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瞎鸡巴扯蛋吧,这种事中断了,事后也会想起来的吧,哪可能就这么淡化掉的。”
“再想起来,肯定没有当时那么激动了。再说,我们还有后手。”
“后手?”
“分散她的注意力,这就是刚刚马脸做的工作,比如她是重感情的,那么我们就拿她最重视的人的安危威胁她,例如拜金的,拿钱引诱她。给她增加了别的压力,她被侵犯的注意力就会被削弱。”
“那边有人告诉你,你家发生了火灾,你重视的亲人们全部被困在里面的时候……那时,你还在意你的事了吗?除非你看自己看得你他们都要重,但这样自私的人,是不会轻易自寻短见的。”
光头的话再一次震撼了我,这些都是我以前从未想过也从不知晓的事情。
“是不是觉得这样就很保险了?我告诉你,很多傻子就是这么想的,模仿书上的”完美犯罪“,然后就傻乎乎地跑去送死了。”
光头发出一声冷笑:“我告诉你,绝大多数人,90%,或者更高的概率以上的人,这类情节恶劣的犯罪毫无疑问,最终的下场都是被抓去牢里或者挨枪子的。”
“那你刚刚不是说,有多重保险吗……”
“我刚刚说的,是因为,我们是有组织的,而且是个庞大的组织,这和打仗一样,打仗打得其实是后勤。你看那些自个儿作案的,没一会就让公安给逮了。个人威胁一下,以为高枕无忧了?随便一个什么小意外,这件事就会被捅出来。”
“没有资源去填补漏洞应对危机,一旦事情曝光了,你就死翘翘了。但是,但凡任何黑恶组织,没个几年十几年的,很难被连根拔起。”
“别看我们说得那么简单,实际上我们没必要的话,我们也很少犯事的。这句名言听说过吗:当利润达到10%的时候,他们将蠢蠢欲动;当利润达到50%的时候,他们将铤而走险;当利润达到100%的时候,他们敢于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当利润达到300%的时候,他们敢于冒绞刑的危险。其实利润100%算什么,大把生意做得到,我们是1000%的时候,才开始践踏法律。”
光头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
他说完,揉了揉脸,指着漆黑的屏幕说道:“你那小女友的事你就别担心了。我为什么还要支走方丽娜,一方面是不想被她发现,另一方面,她遭遇了这些事情,偏偏亲人又不在身边,虽然增加了她自寻短见的可能性,但这样一来,她一个小女孩的,很容易就被唬住了,你真担心的话,这个星期,多作作她思想工作”
“另外,我看你对她也没那么在乎的,我就额外给你上了道保险”
“我给她上了药。”
“什么药?”刚刚我就听到他询问过马脸。
“一种可以瓦解人的意志,从根本上去影响人的药物。”
“不要卖关子了好不……好……你是说……”
我脑子嗡嗡作响起来,本来已经倦意上头的我,一下子就变得无比清醒过来,我张开嘴巴,那几个字却总说不出口。
光头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一些并不可爱的白色粉末。”
*** *** ***
浑浑沌沌地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日晒三竿了,除了马脸和几个看场的还有搞卫生的阿姨,其他人都走了个清光。
回到家中已经是中午了。
在家门口碰见了刚要外出的母亲,看到我,以往总会寒着脸训人的母亲,居然显得有一点点紧张与不自在,草草寒暄了几句,先是问我怎么这么迟才回来,还没等我回答她又问我吃午饭了没有,我才点了点头应了声吃过了,她就居然跟了一句没吃过的话厨房有……旋即反应过来的她又补了句吃过了就好,然后表示她有些事要外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虽然走得并不算急,却让我感觉有些像落荒而逃。
早一段时间她才教训我,说我三天两头往外跑,都不沾家。结果昨天和她说放学后直接去同学家玩,并在同学家过夜第二天才回来,她很痛快地就答应了,那声音甚至听出了松了一口气。
本来这周的确安排了“新节目”,但现在不得不暂时中断。
舒雅不知道跑哪去了,整间屋子就我一个人。突然间,我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了,躲在房间里看了一会书,没几页就翻不下去了,心乱如麻,看进去的字根本没在脑里停留就飘走了。
我不知道为何如此烦躁,明明一切似乎都朝着更好的方向前进着……这个时候,手机突然欢快地叫了起来,这个手机只有两个人会打过来,但不用猜,肯定是光头。
一接电话,扬声器里就传来了光头猥琐的笑声。
“嘿嘿,林林,你母亲在家吗?”
“出去了啊,你不是有监控吗?还问我干啥……”
“谁整天盯着那玩意看。”
我正纳闷,以为光头又改变主意了,非要找些乐子干,哪知道他接着猥琐地笑着说:“不过我不用看监控也知道她出去了。”操,那你还问个鸡巴啊?
