金钱不惜将身体和灵魂出卖给最肮脏的事物。吴先生,你还能爱她吗?”
吴波浑身颤抖,切齿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东西?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铁恨望着窗外的夜色,淡淡道:“我告诉过你,我叫铁恨。至于我是什么人,你很难明白,但我可以告诉你我来找你的目的。我的人生理想就是,揭穿这人世间所有美丽高贵女人的虚伪真面目,并且对他们施行最惨烈的报复,让他们经历恐惧和痛苦,最终精神崩溃而死!”
吴波听了铁恨的话,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他想不通这样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能经历过什么悲惨的往事,心态竟然如此偏激残酷。吴波一时说不出话来,呆了许久才问道:“那你来找我究竟为了什么?难道要我帮你报复这些虚伪下贱的女人?”
铁恨望着吴波的脸,邪笑道:“当然,你是受害者,被这个女人欺骗玩弄了多年,当然应该参加我的报复活动。你知不知道于娜平时最厌恶的是什么?”
吴波皱着眉头想了想,道:“于娜最厌恶的......大概是癞蛤蟆吧?那天我陪她到郊外去踏青,在山路上见到一只浑身长满疙瘩、双眼如铜铃的硕大癞蛤蟆,她吓得险些晕厥过去,后来一连几天做噩梦,梦见那只奇大的癞蛤蟆。过了好几个月才从恐怖的阴影中慢慢解脱出来。我想她最害怕的,就是癞蛤蟆吧......”
铁恨闻言笑道:“你的观察力太差,就看得到癞蛤蟆。不过这世上大多数女人的确都害怕癞蛤蟆,因为她们感觉癞蛤蟆肮脏、丑恶。其实人世间所有被女人看不起的男人,在她们眼里都是一群丑陋卑贱的癞蛤蟆。吴先生,你想不想做癞蛤蟆?”
吴波一怔,不知铁恨问这个问题用意。铁恨阴笑道:“我认为报复女人最好的办法,便是让她们被自己最厌恶的东西凌辱,所以我想将吴先生变成一只可怕的癞蛤蟆,去玩弄、摧残于娜。不知吴先生意下如何?”
吴波不明白自己怎样才能变成一只可怕的癞蛤蟆,铁恨阴笑着让他附耳过来,传给机密......
第二天早上,袁冰约于娜去辞职。在学校门口遇见于娜时,袁冰见她面容憔悴、神色惊恐,不由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是否昨夜没有休息好。于娜颤声道:“昨天晚上我跟吴波说完分手的话后,去跟一个英俊帅气的富二代做最后的幽会,半夜才回到家里。本来开始睡得很好,谁知忽然做了一个极可怕的梦,梦见我几年前在郊外山路上遇见的那只巨大的丑恶癞蛤蟆。我吓得要死,在梦中拼命奔跑,那只大癞蛤蟆在身后紧追不舍。我不知逃了多久,最后累得实在跑不动了,跌倒在地。那只癞蛤蟆向我猛扑过来,我吓得差死过去,幸亏被你的电话铃声惊醒,才从梦中醒来。袁冰姐,我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感到自己将被那只可怕的大癞蛤蟆毁灭!”
袁冰闻言伸手挽住女伴的纤臂,叹道:“一个梦就把你吓成这样,今后还怎么跟着门主学艺?走吧,我们快些去校长办公室辞了职,了却这些人间俗务,一心效忠门主,将来就能呼风唤雨,没人敢欺负你了!”
于娜摇着头,两名美女走进了学校大门。经过收发室时,一名穿着肮脏衣服、相貌猥琐的老头从窗子伸出脑袋,对两名美女老师笑着招呼道:“袁老师,于老师,你们这么早就来了?”
于娜没有搭理,袁冰却不由皱起秀眉。那个看门老头叫孙宝才,六十多岁,是教导主任的亲戚,所以才从穷山村来到这里看门。孙老头平时喜欢看A片,对学校里长得漂亮的女老师更喜欢多看几眼,尤其对袁冰,孙老头极有好感,因为他觉得她长得很像自己年轻时曾疯狂暗恋过的一名远房表姐。那名远房表姐出身富贵,天姿国色,对矮小穷酸的孙宝才自然是极为鄙夷,但孙老头倒是个痴情的人,一辈子没有娶媳妇,一直在想着那名美丽的远方表姐。当孙老头这这个学校第一眼看见袁冰,那种激动的心情真是难以形容,几乎想扑过去跪在袁冰脚下,抱着她的双腿倾诉相思之苦。而袁冰自然对孙老头极为鄙夷,尤其是有一次当袁冰走进收发室去取自己的信件的时候,发现孙老头在看A片,而且是人与兽那种。当袁冰看见电视上一只恶犬将一名清纯秀丽的女子压倒在地毯上进行摧残的时候,芳心几乎碎裂。从那以后,她对孙老头极为厌恶,觉得他就是一坨狗屎。
今天又遇见孙老头打招呼,袁冰出于礼貌“嗯”了一声,携着于娜匆匆走进了校园。孙老头贪婪地望着袁冰短裙下那两条被棕色丝袜包裹的丰满修长的玉腿,不由咽了一口唾液,转身回到收发室里,望着坐在床沿的一名黑衣男孩,急切地问道:“小魔法师,我真能实现自己的梦想,占有那位美丽的袁老师?”
那黑衣男孩面容极为俊美,神色间却带着浓重的妖气。今天早上六,当孙老头一边吃着开水泡馍馍的早饭,一边看A片的时候,忽然被这名妖异的黑衣男孩推门进来,问他想不想搞自己可望而不可及的女人。孙老头起初想把这个莫名其妙的男孩赶出去,可当他看了男孩表演的几个神奇的小魔术之后,立刻感觉这名男孩是活神仙,是上天派来给自己带来艳遇的,于是便殷勤招待男孩,得知男孩名字叫铁恨,是一名小魔法师,可以帮自己得到那位高贵美丽的袁冰老师,只要自己按照小魔法师所说的话去做。
铁恨冷冷地看着孙老头,道:“你当然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只要你将自己打扮得再邋遢一,言语上再粗俗一,让袁冰老师更加厌恶你,你就可以得到她的人。等会儿她从学校里辞职出来之后,你就按照我教你的话去做。”
袁冰和于娜两小时后从教务处大楼那边走过来,两名美女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神情,正欲穿过学校大门出去,忽然闻见一阵臭味。两名美女忙捏住鼻子,望见孙老头提着一套疏通下水的工具走过来,身上沾着屎,对两名美女老师笑道:“袁老师,于老师,你们又要走了?不好意思,我身上的臭味熏着你们了。没办法,刚才教学楼的厕所堵了,让我去疏通下水,所以才弄成这个样子。唉,厕所的下水道真是不好疏通啊!这教学楼的厕所就像是女人的下面,平时看起来好像很洁净,一堵了可就不得了,就跟你们的妇科病一样,脏得很!......”
两名美女老师闻言皱眉。于娜骂道:“孙老头,你在这里放什么屁?”
孙宝才却猛扑到袁冰脚下,趴在地上,抱住美女老师的双腿,仰望着她美丽惊恐的脸庞,乞求道:“袁老师,我万分崇拜你、仰慕你,你可不可以陪我睡一晚上?如果你答应,我宁愿少活二十年!”
袁冰忙不迭地推开这肮脏丑恶的老头,被他下流猥亵的言语气得险些晕厥过去。于娜一边大骂着,一边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拼命打在孙宝才长了几撮花白头发的脑袋上。孙宝才傻笑着,也不怎么躲避,任由于娜发泄了怒气,才抱着头拾起通下水的工具,像个猴子般地窜逃了。
于娜还想追上去打,被袁冰劝住。两人狼狈不堪地跑出了学校,身上沾染了那孙老头身上的臭味,心里都是羞怒万分。于娜冲动着要回去找校长告状,袁冰叹道我们都辞职了,校长还会管我们的事?我们就把那孙老头当做一条疯了的野狗,今后跟着大头门主学了武功和法术,再来找这条疯狗算账。
于娜好不容易才被袁冰拉着离开了学校门口。两人回到袁冰的住所,轮流洗了个澡,换了一身新衣服。于娜嘴里还在对那个孙老头骂骂咧咧,袁冰劝不住,只有苦笑。于娜骂得实在没有力气了才暂时停下来。两人感到无聊,便躺倒沙发上打开电视,却见屏幕上出现了一幅奇怪的画面,四条女子的长腿并在一起走着,一人穿的是白色紧身牛仔裤,一人穿的是黑色短裙和棕色丝袜。一看就是从后面所拍摄,有像日本片里的开头情节。
令两名美女感到万分惊异的是,她们看出电视屏幕上的两个女子就是她们自己,穿短裙和丝袜的是袁冰,穿牛仔裤的是于娜,她们并排走在一条荒僻的山路上。那条山路,她们有熟悉,因为那便是通往郊外破茅屋的路。
眼见屏幕上两名美女走到那座破茅屋前,在门口齐齐跪下,磕头道:“门主,我们来了。”
只见男孩铁恨从屋内缓缓走出,面色阴沉,道:“里面有两名贵客,需要你们好好服侍一下。进去吧。记住,不管看到的是谁,都要好好服侍,否则就是对我不忠!”
两名美女闻言一震,答了声“是”,起身并肩向门内走去。
屋内的环境没有变,还是光线阴暗、蛛网封尘,那座大头石像依然被供在破桌上,模样诡异。而令两名美女发出恐惧尖叫声的是,她们竟然见到两个人对坐在一张小几旁下棋。下棋的两个人,竟然一个是孙宝才老头,一个是戴着黑色头套的神秘人!
袁冰和于娜看到这里,都不由随着屏幕上的自己发出了尖叫。袁冰颤声道:“都说人会中邪,难道连电视也会中邪?”抓起茶几上的电视遥控换台,却见每一个电视台上播放的都是同样的画面!
此时只见电视画面上那孙老头站了起来,用脏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然后向袁冰伸了过来,嘻皮笑脸地道:“袁老师,想不到能在这么庄严的地方跟您见面!您也加入了大头门?”
袁冰忙不迭地往后缩,高跟鞋踩在一只窜过地面的老鼠身上,与老鼠同时发出了尖叫,险些跌倒在地,颤声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孙老头邪笑道:“我怎么不能在这里?嘿嘿,袁老师,你知道我在大头门里是什么身份?”
袁冰不由顺着他的语调问道:“什么身份?”
孙老头得意地道:“我被门主任命为大头门的秀女总管,专门审核、管理大头门的女弟子。袁老师,我现在可是你的上司,你对我可不能不客气哦!”
说着便奸笑着一步步向袁冰逼来。袁冰慌忙躲到于娜背后,抓住于娜的肩膀,颤声道:“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于娜惊叫道:“袁冰姐,你不要推我!”
其实于娜也有感到恐惧的对象,就是坐在那个坐在木几旁戴着头套的神秘人。于娜一见到他,便闻到一种极其恶心的腥味。这种腥味,在几年前曾令她在很长一段时期内噩梦连连。这种腥味,就是几年前当她与吴波到郊外游玩,在山路上遇到的那只奇大癞蛤蟆身上散发出来的腥味!
难道那个戴着头套的人竟是......于娜不敢往下想,也随着袁冰向后急退,却被一只冰冷有力的手推了回来,只听铁恨的语音在背后冷冷道:“你们想退到哪里去?忘记我方才对你们的指示了?”
两名美女回身望着面色阴沉的铁恨,齐齐跪下。袁冰泣声道:“门主,我们不敢违抗您的命令,可是这两个人......”
