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掌门看着她动的手,也不惊讶,只道:“她找不到你跑出来了,醉成这样应该没看清什么。”
“师姐……”
“我不会告诉师父,”赵掌门打断她,“帮我件事,别声张便好。”
沉殊枝看了那尸体一眼,只能点了头。
后来她就知道,赵掌门找她,就是为了当初联络各个门派收下临淄王的钱,不再派人追杀的事,她需要有人相助。当时循剑宗也困顿良久,谢星摇去买酒的钱,都是她攒了好久留着生辰庆贺一用,平日里能果腹便已不易。
可那之后,宗门中多了钱财,师父不可能不发现。
她眼看着谢星摇那日醒来便总有心事的样子,直到一月之后的一天谢星摇突然拉住她袖子问:“师姐,凌宫前辈的事,是不是与你有关?”
那段日子宗门里也在查,不过没什么线索。她面上煞白,只道:“你胡思乱想什么?”
她知道,谢星摇开始怀疑了。
直到她去给师父奉茶,却在门外听到了谢星摇与先掌门说话。
她听到了“凌宫”字样,还听到了她的名字,她摔了茶碗,差点当场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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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她跑走了,转角处遇到了赵掌门。
“既然事已如此,咱们就动手吧。”赵掌门听了她的话后说。
“动什么手?”
“保全自己。”
又过了一日,师父突然找她,她心知是为何事,到了师父面前,看他拿出要给凌宫送去的信,浑身就止不住颤抖。
其实师父早在此前就寻到些踪迹,已经知道是她了。那日她跪下来求过,哭着求师父不要把她交给凌宫,可只听长者的一声哀叹。
“祸起于我,总不能装作不知。”
她还想拉住师父的衣角相求,却看师父突然吐了血。
沉殊枝以为赵掌门说的动手,只是想对付谢星摇,她不知道的是,从半个月前开始,赵掌门就已经在往师父的饭菜里投毒了。
赵掌门进来的时候,看了满脸眼泪的沉殊枝,说:“还不把桌上的东西清理了。”
“你做了什么?”她质问着。
“怎么,你现在要来教训我?你想明白些,你今日不帮我,咱们俩出去都是个死字。师父都要送你去凌宫受死了,你还顾忌什么?”
沉殊枝觉得,那一日她真是疯了。她想师父没有问她为何杀人,或许已经察觉到缘由了,他方才的情里,是厌恶吧。
她无力再去看师父,着急着把桌上所有的纸张都收了起来。
毒血堵住了师父的咽喉,他说不了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她们两个。
“师父,”赵掌门跪在先掌门身边,眼中含泪,却咬牙说,“为什么,为什么不肯教我长河决,我做错了什么?就算是受贿,我让循剑宗活下去了不是吗?为什么要把你从前立掌门的帛书从珍宝阁取回?”
沉殊枝后来问过赵掌门,究竟为什么要下这个手。
“师父从来就不信任我,”赵掌门冷笑着,“我求了他多少年,我要学长河决,否则不能胜任掌门之位。他却一直不肯,说宗门掌门,并不必要学这招数。可历代掌门都学过凭什么我学不得?他知道了我暗地里跟临淄王做的交易,想改立掌门,我若坐以待毙,半生所求就什么都不剩了。”
那一日毒杀师父最大的意外,大概就是谢星摇突然从内室跑了出来。
师父也很惊讶,是他让谢星摇躲在里面,但他不想要她出来。那时候的谢星摇还不是她们两人的对手,在谢星摇想从她们手底下跑去求援的时候,先被她们俩料理了。
师父死的时候,双目圆睁,看着谢星摇,大概是怕她们还要再害一个人。
沉殊枝拦下了想杀了谢星摇的赵掌门,但她也没有退路了,所以当赵掌门说把昏迷的谢星摇扔到剑阵里让她自生自灭的时候,她没有反对。
自那日后,她连做了几个月的噩梦,无数次想回头,却还是不敢。
直到有一日,她终于颤着手,打开了当初从师父桌子上拿走的纸笺。
她看到了师父给凌宫掌门写的信,不是告发她,是把所有罪责自己揽下,称因自己优柔寡断之举酿成恶果,愿意以自身受过,自己来偿命。还有一封是没人知道的,重新安排掌门之位的事。
那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跑到师父坟前跪了一夜,却什么也找不回来了。
再过了一段日子,失踪的谢星摇被弟子从山上抬了回来。
谢星摇回来的时候,也昏迷着,瘦了很多,全身上下都是伤痕,衣衫也破旧不堪。沉殊枝替她清理伤口时,发觉了她衣衫里藏着的一枚印章,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替谢星摇收好,直到前不久赵掌门说,那是毕方印。
那一次她说什么也不肯再让赵掌门对谢星摇下手,而谢星摇那时醒来,却变得呆傻了一些,好不容易清醒,也记不得从前许多事。
她和赵掌门商议,给她用了孟婆药,要她彻彻底底不记得,总算是留下了她一条命。
她总是觉得悔恨的,所以不想再待在循剑宗,交代了二师兄好好照顾谢星摇便自己远走了。她一直觉得自己不该心安理得活着,直到遇到陶雀,才想着好好过完此生。
可惜,终究她没有机会,做错的事,还是要偿还的。
第四十九章·真相(3)
“师姐,毕方印,是那日我们来之前,师父就交给阿星的,只是她忘了毕方印是从何而来,你在师父死后找了那么久的东西,实在是在意,才会在看到阿星手里头有这东西后,一心要除掉她吧。”沉殊枝苦笑着说。
她又转过头对上各位掌门的眼睛:“诸位掌门,谢星摇确实无辜,这封信可做证明,师父是被我大师姐投毒而死,我就是人证,我的话无论诸位信否,也该放过我师妹了。”
赵掌门想要直接拔剑动手,却被崖岭掌门一掌将剑按了回去。
“赵掌门,不如先解释解释你师妹所说?”
