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没有!”
短短一句话,蕴含着委屈。
由理声音里带着哭腔,“那个事情明明是意外。”
“可你事后什么都没做,你明明知道,我们不可能背叛你,去找其它向导做净化,哪怕只是精神疏导。”
他盯着她的脸,慢悠悠道,“我们只能像个可怜虫一样,摇尾乞怜的等你施舍啊。”
由理还在嘴硬了,“我没有限制过你们……”
“确实。”霍勒斯点点头,“要我夸你足够大方吗?大方到让有了伴侣的哨兵,可以去其它向导面前像条狗一样的放下尊严。”
“里里,你一直都是这样说服自己的吗?”
由理,“……”
她被讲得都要抬不起头了。
有想过自己会被霍勒斯爆操,但没想到试图挣扎一下的后果,却是要直面霍勒斯一针见血、十分苛刻的话。
“算了,这种东西,确实也无关紧要。”
霍勒斯轻轻的笑了笑,“默生,然后是我,接下来是哪个?席恩?”
突然提到另一个人的名字,由理有了不好的猜测,她颤抖着声音问道,“霍勒斯,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霍勒斯,“北方的阿尔法军区发生异种暴动,防线压不住,面临溃散,各大军区都派出哨兵向导前往战场支援,不巧,席恩也在名单内。”
这种事情,单单听着都足够让人心惊肉跳。
由理今天一整天待在学校,都没听到关于这件事的任何一点风声,足以见得,消息一定是被塔跟军区牢牢封锁住了。
采用这种手段跟措施,危险程度可见一斑。
由理眼泪掉得更急,“可昨天他接我通讯的时候压根没提到……”
“这不是很正常吗?”霍勒斯给她擦去眼泪,语气很平淡,“里里,动动你的脑子,印象中,你有听过我们跟你讲过这些凶险的事情吗?没有吧。”
由理怔然。
确实没有,一次都没有。
她此刻才恍惚想起,他们总是很轻描淡写的概括所有任务,好像很不值一提一样,接着又转移她的注意力到别的话题上。
在她显得越发透明的脸色中,霍勒斯残忍说道,“你需要明白,每次任务无论等级多少,谁都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自己能够活着回来。”
“这不是你那伪装普通人的过家家游戏。”
(二十)你现在又吃这一套了
由理还愣愣的,但这一点都不影响霍勒斯把她衣服扒了个干净。
他手掌压着她肩膀,两根手指扩入阴道内。
那样强势的,不容她拒绝的力道。
“啊……”由理还没半点心理准备,修长的手指便瞬间进到底。
霍勒斯任何一点缓冲的时间都没给她,刚进去就在阴道内凶狠的抽插。
疼是不疼的。
霍勒斯很清楚碰到哪能让她舒服,尽管手指插入之前没有做任何一点前戏,但由理也没有感觉到半点不适。
她咬着唇,脑袋被快感塞满。
霍勒斯真的,对她的身体太熟了。
灵敏的手指精准的抵着敏感点抠弄,手指张开在穴里搅和,手腕翻转深插到底,每个动作都让由理失控地疯狂扭腰、抬臀,双腿小幅度地蹬。
她是想避开的,但怎么样都无济于事。
肩膀被按着,霍勒斯的手指牢牢地插在她的穴里,前路后路全被堵死,根本无处可逃。
她挣扎得越厉害,霍勒斯抽插的动作就越大,无形之中,好似是她在欲求不满一样,姿态淫靡的渴望着更多。
进进出出中,腿间黏腻的水声越来越响,由理感觉到剧烈的快感将要把她的脑子烧坏。
在她阴道疯狂收缩的时候,霍勒斯手指猛的抽出,掰开她紧夹着的大腿,对着逼口扇了一巴掌。
“呜……”
激烈的水柱猛的喷涌而出,由理双手用力抓住霍勒斯的手臂,尖叫着哭出来。
强制高潮。
这是他一贯的,能把她逼疯的手段。
由理清楚的明白这只是一个开始。
双腿被掰成m字,霍勒斯挤进她腿间,扶着阴茎在穴口蹭了蹭,龟头对准不断翕张的穴口,猛的插到底。
“唔……”
太突然了,这一插让由理猛的叫出声。
体内的阴茎不等她适应,就开始肆意的在阴道里大开大合的抽插。
才刚开始,由理的眼泪就被逼出来。
霍勒斯用那种她根本受不住的狠劲的力道,次次深插到底,顶到敏感的花心,他动作太粗暴太凶,阴道本就被巨物撑到发麻,这会还隐隐约约有阵阵的胀痛感。