铁恨冷笑道:“这两个人怎么了?这位孙宝才大爷,是我们大头门的秀女总管,你们所有女弟子都得听他的直接调遣。你们以为自己平时很高贵是不是?如今在秀女总管面前,你们只是卑贱的下女!还不过去给秀女总管磕头!”
两名美女闻言惊悚,趴过身子去,望见那孙老头两手叉腰,用一种垂涎三尺的表情瞧着自己。那戴着头套的神秘人也缓缓站起,转过身子,眼孔出两道碧绿色的目光,令得于娜惊叫起来!
那两道碧绿色的目光,本来通过心理治疗已经逐渐在于娜的回忆里消失,可是此刻突然出现在面前,令得于娜心中的惊恐,真是无法形容!
那神秘人抬起手,缓缓摘下自己的头套,两名美女触目之下,发出了惊骇之极的尖叫,于娜更是朝地下一倒,顿时晕厥过去。
只见那人原先隐藏在头套下的,竟是一颗硕大奇丑的蛤蟆头,碧眼圆睁,大嘴微张,一条猩红的叉舌头不住地伸缩,看起来极是丑恶可怖。
袁冰也听于娜说过癞蛤蟆的事,那只在山路上碰见的奇大癞蛤蟆给她造成了极大的心理恐惧,医治了很久才逐渐走出阴影。想不到今日竟然在这大头神的神庙中遇见如此可怖的怪物。袁冰一边拼命摇晃着昏过去的于娜,一边望着那可怖的蛤蟆人,颤声道:“妖怪!妖怪!......”
那蛤蟆人嘴里发出一阵阴森得令人颤栗的冷笑,道:“妖怪?嘿嘿,今天就由我们这两只妖怪,来摧残你们这两位高贵靓丽的都市美女!”
说着便与孙老头齐扑上前......看电视的袁冰和于娜尖叫着拼命用遥控器关电视,关不掉后竟抬起茶几向电视砸去。只听“蓬”地一声,电视屏幕被砸碎,冒起一股白烟。那些可怖的画面总算在眼前消失,两名美女精疲力竭地倒在了地毯上。
于娜握住袁冰的手,颤声道:“袁冰姐,我们看到的都是梦?是不是?”
袁冰发着抖,泣声道:“梦?如果这是梦就好了!于娜,我忽然有一种很可怕的预感,这电视屏幕上所放映的,就是我和你两人即将到来的命运!”
于娜发出一声尖叫,捂住了袁冰的嘴,叫道:“不!——袁冰姐,你不要吓我!你告诉我,这是梦!这是梦!......”
袁冰却缓缓摇头,脸上忽然浮起一种妖异的微笑,推开于娜,起身向卧室走去。
于娜惊道:“袁冰姐,你到哪里去?”起身跟着袁冰进入卧室,只见她坐在梳妆台前,将秀发松开,长长地披散在肩头,拿起一支口红,开始涂抹自己的樱唇。只见镜中的袁冰保持着那种妖异的微笑,脸色变得极为苍白。当嘴唇被涂得鲜红之后,那张脸活脱脱就像一个女鬼!
于娜吓坏了,跌坐到地板上,望着袁冰长发披散的窈窕背影,颤声道:“袁冰姐,你......你也中邪了......”
袁冰的嘴里却哼着一首小曲,淡笑道:“中邪?这本来就是一个被邪恶诅咒过的世界。我们都是邪恶的奴仆,除了遵从命令,没有别的选择。就是死亡,也不能使我们摆脱邪恶的控制......”
于娜闻言颤栗,呆呆地问道:“那么我们明天,还要到那座茅屋里去?”
袁冰幽叹道:“既然是命运,又是门主的命令,我们能不去吗?自从我第一次见到那个肮脏丑陋的孙老头,我就预感到,总有一天,自己会变成他任意摧残的对象。至于你,于娜,那个蛤蟆人,也将成为你的主人,任意玩弄蹂躏你的主人......”
于娜一听见袁冰说起那蛤蟆人,眼里顿时射出惊怖至极的色彩,尖叫道:“不!我不会去见那蛤蟆人!不会!......”
她叫着,从地上陡地爬起,竟向窗台奔去。在袁冰的微笑注视下,于娜打开窗子,爬上窗台,从十九楼的窗口跳了下去......
傅玉梅看到这里,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叫道:“我不要再看!不要再看!曲小龙,你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恶心的往事?你为什么要如此下流残忍地对待你的亲生母亲?”
曲小龙切齿道:“就是因为她是我的亲生母亲,所以我才要对他施予如此残酷的报复!哪怕她能对我好一,我也不会如此对待她,可是你已经看到了,当她见到我的时候,是什么反应!她把我看成一条肮脏丑陋、连狗都不如的生物!”
傅玉梅颤声问道:“那个俊美的男孩铁恨,就是你乔装的?”
曲小龙邪笑道:“我哪能化妆得那么美?那铁恨只是一具少年夭折的男孩,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刚死不久,我便把他的尸体从坟地里偷出来,用离魂邪术将自己附在那具俊美的男孩尸体上,迷惑我母亲袁冰和于娜。”
傅玉梅望向电影屏幕,画面在于娜从窗户上跳出去后暂停。傅玉梅道:“你母亲和于娜在电视上看到的画面,一定是你弄的邪术。难道那真是她们悲惨命运的预演?可是于娜受不了刺激,以死来对抗你对她的邪恶玩弄,你的邪术也该失灵了!”
曲小龙发出了一阵阴邪至极的怪笑,道:“如果人人都能通过死亡来对抗我们这些玩法术的人,我们的法术还有个屁用!你且继续看下去吧!”
傅玉梅被他的语音所震慑,不得不继续盯着电影画面看下去,只见镜头转到了大楼外,于娜从十九楼跌到大街上的整个过程映入了傅玉梅的眼帘。当她见到当于娜的身体坠地、两颗眼珠竟随着血花被震得飞了出来时,不由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然后镜头又转换到那条通往破茅屋的山路上,只见袁冰穿着旗袍,打扮得极度妖艳,在夕阳下缓缓而行。她眼中是一片癫狂迷幻的色彩,令人感到她早已失去灵魂。她身畔自然没有于娜,因为女伴已经在昨天跳楼自杀。
很快,袁冰来到了那座破茅屋前,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迈步走了进去。
傅玉梅看见茅屋里果真坐着那孙老头和带着头套的蛤蟆人,不由心里一寒,暗道:“看来这悲惨的命运预演,真要正式上映了!”
可是来到茅屋的只有袁冰,她的女伴于娜呢?于娜明明已经跳楼自杀了,曲小龙还能对她怎样?难道他有令死人也感到恐惧痛苦的邪恶手段?
袁冰进入茅屋,孙老头立刻丢下棋子,笑嘻嘻地起身迎上来,张开双臂道:“袁老师,您总算来了!我等你等到花儿都谢了!”
袁冰不等孙老头抱住自己,已颓然跪倒在老头面前,磕下头去,颤声道:“贱女袁冰,拜见秀女总管!”
孙老头慌忙扶起袁冰,邪笑道:“不不不,你不要给我下跪。我应该给你下跪才对!”说着竟在袁冰面前跪了下去,袁冰吓得浑身颤抖,叫道:“孙总管!您不能这样!您怎么能对我这个下贱的女人下跪?!”
孙老头却用双臂圈住她的腰肢,不让她跪倒,仰望着少.妇美丽的脸庞,喘息道:“不,我就是想给你下跪!袁老师,其实当我第一眼见到你,就想这样跪在你面前,仰望你美丽的容颜,然后对你进行侵犯......”
孙老头说着,两只手早已撩开袁冰旗袍的下摆,在光洁丰.满的大腿上摩挲着,并且将手伸到袁冰的大 腿根 部,一阵摸索之后,猛地向下一拉,将少妇的内 裤扒了下来。
袁冰抬起穿着高跟鞋的玉足,任由孙老头将自己的内.裤脱下来。孙老头跪在美丽的少妇面前,仔细观赏着手中的内.裤,只见这是一条粉红色镶着花边的三角内 裤,上面散发着女性私.处特有的气息。
孙老头将内 裤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观赏,然后蒙在自己脸上狠狠地嗅了一阵,最后将内 裤郑重地揣进怀里,再次撩开袁冰的旗袍下摆,正要朝那神秘的桃源地带望去,倏听那戴着头套的蛤蟆人“呯”地一拍小几,起身怒道:“孙大爷有了发泄的对象。我呢?!”
孙老头刚刚在袁冰看到一片卷曲的黑毛,听见那蛤蟆人发威,不由把头从少妇的旗袍下伸出来,笑着劝道:“蛤蟆兄,你不要着急。门主说帮你捉到那个于娜,就一定能捉到让你爽快。你不要激动,耐心地等待一会儿。”
蛤蟆人焦躁地道:“于娜明明已经死了,摔成了一堆肉酱,门主还有什么办法捉住她?我实在想不通门主的话。”
只听一个冰冷的语音从门口传来:“在我的法力之内,没有什么想不通的事。蛤蟆人,供你消遣的女人送来了!”
蛤蟆人与孙老头不由循声望去,触目之下,不由惊颤。只见门口站着面色阴沉的男孩铁恨吗,身畔站着一名白衣如雪、长发遮脸的女子。那女子仿佛受了很大的恐惧,整个身子在瑟瑟发抖。
蛤蟆人不由问道:“门主,这女子是......”
铁恨伸出手,猛地撩开那女子脸上的长发,露出一张苍白如纸,却又妖艳无比的俏脸。蛤蟆人不由惊叫道:“于娜?她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她不是已经摔死了吗?”
铁恨冷笑道:“她的确已经摔死了。你看她现在的模样像什么?”
蛤蟆人道:“像鬼......”
铁恨仰头发出一阵狂笑,道:“她不是像鬼,她就是真正的鬼,是于娜跳楼自杀后在阴间游荡的鬼魂。我把她给你抓来,你可以对她任意玩弄。我已经对她下了咒术,所以你放心大胆地玩,不要怕她会伤你。”
不但蛤蟆人和孙老头闻言震惊,看电影的傅玉梅更是惊得缩到座位上,颤声道:“什么?你连死后的于娜都可以从阴间抓回来?你究竟是什么妖物,竟然会这种可怕的邪术!”
曲小龙邪笑道:“你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只要你惹了我,就算你自杀,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因为我有在阴阳两界自有穿梭的法力。你哪怕逃到十八层地狱,我也有本事把你给抓回来!”
傅玉梅感到身边这个大头侏儒男人越来越可怕,抬眼继续向电影屏幕上看去,只见那蛤蟆人急不可待地脱掉头套,露出那可硕大丑恶的蛤蟆头,向变成女鬼的于娜扑去。
女鬼于娜发出一阵阵可怖的鬼啸,在茅屋里四处逃窜。蛤蟆人邪笑着,追了几圈之后将于娜抓住,按倒在地上,从阔口里伸出猩红色的叉舌,向于娜的俏脸上舔去。
于娜像一只在恶猫爪下的耗子,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无效地挣扎了几下,再没有力气动弹,只能任由蛤蟆人的舌头在自己的脸上贪婪地,感觉又是恶心,又是恐惧,几次吓得要晕厥过去,却被蛤蟆人用指头.住人中,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承受这摧残。
那边孙老头也将脑袋再次伸进袁冰的旗袍里继续活动。茅屋中荡漾着得意的笑声。男孩铁恨站在门口,默默地望着这一切,面色极度阴沉,忽然缓步走到破桌前,抱起那尊大头石人像,走出了茅屋,一路上没有回头,直至消失在地平线......
