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挥起兵器,齐声道:“杀”
跨上战马沿着山麓小道冲击上去,前面黑压压的茫茫一片,忽日列正围着逻些城狂攻不止,却不察觉身后涌起一股力量,大军被压在城下,这股力量找到一个口子,顿时如同尖刀一般冲击阵势中,阵势后的吐蕃人料不到背身受敌,只能转头仓促应敌,且杨宗志他们来势很急,他们抵挡一阵,慢慢支撑不住,便又向后退去。
可是阵势前的吐蕃人大多已经拥挤在逻些城下,身后的士兵向内挤,他们却是无法腾身挪步,一时踩死踏死士兵无数。杨宗志养兵多日,只待这迎头一战,他率先冲击敌人阵营,捡起那些来不及退后的吐蕃人,砍杀了个够,大家跟在他身后,他去的快,留下漏网之鱼,便尽数舔了南朝将士刀口上的献血。
八万吐蕃人退无可退,过了好一阵,才是缓过神来,他们一致调转枪头,又向后抢攻了出来,杨宗志抬头见敌人阵势乱做一团,今日之行的首要目的便已经达到,赶紧下令道:“退后去。”
众军起身大喝道:“退”
便又沿着山腰小道向下跑去,身后大军狂追,这山坡本就陡峭,这般全力下山,远远看去更是如同银河落水一样,倾盆直下。
南朝军士座下的战马,本是从南朝带来的骏马,但是这些骏马在平地上就能快疾如风,到了吐蕃高山上却是跑不过吐蕃人的矮马,吐蕃山上空气稀薄,战马跑了一会,便有些呼呼的喘气,而反观吐蕃人座下的矮马,却是适应的多。
这么一追一赶,到了山坳下,最前面的吐蕃人便迎头追了个收尾相接,杨宗志退在最后,眼见身边身边吐蕃人穿着怪异的兵服,耳中甚至能听到他们嗷嗷的吆喝声,他突然一回身,手中长枪穿膛刺过一个,其余众人见势忙吁的停下,从那些人中跑出了一个留着胡子的年轻人,高喊道:“来的是什么人”
杨宗志哈哈笑道:“看不见我们的大旗么”
那年轻人展眼望去,见到杨宗志身后急急的挥舞着几面大旗,那些大旗通体赤红,上面画的是龙腾虎跃,他瞳孔骤然收缩一下,又叫道:“是南朝蛮子来了。”
身边吐蕃人大吼一声,他指着杨宗志身后零散的军士,轻蔑道:“你们就来了这么些人么”
他说完了话,吐蕃人尽皆哈哈大笑,几万人笑声合在一起,霎时如同擂鼓震天,杨宗志座下的马儿哧的一叫,他止住战马笑道:“我们只是南朝大军中先头的斥候队,看见你们方才攻城攻得热火朝天,这便也来凑个性子,现在打也打过了,我们就要回去了,你们是跟来还是不跟来”
那年轻人嗤声道:“想走有这么容易么我先抓住了你,到时候让你们的主帅杨宗志来我这里下跪要人”
那年轻人手里拿着一对熟铜棍,拍着座下的马儿抢出阵去,他身后的吐蕃人仿佛对他甚具信心,只是围在后面观望,却不一道来攻。
杨宗志看的目中一亮,笑道:“好,你叫什么名字,我来会会你。”
那年轻人骑近一些,大喝道:“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还敢如此夸下海口,我活捉了你,让你们的主帅杨宗志亲自来问我的姓名也不迟。”
他人高马大,坐在战马上比一般吐蕃人高出一截,而且吐蕃人的军服看着怪异,只在肩头斜斜的披了一件,露出半个的身躯,那显露出的肩膀上看着肌肉蝤蛴,活脱脱便是个大力士。
他操着手中的熟铜棍对着杨宗志便是迎面打来,仿佛打算一棍将杨宗志敲于马下,杨宗志看的分明,待到那棍子来到头顶,才是举起手中长枪,嗤的一声直刺出去,取得却是那年轻人的腋下。
那年轻人呆了一呆,想不到杨宗志出枪这般快捷,此刻他一棍下去,虽也可落到实处,但是自己腋下空门尽露,若被长枪穿透,性命只怕不保,他仓促间马儿双蹄扬起一跳,便脱开了杨宗志的枪影,只是如此一来,他那迎头一棍,也是落到了半空。
杨宗志一枪夺回主动,身后众军一齐大喝一声,他更是不再稍待,手中长枪使出“擒月枪法”一招接一招的抢攻了出去,这“擒月枪法”乃是南朝赫赫有名的大将傅多坡,平生最最得意的枪法,杨宗志在终南山习得此枪法,又在呼伦山顶的冥王教内得到傅多坡的亲口指点,此刻在这枪法上可谓是炉火纯青。
而那年轻人在吐蕃国内向来自负武力,却又哪里见过这等精妙的中原武学,两番比较下来不禁相形见绌,只能听到身边嗤嗤不觉的风声,和漫天的枪影向自己罩压过来,他一时收不住力,用双棍顶住枪尖,座下的马儿吁的一矮,两人这般斗力,一个下压一个上举,皆可以看见对方的容貌长相。
杨宗志晃眼看过去,见那年轻人络腮胡子,脸庞修长,双眉浓密,眉下的眼睛金光四射,他心头踌躇的暗道:这人这人莫不就是忽日列本人
那年轻人举得吃力,座下马儿的前腿渐渐俯低,他盯着杨宗志死死的看,正待大叫一声用尽最后的力道,突然对面的杨宗志朝他微微一笑,却是手中银枪自发的收了回去,那年轻人心头急喘几口,正在愣神间,突然又惊诧的看到杨宗志将银枪头突的一转,从他自己的腋下闪电般的刺杀过来。
此刻晌午过后,山坡上青天白云,日头正烈,那枪尖耀着日光闪电而来,竟是让人生不出半点躲避的法子,他心头狂跳,暗自大呼道:“我命休矣”
正要闭上双眼受死,突然那枪头刺到了胸前一尺,却又愣生生止住,枪上的劲气划破他的胸衣,噗的一下在他胸口留下一道血痕,那年轻人止住砰砰的心跳,晃眼再看过去,见到对面的杨宗志脸色苍白,右手举着银枪,枪尖竟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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