“解释?”赵掌门冷眼看着他们,“诸位受我恩惠不小,是想因为这发了疯的人随口几句话,就定我的罪吗?”
因为从前受贿的事,众掌门都不敢跟赵掌门撕破了脸,倒都铁青着脸不说话。
这时是秦绰笑了起来,笑声低沉迂回,让众人脸色更差了几分。
“我想诸位掌门维护门派名声之念,赵掌门也有,所谓恩惠,难道赵掌门真想大声嚷嚷不成?况且今日诸位在此,究竟谁是失心疯,该是人多的说了算,还是赵掌门说了算啊?秦某是一定听不懂赵掌门的话的。”
这话便是让众掌门不必对此事有所顾忌,谁泼得出这脏水,还不一定。
眼见着要失去众人支持,赵掌门正想叫门外弟子将这堂上所有人拿下,却听到一旁的崖岭掌门先喊了声“拿下”,随后几个旁的门派弟子就跟着崖岭的弟子突然闯进,冲着赵掌门而来。
她直接冲向了门外,尚不知情的循剑宗弟子见此也为维护赵掌门与其他人打斗起来。
眼见着大殿里几个掌门也和赵掌门打了起来,秦绰本想退出殿外将沉殊枝拿的证据告知循剑宗,赵掌门发现了他的意图,便转锋向他而来。
那剑冲着心口而来,他正想侧身躲过,另一把剑此时也从他身前闪过,挑开了赵掌门的剑。
“没事吧。”赶来的谢星摇看向他。
见她精清朗,秦绰总算放下心来,说了声“没事”。
“大师姐,”她站在赵掌门面前,眼中说不上恨,无奈低眸,“还是你我做个了断吧。”
“凭你?”赵掌门轻笑一声,见秦绰往殿外去,将方才沉殊枝所说告知了门外的循剑宗弟子,她已是要众叛亲离。
她得先走。
赵掌门假意接了谢星摇几招后就要逃走,谢星摇见状也追了上去。沉殊枝本还担心,秦绰却叹了一声,见着两人背影道:“让她自己去解决吧。”
他转过头看向沉殊枝:“今日之后,凌宫若得消息,姑娘恐怕要有麻烦了。凌宫掌门带着弟子已经到了循剑宗地界,本来是来重新修好的,但现下,他们想杀你,也能很快动手了。”
“今日说出这一切,我便没有想过能躲过凌宫。”
“或许姑娘若能说出当年为何杀了凌宫前辈,凌宫之人也能谅解几分,不至于非得取你性命。”
秦绰看到沉殊枝自嘲笑着,冷清的面容一如往昔,她握紧了剑说:“我宁愿死在他们剑下。”
其实现下的她已没有那么在意外头的名声,但她已经辜负了师父,说出从前的事,于师父,于凌宫前辈,都是叨扰,凌宫也不会谅解她,又有什么必要。
“照顾好阿星,大概她也不想再见我了。”
她持剑离开的时候,满山蔚然,风动成响,以此送行。
因受了崖岭掌门一掌,赵掌门还没逃出沂山,就被谢星摇追上了。
这是一片老树林,显得荒凉。
因着之前缠斗,她突然没什么力气了,也不想逃了,听到身后谢星摇的脚步声,踏在她1悉的土地上,她步伐渐渐慢了。
“大师姐。”谢星摇叫了一声。
回头看谢星摇时,赵掌门也有一瞬恍惚,忽而叹说:“你都长这么大了,都能动手杀我了。”
“我不想在这儿杀师姐,只是有些话,想跟师姐说清楚。”谢星摇将剑入了鞘,身形不动,稳重得不像从前的她。
“你说。”
“那一日师父唤我过去,的确是把毕方印交给我了。”谢星摇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清醒了大半,问了霍云山,秦绰的去向,便赶过来了。
“是啊,他就是那样不信我,不教我长河决,也不给我毕方印,给我一个掌门之位,如此名不正言不顺。”
谢星摇想起师父重新写下身后安排时,一副忧虑悔恨的样子,无奈苦笑。
“循剑宗选掌门,总是要剑术最高的,是以不习长河决,无以为掌门,”师父抚着须叹,“可我之秉性,做个侠客有余,做个掌门,实在愧对弟子,也无颜对先祖。连宗门困顿,也要你师姐来解。”
“师父不怪大师姐吗?”她问。
“不怪,她剑术虽不够好,但打理宗门之事无人能赶得上她,把掌门之位交给她,本应是最合适的……只是,哎,便是我的错,让她越发有了心魔,现下又辖制住了武林各派,我只怕她往后行差踏错,为祸武林啊。阿星,毕方印,我交给你,你收好便是,若你大师姐无过分之举,再不拿出便是,若有,你要懂得以众生为先。”