等孙老头总算满足了兽欲,从袁冰的胴体上爬起来的时候,门外已是夜色茫茫。孙老头坐在被搞得晕死过去的袁冰身边,燃一根烟吸着,望见那边蛤蟆人还在拼命地摧残那个叫于娜的白衣女鬼,将那女鬼也搞得晕死过去,苍白的俏脸上一双秀目逐渐眼圈发黑,看起来有些瘆人。孙老头忽然想起自己只请了半天假,晚上还得赶回去上班,便拍了拍身边袁冰冰凉的胴体,起身穿好衣服,给蛤蟆人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茅屋。
蛤蟆人也终于在女鬼于娜身上满足了兽欲,坐到一边喘着气,抬起手,竟将自己的头颅取了下来。原来那颗可怖的蛤蟆头只是一副做工精巧的面具,面具下露出一张淌着汗珠的脸,正是吴波。
吴波在那神秘男孩铁恨的引导下,利用于娜恐惧癞蛤蟆的心理,逼得其跳楼自杀,又戴着蛤蟆面具,将铁恨从阴间捉来的已经变成女鬼的于娜摧残掉,总算发泄了自己的愤恨,不由也起一根烟,慢慢吸着,心想自己对于娜的感情,总算可以彻底结束了,从今往后在吴波心里,不再有对纯洁爱情的憧憬,只剩下对美丽女性的蹂躏,这便是被那大头门主铁恨开导启迪的结果。
吸完烟,站起身子,打算离开茅屋,用轻蔑的眼光看了女鬼于娜一眼,谁知触目之下,不由惊叫出声,只见躺在地上的哪里是美丽的于娜,只是一具浑身腐烂、留着黑水的丑恶腐尸。吴波吓得跳了起来,望向那边的袁冰,只见那妖艳女子已从地上坐起身子,正慢慢地系着旗袍的扣子,用一种诡异的目光望着自己,嘴角浮着一丝暧昧的微笑,柔声道:“蛤蟆人,你爽完了没有?如果还不过瘾,就到我这里来!”
吴波忽然在心里产生一种待宰的恐惧。那看来神智失常的袁冰虽然没有变成腐尸,但却散发着一种令人惊怖的妖气。吴波大叫一声,飞步往门外奔去。袁冰的俏脸顿时变成了可怕的暗青色,双目也射出蓝幽幽的光芒,喉间发出尖利的怪叫,飞身向吴波扑去。吴波刚跑到门口,便被袁冰像猫捉耗子般地按到在地,樱口一凑,已咬断了吴波的喉管,鲜血汩汩流出。吴波瞪大了眼睛断了气,看来临死前经受了极度的恐惧。
傅玉梅看到这里,不由惊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母亲怎么咬起人来?”
曲小龙冷笑道:“咬人算什么?她还要吃人!”
傅玉梅闻言一震,颤声道:“吃人?!......”只见电影屏幕上袁冰果然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将吴波咬死后,将其身子揪起来,只听“噗噗”几声响,鲜血飞溅中,吴波的身子就像纸人一般被扯成几片,肚肠洒落一地。袁冰嘿嘿阴笑着,在地上盘坐下来,拿起一根血淋淋的手臂,大口啃食起来。
那情景就像恐怖片里的血腥情节,看得傅玉梅浑身发抖,慌忙闭上了眼睛,双手乱挥,尖叫道:“我不要再看!不要再看!曲小龙,你干脆杀了我,不要再如此折磨我!......”
曲小龙却猛地握住傅玉梅的手腕,沉声道:“喊叫什么?好戏还没有完,你必须继续观看下去!”
傅玉梅只好睁开眼睛,望见电影画面已经转换,只见孙老头哼着小曲,走在月光照耀下的山间小道上,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神情。
也难怪孙老头得意,原本在自己眼里高不可攀的袁冰老师,今晚终于成了自己任意玩弄的对象,实现了自己最幸福的梦想。心里不由对那神秘莫测的大头门主铁恨产生了极度的感激和敬佩,正想着该怎样效忠那男孩,报答他的知遇之恩,忽然嗅到一阵幽香,同时听到一个轻柔的语音叫道:“宝才,宝才,你到哪里去?怎么不等等我?”
孙老头闻言一震,转过身子,只见从山坡的一条岔路上缓缓走过来一名女子,身材高挑,在昏暗的月光下一时看不清脸面,等到那女子走近,孙老头仔细一看,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呼,欢喜得险些跳起来。
只见那女子烫着旧时年代流行的卷发,穿着一身淡绿色的衣裤,身材苗条,容颜俏丽,对孙老头投以迷人的微笑,令得老头心神疯狂动荡。
其实令孙老头惊喜的不是这女子的美丽,而是他认出了这女子是谁,那便是自己年轻时疯狂爱恋又无缘接近的远房表姐戚芳。孙老头料想这一定是大头门主铁恨再次赏赐给自己的礼物,用法术将表姐戚芳从过去抓了来,供自己享乐。
当下一把握住戚芳的手,贪婪地嗅着她的幽幽体香,颤声道:“表姐,我想了你几十年,从一个小伙子变成了如今的老头子,我还是一直想你,忘不了你!今晚铁门主总算把你带到我身边来,让我得偿夙愿。表姐,你相不相信,我会搞死你!哪怕我精尽人亡,我也要搞死你!.......”
戚芳的眼里闪动着浮荡的神色,娇笑道:“你刚才经历了那么一场战斗,子弹都打完了,还有力气搞死我?我看你还是好好休息个十天半月再说吧!”
孙老头的手在戚芳的身上贪婪地摩挲着,邪笑道:“表姐,你把宝才看成什么样的懦夫了?我这辈子其他功夫没有练,唯有这手金枪不倒的功夫早已练得炉火纯青!表姐你放心,我休息两个小时就能恢复战斗能力,今晚保准把你搞得.爽.爽的!”
戚芳用纤手在孙老头下面捞了一把,嗔笑道:“你别光嘴上吹牛!有没有实战能力,在床.上才能检验得出来!”
说着便任由孙老头搂着腰肢,两人有说有笑地下山。
傅玉梅看到孙老头年轻时的表姐竟然出现,不由看了曲小龙一眼,见他脸上浮着阴邪的笑意,不由心里一抽,猜测那孙老头年轻时的表姐定是曲小龙玩的另一种邪术。孙老头搞了曲小龙的母亲袁冰,虽然是帮着男孩报复,但心性凉薄的曲小龙一定也不会饶过孙老头,就像让吴波先跟腐尸做.爱,然后被变成妖邪的袁冰吃掉一样,这孙老头还不知遭受什么样的可怕报应。
傅玉梅默默地看着电影画面,只见孙老头领着漂亮的表姐下了山,进入市区,在街道上搂着美人的细腰,得意洋洋地走着。街上的行人却都向两人投以惊异的目光,很多人都在窃窃私语。傅玉梅心想一个衣衫褴褛的丑陋老头,搂着一个千娇百媚的年轻女子在街上走,不引起人们惊异的眼光才怪。
正想着,却听曲小龙阴笑道:“傅老师,你知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用那种眼光看着孙老头?”
傅玉梅愣道:“这有什么奇怪?一只癞蛤蟆跟天鹅走在一起,当然会引人注目。”
曲小龙却哈哈大笑,望着电影画面,冷哼道:“你现在看到的画面是幻术中的场景,我现在让你看到真实的景象。”
说着单手在傅玉梅脑后一拍,傅玉梅感到眼前一花,随即便看到一幅惊异的画面,只见走在孙老头身边的哪里是个美女,而是一个头发半秃、长着一个鹰勾长鼻的黑衣老太婆,嘴里发出嘿嘿冷笑,跟着得意洋洋的孙老头穿过长街,回到孙老头上班的学校。
那个替孙老头值班的食堂大师傅早已等得不耐烦,在收发室里转来转去,总算从窗口望见孙老头回来,却见他身边跟着一名丑恶至极的老太婆,不由心惊,忙从收发室里出来,给孙老头打了一个招呼,匆匆回食堂宿舍去了,不敢多看那丑恶老太婆一眼。
孙老头自认为带回来一个美女,本来想在食堂大师傅面前炫耀一下,却见大师傅神色惊恐地匆匆离去,心里很是不解,挽着千娇百媚的戚芳进入收发室,望着自己龌龊不堪的住所,不由笑叹道:“表姐,你不要嫌我这里脏。你跟着我住上几天就习惯了。我想了你几十年,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说着便抱着戚芳向凌乱肮脏的床上按去,看在傅玉梅眼里,却是他将一个丑恶之极的黑衣老太婆按到在床.上,几下便将老太婆的衣服扒光,露出一具令人作呕的老妇身体。
傅玉梅不由别过头,厌恶地道:“这老太婆是谁?多半也是什么妖物吧?等孙老头看见她的真面目,一定会被吓死,你也算收拾了孙老头了!”
曲小龙怪笑道:“那老太婆原本是一条住在地沟里的黄鼠狼,被我用邪术控制,变成了这个丑恶老太婆,但由于我在孙老头身上下了咒,所以在他眼里,这黄鼠狼精是她那个日思月想千娇百媚的表姐。孙老头和老太婆做.爱的具体情节你就不要再看了,我们快进到第二天早上吧!”
说着伸手对着电影屏幕一挥,画面立时转换。傅玉梅触目之下,险些尖叫起来。她看见孙老头睁着一双恐惧之极的眼睛,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看来已经死去。一条巨大的黄鼠狼趴在他肚皮上,锋利的爪子在肚皮上一划,便撕开了一道大口,鲜血顿时流满了床铺。黄鼠狼闪动着绿色小眼睛,将爪子伸进孙老头的肚子,掏出血淋淋的肠肠肚肚便往嘴里塞......
傅玉梅不由闭上眼睛,等她再次睁开时,看见学校附近已经被封闭,几名警察还有穿白大褂的法医站在收发室里,正在保护现场。床上孙老头的尸体,被吃得只剩下一颗头颅和上半身的几根骨头。
曲小龙邪笑着再一挥手,电影画面又回到了市郊山坡上,只见袁冰穿着旗袍,眼神迷茫,嘴角溢着血,脚步踉跄地走在山道上,不知要到哪里去。
傅玉梅不由切齿道:“这是你的亲生母亲,你将她变成了什么妖物,要把她驱使到哪里去?”
曲小龙冷笑道:“你很同情她么?是她的灭绝母性,使我对人性彻底绝望,从而变成了一个向自己母亲复仇的妖物,我这个妖物再将她变成妖物。这件事的源头在于她,所以你不能怪我,是她,是这个弃夫弃子的冷漠女人,是她自己将自己变成妖物的,所以,你不能怪我!”
傅玉梅觉得自己没有必要更没有能力跟身边这个邪恶的大头男孩争辩,便闭口不言,望见电影画面上袁冰凄凄惶惶地在月光下走着,不知要到哪里去。
忽然,一阵阴风吹来,吹起袁冰额前的秀发,同时一个沙哑的语音从袁冰背后传来:“小冰,你要到哪里去?”
袁冰闻言一震,缓缓转身,看见一名戴着头套的灰衣人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尖叫起来,眼里闪现出惊怖以极的神色,转身便跑,那灰衣人冷冷一笑,缓缓跟在了她身后,看似缓慢,但总是离袁冰不超过五丈远。
傅玉梅见到那灰衣人,不由道:“那不是你父亲么?怎么,儿子折磨母亲还不够,把老爹也搬出来了?”
曲小龙冷笑道:“那不是我父亲,我父亲一直在闭关练功,不知道我对母亲复仇的事。我之所以让母亲看到父亲的幻象,是想引发她内心的恐怖回忆,借以发掘出她与我父亲以前究竟是怎样的情感纠葛,为什么最后会落到如此决别的悲惨田地?”
傅玉梅盯着电影画面上的灰衣人,问道:“那你发掘出来了没有?”