太多混乱的感觉交缠在一起,由理本能的感到害怕,哭喊着求饶,“霍勒斯,啊、慢点,呜呜……”
但是没用。
求饶的后果是大腿内侧被霍勒斯甩了一巴掌,白嫩的肌肤上立马浮现红色的痕迹,这种像是被凌虐后出现的痕迹,让霍勒斯隐约兴奋起来。
他插的更凶,龟头次次碾过花心直撞上子宫口,抽插间紧裹着茎身的嫩肉不断被带着往外扯,又在半秒不到的时间内被重新操回阴道里。
无尽的快感里夹杂着痛楚,霍勒斯每回都像是要把她往死里弄,一到他床上,由理只剩下哭喊着尖叫着到达高潮的份。
那种在快感中溺毙的感觉,着实让人感到害怕,一次又一次的高潮仿佛无休无止。
霍勒斯快速的操着她,手掌按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揉她敏感的小核,大量的液体在阴道迅速泛滥成灾。
本就承受不住他操弄的由理,在双重的刺激下,眼泪流的更凶了,夹在他腰上的大腿挂不住的往下掉。
高潮中,脑海里的警铃突然作响。
预感来得太准,由理还没来得及挽救,霍勒斯的巴掌已经落到大腿上。
“好痛……”
他并没有很用力,用的也是在她承受范围内的力度,但在他冷淡的态度中,由理就是莫名的很委屈,眼泪汹涌的往下掉。
鬓角被打湿一大块,她抽抽噎噎的哭得好伤心,像是在发泄情绪,又朝没有任何行动的男人哭诉着重复一遍。
“霍勒斯,我好痛……”
其实不痛,她说谎了。
她只是想被他抱着哄,像以前那样,温柔的、体贴入微的安抚。
但那些都没有。
有的只是霍勒斯没有停下过的,在体内操得又深又用力的阴茎,不断地刺激敏感点,所强加于她的那些她不想要的快感。
“所以呢?里里。”
霍勒斯看着她被巨大的快意所侵蚀的难耐表情,动作放缓了一些,像是用糖果引导她,“你想要什么?”
由理泪眼模糊的看着他,霍勒斯勾起嘴角,笑了起来,眉目之间的冷淡感尽数消失,像冰雪消融后令人感到微醉的春意,面容格外生动。
由理看得移不开眼,在霍勒斯久违的温柔抽插下,那些内心深处的委屈不安一瞬间全散了。
霍勒斯的声音也变得柔和了些,是那种微磁醇厚的声线,他摸摸她湿润的眼角,“里里,我教过你的,要讲出来,别人才能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
“可你又不是别人。”
霍勒斯点点头,“确实。”
他现在的样子格外的有欺骗性,由理稍微放松了一些,软着声说,“霍勒斯,你哄哄我吧。”
“像以前那样?”
由理期待的点点头。
霍勒斯忽然笑出声,“怎么?你现在又吃这一套了?”
他掐住她的脖子,俯下身,龟头猛的操进子宫里,那双异瞳直直的望到她眼底,他声音又冷又硬,一字一顿的说,“里里,别犯贱。”
她这样善变,显得他以前多可笑。
会让他忍不住撕碎她啊。
由理被扼住脖子,讲不出话,只能发出呜咽声。
她的身体在发抖,霍勒斯把阴茎整根插进去,插的极深,茎身卡在宫口,龟头整个进入到里面的小口去,子宫被全部占满。
子宫口被强制操开,痛是肯定的,但渐渐的,随着霍勒斯发狠的顶撞,极致的快感很快代替了痛感。
下体早就变得淫乱不堪,喘不过气的窒息感让由理涨红了脸,她双手去掰霍勒斯掐着她的手,但又被他轻易的擒住按到头顶。
阴道被一次次贯穿,霍勒斯残忍的撞进去,在她将要窒息的时候,又给她喘气的余地,但那一般都是缺氧着到达高潮的时候。
反复几次,在由理越来越小的挣扎中,霍勒斯将她操到失控地喷出水,才喘着粗气在她体内射出精液。
由理被松开的同时,身体一软,显然是被操晕过去。
(二十一)北方战场
对由理来说,最恐怖的事情,就是跟霍勒斯做爱的时候,晕过去了,还要继续挨操,然后被操醒过来。
由理意识还迷迷糊糊的时候,身体的疲惫感已经传到脑海里。
下体的异物感十分明显,耳边还有噗嗤噗嗤的操穴声,她现在是跪趴着被霍勒斯进入的状态。
身后的撞击格外的重,由理被霍勒斯顶撞的力道弄得身体好似要散架一般,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
她舔舔唇,声音哑的不行,“霍勒斯,还没、好吗?”