“你母亲在我这,嘿,这可不是我叫她过来的。”
爱咋咋地……反正这种状况不是早就有所预料到了吗。
百无聊赖,我在院子里转悠着,却突然听到“嘭嘭嘭”的敲门声。
我打开门一看,立刻呆住了。
陈瑶。
除了那略微明显的眼袋,毛衣长裤的她浑身上下完全看不出一点儿昨晚被几名同学下药过的痕迹。只是那带着哭腔的声音和看到我后眼里立刻滚动起来的泪珠,还是让我心里刺痛了一下。
但也仅仅是刺痛了一下。
不要摇摆,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就干脆点。
“你……你怎么了?我都没生你气,你怎么先哭起来了。”
我轻轻地搂住了她,她却狠狠地抱紧了我,仿佛深怕我会推开她走掉一般。
“我昨晚去接你,大家都说你回家了,我打你家电话又没人接,真是担心死我了。我看要给你配一台手机才行了,难道你昨晚没回去。”
听到了我的话,她在我怀里的身体明显地颤了一下。但她没吭声,只是这样地抱着我。
我只好继续说道:“怎么了,我都没有生你的气。”
“没……我……昨晚,昨晚喝了点啤酒,回去就,睡了,没听到电话响……”
这借口说的磕磕绊绊的,正常人都应该发现其中别有隐情,但早知是怎么一回事的我,又怎么可能顺着这样的线捋下去?我装作并不察觉,继续问道:“没事就好,怎么突然就过来了?镇上离我家这么远,你给个电话我,我去镇里找你嘛?”
陈瑶明显地呆滞了一下,然后松开了手,衣袖抹了一下眼泪,露出自己也不曾察觉的、牵强又苦涩的笑容。
“我也不知道,就是,就是想见见你,就傻乎乎地骑车过来了。”她说着,终于对我笑了一下“怎么,你不想我来找你吗?”
“你这是什么话,快进来吧。”
我让开身子,她犹豫了下,也不知道她在犹豫什么,但她还是迈开步子走了进来。看着她那单薄的身子,我突然想起了光头昨晚对我说的话,我立刻从后面再次抱住她,嘴巴就往她的脸蛋亲去。
“你干什么……被你妈看到了怎么办。”
“她们都出去了,家里就我一个人。”
她刚开始躲避着,扭过头去不让我亲,但很快我们两个又紧紧抱在了一起,然后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亲吻着,她明显比以往还要热烈的地回应着我,而也热烈地回应她的我,内心却觉得没来由地抗拒。
“林林,你有想过读完书后,要做些啥吗?”
“我也不知道啊,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特长,到时随机应变吧,你呢?”
我从来没想过这样的问题。至少没认真想过。母亲当初执意让我考个大学,离开这里,说呆在这里一辈子都没出息。但对于我个人来说,这片土地我熟悉,而且自己也不是个读书的料,其实要是说考个二三流的大学,我的成绩还凑活,问题是我对这件事完全没有热情。
“我……”陈瑶欲言又止。她的状态一直很消沉。
“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说,想当老师的吗?”
“我是这么想过,但妈妈不同意,她说当老师没出息……”陈瑶幽幽地说道:“她想我考公务员,最近家里的糖厂被解封了,母亲又想我跟着她学做生意。”
“那其实挺好的,至少你还有个目标不是?”
“但我不喜欢啊。”陈瑶看着我说道:“你会做你不喜欢的事情吗?”
“这太多了。生活就是这样,有时候无论你喜欢不喜欢,其实没有多少选择。既然如此,还不如试着去接受呢。”
“是吗?”
陈瑶又低下了头。
良久,她突然抬起头对我说:“林林,我今天不想回家了。”
*** *** ***
第二天清晨送陈瑶出门,我本来要送她回家的,但她执意要自己回去。我一度担心她会不会半路想不开,但从昨晚的观察看来,她情绪已经稳定很多了。
我也不知道马脸对陈瑶做了些什么,光头对我几乎可以说得上无话不说,但大部分行动上的事,他却很少让我参与。我也估摸不清姨父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瑶自始自终都没鼓起勇气将这件事告诉我这名男朋友,毫无疑问,经过马脸对她做的“思想工作”,她最终选择了忍气吞声。
我既感到松了一口气,又感到无比的失落。
这也愈发坚定了我的念头,这个该死的社会,如果不想受到伤害,那么最好如同光头所说,要有抗风险的能力,而最能抵抗风险的,只能是金钱和权势,而不会是那些所谓的爱与理想。
就在一个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发生一件轰动班级的事情。
班长李俏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