谢星摇懵懵懂懂接过毕方印,想了许久说:“可师父,这样的话,大师姐会更难过的。”
“事已至此,只能防范一些了。”
想到这么多年为着长河决的事,大师姐没少怄气,心结也就是这样结下的,谢星摇疑惑:“您究竟为何不肯教她长河决啊?”
“长河决……她之资质,是学不了的。历代弟子,十不存一,或许能有人学得会这招数。何苦,何苦,”师父连叹两声何苦,像是陷入了回忆,回忆起那剑阵里的累累白骨,还有那些练功至疯魔,相互残杀的同门,看着她怅惘道,“本来,弟子里头,只指望你去学了,不过你若不愿,也便罢了。这毕方印里,就有长河决的下落,你若想学了,自己找找。”
“师父,还有……还有九师姐的事,若你真的要告诉凌宫,能不能劝凌宫掌门饶她一命。取她半条命,我再赔半条命给凌宫……”她将毕方印藏在衣衫夹层里后又说。
师父摸了摸她的头,无奈笑着:“你这孩子怎么比我还糊涂。她做错的事,你如何能弥补?算了,这本也是我的错,该代她去受罚的,也该是我,你放心便是。”
第五十章·了断
谢星摇现下看着赵掌门,想着她与师父多年心结也不是她叁言两语便能解开的,只道:“师姐,那个有去无回的剑阵,就是学长河决的地方。那么多弟子一去不回,你还要问师父为何不肯教吗?”
赵掌门怔愣着,她只以为是师父留下了剑谱给谢星摇,一时心中一空。
可她也没有失太久,忽而大笑起来,继而露出决然色:“那又如何?不会长河决而坐掌门之位,耳边多少非议你可明白?我宁可死在剑阵里!”
这大抵就是赵掌门和她师父的不同,如此,如何能不起龃龉。
“没想到倒是我成全你了。”赵掌门突然觉得可笑,她现在也不知该怨恨谁,想着她从前在师父面前求学长河决时的样子,她那时候觉得师父的情里是不屑与不信任更多,现在却觉得,那是不忍吧。她多年的不甘,倒是他人的善。当年她以为师父真的不想要她做这个掌门了,才会狠下心,在听到沉殊枝说师父并不是要夺她的掌门之位时,她突然难以接受。
给她掌门之位,却不教她长河决,甚至还要拿走毕方印。
师父,信我,也不信我,你又何必如此呢?她这半生所求,连对错都分不清了。
风卷落叶,使之攀附剑身而上,枯黄颜色显出死寂来。
“阿星。”
赵掌门突然叫了她一声,以剑相对说:“拔剑。”
“今日我们比剑,生死为界。”
谢星摇不想动手,说道:“师姐,回宗门吧,如何处置,按宗门规矩办。”
“我是掌门,要怎么受罚,是我来决定的。”赵掌门轻笑一声,色一变就直接朝着谢星摇而来。
她不得不拔剑应敌。
长剑所过之处,运风破障,卷起落叶无数,堆垒向天。
赵掌门本就受了伤,却招招不遗余力,后刺了谢星摇一剑被她躲闪开后更加不顾忌起来。
有那么一刻,谢星摇真觉得这就像是从前师姐带她练剑,只是这回搏的是命。
“使长河决吧。”赵掌门差点将她踢倒时说。
谢星摇听话了。
她看着赵掌门决绝的情,重新抓紧了剑柄,踩着粗壮年老的树干身子腾在半空,将如犀剑挥得只见剑影不见剑身。
以现在的状况,赵掌门本就赢不了。但她在谢星摇剑锋直刺的时候,放弃了最后一挡,任长剑刺穿,还是让谢星摇心紧了一阵。
温热的血从她身上不断流出,谢星摇坐在地上,让赵掌门躺在自己腿上,一言不发。
“你真的长大了。”赵掌门费力地看了一眼她,沉静的情里有太多不知如何自处,谢星摇看出她是在求死,也总算了了她的心愿,让她死在了长河决下。
“带……带我去剑阵吧。”赵掌门脸色已白,气息微弱,声音轻得差点要被落叶沙沙声埋没。
“好。”
谢星摇把赵掌门的剑重新入鞘,放在她怀中,而后抱起她朝着剑阵而去。
她把已经了无生息的人放在了剑阵口,看着杂草顽石间飘动的衣角,直到山头苍鹰盘旋的身影让她回,她才转身走了。
秦绰在循剑宗等到了谢星摇,她半身的血,整个人步伐缓慢而无力,看到他之后缓缓靠近,最后一下子倒在他身上。
他抱住她,不让她跌在地上,摸着她的头说:“你师姐呢?”