曲小龙摇头道:“没有。我本来以为凭自己的法力,一定能将父母亲的往事秘密发掘出来,可是我失败了。母亲见到父亲,只是有恐惧的表现,思想里的内容却十分杂乱,难以被我的法术捕捉分析到,因此我怀疑是父亲提早对这件事施了咒语,任何人想得知真相都不能达到目的。当然,我还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发掘出一些往事来,但是很有限。我得知母亲跟父亲相识,是在一个英语文学俱乐部里。母亲是学英语的,热爱英国文学。她参加了一个由本省大学生组织的一个俱乐部,就在那天晚上第一次见到了父亲......”
傅玉梅立刻看到,电影画面转换到一个灯光柔和的俱乐部里,一名穿着黑色风衣的年轻女子在人群中缓缓穿过。傅玉梅认出那是袁冰,那时的袁冰还缺乏一种成熟的风韵,但更具一种少女的清纯气质。她嘴里念诵着莎士比亚的经典台词,忽然望见一个灰衣男子默默坐在一个角落里,脸上带着一副大口罩,眼神很是迷惘。
袁冰怀着好奇心向那灰衣男子走去,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仔细打量着他,发觉他身材瘦削,大半张脸被口罩遮住。袁冰直觉他藏在口罩下那张脸应该十分英俊,但为何要戴口罩呢?一个大男人,即便患了重感冒,也很少有人戴口罩的。除非他是患了严重易传染的流感疾病。
灰衣男子也在打量着袁冰,眼神里掠过一丝光芒。袁冰立刻感应到,他是在欣赏自己的美,虽然没有说出来,但那一闪而过的眼神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了自己他的心意。袁冰首次在一名异性面前体验这种微妙的感觉,不由暗想,难道自己的真命天子终于出现了?
袁冰是一个极富浪漫气质的人,她的朋友们都说,她应该活在琼瑶或者亦舒的小说世界里,而不应该属于这个现实社会。在四年的大学生活中,不乏有温情浪漫的美男子来追求袁冰,可她对他们从未产生过激情的火花和初恋的感觉。袁冰的性格其实是开朗的,也愿意跟那些美男子客套交际,但交往绝不会深入,因为她认为那些男子都不足以懂得她内心的寂寞感受。
可是今晚这个戴着口罩的灰衣男子却不同,他一个微妙的眼神,就擦出了她心底的火花。于是她用英文问道:“你也喜欢英语文学?最喜欢哪一部著作?”
那男子也用英文回答,语音中带着极度的沧桑感:“是的,我也喜欢英语文学,最喜欢莎士比亚的。”
袁冰动容道:“哦?,那的确是一部波澜壮阔的巨作,可是在莎翁瀚如烟海的作品里,你为什么独独喜欢?”
灰衣男子叹道:“里描述了一个妖异的世界,当然不是神话里那种妖异,而是人心的妖异。莎翁作品一直注重对人性的探索,从到,从到,莎翁终于发掘出人性的真谛,那便是人性的扭曲和妖异......”
袁冰闻言惊异。她精读过《李尔王》,并未从“妖异”这个角度去分析作品。根据灰衣男子说话的表情和语调,绝不像是不懂装懂、故作高深之辈。袁冰有一种石破天惊的感觉,不由叹道:“看来我得回去好好重读一下......我叫袁冰,请问你叫......”
灰衣男子起身道:“我叫曲灵风。”向袁冰伸过手去。他的手瘦削苍白,在袁冰眼里,有一种病态的美感。
“曲灵风?”袁冰握住灰衣男子冰凉的手,内心却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里那个在牛家村开小饭馆,后来又在里开铁匠铺的曲三,就是你么?”
灰衣男子曲灵风笑了。袁冰当然看不到他的嘴,却从他的眼神里感到浓浓的笑意。曲灵风笑道:“你认为我是曲三,我就是曲三。可惜我没有开过小饭馆,也没有开过铁匠铺,更未曾到皇宫大内里去盗过珠宝字画,被人打断了腿,只为博得师父的欢心。”
袁冰凝视着曲灵风的眼睛,那一瞬间,她很想化作一根温柔的针,刺入他的眼眸,进入他的灵魂,去窥探他所有的秘密。
可是曲灵风已轻轻地从她的纤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叹道:“我要走了。希望下次聚会时,还能见你。”
下一次聚会?袁冰心想,根据俱乐部的安排,那是在三个月以后。三个月!三个月在别人眼里或许是梭镖,是快箭,是人生中飞速的一闪,可是这三个月对于袁冰来说,却将是凝滞的流水,是堵塞的通道,是无边的寂寞。当然,她还是保持了自己的一矜持,她不能表现得太急切,太依恋,因为她怕他看不起自己,因此她淡淡地一笑:“我也是这样想,希望下次能见你。”
曲灵风已经向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忽然转过身来,问了一句:“你怎么不问我为何戴口罩?”
袁冰一怔,随即笑道:“戴口罩?我为什么要问?你一定是感冒了,这有什么稀奇?”
曲灵风却凝视着她的眼睛,问道:“你不觉得一个男人戴口罩很失态吗?”
袁冰轻轻地摇着头,笑道:“或许别的男人戴口罩,我会觉得失态,但是你不。我觉得你戴着口罩的样子很自然,波澜不惊。如果我觉得别扭,反而是我大惊小怪了。”
曲灵风闻言大笑,头,转身飞步而去。袁冰从他高大宽阔的背影看出,他的心情因为自己的话而变得愉悦。
从那晚过后的三个月内,袁冰没有主动去找过曲灵风,虽然她是那么迫切地想跟他见面。
但她还是忍不住去打听有关他的一切,却在经过了一番努力之后,只知道他不属于任何一所大学,只是一名有着业余英文爱好的人员,凭自己的英语水平加入俱乐部。至于他的家庭,他在哪里工作,无人知晓。
袁冰在那三个月内,变得魂不守舍。她不敢对任何人说(包括对自己)她已经对那名神秘的灰衣男子芳心暗许,因为这种感觉是很荒唐的,似乎只能出现在小说和电影中,但她坚信,生命中最真挚最热烈的爱情,就是这样产生于荒诞中,却不知会湮灭在怎样的悲剧里。
对于曲灵风所戴的口罩,起初她只是做了个简单的猜测,认为他是患了一容易传染的感冒,但后来由于无聊,忽然对曲灵风的口罩有了其它怪异的猜测。她想起在很多文艺电影和小说中,凡是戴面罩的男子大都有一张俊美绝伦的脸,但也有一些男主角是因为遭受了悲惨可怖的毁容,而不得不终生遮掩自己的脸。
袁冰想到这里,芳心不由一阵抽动。她问自己,如果曲灵风口罩下是一张被毁容的丑陋的脸,自己还会爱他吗?虽然她认为这个问题是很无稽的,但她还是忍不住反复地追问自己,并且强迫自己用心灵深处的情感来回答。最后她坚定地告诉自己,即使那口罩下是一张可怖的脸,她还是会爱上他,因为他那双深沉忧郁的眼睛,已足够自己用爱去探索一生。
三个月终于过去了。当她在那天夜晚走进俱乐部的时候,心里忽然升起一种恐惧,因为她忽然想到,如果他不来呢?如果因为某种意外,曲灵风不再出现在自己生命里,自己能否面对这冰窟般的寂寞世界?
幸亏她的担心并未实现。就在她在那个初遇的角落坐下后不久,便望见曲灵风从门外走了进来。他还是穿着那身灰扑扑的衣服,脸上依然戴着那副灰色口罩,整个人都像是笼罩在一团灰雾中,让人感到朦胧、飘忽,只有那双眼睛,像是暗夜里两道闪电,一闪便闪到了袁冰脸上,令袁冰有种在冰寒里燃烧的感觉。
曲灵风径直走到袁冰面前,两人握了一下手,相互凝视了许久才坐下。曲灵风叹道:“本来我不会来的”
袁冰道:“可是你还是来了我希望我们下次见面,不会是在三个月后”
曲灵风却似乎对这句明显表白心迹的话无动于衷,起身望向远处墙上的一幅圣经图画,幽叹道:“我本来要做一次远行,但为了见你一面,就向后拖延了。这一拖延,便要等到三年以后”
袁冰并不知晓他远行的原因和目的,却语声坚定地道:“不管是三年还是三十年都没有关系。我陪你一起等,一起去你要去的地方”
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一种可能性,不由问道:“天,你不会是要远行去治什么病吧?如果为了见我而耽误了大事”
幸亏曲灵风淡淡一笑道:“我不是去治什么病。你不要紧张。我今天来见你,只想问你一句话,你在这种近似无知的情况下与我交往,会不会担心今后可能发生的悲剧?”
袁冰闻言沉默了片刻,顺着曲灵风的眼光望去,那副挂在墙上的圣经故事图画的是亚当和夏娃被赶出伊甸园的场景。画面色彩浓烈,在朦胧的灯光照耀下很有警世寓意。袁冰不由心想,他为什么要看那幅画,难道是想告诉我,爱情就是伊甸园里的禁果,人类一旦偷吃就注定了悲剧?
袁冰终于打破了沉默,一字字道:“或许我是无知的,但我宁愿在无知的状况下收获最纯真的情感,也不愿在清醒中来判断与你交往的条件。我只希望你跟我的想法是一样的......”
曲灵风的眼光从那幅圣经图画上收回来,转移到身边的美人脸上,叹道:“我的想法不可能跟你一样,但有一,我想跟你交往,但又不想害你。我老实告诉你,我之所以戴口罩,是因为我的脸很脆弱,不能吹风。我得的不是病,而是被人下了一种咒术,这种咒术的名字很可怕,叫做‘鬼脸咒’。以后我的脸,很可能变成一张恐怖的鬼脸。你不害怕吗?”
袁冰闻言一震,颤声道:“什么人如此狠毒,竟给你下如此可怕的咒术?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跟那些巫师咒术联系在一起?”
曲灵风叹道:“我本来就是一名降头师,因为得罪了一名比我法力更高强的降头师,所以被他下了咒术。我原先是一名美男子,那名降头师嫉妒我的美貌,所以给我下了‘鬼脸降’。如果这个降头不解除,我的脸在五年后会变成一张恐怖绝伦的鬼脸。你怕不怕?”
袁冰的身子不由一缩,望着曲灵风脸上的口罩,颤声道:“怕,我真的有怕,但是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跟你在一起!”
说着伸过手去,握住曲灵风的手,将自己的目光射进他的眼睛,以示自己坚决的心意。
曲灵风却一声长叹,从她手里轻轻抽出自己的手,目光依然转向墙上那副圣经故事图。
袁冰颤声道:“怎么?你不相信我?”
