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札灯看见了房内的人,个子纤瘦而修长,不似照片里那样稚嫩,面前的赞敦已经是青年的模样了。
他身着玄金两色色交织的法袍,尤其引人注目的是那顶镶嵌着各色宝石与玉珠的僧冠,将他的头部完全地包裹。
他有着与桑吉相似的眼睛,只是多了几分沉稳,他看到二人并未惊讶,徐徐开口,先是用仓语说了礼福之类的话,转而用官话同他们打招呼,“二位贵客有礼了,早知二位前来,有失远迎。”
玛哈撒朝他行礼,接着指了指隆措,隆措递上了荐书。
他掀开了荐书,很快就看完了,他将荐书放在桌上压好,“二位前来的意图我已知晓,但此时恰逢我寺圣礼法会,若是不嫌弃,可以在寺内住下,待到法会结束,再来商讨,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这个房间暗沉沉的,但是没有点很多的灯,明明是热天,房间却冷得可怕,札灯感觉到自己的汗毛倒立,她看向了墙壁,忽然发现这个房间竟然没有一扇窗户,在微弱的光线下,她看到了绘制着怒相神的版画,以及堆得高高的书卷,房屋的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香炉,没有一点热气,却在源源不断地散发着异香。
他的反应过于平静,好像他得知的并不是事关图噶神的消息,而是稀松平常的闲聊,札灯盯着他的僧冠,她感觉到了一种引力,智脑的波段在此刻共振了一下,她登即便觉得有些目眩,“不用了,我们在寺外也有住处,就不麻烦了。”
他的眼神落在了札灯脸上,他笑了一下,但是只是面皮牵动,皮笑肉不笑,而他的眼瞳非常地大,导致他看人时时常会有一种空洞的感觉,“这样也好,不日之后,法会,也希望二位能够参加。”
玛哈撒微笑着点了点头,札灯看着玛哈撒的表情,看不出她有任何异常,仿佛这些在札灯看来违和的东西于她是寻常。
在二人退出房间时,隆措趁其不注意,将手中的宝珠卡在了门后的灯架上。
两人离开哲仁寺的过程中也一言不发,直到走到人多的地方,札灯才开口,“这个寺从前也这样吗?”
隆措回忆了一下,从前哲仁寺并不是这样,那时的主理是怀丹仁宗的另一位宗亲僧侣,自赞敦接掌后,他就因为脱宗事宜的准备,鲜少同哲仁寺来往,也不知从何时起,哲仁寺已改换面貌,他回望整个寺庙群,只觉得有一股似有若无的死气萦绕,即便是金光照顶。
札灯才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见到桑吉,按照桑吉的说法,她长期居于此处,法会盛事,她怎么会不露面呢?
“你了解怀丹仁宗吗?”
札灯忽然问隆措。
“怎么这样问?”
隆措思考了一会,“我只知道仓城改制后的怀丹仁宗便大不如前,我听师父说过,怀丹仁宗从前是仓城的主事宗族,仿佛是经过改制后,怀丹仁宗与主界矛盾颇大,便落了下风。”
他看向了哲仁寺的方向,只能看到寺顶的金色与红色交错砖瓦,“如今顶宫掌政教势力中仍有怀丹仁宗的人在,只是以绒拉朗宗为主。”
札灯听了他的话,说道,“咱门在参加这个古怪的法会之前,必须探一探桑吉和这个赞敦的来历,你知道哪里能够看到怀丹仁宗的史谱吗?除了这个哲仁寺。”
隆措想了好一会,才回答她,“顶宫。”
“顶宫?”
札灯慢下了步伐,“我们又去不了顶宫。”
之前问桑吉,她倒是有办法去,可是这样一来,她不就知道自己在查她了吗?
隆措看向札灯思考的面孔,“可以的,”他露出羞涩的笑容,“我也算是……绒拉朗宗的贵族。”
“从前我也是曾经被当作继承执政培养的,只是我……”
他还没说完,札灯就兴致勃勃起来,“这么看来,你和我简直配合完美,最佳搭档!”
他愣住了,说自己是异端的话硬生生地吞了下去,她这么一说,他的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只是这时他感觉到自己颈后的图腾开始跳动,这个不详的征兆让他有些不安,他快步上前,紧紧地牵住了她的手,“如果你觉得我不好,请用力地打我。”
札灯感受到他温热的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攥得她手心都要出汗了,她看到路中央的的石头,三步并成两步跑了过去。隆措也跟着大步跨了了过去,看她将那个石头踢到一边去,“瞧你说的,以为我因为早上的事不开心呢?”
她转头看他,“我才没有这么小器呢!打你做什么,我可喜欢你了。”
隆措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惶恐的情绪,若他不再是隆措,就不能由自己来陪伴在她的身边,贪念而由此滋生。
他更加用力的握住她柔软的手,却又害怕叫她疼痛,但是札灯没有露出疼痛的表情,她也紧紧地回握住他的手,“放心吧!”
他不愿成为神的器皿,即便是籍此成神。【回家的路:WwW.ltxsFB.com 收藏不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