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有一日,月光升起,窗外传来阵阵低哭,伴随着另一阵粗怒晒笑。爱丽玛求母亲上去看看,安琪儿拗不过,让女儿搂住自己腿,抬起了她。皎洁月光下,安琪儿见到,一位长长金发的女子,正被另一个绿黝身影踩在脚下。女子捂住嘴,忍住痛,却无法止住腰身随着对方的动作一下一下地摇晃。正是那品行低劣的荣光元帅,在囚禁贵女的塔下,凌辱希瑞女。
「天啊,那肌肉好健美!」安琪儿忍不住赞叹出了声。爱丽玛要换自己上去看,被母亲拉住了。二女争执不休,安琪儿怕女儿看到淫荡一幕,更怕她发觉自己的淫荡。
第二夜,塔下又传来低低哭声,睡在墙壁边的安琪儿还没睁眼,爱丽玛已经直接踩着她身一跃而起,手扒窗户,用当起义军领袖时的训练底子,在那好心鼓励下,硬是让下巴抬到了窗口高度,往下一看,便是一惊。
只见希瑞正被元帅用自己的绿色军大衣裹起来,在冷冷夜风里,瑟瑟发抖的女方才感觉到男人的温柔,突然被一坨地抱将起来,狠狠摔在地上——绿色的花朵绽开,男人军大衣变成了女开放的裙甲,两条洁白如玉的长腿在月光里如凝霜华泽,黑黝的腿间春光一闪,中原一点红,好迷醉。
安琪儿方才醒来,阻止女儿偷窥,已晚了。而爱丽玛看到血红的那一刹,激动地直接摔下了墙。捂住脸道:这一夜不枉了我的此生,那一身绿华,那一点红,我便是粉身碎骨也爱上了。我的母,我的至亲,答应了我吧,让我去爱,莫要与我为敌。
女王听到这描述,眼前闪过荣光帅那猥琐身影——永远是绿色阴暗的军大衣,瞎掉的那只眼戴着眼罩,夜里眼罩揭开,竟是一点红——他与恶魔做了契约,将自己的眼珠竟然改造成了红外线激光枪。母亲搂住女儿哀叹,心碎了,她悲哀女儿居然一见钟情爱上了这样的人渣。
可是鬼使差,安琪儿也跟女儿袒露自己的心境:爱是猛兽,你被它吃了,你无法反抗。我也因为一眼就爱上了不该爱的人。那下贱之人啊,越下贱却越令我着了迷,只为我看着,才发觉自己才是更下贱的那一个。
女儿听这么隐晦的叙述,居然猜到了。昨晚也是这般吧,下贱胚子荣光将女带到这里侮辱,可悲我这糊涂的母亲,居然爱上这样的男人。‘
她两彼此宽慰,以为自己畸形的爱得到对方的理解,都为荣光获取对方芳心的小人行径而鄙夷,不知她们居然爱上了同一个人——那昔日高傲,如今卑贱入泥尘的女子。
之后荒唐种种,且都不提,误会频发,最终还是露了馅,母与女,本都纠结娇羞,瞬间反了目。她们憎恨对方的虚假,觉得是用花言巧语骗了自己,更羞自己这么长时间都在用蜜语表达世间背德的同性之爱。塔楼里的气氛阴森了寒得刺骨。终于,母女还是达成了一致:她们要这祸国的女子,亲自来选,母女中,她要接受谁的芳心。
世上堕后,妖孽频出。有一夜,蝙蝠来到窗口,偷听了母女的话,它心道:愚人啊,你们如此为它反目,可那母狗恐怕连你们对她动了心都不知晓。你们且说如何可以将她弄到这塔里来?
二女面面相觑。被这蝙蝠勾引了,迷了心。女儿居然说:若是可以让她的主人惩罚她,将她关到这里来就好了。
蝙蝠笑道,区区一条狗,要犯多大的罪,才有资格被抛弃到这高塔呢?
母亲阅历丰富,她说道:我认识那山里的妖,妖迷那母狗,之前说要娶她做新娘,你且帮我传一封信去,我是匿名,不打紧,妖接了信,自有手段。
蝙蝠点头。是个坏心肠骚婆子。可那妖要是撸走了母狗呢?
安琪儿却自信道:母狗天性贱,好管闲事,我与女儿在这塔中,她拼死都不会离开的。
蝙蝠对这老婆子刮目相看,心中不由怀疑,你这一肚子坏水,当初怎么会把王国弄丢的?