曲灵风摇着头,苦笑道:“不是不相信你。我相信你是一个为了爱情可以牺牲一切的女子,但有些事情,尤其是巫术世界里的事情,你很难明白。怎么说呢?我就这样对你说吧,人世间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限度,包括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你现在可以想当然地认为,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都能够爱我,但到了那一天,等我真的变成一张恐怖的鬼脸时,你却无法承受,因为你的心理承受能力不能超越自己的限度,而我将要变成的鬼脸,远远超过了你所能承受的限度。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袁冰摇着头,表示一时不能完全理解曲灵风的话。她承认自己跟一般女子一样,有天生的胆怯,对于恐怖的鬼脸,自然感到害怕,但深受浪漫文艺熏陶的她,却坚定地认为,爱,真爱,足以战胜一个人内心的所有恐惧。
她将自己的想法对曲灵风说出来,曲灵风还是摇头,并且用一种悲悯的眼光瞧着她,叹道:“你一时不能理解没有关系。如果你真的决定跟我交往,我就从明天开始,训练你看鬼脸。”
看鬼脸?袁冰闻言感到十分惊异,但又觉得十分刺激。在人世间所有的爱情故事里,一定没有通过训练看鬼脸而收获最终幸福的,自己即将经历的奇事,应该是石破天开第一遭的。这种新奇和浪漫,并不是每一名女子都能经历的。袁冰想到这些,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曲灵风却仿佛看出她内心的想法,叹道:“你先不要得意,尽管我承认你面对爱情的勇气或许在其她女子之上,但我还是要提醒你,这是一种严肃而带有危险性的训练。如果你有心脏病,我看就放弃吧”
袁冰微笑着缓缓摇头,表示自己不但没有心脏病,而且身体健康、心态阳光,足以战胜一切黑暗和恐惧。
曲灵风似乎还是在犹豫,叹道:“本来在今天早上,我接到一个申请了许多年的回复通知,让我到海外的一个岛上去,那里或许有能解除我‘鬼脸降’的人,但为了见你,我放弃了这次机会。想要再到那岛上去,最少要到三年以后。在这三年里,如果你的心理能够承受,我将逐步训练你看鬼脸的能力。我们先从一般的滑稽鬼脸开始,再到扭曲变形的鬼脸,然后再到狰狞怪异的鬼脸,逐步深入,直到你能面对那些足以吓死一般人的真正可怖的鬼脸。唉,纵然你能达到面对最可怖的鬼脸而不惧怕的境界,我还是担心你无法承受‘鬼脸降’造成的鬼脸”
袁冰想不到简单的“鬼脸”二字也会变得这复杂,而且觉得曲灵风的话里有语言矛盾,便问道:“既然你说我或许能够达到看最可怖的鬼脸而不恐惧的境界,那么我还害怕什么‘鬼脸降’造成的鬼脸?‘鬼脸降’下的鬼脸不就是人世间最可怖的鬼脸?”
曲灵风却摇头道:“你没有理解我的意思,但这也不能怪你,因为巫术世界里的事,本就难以理解。其实我的意思是说,人世间最可怖的鬼脸,也就是人类能够想象出来并勾画出来的鬼脸,比起降头术所造成的鬼脸,就像一滴水跟整个汪洋大海的区别。因为人类所能想象出来的最可怖的鬼脸,再怎么恐怖,也夹杂着人性的因素在内,所以能够给人提供一定的心理承受空间。而降头术下造成的鬼脸,却属于妖魔世界的创造,不带一丝人性的因素,完全是为了摧残人性,毁灭心灵而创造的,所以人类无法承受。”
袁冰感到曲灵风的话逐渐变得玄奥和夸张。她根本不相信人世间有不能面对的恐怖鬼脸,于是笑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自己能够面对降头术下的鬼脸吗?”
曲灵风道:“我能,因为我是降头师,从小就经历过极残酷的看脸训练。我在师父的强迫下,从五岁到二十岁这十五年时间内,前后共看过六万五千七百二十张鬼脸。当我认为自己能够面对世界上最恐怖的鬼脸时,师父忽然在有一天给我看了一张鬼脸”
曲灵风说到这里,眼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之色。袁冰由于一直盯着他的眼睛,所以捕捉到了他的这一丝眼神,不由心里猛烈地抽动了一下。她难以想象,像曲灵风这样英武从容、无所畏惧的男人,曾经历过怎样令自己难以承受的恐怖事物。他在看过了六万五千七百二十张鬼脸之后看到的那张鬼脸,是怎样无法形容的恐怖?
只听曲灵风继续说下去:“在我看到那张鬼脸之后,我整个人都呆住了,浑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成冰,脑袋里仿佛经历了一场猛烈的。然后我就倒了下去,在精神失常中过了三个月,如果不是师父用药物控制我,我早就成为不可救药的疯子了”
袁冰不由问道:“那究竟是怎样的一张鬼脸,竟把你吓成那样。你一定还记得那张鬼脸,可否画出来给我看看?”
袁冰的这句话本来是随口的玩笑,想缓和一下气氛,谁知曲灵风的反应竟然如此剧烈,顿时双眼圆睁,“呯”地一掌击在茶几上,怒喝道:“袁冰,我在跟你探讨严肃的问题,关于我们能否在一起的重大问题!请你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
袁冰吓得直吐舌头,忙做了个高举双手投降的姿势,表示自己不再乱开玩笑,曲灵风的眼神才逐渐恢复平静,但说话的语调却在平静中隐含着颤栗:“那张鬼脸,据师父所说,不过是一张经过法术消除了魔力的鬼脸,是从一场可怕的降头术中被描摹记录下来的面具,平时被师父锁在一个黑箱子里,避免被人看到。唉,不过是一张消除了魔力的鬼脸,却在当时带给我无边无际的恐惧感。那种恐惧,不是任何语言能够形容。袁冰,你不要以为我是在危言耸听。当时我已经是一名具有一定法力的降头师,也不能战胜降头术鬼脸带给我的恐惧,何况你呢?”
看着袁冰缓缓地着头,曲灵风才续道:“后来我继承了师父的全部绝学,学成了高深的巫术,才能够面对降头术下的鬼脸所以袁冰,我之所以要训练你看鬼脸,绝不是想在你我的交往故事中制造一浪漫的刺激,而是为了我们共同渴望的爱情。本来这样的训练,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是残酷的,但由于我担心在五年之后,我还是解除不了自己所中的‘鬼脸降’,到时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生活,所以我不得不让你面对这种残酷而危险的训练。袁冰,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
袁冰这时才感到事情的严重性。与曲灵风的交往,绝非像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或许在经历了一场残酷而危险的鬼脸训练之后,自己还是不能面对那来自巫术世界的恐怖。如果自己现在选择退缩,还来得及。
袁冰当然没有选择退缩,如果她当时选择了,她今后的生命悲剧,便不会开始。
这也不能怪她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人世间所有憧憬爱情的人,将自己放在袁冰当时那个位置,或许都会毅然地选择面对,而不会选择逃避。因为在追求浪漫爱情的青年人眼中,任何可怖的鬼脸,最后都能变成爱人俊美的容颜。
曲灵风当时似乎看出了袁冰心中的犹豫,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眼里闪现出一种极为复杂的情愫。他似乎为袁冰的犹豫而感到失望,但又好像为她感到庆幸。
就在袁冰陷入沉思之际,曲灵风缓缓向门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袁冰的语声从背后传来:“曲三、、、、、、”
曲灵风闻言一怔,转过身子,凝视着袁冰的脸,问道:“你叫我什么?”
袁冰道:“我叫你曲三。”
“为什么要叫我曲三?”
“我也不知道,但我喜欢这样叫你,这样叫你我感到亲切。”
曲灵风笑了,那温暖的笑意,似乎将袁冰整个笼罩起来,令她感到自己焚化于爱情的烈火之中,涅槃为人世间最美丽的飞凤。
当两人手牵着手,正要离开俱乐部之际,忽听一个阴冷的语音道:“袁冰,你跟着这个人要到哪里去?”
说话人是一名身材瘦削的青年,长得其貌不扬,但西装革履,一身穿戴极为名贵。他从一张堆满洋酒瓶的桌子旁站起身,向两人走来。
袁冰冷冷地望着这青年,用更加阴冷的语音道:“我到哪里去,似乎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你如果还要纠缠我,当心我报警。”
曲灵风忙劝道:“什么事都好商量,不要急着报警。袁冰,这位是、、、、、、”
袁冰冷笑道:“他叫路斯加,是我们校董的儿子,也是我的同班同学,平时为人不错,算不上纨绔子弟,但就是太过纠缠。我已经对他说过很多次不喜欢他,还是要一直追求我。”
曲灵风闻言头,望着走到面前的路斯加,向他伸过手去,微笑道:“我叫曲灵风,很高兴认识你。”
路斯加却拒绝握手,仰头望着曲灵风戴着口罩的脸,冷笑道:“看你人长得高大伟岸,一张脸却像女人般地戴个口罩。我要看看你的真面目,是不是真的长得英俊迷人,竟能勾引袁冰跟着你走!”
说着竟闪电般地伸手,去摘曲灵风脸上的口罩。
袁冰惊叫起来:“路斯加,你敢、、、、、、”
曲灵风却没有动怒,只是轻轻抓住路斯加的手腕,微笑道:“路兄弟,我想跟你打个赌,不知你敢不敢?”
路斯加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感到曲灵风的手像铁钳夹住自己的手腕,顿时脸涨得通红,颤声道:“你要跟我打什么赌?”
曲灵风微笑道:“你摘我的口罩,无非是想看看我的脸。我就跟你赌我的脸。我们到那边的无人角落去,我给你看看我的脸,如果你能够对着我的脸注视超过一分钟,我就把袁冰让给你。如果你做不到,今后便停止对袁冰的纠缠。你愿不愿意打这个赌?”
路斯加闻言一怔,心想什么鬼脸我不敢注视超过一分钟?当下便冷冷一笑,道:“好,我跟你打这个赌!为了袁冰,别说看你的脸一分钟,就是看一个月我也能忍住恶心!”
袁冰对两人的这个赌感到十分恼火,道:“曲三,路斯加是个很无聊的人,你怎么也开始跟他玩这种无聊游戏?”
曲灵风却微笑道:“这不是无聊的游戏,这是检验路兄弟是否愿意为了爱情而承受恐惧。袁冰,你放心,在这里等我。游戏很快就会结束的。”
说着便拉着路斯加的手向俱乐部的一个阴暗角落走去。袁冰呆呆地站着,望着两人掀开一道帘幕走了进去,便消失了踪影。
袁冰不由望着那道帘幕,心里想象着在那道帘幕之后,曲灵风慢慢地抬起手,慢慢地摘下自己脸上的口罩,就像电影里的悬疑镜头一样。曲灵风口罩下的脸,究竟是怎样可怕?他不是说自己的‘鬼脸降’在五年后才发作吗?难道现在他的脸就已经很可怕?
袁冰想到这里,不由有种冲过去掀开帘幕看个究竟的冲动,可惜她正要迈开脚步,那边帘幕已经掀开,曲灵风微笑着走出来,来到袁冰面前,握住她的手,道:“好了,我们走吧。”
袁冰不由向那边兀自抖动的帘幕望去,问道:“路斯加呢?怎么没有出来?”
曲灵风淡笑道:“他刚才受了很大刺激,一时间站不起来,所以我让他在里面蹲一会儿,缓解一下情绪。我很佩服他,因为他竟然盯着我的脸看了足有半分钟之久,才终于坚持不住,口吐白沫跌坐下去。足见他为了得到你,承受了多大的恐惧压力!”
袁冰不由心里一紧,望着曲灵风脸上的口罩,颤声道:“曲三,难道你的脸现在就已经、、、、、、”
曲灵风明白了她的意思,截口道:“没有,其实我的脸现在还很正常,只是不能吹风,否则疼痛万分,所以我才戴口罩。刚才我给路斯加所看的脸,不过是一种简单的幻术。我给他看了一张恐怖程度很低的鬼脸,但就是这种鬼脸,也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路斯加能盯着那张鬼脸半分钟,他的胆量和心理承受能力已经远远超过了一般人。”
袁冰对刚才路斯加看过的那张鬼脸感到十分好奇,很想让曲灵风给自己也看一看,但又感到有些胆怯。
此时两人已经走出了俱乐部,外面夜风拂面,城市的霓虹灯四处闪耀,令袁冰的心里产生了一种隐藏多年的冲动。自从渴望爱情以来,她就一直向往能有一名心爱的伴侣,陪自己在这城市的夜色中漫游,经历那些青年人应该拥有的平静或狂欢的时光。今晚,这个愿望终于可以实现。
曲灵风看出了她刚才心里的想法,叹道:“关于看鬼脸的事,我们还是留到明天再说。没有一定的心理训练基础,绝不能随便地看鬼脸,否则可能引发精神失常。今天我对于自己跟路斯加所打的赌,现在想起来,很有些后怕和后悔。幸亏路斯加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强,否则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就很对不起他了。”
袁冰闻言不由握紧了曲灵风的手,柔声道:“曲三,想不到你这么善良。我不明白,好好的一个人,你为什么要选择学巫术,做一名降头师呢?”