刚问出口,她又恍惚想起,自己早上也是这样问的。
同样的几个字。
也许又会被他用刺骨的话堵回来?
霍勒斯,“再忍耐一下吧,很快就好。”
出乎意料的奇怪的回答。
在床上问这种问题的时候,由理从没在霍勒斯这得过这种确切答复,但她能感受到霍勒斯的情绪似乎平静下来了,没有刚刚那么恐怖,尽管操干的力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凶狠。
霍勒斯确实说到做到,而且绝不拖沓。
精液射进体内的时候,由理还恍惚地感到不实际,但她很快被霍勒斯抱进浴室清洗。
没有任何不规矩的动作。
他似乎在赶时间,给她仔仔细细的洗得香香的,轮到他自己就敷衍起来,也许两分钟都不到,由理就看见他裹着浴巾走出来。
“霍勒斯,你要出门吗?”
在看到霍勒斯拿出作战服换上的时候,由理有了不详的预感。
霍勒斯应了一声,侧头看她,又垂下眼眸,声音十分沉稳,“所有在假期内的哨兵向导,都被提前召回塔了。”
所以,他也得回去了。
由理扯起嘴角,勉强笑道,“只是回去,不用特地穿作战服吧。”
霍勒斯在她面前半蹲下来。
伴侣的表情好像要哭了,眼眸里全是破碎感,但还在强颜欢笑。
她从小到大被他们保护的太好了,什么都惯着、哄着、呵护着,没让她受过什么委屈,那些太过凉薄的、现实的话他们都很少跟她说过。
但异种跟污染区是确实存在的,荒芜的废土之上,无数哨兵向导,乃至普通人,都在为了扑朔迷离的未来努力着。
霍勒斯平静的告诉她,“里里,我的任务是支援北方战场,诺兰跟默生应该也是一样的。”
在关于净土防线的问题上,普通民众的委托,还有平时往外扩容消灭污染区的任务,全都要靠边站。
所有生源力量都要以保卫净土为第一首选。
由理眼眶里渐渐蓄满泪水,泪珠顺着苍白的脸颊不断滑落,她努力抑制住哭声。
至少不能太干扰霍勒斯。
霍勒斯还在说,“抱歉,这次可能真的需要别的向导帮忙净化了。”
由理紧紧咬着唇,发出哭腔极重的鼻音,“嗯……”
她想说这种事情根本没关系,只要他们活着回来就可以,但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怎么尝试都不行。
由理第一次发现,情绪极度崩溃的情况下,她好像失语了,怎么样都讲不了话。
六个人中,四个要去到北方战场,这个分量,她清楚的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个任务也许是九死一生吧?
“里里,别哭。”
霍勒斯抹去她的泪珠,亲她湿漉漉的脸庞,“虽然不应该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但是你正好可以趁这段时间,想清楚一些问题。”
他声音很冷静,“任何结果都是有可能的,那些最糟糕的,或者最好的,你可以通过自己所拥有的那些,来进行最大限度的控制。”
“所以不用很害怕,里里,加油。”
由理猛的抱住霍勒斯,眼泪很快打湿他一小块布料。
混乱的思绪中,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好像很久没这么主动的抱过他,亦或者是其他人了。
霍勒斯用力回抱住她,嘴唇亲上她的,动作很轻柔,咸涩的味道进到两人口中。
“好好照顾自己,下次见。”
(二十二)冲动的决定
早上八点。
由理带着满身疲惫,拎着小小的一个包,坐上圣所派来的车。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滑过,净土中心一如既往,是安稳的、不带任何危机感的祥和,连风都是温柔的。
没有喧嚣尘土,没有大风肆虐,只要不踏出这里,一切废土气息在这里都感觉不到,任何风吹草动都全被隔绝在外,
这是伊甸园,‘净土’二字再贴切不过。
由理不知道霍勒斯他们每次来到这里时,会不会有过片刻恍惚。
那种废土与净土两者相比较产生的,仿佛海市蜃楼一般的割裂感。
“由理向导?”
