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点火星,这里的一切连带着陈慕月几十年的心血可能就要立即燃尽....
“误会。”
胡逸一手捂着腰,一手扶住塌陷的柜台,摇摇晃晃地强撑着要站起来,江雪赶紧扶住身形,他却回首看向胡简,微微颔首,多年磨合出的默契,只要一个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真是误会....”他转过头,看着已经握住刀柄的南宫婉。
“方才出去那人,是本店掌柜,名叫胡逸,我们三人不过是店里佣工,不知详细。那些合欢宗妖人潜伏极深,大人若是有甚要务,最好还是赶紧去追,不要为难浑家与犬女....”
“他是胡逸....”
南宫婉眼中满是不屑。
低劣的诈术。
哪怕是把犬女改成家姐,都不至于这么可笑,一戳即破。
“那你又是谁?”
## 6.7
顾汐只是胡乱披了件衣裳,便提着剑慌慌张张地翻过柜台,冲到了胡逸身旁,揭开他衣衫检查着伤势。
南宫婉眯起了眼,紧按着刀柄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擦着。
这个男人已经伤了,那个小的所谓犬女看着不足为虑。
单是那个黑衣女子,拼着挨她一刀,也能速战速决。
加上这个刚出来的,两个人吗....
恐怕要闹出动静来了......
若是惹得合欢宗狗急跳墙,或是拖得久了,引来市井闲人注目,那便得不偿失.....
莽撞了.......
不过,谅他们也不敢撕票。
只要将人平安带回洛阳,一切就都还来得及,不至于让旁人坐收渔利。
先去捉那个跑掉的所谓胡逸拷问些底细。
眼前这个胡逸,想也跑不了。
## 6.8
“没事的,师叔,真没事的。”
说着,怕众人还不放心,胡逸还勉强做了挺了挺胸膛,随即就又疼得捂着肚子上那一片淤青蹲了下去。
“真没事,肋骨没断.....涂点药两天就好了....真没事儿....”
顾汐没回话,只是鼓着腮瞪他一眼,仍一手按着伤处,用真气缓缓温养。
而江雪则是再也忍不住了,丢了剑在地上,顾不上跌得乒铛脆响,自己则也是向胡逸手中度着真气,一面焦急地抬起头,贝齿咬住下唇,紧盯着自家师父的表情。
万幸,顾汐皱着的眉头慢慢放松了下来,跟着一起恢复的,还有江雪那一波三折的心绪。
“没伤到骨头和内脏.....那人留了分寸。”
“就是啊....”虽然仍是疼得直不起腰来,但胡逸还是勉强抬起头,挤出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师祖都说了,我可是主角....哪能随随便便就死掉的....”
“别逞强了,虽然伤得不重,但也够你受的——雪,你照顾着点儿,我去拿药来。”
顾汐站起身来,收剑入鞘,一手拽起肩上松松垮垮即将滑落的丝带,正要走进里屋,却见胡简依然持刀立在一旁,面色竟有些呆滞,不守舍。
“师姐?”
“嗯!?”
听到顾汐的声音,胡简这才忽得转过头,像是刚回过来一般。
“小逸无大碍,师姐放心就好。”
“嗯....”
平日里总是冷冰冰的样子,看着像是出尘,实际却也是关心则乱。
还有雪儿,也一直都是这副不坦率的样子。
真麻烦呢~
看着眼前的三人,顾汐嘴角也不禁勾起了微妙的弧度。
白灵那边不必顾虑,她和师父在一起,安全的很。
方才那人修为不低,而且不知有没有后手,若是这就去跟踪,恐怕会中她调虎离山之计。
一切等师父回来再议。
至于现在.....
暂且给雪和小逸一点二人空间吧~
或者说,三人?
## 6.9
“嘶——”
“忍着点,别哭出来。”
皎白的指肚携着药膏,在他侧腰那片淤青上慢慢涂抹,冰冰凉凉,初一接触时,是烈酒消毒般难耐的剧烈疼痒,仿佛被剜皮割肉一般,但只要忍过几个呼吸,那青紫的瘀伤便已然消散,大致恢复如初。
“谁哭啊...”胡逸紧咬着嘴里的手绢,布面都要咬破了,却还在嘴硬:“明明是....你哭好不好....眼圈都红了......就这么怕我死啊.....唉!!!——我错了师姐,别按——”
“疼死你,没心肝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看着胡逸那疼到扭曲的表情,江雪还是俯下脑袋,对准伤处轻轻吹着气。
“好啦,吹吹就不疼啦,你小时候每次受了伤,不都是要师伯帮你吹的。”
倚墙立在一旁的胡简,将刀连鞘一起抱在胸前,静静看着面前胡闹的两人,没再说话。
只是不知不觉间,微微曲起了一条腿,踩在墙上,向内侧夹着。
淤青已经涂尽,刚才还颇为凄惨的皮肉上,现在只能看到一只纤细的玉手在轻轻摩挲着。
“别摸了,怪痒的。”
“怎么,现在不疼了,你吃了奶就忘了娘?”见胡逸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做派,江雪悬着的心总算是完全落了地。
然后就是经典的傲娇环节了。
“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胡逸。”好看的柳眉高高挑起,和下面微鼓的腮帮一起诉说着江雪的不满:“占我和师伯便宜是吧?狗男人,谁是你犬女啊?”
任由江雪气鼓鼓地拿指甲在他肚子上画着圈,他没回话,只是悄悄转过眼睛,去看立在一旁的师父。
她也在偷偷看他。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接触了一瞬,便立即各自收回,仿佛无事发生。
胡简默默低下头,再没反应,只是脸颊的那丝红润愈发明显。
胡逸也呆呆地躺在原地,好半天,才蹦出来这么一句话。
“师姐,看刚才那人的脾气,她应该是和你一样,轻易嫁不出去的,要不是有我在,恐怕要做老姑娘。”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
岂止江雪急眼,就连胡简都不禁莞尔。
分明去年就成了亲了,怎么到现在还是跟两个孩子似的。
也难怪师父她总是爱逗他俩。
受着江雪的粉拳,只当是按摩筋骨,胡逸微微偏过头,一动不动盯着胡简。
只要一点恰到好处的犯傻,就能把一切都掩盖在一层尽在不言中的默契薄雾之下。
稍微想想就明白:如果江雪是犬女的话,那浑家究竟是谁呢?
她可没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