多日后,蝙蝠来回话,说是前日闹妖。塔中二女相视一笑。
再几日,蝙蝠再来,说是二次闹妖,母狗被关到地牢了。爱丽玛面露担忧,安琪儿却难掩得意。
数月之后,母狗被送进了塔。她万念俱灰,赤身裸体。二女假惺惺上前安慰。母狗却直接张开腿,问:谁先上。
之后数月,二女一狗,日夜厮守,从不分开。偶尔塔外有喧嚣,有啼哭,狗都伸出爪子把她们两个抓住。贵女们知道那荣光失去了母狗,不知又去哪里搜捕了女子来示威。相依为命的三人更加亲密。
忽一日,二女醒来,牢中母狗消失了。
身上爪印历历在目,压痕尚红,余香犹存。
轰隆隆如地震,土尘烟气瞬间冲进来。
二人依次扶着爬上窗口,却看窗外——对面城堡与赛马场全消失了。只有浩瀚星空下大大的深坑。
原来她们所处的塔旁,竟是一艘航空飞船停靠,是帝国元帅荣光的旗舰。
此刻,他正为了他誓死晓忠的王,去星征。
他效忠的王,换回了红衣黑甲,还有摄人魂魄的骷髅面具。
只有身上的香气,能让他分辨出,曾是那条依偎在他怀里,会被他暴躁打骂,也会被他温柔抬脚撒尿的——母狗。
原来,女希瑞,其实也就是荣光帅效忠的王,她本就是王家贵女,自父王体弱,屡次将面具戴上,装作是邪血之主。
而他,也有秘密。他就是那屡次及时出现的红铠甲骑士,起义军的帮手,与希瑞一起抵御——荣光帅的攻击。
一人分饰二角,二人都暗知对方的秘密。
但是他们都没有以此为把柄要挟,在舞会里戴着面具一次一次共舞,交换的身份,不变的是默契。
最后,她当狗侍奉给予了他半年荒唐,他做马远征奉还她一世荣光。
君与臣,犬马之情,世间还有谁可如此?
古谚云:『幸运之赠予你的,奉还一半,享用一半,莫问明天。』
为我修兵器的木匠说,他曾与其他匠人一起为荣光帅修缮雕像,便是要定期重新打磨这一句警世铭文。
倒是那愚人安琪儿和爱丽玛,不懂这哲理。为了淫欲丑态百出,贪婪又无知,将自己一生活生生送进了地狱。世人啊,若是你们月明之夜路过高塔,或许还会听到这二位的低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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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小淫娃拍着手,此刻安吉拉和格丽玛早就缩到墙角躲着了,倒是没有低哭。
高高的窗户上,趴着一只母狗——正是希瑞,为了这次出场能讨小淫娃的欢心,她是赤裸着双腿的,平时的靴子都没有穿。
「怎么不穿靴子?你跳不下来了吧。」莉乃看着窗子上犹豫了半天该迈哪只脚的非凡公主。
本来就是个骗人的故事而已,你居然还当真了。
一座高塔,要囚禁人的话,肯定没有门,这逻辑就属于给狗吃了的。结果你看看,实景拍摄一下,你得爬进来,光脚爬那么高的墙上来,你脚疼不疼?
「快下来!」莉乃指指冷冷的青石板,这么高,不摔碎你的狗屁股。
希瑞知道她气儿消了,撒起娇。「不嘛!你把你的靴子给我穿。」
在这儿等着呢是吧。我就觉得咋这双鞋似曾相识。莉乃翻了白眼,下回我得注意,别穿了你的衣服,等你出场我还得脱光了。
这还是第一次希瑞以母狗这个身份跟她见面。二人都有一些窃喜,也有对之前发生的种种的些许尴尬。
格丽玛和安吉拉给她们比了个鄙视的手势,一起说「我们累了,睡了,你们小声点。」然后二人抱着,一躺。
母女还真是怪关系。你看着她们各种肢体接触,你会说:关系好好。
就是不会怀疑她两是同性恋。
「我也不是同性恋……」莉乃小声说。她最近一直在纠结。
「你只是怕失去吧。」希瑞轻轻回答。
发觉自己拥有了另一个女孩,是会燃起一份责任的。这跟当初在AV片场带女徒弟的感觉,有点像。你会欣喜有人走了同样的路,但是又悲哀,又沮丧。种种种种,关键是,你在伤心,最后的失去。
幸运之赠予你的,记住,要交回去一半。不要贪婪,没有贪婪才不会在失去的时候变出执念。
山野上的旧式采蜂人,会在找到蜂窝后,把窝搬到自己的家中。但是她们不会觉得自己拥有了蜂窝,每一次收割,她们都会取走一半,留下一半。如果全都取走了,饿极的蜂群就会四处攻击周围的蜜蜂社区,结果就是天下大乱。
动物世界是依照达尔文的残酷定律演变,但是人既然已经跨越了那一道鸿沟,可以沟通,可以协作,就不应该再推崇社会达尔文。
人类创造了文字,文明开天辟地,从此不再怕鬼祟。那为什么还要倒转回物竞天择呢?难道动物基因还比鬼更可怕。
「我是……黄衣之王啊」小淫娃点着自己的鼻子。脱掉了希瑞的那双靴子,她裙摆里伸出来了……八条黏糊糊长长的触手。
希瑞搂着她,「你在吃啥醋啊。你在勾引我说,这样的你我也喜欢?然后你就要翻脸了,说我居然喜欢自己的姨妈,对吧。」
莉乃耸耸肩,心里骂你个渣女。
大圣母,爱世人。世间种种,美善也好,丑陋也好,她要同样的爱,只因为种种不同皆生长自大同,亦皆可能合为共同。
她知道的太多了,多得令莉乃想想都心疼,你一个女,背负了多少多少的东西。
她经历的也已经太多,多得令莉乃想一冲动替她分忧,可是,自己又算什么呢?