圣所派来的接待人再一次轻声呼唤她。
由理回过神,勉强笑了笑,“抱歉,我走神了。”
“没关系的。”接待人姜枝小姐看出她的心神不宁,温柔的对她笑,“您是感到紧张了吗?”
紧张吗?
由理想着,应该是没有的。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能不能在霍勒斯他们出发去北方战场之前,再跟他们见上一面。
老实说,在昨晚之前,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么迫切的想去塔里。
不知道算不算冲动的决定。
霍勒斯昨晚离开后,她脑袋浑浑噩噩的,一闭眼全是过往与他们的点点滴滴,那些记忆突然变得清晰可见,由理没想过她能记得这么清楚。
越清晰,越叫人感到害怕。
她后悔了,也许早点进入塔里,情况也不至于那么糟糕。
默生也不用在情绪波动高达95%以上的情况下,还要去北方战场。
塔里应该不至于叫人白白送死,会有向导帮他净化的吧?
但以默生的性格,他也可能会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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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脑子乱成一团,思维散发而蔓延开来的各种好的、不好的猜测全都蜂拥而至,一股脑塞在脑袋里,叫人头昏欲裂。
就那样眼巴巴的,什么都不做的等着他们回来的话,她做不到。
根本没办法干等下去。
于是在天光微亮时,她打了以往避之不及的圣所的视讯,又在挂了电话后,麻木的胡乱收拾了点东西,泪眼模糊的奔向她跟圣所约定好接她的,那个离塔更近一点的地方。
她想尽可能的早点到。
大颗的眼泪混在衣物里,胡乱地塞在她旁边的小包,一如昨晚茫然无措的皱巴巴的她。
“姜枝小姐,我们是直接去塔里吗?”由理哑着声询问。
“是的,没有别的需要接的人啦。”姜枝小姐点点头,递给她一瓶水,给她讲着一些塔里给新生的安排。
“圣所也是隶属于塔的,不过因为只是负责接待新生哨兵跟向导们,所以到塔里后您会直接被向导组那边的人接管。”
“正常的流程是会带您先去检测中心那边先做个等级测试,然后为您安排住宿,明天开始呢,会有人给您进行系统的培训……培训通过后,每天的工作也不复杂的。”
姜枝小姐笑眯眯的,宽慰她,“不用太担心喔,向导在塔里都是很吃得开的。”
由理并没有很担心这些,她有更想知道的事,“等会我可以去找我认识的哨兵吗?”
“诶?”姜枝小姐略显惊讶,“您跟那位哨兵提前联系过了吗?”
“还没有,不过他在休假期。”由理不动声色的套话,“怎么了吗?”
姜枝小姐蹙了蹙眉,表情忧虑,“那您可能这次见不到那位哨兵了呢,塔里现在可没剩下多少人了,几乎全被派了出去。”
“您刚觉醒可能不知道,北方的阿尔法军区防线发生暴动,事态严重,除了受伤严重的哨兵或者向导,其他人不论等级,在我出来接您之前,全都已经赶过去支援了。”
由理脸色苍白。
她都那么努力追赶了,结果还是太迟了吗?
“由理向导?”