“在剑阵。”
偶有远处人的叫喊,在群山中回响,谢星摇闭着眼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些微暖意,两行泪溢出,也是悄无声息。
沂山脚下的城镇,因为武林中人聚集,倒多比武之事,也总是要闹腾得多。
沉殊枝才踏进城,就撞上了陶雀。
“不是让你别出来吗?”她道。
“事情我已听说,难道我还能安心待着?”
她低下头,想从他身边走过,却被他拉住。
“逃吧。”他说。
“什么?”
“我们一起逃。”陶雀抓着她的手腕说。
沉殊枝问:“你都不问问我为何杀那位前辈吗?”
“我想你有你的原因,你若想说,便告诉我,不想说,我也不问了。”
“我做错的事,总要偿还的,你又何必搭上自己。好好做你的雀医,不必被我拖累。”
“我宁愿跟你一辈子隐姓埋名被人追杀,若有一日被人发现了,那就让他们取命,能活多久,便活多久,我独独不能见你送死而独活。”
两人站在城墙边,四目相对时,只剩下一方天地的静默。
陶雀手心里都是汗,他知道他是拦不住沉殊枝的,只能望她不要在此刻去送死。所以沉殊枝抱他的那一刻,他心里总算松和了些,轻声说:“咱们能在一块,多一刻也好。”
“好,”沉殊枝应了一声,吻在他耳下,笑说,“以后你也去学些防身之术。”
“知道了。”
“免得被人欺负了。”
陶雀才听出她话里的不对时,就已经被她拍晕过去。
她将人安顿在一间客栈,便寻着凌宫的人的住处而去。
那一日的街上,沉殊枝站在凌宫暂住的府宅前,看着气势汹汹的凌宫弟子分列两侧。
李昀见到她的时候,拦住了几个想上前出手弟子,问道:“来做什么?”
“领罚,”沉殊枝将剑横在自己面前,而后放在地上,“我欠凌宫一条命,掌门请吧。”
她等着李昀的剑出鞘,却看到李昀微微仰头,一个眼让凌宫的弟子重新列阵,他道:“把剑拿起来吧。你不肯说当初之事的缘由,但既然当初先掌门替你求情,说错在他,那我也就做主,照江湖恩仇的规矩办。今日在此,我门弟子皆来向你请教,每人一招,能不能活下来,全凭你自己,从此恩怨勾销。”
那一日的鏖战持续了很久,动静也大得吓人。四条街巷内,都无人敢近前,只能远处屋瓦间,看到攒动的剑身。
最后一式,是李昀出的,而后沉殊枝满身带血地倒在地上,李昀也不再看她是否还有生气,说了声“回”,凌宫弟子也不留恋,都收了剑关上了府宅的门。
谢星摇和秦绰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陶雀也已经到了。他们看着陶雀抱着似乎已无生息的沉殊枝背对着他们走去。
谢星摇想上前,只听到陶雀说“我带她走”,她也就停住了脚步。
陶雀一身白衣,怀里着蓝色衣裙的人在他怀里一动不动,青丝垂下,一排带血的脚印间,还有不断从陶雀身前滴落的血滴,落在了这几条街道间,也不知道是在哪儿停止,这两个人再没有了踪迹。
从此以后,这世上没有人再听说过雀医之名,但也有人说曾在别的地方见过他。
他仍旧在行医,但改了名字,有人说他在客店点了两人的吃食,与人同行。也有人说,他点的另一份饭食,从来没有等到过另一个人。
看着陶雀把沉殊枝抱走的时候,谢星摇拿剑的手也不断抖着,眼里噙泪,喃喃说:“我想她活着。”
秦绰抱着她说:“会的。”——: 发送无法打开地址至LTXsBA @gmail.cOm获取最新地址男人都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