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近来总容易出。
这是和况南衡分开的第四个月。
李露白收好思绪,跟着同事回到会客厅里。柔软的织花地毯,鞋跟落下时不会有一点声音,中世纪起珍藏的油画悬挂在会客厅中央,烛台瓷器,酒红色的家具在头顶悬挂的暖黄水晶灯辉映下,泛出迷离的光晕,这里像是另一个世纪的存在。洞开的大门口,是正跟众人一一握手的齐教授团队。李露白将酒杯放到一边侍应的托盘上,准备也上前致意。
她款款上前,等待握手完毕的人群散开。驻联合国代表团在这里的人不多,很快副代表便将她推到身前,“这是我们发展处的副处长,听说之前在国内的工作跟教授有过对接,好在她过来了E国,接下来就方便多了。”
李露白伸出手,颔首致意,“齐教授,您好。”
齐教授的年龄想必已经很高了,头发近乎全白,但精矍铄,目光坚定平稳,他微笑着摇了摇握着的手,转头看向身后,“南衡啊,真的可惜了。”
心上矍然一紧,李露白倏地抬眼,况南衡的面容映入眼底。他瘦了一些,因而面庞的线条变得更有棱角,眼底有些红血丝,眼下有些青黑,看起来似乎近来疲惫,他的面容仍旧清隽,却多了沉淀过后的意味;他的头发也短了一些,和笔挺的深灰色双排扣西装相配,显得极其利落。
当他出现在人群里时,他一如既往是最瞩目的焦点。李露白能听到身后头一次见到况南衡的国外同事低呼,“这就是传闻中齐教授的关门弟子?也太帅了吧。”
“他可是访问团队里最年轻的了,年少有为啊。”
况南衡向李露白点头,“晚上好。”唇齿间辗转须臾,他还是说道:“李处。”
李露白和况南衡在分开四个月后,见面了。
从前她是外交部新闻司最出类拔萃的新秀,从前他是关山大学附院外医学中心一把手最得意的年轻门生,他们如鼓琴瑟。
现在她是国际场上捭阖纵横的外交官,他是国内外科顶尖教授的关门弟子,他们仍然合宜得如上天安排,一切好像没有变。
但他们现在也明明身近心远。
她该想到的,况南衡一定会是优异到进入访问团队的人选。不知道故作上扬的嘴角会不会不大自然,李露白生怕露出破绽,极快的回应“晚上好”后,迅速退到副代表身后。
很快就开宴了,长长的餐桌,两边满座,交谈中间不时致辞举杯共饮。李露白几乎是吃不下去东西的,她的目光也不敢随意乱瞟,思绪游离,听不进任何的话,随着人们举杯说to,然后机械的喝下红酒,昂贵红酒的回味在今晚显得无比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