姜枝小姐看她面色不好,以为这件事情吓到了刚出温室的新生向导,连忙安慰,“别害怕别害怕,这种任务不会让还没有经验的向导去的,您不用担心自己也要过去那边。”
“短时间内,您应该都是待在白塔里的,很安全,真的,我保证。”
“而且哨兵跟向导们全都很厉害的啦,估计很快就能平息暴动了,您应该也很快就能够见到您的朋友。”
这种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如果没听到霍勒斯昨晚说的话,由理也许还会傻傻的相信。
但她也明白,姜枝小姐的话不过是善意的谎言罢了,就像五大军区与中心白塔一样,默默的封锁了消息,只是为了保护温室里的花骨朵罢了。
不想给别人添麻烦,由理收拾好情绪,对她道谢,“我知道了,姜枝小姐,谢谢您。”
接下来的路途似乎格外的漫长,但当由理踏入向导组负责人的办公室时,看到熟悉的身影,隐忍了一路的情绪又汹涌的卷席而来。
她猛的跑过去,扑到坐在办公室前,满脸错愕的人身上,紧紧的抱着他。
(二十三)成熟伴侣的思维方式
被由理紧抱着的向导组负责人拥有一头漂亮的玫瑰金长发,叁七分,略长的刘海一侧边到耳后,剩下那些发丝从额前随意散落,垂到鼻翼,露出那双色彩比玫瑰金更加瑰丽无比的眼眸。
漂亮又耀眼,这是任何人看到他脑子里浮现出的第一反应。
男人长而直的头发在侧边低低的扎成一小束,披在身前的白衬衫上,此刻被身前紧抓着他不放的女孩牵扯到,带来丝丝的痛感,但他已经无瑕顾及。
“里里?”
负责人神情十分错愕,试探着开口,眼眸里全是不敢确信。
他僵着身体,一动都不敢动,连伸手回抱住这么简单的动作都不敢,深怕认错了人,又或者以为是在做梦。
但鼻息间那股熟悉的向导素越来越浓。
不大不小的办公椅上挤着两个人,由理跨坐在负者人大腿上,手指紧攥住他胸前的布料,她从对方的肩窝处离开,抬起头的那刻,鼻尖一酸,强忍着的眼泪立刻掉了下来。
“伊万。”她声音里全是哽咽。
被叫到名字的负责人十分手足无策。
天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有多复杂。
虽然一开始就是为了能在由理进入塔的第一时间见到她,才努力坐上这个位置,但他可没想过设想了无数次的场景,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没有两眼相对时的满脸惊讶,没有提前准备的礼物跟惊喜……闲暇时设想过的那些都没有,只有孤零零的,只带了一个小包,表情难过得好像快要碎了的伴侣。
伊万只是稍微想一下,就明白她是为什么而匆匆赶来。
他们期盼了那么久的事情,明明现在实现了,但怎么样都令人开心不起来。
至少不应该是今天。
伊万轻轻揽住她的腰,防止她掉下去,又拍她的背,垂眸看她红肿的眼睛,成熟的嗓音里充满怜惜,“这可怎么办啊,里里,你知道的,我又没有席恩那么会哄人。”
“咱们商量一下吧,先别哭了,行不行?”
他会不会哄人由理当然知道,但她没拆穿他。
哭泣解决不了目前的问题,她很清楚,顺从的点点头,“好。”
伊万久不见她这么乖巧的样子了,他们小心翼翼呵护了这么久的人,好像一下子就成长了。
不哭不闹,却要更让人心疼。
空气好像有片刻的沉默。
由理收拾好眼泪,向唯一知道更多情况的伊万询问,“席恩有给你发过消息吗?”
她昨晚有给席恩打过通讯,但没被接通。
听她问起这个,伊万表情稍微有点苦恼,但还是实话实说,“没有。”
眼见着由理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透明,他又摸摸她的头,音色稳重,带着一股安全感的开口说道。
“不管是席恩,还是其他人,你都别太担心了,至少要相信自己的伴侣不会是那么没用的人,不是吗?”
由理蹙了蹙眉,“可是霍勒斯说,他们的精神波动都很高,我很担心……”
“有向导在。”
伊万笑了笑,“只是精神波动这个问题而已,有向导在就没问题,而且s级向导也去了,就算匹配度不高,也是能起到作用的。”
这种道理谁都懂,霍勒斯也说过了,这次估计要别的向导帮忙了。
但由理就是没办法做到冷眼旁观。
她此刻全然是一种关心则乱的状态,表情迷糊,很多话得伊万掰碎了给她细细讲清,她才能明白,走出死胡同。
“你是怕他们不接受其它向导的净化吗?”伊万看出她的心事,主动问道,见由理点点头,他笑着开口,说出的话却是理智又毫无感情的。
“这种为了自身,而不顾全人类存亡大事的哨兵,没有塔会接受的。”
“事有缓重轻急,分不清楚哪个更重要,这种伴侣说实话对你来讲呢,其实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毕竟就算是小孩,闹脾气也得分场合不是吗?”