她没有黛安娜聪明,她没有哈里不要脸,她没有傅斯塔的钻营,她没有芭芭拉的隐忍。她是农民是普通人,被车撞了会死,被恶言恶语时会伤心。
或许之前她犹豫的是,希瑞爱自己爱的什么?可是她明白,爱是没道理的。
但是,你看好我,看好什么呢?我没好出身,没好国籍,也没读够书,没文化,没……语言能力。
她忽然想到:「之前那个故事,好像语气很怪,遣词造句好别扭,我读着舌头打结」
希瑞一乐:「那是我们星球的贵族书面语,我到了地球才发现,是我那老恩师照搬了中古英语,就是乔叟时候的语法和拼字。」
莉乃一愣,啥。
「我是说啊,你呀,一不小心,就学会了英文的文言文了。」
并没有很开心。莉乃觉得,自己是张白纸,要担负重任,她好卑微。
某种意义上,卑微是好事,矛盾冲突出现的瞬间,主动退让,是给了双方活路。
大事需谨慎,大胆猜想,小心求证,是为科学。
哈姆莱特听说父亲的鬼魂在控诉叔父的罪行后,并没有盲信,而是准备了一个理性实验——他安排了一场戏剧演出,内容是男人杀掉了兄弟抢走了老婆,然后他偷偷细致观察,看到叔父表情震惊,看到母亲崩溃——验证了猜想。
莎士比亚生活的时期,也是培根【注】思想活跃的时期,实证主义被实践、科学的理论渐渐建立。
【注解:培根因为研究冰冻实验感染肺炎而死。他最后的猜想是关于冷的研究应该和关于热的研究是相通的,多年后,坚持这方向的几代人前仆后继,建立了热力学这门学科。】
「这场剧里的荣光元帅,就是我的老师,他教了我系统的科学精。」希瑞缓缓说,怀念着那个怪人——性格古怪,精分裂,还有并存的自负与自卑。
他是希瑞种种意义上,第一个男人。
「我是谁?」小淫娃问,她伸出来触手,搂住希瑞的腿。这八根触手黏糊糊好恶心。
「你是……我的……她的妹妹,」希瑞忽然有点心虚。她怕没情商的孩子,直接就蹦出那句话。
「阿朵拉又是谁?」她还是问出来了。
「我……不知道。」
好笑吗?非凡的公主希瑞,居然不知道阿朵拉是谁。
阿朵拉不应该是她的另一个身份吗?
用现代科学说,阿朵拉叫主人格,希瑞叫伴生人格。
但是,小淫娃居然听懂了。只有她这样态度卑微,因为害怕无知所以才说话行事严谨的人,才可以听懂。
如果说科学是我们可以信任的系统性知识的全部,那么科学的边缘是什么呢?
有无知的人高喊着:是学?
阿朵拉却睁开眼说:别喊我大,我的一切都是科学哦。仅仅是你们无法理解,所以喊我,以为我用了魔法。
科学的边界,其实是无法求证方法论,是哲学。
宗教在人类发展中是好东西,它整合思想,让群体意识产生,它让被社会达尔文否定的人可以继续存在。
但是宗教的局限在于它不接受自己有边界。它把不可知不可验证与不可言状都当作了洪水猛兽——小淫娃身处的这具躯体,便是不可言状,被人们当作恐怖之源。
如果世界上没有宗教,那么早期的泛信仰与多,会形成遍地开花的魔法师,女巫们忙着祭祀,全人类尝试各种可能性,最后成功的那一种,还会是实证科学。
从魔法到科学,其实是可以跳过宗教的。
但是,这不对,这样从头至尾的知识都只会控制在少数人——精英手中。安吉拉和格丽玛被荣光帅跟那个色猫一起扛着大炮来打败,然后,农民继续随手撒种来种田、表哥表妹继续近亲结婚。
卡特拉做了一件大事,她引入了自由资本主义,让大众知识野蛮生长。
而格丽玛也做了一件大事,她整合宗教,开始梳理知识与文化体系。
小小以西里亚,其实随便拎一个角色,都是响当当的革命家。
而这,目前是小淫娃尚无法懂的。
她只能凭感觉,知道怀里的希瑞是一个,很好,很好,很好的人。
虽然她和希瑞都不知道,那个更加完整的阿朵拉……是还是魔。
是大家的末路,还是新世界的开始。
希瑞想到了那张自己的脸上陌生的表情,都发抖。
小淫娃想到那爪、那鳞片、那血腥,都发狂,都发颤。
她只能握紧希瑞的手,没关系的,我陪你,一点一点来就好了。我也需要一点一点的长大。
四大魔女,任何一个都可以改变世界,就这么一起在这高塔中,各自搂住自己守护的那一方世界,一起进入了梦乡。
【魔女俱乐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