曲灵风眼中掠过一丝凄凉的神色,望着阴云翻滚的夜空,叹道:“没有人想做降头师,这是命运。当年我在贵州山区饿得快要死了,若非师父收留我,我不会活到现在。关于我以前的故事,我以后慢慢讲给你听。今晚,我们还是尽情享受这城市的夜色和爱情的甜蜜吧。”
两人携着手向街道走去,逐渐融入了城市的夜色中。许多年以后,当袁冰回忆起来,那个夜晚,是她一生中最难忘、也是唯一一次幸福甜蜜的夜晚。从第二天开始,这种浪漫的生活便结束了,因为她开始了“看鬼脸”的训练。
从她看第一张鬼脸开始,她便意识到,这真不是一场简单的训练。这种训练,看似单调,但过程却十分复杂、乏味、残酷,令她一时之间很难接受。
袁冰看的第一张鬼脸,不过是一张面黄肌瘦的男孩脸庞。她实在看不出这是一张鬼脸,但曲灵风却说这是一个死去的男孩的脸,虽然不可怕,但可以用于最基础的“看鬼脸训练”。
曲灵风要求袁冰,一定要从这男孩的脸上看出鬼气来。他说这男孩虽然不是鬼,但凡是死去的人的脸上,应该都带有一微弱的鬼气。
当袁冰说自己实在不知道怎样才能从一张死人脸上看出鬼气来,曲灵风叹道:“用你的心去看。一个人的脸庞,虽然可以通过表情掩饰内心的想法,但根据巫术和玄学理论,一个人的内心真相,可以通过他的面部轮廓窥探出来。当然,这需要极高深的巫术才能实现,但基本工夫还是训练集中心力,去感受这人脸庞的特。人世间任何一个人的脸都与他人不同,就像世界上绝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只要能真正记住一个人脸庞的特,便能在此基础上窥探他的内心世界。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都可以根据他的脸了解到他生命里所有的细节。”
曲灵风要求袁冰尽量使自己内心平静,仔细地看那副男孩的画像,不要急躁,慢慢看。如果能从画像里看出男孩生前的一模糊情节,便算成功。
这对袁冰来说,实在是一种折磨,但她已经无法退却。
整整一晚上,她都坐在那张高椅上,盯着两米外那副巨大的男孩画像看,难以集中精神,感到很无聊,也很滑稽。
训练她“看鬼脸”的地方,是在城市郊区一座阴暗的山谷里,那里有一栋不易被人发现的别墅,别墅里有一间需要七把钥匙才能打开的密室。曲灵风就在那里训练袁冰看鬼脸。
别墅装饰得很豪华,而且很有品味,即便是在训练看鬼脸的密室里,也是古色古香,令人感到舒适温馨。从这些装饰看来,曲灵风绝对是一个不但富裕,而且极有文化品位的人。
袁冰本来很难想象一个巫师能有这么高的文化品位,后来曲灵风淡笑着着告诉她,其实巫术是一门极高深的学问,绝不是像一般人所想象的那种邪魔外道。要做一名合格的巫师,不但要有无比坚强的意志力和百折不饶的恒心,还需要世间各种学问的熏陶。曲灵风本人便是国内外好几所大学的博士生,学习的内容几乎包括了社会上所有的专业,甚至一些很冷门的专业,比如“建筑材料冷热物理分析”,曲灵风也有研究。
本来,能拥有曲灵风这样优秀的男友,是无数女孩子梦寐以求的事。袁冰同样感到幸运和幸福,只是遗憾每天晚上要到这间密室里来看鬼脸。
第一张鬼脸,也就是那个夭折男孩的脸部画像,袁冰看了足足有三个晚上,才总算在即将崩溃的精神状态中,忽然捕捉到一丝影子。她仿佛看到,那个男孩在旷野里奔跑,神色慌张,而身后,一个凶神恶煞的壮汉举着木棍不停地追赶。
当袁冰看到这些景象的时候,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转过头,发现曲灵风站在自己身边,用赞许的眼光瞧着她,微笑道:“你终于看到了?那并不是幻觉。那个追赶男孩的壮汉,是他的继父。男孩就是被他继父打死的。”
袁冰闻言一震,盯着那画像中的男孩,心里陡然间升起一种惊悚的感觉,并未因自己的“进步”而感到欣喜,相反,她一想到今后还有成千上万的“鬼脸”需要自己去看,去揣摩,就心底生寒。
曲灵风看出了她内心的恐惧,把手轻轻按在了她的香肩上,叹道:“我知道,这件事开始很难。我早就说过,这种训练,对一个女子来说是残酷的。如果你想放弃,我没有意见。大不了五年之后,即使我解除不了自己的‘鬼脸降’,用一个布套裹着头,让你终生不见到我的脸便罢了。”
袁冰在那一瞬间,真的很想放弃训练,但她望着曲灵风那双沉郁的眼睛,却又想,如果一个女人一生都不敢面对爱人真实的模样,那么这种爱情,还算坚贞吗?
于是她再次下定决心,握住了曲灵风的手,咬牙道:“曲三,不管经历什么样的磨难,我都一定要做好这场训练,直到有一天,当你以鬼脸降的模样在我眼前出现时,我能够坦然面对,上前去拥抱你,给你最热烈的吻、、、、、、”
曲灵风的眼睛湿润了,握紧了袁冰的纤手,颤声道:“小冰,你受苦了、、、、、、”
袁冰看的第二张鬼脸,是一名美丽少女的脸庞。那真是一名绝色美女,瓜子脸,五官精致,秀发如云,除了面色有些苍白,袁冰实在看不出这名女子与“鬼”有一丝半毫的关联。
曲灵风却让她仔细看,还是要用心去看。对于这名女子,曲灵风不再做任何提示,袁冰也不知道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庞究竟属于一个活人还是死人。从少女的那双如烟似雾的眼眸里,袁冰只看到一片迷蒙,看不出生或死的定义。
她看了这张少女脸庞足有四天,心底忽然升起一种极度不安的感觉。这种感觉,几乎令得她不敢再看下去,可是她已经无法停止。
就在第五天夜晚,当她带着疲倦的情绪坐到那张高椅上,眼睛投向那副少女画像之际,她像触电般地抖了起来,险些从椅子上跌下来!
她看到那画中的少女,对着自己微笑了一下。
鉴于看第一张鬼脸的经验,袁冰知道自己看到的绝不是幻觉,而是一种在特殊精神力量的作用下看到的灵异现象。本来一个少女的微笑,也不是什么奇异的现象,但那少女的微笑却给了袁冰一种极度惊恐的感觉,因为从那一抹看似平淡的微笑中,袁冰感受到了羞辱、残酷、血腥、绝望、麻木、、、、、、
一时之间,袁冰感觉自己被一种极度阴暗沉重的情绪所笼罩。她明白只要自己继续集中精力,便能看到更多的东西,但她不敢再看,想休息片刻。而她想将身子从高椅上移下去之际,才陡然发觉自己浑身僵硬,仿佛瘫痪了般地不能移动分毫。
幸好这时曲灵风走了进来,忙扶住她的身子,帮她慢慢下了椅子,叹道:“今晚就到此为止吧。我看得出,经过你的努力,你再次看到了一张脸上隐藏的鬼气,但这已经消耗了你不少心力。现在我们出去喝一杯酒,休息一下,顺便介绍我的一位好朋友给你认识。”
曲灵风的朋友,在袁冰的想象中不是一位身穿黑袍的魔法师,就是一名腰缠毒蛇、头裹白布的降头师,然而当她在曲灵风的搀扶下走进客厅时,看到的却是一名打扮时髦、十七八岁的阳光少年,坐在沙发上看杂志,不由令得袁冰大吃一惊。
那少年见了袁冰,很是大方,起身跟她握手,笑道:“曲大哥,你的眼光的确不错,嫂子真是美人。”
袁冰被他说得有不好意思,面颊微红。这少年看起来年龄虽小,但说话十分直率,但却不显得轻浮。袁冰有了这几天“看鬼脸”训练的基础,在观人之术上具备了一些能力。她看出这少年绝不简单,其身份不能从他外表上却判断。
果然,少年与曲灵风接下来的对话,显示出他地位特殊,而且来自一个遥远神秘的地方。
曲灵风听了少年对袁冰的夸赞,笑道:“能得到你秦飞赞赏的女子,就算不是美人,也能变成美人了。”
说着目光转向袁冰,笑道:“你知道他活了十八岁,被他称作美人的女子一共有几个?”
袁冰的脸还在发烧,微笑道:“这位秦兄弟眼光自然是高的,但对我的夸奖却令我汗颜。我哪里算得上什么美人,是秦兄弟给你面子,不忍说你找了个丑八怪罢了。”
曲灵风与秦飞对视一眼,笑道:“袁冰,你又何必太谦虚?秦飞说你美,你就一定美。按照秦飞的观女之术,美是一种韵,不仅仅只是身材的匀称和脸庞五官的精致秀丽。秦飞说你美,说明你具有这种美韵。而秦飞这辈子夸过的美女,一共只有二十三个,你很幸运地成为了其中一个。”
袁冰这下子真的感到有无地自容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在内心里也认同自己是美女,但却从未意识到自己具备什么“美韵”,更难以想象在这名据说是观女高手的少年眼里,自己竟能够进入那二十三名数量很少的绝色美女之列。
幸亏曲灵风和秦飞并未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只听秦飞的语调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沉声道:“曲大哥,你真的决定了放弃这次机会,不跟我去东海鬼巫岛?”
曲灵风淡淡道:“不错,我已经决定了。我不能去,因为这一去就是三年,而在这三年之内,我必须帮助你嫂子训练看鬼脸。”
秦飞道:“可是如果你能在岛上解除鬼脸降,嫂子也就不用训练看鬼脸了。”
袁冰听到这里,隐约地明白了一些事,忙插口道:“曲三,你要去的地方,是不是上次本来要去而为了见我没有去的地方?如果真的能够帮你解除鬼脸降,你为什么不去?三年不算太长,我可以等你,也可以自己训练看鬼脸。”
曲灵风却摇头道:“不,我不能这样离开你。鬼巫岛主已经让秦飞转告我,解除我的鬼脸降只有百分之三十成功的机会。我不能为了这百分之三十,让你独自承受训练看鬼脸的危险。”
袁冰颤声道:“我认为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你也应该去。不能因为我,而耽误了你解除鬼脸降的机会。”
秦飞也叹道:“曲大哥,我也认为你该跟着我去。这次机会来之不易。本来你只能在三年后才能再次申请去鬼巫岛,这次因为我的关系,你可以提前去。我认为你应该抓住这次机会。”
曲灵风轻轻摇头,语调平淡而坚定:“我已经决定了。秦飞,谢谢你给我帮这么大的忙,可惜我不得不辜负你的好意了。三年后,当袁冰的看鬼脸训练取得一定成效,我会再次申请去鬼巫岛,那时我走,自己也能放心。”
秦飞摊摊手,脸上做了一个很洒脱的表情,表示尊重曲灵风的决定。袁冰很焦急,曲灵风却用平静的眼神看着她,问道:“你的看鬼脸训练既然已经开始,就不能结束,否则你会受到噩梦的纠缠。如果你有勇气告诉我,在这三年没有我的日子里,你能够独自承受看鬼脸训练带给你的恐惧,我就可以跟着秦飞走。”
袁冰一时间不敢跟曲灵风对视。即使对视,她也确实没有勇气说出这三年内没有曲灵风,自己能够独自面对那一张张噩梦般的鬼脸。
因此她败下阵来,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秦飞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起身告辞,与曲灵风、袁冰分别握手,微笑道:“曲大哥,我欣赏嫂子的美韵,更欣赏你的一片痴情。三年后,我们鬼巫岛见。”
曲灵风用力握着秦飞的手,郑重地道:“我一定来!”