“如果他们宁愿死在战场也不愿意接受其它向导的净化,那你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尊重他们就好了。”
丝毫没想到会听到这么理智的分析,由理看着伊万,一时半响愣愣的回不过神。
这就是成熟伴侣的思维方式吗?
错愕转移到了另一个人脸上。
“别这样看我啊。”伊万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说的又不单单指他们,也包括了自己的。”
由理忍不住向格外冷静的他问道,“那如果是伊万,会接受吗?”
“老实说,有点难接受。”
伊万不慌不慌的解释,“毕竟精神图景要对其他人向导打开,会让我很抗拒,但不得已的情况下,肯定是会接受的,理由的话呢,我也说了。”
“不管是作为一名哨兵,还是作为伴侣,为了塔,也为了你,都会自私的想活到最后,就算是肮脏的活着,也想尽可能的为心爱的伴侣扫清一切障碍。”
又是出乎意料的答复。
说不震惊那肯定是假的。
由理不知道自己担不担得起这样沉重的感情,说出的话都显得迟疑不定,“那样……值得吗?”
伊万挑眉,朝她眨眨眼,语气闲散又意有所指,“当然,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由理沉默半响,轻声道,“谢谢。”
“诶?”伊万掐她的脸,不敢置信,“怎么说我这也算是表白吧,你怎么可以就这样说谢谢?没有相对应的回复,最起码也要亲一下我吧?”
由理被他埋怨的表情忍不住逗笑,刚笑出来又感到不合时宜,笑容又收了回去。
“抱歉伊万,今天没有心情。”
“好吧,今天就算了,改天不能这么敷衍我。”伊万放过她。
“总而言之,相信他们会不顾一切的活着回来就可以了,毕竟他们不会愿意看到你被我一个人独享的,不是吗?”
由理点点头,片刻后又想起什么,“那个,不是还有伊桑吗……?”
“这种时候就不用管他了。”
(二十四)抽向导素
伊万说的不会哄人,真的好假。
他不是不擅长哄人,只是不喜欢说那些贫瘠的话,大部分时候都是直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平静的开头到开玩笑的结尾,由理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就被他引导着走,等反应过来心情已经平静了。
多多少少还是感到不可思议。
由理坐在对面椅子上,惊叹地评价,“伊万,你哄人的能力没有比席恩差。”
甚至十分游刃有余。
“饶了我吧,我这哪算会哄人,不过是说一些实话而已。”
伊万拿出表格放到她面前,“来,把这个填一下,第一天也没什么事,早点走完流程就去歇一歇吧,你也累了。”
表格是基本的一些信息,由理把能填的都写了,剩下空着的等级那一格,要等测完才知道。
由理跟着伊万去了检测中心,那里也是十分空荡,就连一路上过来也都没碰见多少人。
检查结果出来的很快。
上面显示着等级为a。
由理没什么感觉,但检测人员颇为高兴,对着她不断祝贺。
伊万的表情则是有些微妙,但他没多说,只是默默把心里的安排又改了改。
做完检测还要留下一份向导素,由理坐在椅子上,被特殊工具扎进颈后的时候,感受到了一点点的痛,又有被抽走什么的感觉,微妙的说不清楚。
但只是几秒钟时间,很快就采取完毕。
采取人员小心翼翼的拿着那管奶白色的闪闪的试管,“这
份向导素会保存在塔里,每个向导都会留一份的,不会被拿去做什么特殊用途,请放心。”
由理不是很明白,“特殊用途?”
“您不清楚吗?向导素其实用途也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安抚,哨兵精神波动太高而情绪失控时,只要按住,打一管向导素就可以了。”
“向导素这种东西,可以说是哨兵们生命的第二仰仗。”
那不就是跟向导净化产生的作用差不多?
便携的,随时可以取用的,可以当做向导不在身边时应急使用的药物。
由理有个想法,但她目前还不敢做到不跟伊万商量,就私下采取行动的地步。
伊万在抽取室门口等她,见她出来几步迈到她面前,撩起她的发丝看后颈皮的位置,小小的一个痕迹留在那,周边微肿。
他拧着眉,揉又不敢揉,只能问道,“是不是很痛?”
有一点。
但由理想到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又不敢承认,只能含糊的点点头,“还好啦,也没有很痛。”
刚巧采取人员拿着那只装着她向导素的试管走出来,闻言又打破了她的谎言,“很多向导都说蛮痛的呢,您接下来要是不舒服记得别强忍着,及时过来这边治疗。”
这么严重的吗?由理有点尴尬。
这样子她还怎么说服伊万。
而伊万表面依旧耀眼,但是内心已经在暗骂塔里的这个规定。
非要保存管向导素做什么,又伤身体又让人痛。
他俯下身直视着她,缓缓地强调,“不舒服要跟我说。”
由理此刻格外乖巧听话,“我会的。”
“那就走吧。”伊万牵起她的手,一手提着她的小包,边讲道,“还有好多东西要买,先带你去吃饭,如果累了的话,我就先送你去宿舍休息,由我来替你先采购那些必需品……”
他往外走,但还没迈出两步,手心突然传来一股沉重的拉扯感。
由理没跟着他走,两人拉锯着。
伊万回头,对上由理闪躲的目光,他缓缓笑了笑,语气里有警告,“快点走喔,都说了你要快点休息。”
“伊万……”
顶着对方沉沉的,带着压迫感的目光,由理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我想抽向导素给席恩他们,可以吗?”
“抽向导素?”
伊万语气不轻不淡的重复,话语里多了一份认真,“我觉得你现在应该更注意一下自己。”
由理知道他生气了。
她软着声央求,“就这一次,好吗伊万,我也想尽我所能做点什么。”
伊万不表态,只是问,“那么里里,你打算抽几管?”
由理迟疑着比了个四,“四管?可以吗?”
尽管来之前就有预感她可能会有这种想法,但伊万还是忍不住气笑了,“你知道这有多伤身体吗?”
“我知道……”
其实不知道,但她不敢讲,此时此刻说出来无异于是虎口拔牙的举动,她还没呆愣到那种地步。
伊万深呼吸一口气,双手搭到她肩膀上,声音浑厚有力,“听着里里,你有这份心意已经足够了,犯不着做到这种地步,且不说现在我的感受,如果你抽出来的那管向导素落到霍勒斯他们手中,你觉得他们真的会开心吗?”
大概也是跟伊万一样生气吧。
“但是没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了不是吗?”
由理看着他,眼里全是坚决,“我顾不了那么多,就算知道他们不会开心,就算用不到也好,就算他们不需要,我也想这么做。”
“伊万,你不需要支持我的决定,但最起码别拦着我。”
空气凝固,两人四目相对,眼神交锋,谁都不肯退让,气氛令人感到窒息。
路过的人默默放低了脚步声,耳朵竖起忍不住听的同时又快步离开。
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打扰。
毕竟那可是向导组的负责人伊万。
“唉。”
低低的叹气声响起。
伊万捂着额头,十分头疼,“我拦着也没用吧,你随时可以悄悄的背着我过来。”
“我才不会……”由理悄悄观察他表情,“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吗?”
“你这哪是商量的语气?你这是在给我下通知吧。”
由理很不好意思的垂下头。
伊万揉了揉她的头顶,给她鼓励,“既然都想明白了,就去做吧,要是中途痛得受不了,记得及时喊停。”
说着说着他又笑了笑。
“我都有点嫉妒了,他们哪值得你这样对待啊。”
(二十五)学会拒绝
抽向导素痛吗?
由理能很肯定的点头。
如果刚开始还以为那位采取人员说的话有点夸张,那么此刻她已经完全体会到了。
真的是纯粹的痛感,好像骨头也在泛着疼,但中途看她面色不好,采取人员给她打了止痛针,于是痛感变成胀着痛,最后又是酸酸的。
四管向导素放到伊万的手中,掌心似乎还能感受到温热。
他随意的塞到她的小包里,又一把抱起由理,不顾检测中心那些满脸震惊的人,大步离去。
由理这个时候没好跟他讲她能自己走,只是忍不住记挂着那四管向导素,“伊万,这样子放,没关系吗?”
“嗯,没事的,相信我好吗?我怎么可能让你白白受罪。”
伊万调侃道,“那对我来说,已经是比我性命还宝贵的东西了,我会把它们完好无损的送到霍勒斯他们手里。”
虽然是这么说,但在由理看不见的角度中,哨兵嘴边的笑意不达眼底。
痛哭流涕吧,那群家伙。
最好每天心怀愧疚的活着。
说好的去吃饭,最后变成送餐到门口。
由理坐在客厅软软的沙发上,好奇的到处看,一边问道,“伊万,我也住这吗?”