秦飞走后,袁冰在曲灵风的督促下,继续“看鬼脸”。
她终于看出,那个美丽少女的脸庞,是她临死前的形象,眼神空洞无神,感觉麻木,对人世间的一切都失去希望。
袁冰看到了一些可怕的悲惨的情节:那少女在十三岁便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十六岁被一群黑社会的暴徒,十八岁却成为了江湖上周旋于黑白两道的交际花,美得像一朵芍药。她攀上了政府官员兼黑 社会秘密头目的龙二哥,将自己的禽兽父亲逼得上吊自杀,把那些曾过自己的黑社会小弟全部阉割并打断双腿,报了大仇,从而对龙二哥忠心耿耿,也真心地爱上了他。
然而,就在她十九岁那年,龙二哥为了打压一批白粉的价钱,将她作为交易送给了南洋的一名毒枭。那毒枭凶残变.态,将她百般玩弄凌辱之后,让自己的手下轮干,最后竟将她丢给一头发情的公野猪、、、、、、
袁冰终于对“看鬼脸”的含义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
看鬼脸,其实就是通过一个人的脸看出他心中的鬼。
根据曲灵风的理论,其实人世间每一个人的脸,都是一张鬼脸,因为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或多或少藏着魔鬼。
这种魔鬼,有时是受环境的熏染而成,有时却是自己有意种植的。
当曲灵风对袁冰阐述这种理论的时候,袁冰曾盯着他的脸,仔细地看。
她当然看不全面,因为曲灵风的脸上,永远戴着口罩。
但她却可以看他的眼睛,这便足够了。
一个人的眼睛,可以说是整个脸庞的灵魂。而一个人的眼神,却又是整个眼睛的灵魂。
袁冰观察着曲灵风的眼神,问道:“你的心中有没有魔鬼?”
曲灵风的眼神永远是那么清澈。这种清澈,似乎足以洗清人世间任何罪恶和脏污,并足以疗治任何人心灵的创痛,可曲灵风还是对袁冰承认:“我的心里,一样有鬼。”
袁冰不由笑问道:“你的心里会有什么鬼?”
曲灵风淡笑道:“既然是心里的鬼,就不足以为外人道。袁冰,你也一样。你的心里也有鬼,也有一些事情,不愿对任何人说起,包括对我。”
袁冰不得不承认,了头,忽然想起那个少年秦飞,眼里不由流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问道:“前几天来访的那个少年,的确讨人喜欢。他究竟是什么人?鬼巫岛又是什么地方?”
曲灵风的脸上交织着一种复杂的神情。袁冰看得出来,他是因为一方面喜欢秦飞,另一方面又因为鬼巫岛不一定能解除自己的降头,所以才有这种复杂的神情。
曲灵风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秦飞是鬼巫岛主的侄子。我认识秦飞,是在六年前,在夏威夷的一个村落里。那时的秦飞,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当时那个村子里有人中了降头术,即将七窍流血而死。当时我本来可以解除那个人所中的降头,可我由于另有任务,不能暴露自己降头师的身份,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痛苦地走向死亡。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忽然走出一名面色惨白的少年,走到那个中了降头术的中年人面前,蹲,伸指在他身上了几下,口中念念有词。我一见那少年的动作,便看出他是一名降头师,不由十分吃惊,因为我从未见过年龄如此小的降头师,他还是一个孩子。而我从他解降的指法,看出他的降头术有一定的造诣。少年为那中年人解除了降头术后,在众人的惊叹声中,目光朝四周扫了一圈,扫过我的脸庞时,并没有什么异常的神色,我庆幸他并未看出我的身份,因为我那次的任务很重要,如果暴露了身份,就会影响全盘计划,很可能功亏一篑。”
袁冰听到这里,不由问道:“你跟秦飞相识的故事,一定十分精彩,何不详细地讲来听听?”
曲灵风叹了一口气,目光中掠过一丝悠远的神色,其中夹杂着惊险的成分,缓缓道:“那一次行动,其实是由一个神秘的大人物组织,联合了东南亚好几名法力高深的巫师,去诛杀一个作恶多年的人魔。那个人魔叫文维斯,法力高强,千变万化,又阴险狡诈。我早就听说过他的恶名,却又深知凭一己之力,根本不是那个人魔的对手,所以只有暗自愤怒嗟叹,却无能为力。”
“当我在一天黄昏,忽然接到那张神秘人发来的飞帖时,得知有正义之士终于看不惯人魔文维斯作恶,欲联合东南亚几名大巫师共同对付那个恶魔时,我心中十分激动,一方面敬佩那组织者的侠义精神和号召能力,另一方面又为自己能够收到邀请而有受宠若惊。因为我这个人虽然具有一定真功夫,但我那时由于年轻,在东南亚巫术界是没有什么名气的。那位组织者竟然邀请我,说明对我有一定的了解,不由令我心底升起壮志酬知己的感觉,发誓一定要忠心参与这次行动,努力将那个人魔文维斯诛杀掉。”
“那次诛魔行动十分秘密,组织严谨,指挥得当。在整个行动的过程中,相当长一段时期内参与诛魔行动的巫师之间彼此都不知道对方,因为大家都经常易容变化,以此对付那险恶狡诈的人魔,防止其得到风声后逃脱。”
“在行动的最后阶段,我们终于将文维斯引到夏威夷那个小村子里,准备最后收网,联合出击。根据组织者的命令,在联合出击之前,我们谁也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谁知就在那个时候,我忽然遇见了那个少年降头师,也就是秦飞。我眼见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解除了受难者的降头,一方面为那受难者感到庆幸,另一方面又确定那少年降头师一定不是参与诛魔行动的人,否则他不会暴露身份。”
“我见那村民的降头术被解除之后,便离开人群,正准备去跟其他巫师回合,却发现那少年一直跟着我,我不由惊异,曾怀疑难道那少年便是千变万化的人魔文维斯,发现了我的身份反过来要诛杀我?于是我在一个山坡下陡然回头,与那少年四目相对,并未从少年的眼中发觉一丝半毫妖邪之气,而发觉那少年用一种鄙夷的眼光看着我,冷冷道:‘你太冷酷,我不明白岛主为什么要请你来参与这次行动。’我闻言大惊,问道:‘难道你也是参与这次行动的巫师?岛主是什么人?是不是这次行动的组织者?你难道没有收到命令,在联合行动之前,任何人都不能暴露身份?’那少年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自己违背了岛主的命令,擅自暴露自己的身份为人解除降头,又擅自联系行动中其他巫师,但我还是忍不住这样做,因为我实在不能看着那个人惨死。我叫秦飞,你叫什么?’我对他说了自己的姓名,忽然想到了一种危险的可能性,不由感到惊惶,四处张望。”
“我当时想到的是,那个人魔文维斯是出了名的奸诈,会不会那个中了降头的中年人,便是他的一个诱饵,想将我们这些围歼他的人引出来各个歼灭?甚至那个中降头的中年人本身,就很可能是人魔文维斯的化身!我的猜测果然不行中的,就在秦飞问我为什么东张西望时,一阵阴测测的笑声从夜色里传来,随即人影一闪,一脸邪气的蓝衣人便出现在我们面前,正是那个被秦飞解除了降头的中年人。”
“我当时看了秦飞一眼,唯有叹息。秦飞的眼中掠过一丝悔愧之色,但并无畏惧的神情。我主动扑向文维斯,对秦飞道:‘你快走,到神庙报信!’神庙便是我们几名巫师联合行动前回合的场所,但神庙的具体名字和位置属于秘密,除了组织者和参与行动的巫师,别人并不知晓。当时文维斯一听我的话,便阴笑道:‘想报信,晚了。我制住你们两个,便可逼问出神庙的所在,然后去将他们一网打尽!’我见秦飞站在那里不走,很是着急,正要再催他走,他却也向文维斯扑过来发动进攻,真是令我无语。”
“凭我们两人的本事,怎会是那妖术高深的文维斯的对手?不到几个回合,我们便被文维斯先后制住,了道倒在地上。我怕被那人魔的妖术所制变成他行凶的工具,便想咬舌自尽,幸好这时四周传来破风声,只听文维斯冷笑道:‘全部来了?正好,我一次都收拾了,看你们这些小杂耍今后还敢来计划围歼我!’破风声中,几名或者衣饰普通,或者奇装异服的人来到山坡下,将文维斯围在了中间。我看出这些人都是参与这次诛魔行动的巫师,心里惊奇他们怎会赶到这里来。几名巫师将文维斯围在场中,却个个神色肃穆,不说话,也不发动进攻。我和秦飞感到奇怪,那文维斯也觉出了不对,妖眼往四周一扫,冷哼道:‘还有什么人,给我滚出来!在我面前装神弄鬼,岂不是班门弄斧?’只听一个沉稳的语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文维斯,你是自己了断,还是要本座亲自动手?’文维斯一听那语音,便浑身一震,双膝一软,竟跪在了地上,匍匐磕头,颤声道:‘师父,是您老人家来了、、、、、、请看在师徒情分上,饶我一命吧!’我和秦飞闻言都是大惊,秦飞仿佛比我更觉惊异,叫道:‘岛主,这个万恶的人魔竟是你的徒弟?’那个沉稳的语音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秦飞的话,继续催着文维斯自尽。”
“那个文维斯纵横江湖多年,杀人如麻,穷凶极恶,何曾对人低过头,那晚竟仿佛对那神秘的‘岛主’万分惧怕,在告饶数次无效之后,悲声道:‘师父,您要徒儿死,徒儿不得不死,只求您在徒儿死后,留给我一具全尸,不要让这些人糟践我的尸体,好让我的魂魄安然下落黄泉,转世投生。’说完便含泪举掌,拍在自己的天灵盖上,鲜血飞溅中,这一代人魔倒了下去。”
“我们看着这一切,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这个神秘的‘岛主’便是这次诛魔行动的组织者,既然他是文维斯的师父,对文维斯有如此大的威慑力,为何还要组织我们这些人出手?当时我们眼见着文维斯的尸体倒在地上,听见那神秘的‘岛主’仿佛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说道:‘不管你们跟文维斯有什么深仇大恨,谁都不能动他的尸体。尸体由本座带走。至于你们六个人的酬金,不但不变,还会每人增加五十万美金!’我们闻言更觉惊异,这并非因为这增加的五十万美金酬劳,而是对这个‘岛主’,也就是这次行动的指挥者感到不可理解。我正在惊诧间,忽然感到一缕劲风袭来,自己身上受制的道顿时解开。躺在我身边的秦飞也发出一声闷哼,坐起身来,看来道也被解开。只听那‘岛主’冷冷道:‘秦飞,你参加这次诛魔行动,本来是一次很好的历练机会,可你却连最基本的纪律都不能遵守,擅自暴露自己的身份,使整个行动计划为你而崩溃。若非我及时赶到,通知在神庙里等待回合的这几位巫师,你们将被文维斯一网打尽,绝无活口。秦飞,你知罪吗?’秦飞的脸上露出惭愧的表情,但眼里还是有一丝倔强的神色,抿着嘴唇道:‘舅舅、、、、、、’刚说出这两个字,那‘岛主’便厉喝道:‘住口!你又忘了岛上的规矩?你现在不要多话,给我滚回岛上去!等我回来后,再好好惩罚你!’秦飞叹了一口气,耸耸肩,对我笑了一下,弹身而去,消失在夜色中。”
“秦飞走后,那‘岛主’又对我们几名参与行动的巫师说了几句客气话,最后道:‘诛魔行动的奖金将在一个星期内汇入你们各自在瑞士银行的账户。感谢各位,后会有期!’说完便在平地卷起一阵阴风,将那人魔文维斯的尸体卷起,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剩下我们几名巫师面面相觑,大家在心底都有一种滑稽的感觉。”
“三天后我打电话到瑞士银行查账,那‘岛主’果然没有食言,我的账户内被打入了二百五十万美金。虽然得了这么一大笔钱,但我心中并没有成功欣喜的感觉,因为这件事透着古怪。那‘岛主’如果不是钱多得发慌,实在没有道理来组织这次所谓诛魔行动,最后又自己出手逼死文维斯。这种买卖,令人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幸亏半个月后,我又在马来西亚吉隆坡附近遇见了秦飞。他依然是那身黑色装束,面色惨白,脸上带着懒洋洋的玩世不恭表情。我不由笑着问他:‘那位岛主,也就是你的舅舅,没有惩罚你么?’我们到一家高级酒吧喝酒,秦飞终于让我明白了一些事。原来那次诛魔行动的组织者,是他的舅舅,也就是鬼巫岛主。我一听‘鬼巫岛’这三个字,便大吃一惊,因为鬼巫岛只是江湖传说中的地方,难道在现实世界里真的存在?听说鬼巫岛主是全世界的巫术之王,其法力天下第一,也属于传说中的人物,想不到竟然成为这次诛魔行动的组织者。我问秦飞文维斯难道真是鬼巫岛主的弟子,秦飞闻言面色有些晦暗,似乎不愿回答我这个问题,最后还是叹息着告诉我,他舅舅纵横江湖一生,最后悔的只有两件事,一件是年轻是因为修炼巫术而冷落了自己的妻子,令得妻子寂寞忧郁而死,另一件事便是收了文维斯这个无恶不作的孽徒。秦飞说文维斯是个在各方面都有天赋的天才,可以说是鬼巫岛主最得意的门生,可惜他误入邪道,令师父失望。秦飞说他舅舅鬼巫岛主一直爱惜文维斯的资质,本想令其改邪归正,可惜这畜生本性难移,在对师父发过三次毒誓之后,还是依然作恶。最后鬼巫岛主彻底失望,才组织了这次诛魔行动,想借那些巫师之手诛杀此孽徒,却不料秦飞一时仗义救人,被文维斯窥探出这次诛魔计划,险些反过来将几名参与行动的巫师一网打尽。若非鬼巫岛主及时赶来,后果不堪设想。”
袁冰听到这里,不由笑叹道:“原来你跟秦飞的相识,如此戏剧化,真像一部离奇惊险的电影。后来秦飞带你去见他的舅舅鬼巫岛主了么?那位岛主既然是巫术之王,难道还不能轻易解除你的降头术?”