“向导是有专门的宿舍的,不过你有伴侣,不一样。”
在塔里租房的费用虽然说不高,但因为哨兵把大部分的贡献点花到了武器,还有向导的治疗室那,所以也有一些哨兵是入不敷出的状态。
伊万说着说着又想到什么,略显头疼,“虽然不太合规定,不过在他们还没回来前,就暂且先住着吧。”
由理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听伊万像小时候那样叮嘱她,“吃完我还要回去向导组那,你一个人在家,有人敲门的,一律都别管,明白吗?”
“明白!”
伊万还是放不下心,有点想把她也一并带去上班的冲动,但在办公室肯定没有在家睡得舒服,“你也别出门,总而言之不管什么事,都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等我回来在说。”
被他这么一再强调,由理莫名有种被豺狼虎豹包围的危险感。
然后她又想到姜枝小姐说的:向导在塔里都很吃香。
有什么关联吗?
她忍不住问出口,伊万定定的看着她,半响悠悠的解释,“现在塔里人少,但是也是有哨兵们在的,狂蜂浪蝶懂吗?”
“或者我再说简洁点,哨兵一遇到向导,都会忍不住发情。”
由理,“……”
谢谢,她立刻懂了。
刚拿起的筷子差点手一抖,直接掉地上。
“所以你来塔里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拒绝。”
伊万直截了当的表示,“要处理得干干净净才行,我们接受不了突然再多出一个人。”
由理,“……”
她也接受不了,别用那种好像会出轨的眼神看她啊。
这顿饭吃得由理很难熬,一整天下来情绪乱七八糟的,几乎没什么胃口,但在伊万的视线里,还是努力吃了很多。
伊万把她带到自己房间里,由理环顾一圈,整洁的很,所有的东西全部都有条有理的摆放着,连被子都铺的平平整整,跟他那好似凌乱却又有序的刘海一样,都格外的有讲究。
“东西就暂且用我的。”
伊万打开她的小包,看到里面皱巴巴的几件衣服,表情哭笑不得,“里里这么着急的啊。”
被伊万这么一说,她这会也反应过来自己好似冲昏头一样,但是那也没办法嘛。
由理恼羞成怒的瞪他,“不准笑。”
伊万举起手作投降状,“没有笑哦,我这是感动。”
由理,“骗人。”
“那我重新说?”
伊万语调微扬,连带着那双漂亮眼眸都泛着温柔,显得绅士又优雅,“感谢里里义无反顾地到塔里来。”
“好了,别说了。”
由理被他看得脸红,心里默默的想:
伊万能在向导组当负责人,应该是有一部分是他人格魅力的原因吧。
“要不要先洗个澡再睡?”伊万询问道。
风尘仆仆一天,由理觉得自己不洗干净了,都不好意思躺到他床上。
感觉是在玷污。
她接过伊万递给她的白衬衫,临到浴室前,又被他耐心叮嘱,“脖子后面的伤口暂时不能碰水,注意着点。”
由理软软的应下,“我会小心的。”
她洗漱的时候,伊万又把她皱巴巴的衣服拿出来,仔仔细细的抚平那些褶皱,挂到他衣柜里。
他几不可闻的叹出声。
那么多东西的一个人,才带了一套衣服,是着急成什么样了。
由理洗得很快,连头发都没洗。
她不想多耽搁伊万的时间,虽然不知道他这样陪着她会不会有什么玩忽职守的惩罚之类的,但也知道,长时间不在职肯定是不行的。
伊万倒是不在乎,只是惋惜人手严重不足,没了顶替的人,不然他可以一直陪着由理的。
“东西晚点我会交给后勤人员,让他们过去的时候一并带给霍勒斯他们。”
被子被拉开一角,由理躺进去,伊万又替她仔细盖好,嗓音含笑,“好了,这下可以安心睡了吧?”
由理小声应着,“嗯!”
“好好休息吧,你睡着了我再走。”
由理闭上眼,没有想象中的难以入眠,伊万在身侧,她感到安全感十足,几乎是十来秒的时间,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均匀的呼吸声响起,伊万轻轻碰了碰她的发丝。
“累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