曲灵风苦笑道:“不错,那鬼巫岛主的确是巫术之王,但我所中的‘鬼脸降’,却属于巫术中最艰深也是最恶毒的手法,纵然是巫术之王,也不能轻易解除。鬼巫岛远在东海,按照岛上的规矩,每三年可以有一批通过申请的人到鬼巫岛上去,或者参观,或者是求鬼巫岛主解决疑难。三年前我就提过去鬼巫岛的申请,却因为某些原因没有通过。秦飞作为鬼巫岛主的外甥,本来可以通过他的特殊关系早一些让我通过申请入岛,但由于上次的诛魔行动,他舅舅一直在生他的气,虽然并未给他什么惩罚,却一直不愿意见他。直到近几日,秦飞才通过他母亲的关系见到了他舅舅,求得了舅舅的原谅,并提出了让我登岛的请求。得到他舅舅的应允后立刻赶到我这里来,让我跟他去鬼巫岛,所以你今天才能见到秦飞。”
袁冰闻言不由伸出纤手,深情地抚摩着曲灵风的头发,颤声道:“秦飞在得到舅舅的原谅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帮你解除降头,而你却为了我舍去了这么好的一次机会,要空等三年、、、、、、”
曲灵风握住袁冰的手腕,凝视着她的眼睛,柔声道:“为了你,所有的等待都值得,没有空等的说法。袁冰,只要你听我的话,树立信心,好好地训练看鬼脸,将来不管我的降头能否解除,我们都会有幸福的生活。你对我们的爱情,有信心吗?”
袁冰使劲地着头。两人的眼中,都涌出激动的泪花,这是真情的见证,真爱的宣泄。接下来的日子,袁冰还是在每天晚上,按照曲灵风的要求训练看鬼脸。所看的鬼脸,越来越扭曲复杂,也越来越恐怖。每一张鬼脸背后,几乎都有一个惨绝人寰的故事。在接触了那么多的鬼脸之后,尤其是在了解了人世间还有那么多凄惨的故事之后,袁冰的心灵,有很多次已经接近崩溃,几乎到了疯狂绝望的边缘。她终于真正理解到为何曲灵风要放弃去鬼巫岛的大好机会,留下来陪自己,因为没有他,她一个人绝对不可能面对这种残酷的鬼脸训练。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转眼已过去了大半年。在这大半年时间里,袁冰逐渐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矜持稳重的女子,那种沉郁的气质,自然为她赢得了更多的追求者,但她的心里,自然只有曲灵风,而且这目光深沉、常年带着口罩的男子,在她心目的地位越发重要。她无法想象,自己生命中如果失去了他,将是怎样的苍白、孤独和寂寞。
当然,这只是袁冰在那个时期的想法。任何人都无法想象,将有一天,她会突然灭绝了对曲灵风的爱意,而且曲灵风还会成为她生命里最可怖的一个噩梦,终生都难以解脱。当然,这是后话。故事怎么会往出人意料的方向发展,需要笔者慢慢道来。
傅玉梅对袁冰和曲灵风的故事感到又是恐怖,又是动人,正静静地听着曲小龙继续讲下去,曲小龙却忽然停止了讲述,对着电影屏幕一挥手,屏幕上恢复了放映《钢铁侠Ⅱ》的正常画面。
傅玉梅正发愣间,曲小龙已经伸手搂住了她的腰肢。傅玉梅大惊,挣扎道:“曲小龙,你答应过我的,不准侵 犯我、、、、、、”
曲小龙却紧紧搂住她的腰肢,将脸庞埋在她的胸 脯上,隔着毛衣使劲摩擦她那两只丰 满鼓胀的乳 房。傅玉梅挣扎不开,眼泪夺眶而出,泣声道:“你这样折磨我,我不如死了!我就是做鬼,也不会依从你的、、、、、、”
曲小龙闻言一震,搂住傅玉梅的双手一松。傅玉梅使劲推开他,正要起身逃跑,曲小龙一把抓住她的纤手,双眼射出阴邪至极的光彩,冷笑道:“做鬼都不会依从我、、、、、、嘿嘿、、、、、、好,很好、、、、、、傅老师,你忘了那个做鬼的于娜是怎样被铁恨抓回来的?好,我本来想用真心打动你。哪怕你给我一怜悯和爱心,我都会感激你一辈子,谁知你还是如此鄙视我,伤我的心。好,很好,这是你自己逼我用邪术对付你,不能怪我、、、、、、你走吧、、、、、、”
曲小龙说完,脸上的神色极其疲惫,向后躺倒在沙发上,闭上双眼,很快打起了呼噜,似乎沉沉睡去。
傅玉梅愣了一会儿,一时间不敢走开,不知道这邪恶的大头男孩究竟要用什么样的邪术对付自己。她呆呆地在曲小龙身边站了一会儿,终于玉牙一咬,转身离开了电影院。
夜凉如水,城市的霓虹灯闪耀成一片迷离的色彩。傅玉梅沿着街边的人行道缓缓地走着,回想着曲小龙所讲的袁冰和曲灵风的故事,很想知道这对情意笃深的伴侣最后究竟为何闹得分手,一切难道只是因为曲灵风没能解除自己的鬼脸降?人世间真有一种鬼脸,可以摧毁爱情的坚贞吗?
傅玉梅感到自己思绪混乱,便努力不再去想。回到家里已是深夜,父母兄弟都睡了。傅玉梅也睡下了,起初不敢睡着,怕做噩梦,但由于疲倦,终于还是进入了梦乡。奇怪的是这一夜睡得十分安静,没有做任何梦。
第二天早上,父母问她昨晚到哪里去了,傅玉梅说到同学家里吃饭,所以回来晚了。她不敢对朴实的父母说出自己的羞辱遭遇,怕老人承受不了。早饭后,傅玉梅去幼儿园,径直走进校长办公室,将一封辞职信轻轻放在办公桌上。
刘校长吃惊地看着她。傅玉梅也不想多说,转身便走。刘校长却叫住她,叹道:“你走我不留你,但这个月的工资我还是应该给你的、、、、、、”
傅玉梅闻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按照刘校长的刻薄吝啬,是根本不可能给自己工资的。她本也没打算要。刘校长盯着傅玉梅的俏脸,眼里首次流露出怜惜的目光,从抽屉里掏出一些钞票,装在一个信封里,递给傅玉梅,叹道:“我也知道那个大头男孩曲小龙有邪气,但我不敢得罪他爸爸。你是个年轻姑娘,还没有成家,为人又稳重矜持,在这里工作我担心会出事,所以你辞职我批准。你走吧,我听说城东有一家孤儿院在招聘员工,你可以去试一下。”
傅玉梅接过信封,含泪给刘校长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幼儿园。
走在街上,她的眼泪很长时间都没有干,因为她心中洋溢着一种温暖。本来经过曲小龙的事情,她对世界的黑暗和人性的邪恶已经十分失望,但从刘校长的言行举止中,她再次感到生命还是有温暖的,人性中毕竟还是存有善良的一面。
那个曲小龙还会不会找自己?昨晚他说过要用邪术对付自己,不知道是真是假。傅玉梅也不愿再多猜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抓住眼前的时光才是最重要的。
第二天,傅玉梅便去了刘校长介绍的那家孤儿院,见环境不错。经打听,了解到这家孤儿院是香港一个富豪捐资建立的,收养了一百多个孤儿,生活设施和日常管理都很优越。院长姓顾,是一名胖乎乎的和蔼中年人。傅玉梅应聘后勤管理人员,经过顾校长的面试询问之后,便让她第二天开始上班。
傅玉梅没想到面试这么顺利,心里很是高兴。离开院长办公室,经过走廊的时候,险些撞到一名青年,她忙向后退,微笑着向那青年道歉,那青年也向她道歉。只见那青年身材高大,穿一身白色蓝条的运动服,头发卷曲,相貌十分英俊。说话的声音却十分尖细,透出一种稚气。傅玉梅心里十分奇怪,当时也没有多做交谈,匆匆离开了孤儿院。
当天晚上,傅玉梅起初还是不敢入睡,因为怕做梦,怕曲小龙通过梦境对自己下邪术,但熬了两个钟头,终于还是进入了梦乡,所幸并未梦到曲小龙或者什么可怕的事物,梦见的竟是白天在孤儿院走廊里遇到的那名高大英俊的青年。那青年表情十分憨厚,在梦里对傅玉梅微笑着,令得她芳心颤动
第二天早晨醒来以后,傅玉梅感到自己的脸在发烧。她从未因为一名男子如此羞涩过。但昨天见到那名高大英俊的青年之后,她感到自己首次变得心神不宁起来,莫非自己对那青年产生了爱慕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