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盛觉得她怪怪的,又道:“我送你。”
燕越书?再次拒绝:“你今天比较忙,刚才我一个朋友说刚好经?过这儿,我让他来接我。”
池盛预感?不太好,刚才一直没找到她,他就有点儿奇怪,现在?这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被证实了。
她好像一下子冷淡了。
池盛想说什么,这时却?有人跑过来问他池老爷子说开宴的事情,他交代的功夫,一转头便?发现燕越书?走了。他要追出去时,又有个认识的人匆匆跑过来跟他低声耳语了几句,池盛的脸色就变了。
天已经?黑了一些,几乎所有人都已经?到了大厅那边,只有燕越书?一人在?往相反的方向走。
深秋露重,燕越书?穿着一身粉色的露肩礼服,走在?重重叠叠的绿植环绕的回廊中,身形孤单,格外显眼。
池盛一路追了过来,喊住了她。他脱下了身上的西服,披到她身上。
他一脱衣服,燕越书?就看到那显眼的粉色衬衫,不是?纯粉色,而是?有金线穿梭其中,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芒,耀眼,有点儿刺眼。这么耀眼的人,这么耀眼的地方,她就不该跟着他一起出现在?这里。
燕越书?将西服从自?己身上拿下来,递给他,说:“我不冷。”
池盛接过西服,又展开披到她身上去了,同时用手?揪住西服的领子,将她套在?里面,低声道:“秋天凉,要是?你在?这里受冻生病,岂不是?我的过错?”
燕越书?没说话,抬起头来,用那双浅色的眸子盯着他。她仰着脑袋睁大眼睛看人时,眼尾向下,有些楚楚可怜的样子,但目中有怒气。池盛缓缓地放开了手?,宽大的西服也在?燕越书?身上缓缓展开,她的怒气似乎也就这样展开了。
那一瞬间的预感?成真了。
池盛道:“我父亲的意思不代表我的意思。燕越书?,今天邀请你来,我就是?想告诉所有人,姜池两家?不会联姻。”
燕越书?觉得受到了更大的欺骗,原来池盛早就知道带她来会被所有人打?量,他是?故意带她来给他父亲看的,她就是?个工具人!她立刻接道:“你今天目的达成,我可以功成身退了?”
池盛:“不,我是?真心邀请你来。”
“真心?这话说的!知道的,我们?手?都没牵过,不知道的,还以为?谈到见家?长的地步了!希望以后?你邀请别人的时候,能够说清楚目的,别让人误会。”
燕越书?很生气。池运斌就是?这样误会的,她明明连他的手?都没牵过,突然就被当成破坏姜池联姻的人被池运斌训了一顿,没脾气的都有了脾气,何况燕越书?是?个有自?尊心的人。她说完了这一通话,又平缓了一口气,尽量表现出冷静又严厉的态度:“今天到此为?止。”
燕越书?说完转身就走。
在?这样的夜里,宽大的西服套在?她身上,更显出她的羸弱,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又将委屈全部藏起来了似的。
池盛心忽然一跳,在?意识到“她要走了”这一刹那,池盛立刻往前跑了一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拽了回来。
他轻轻抱住了她。
在?这短暂的拥抱里,燕越书?听到了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她以为?那是?自?己的心脏。
这、算是?表白吗?
然后?池盛就放开了她……
燕越书?一颗心提上去,又猛地坠落了。
就是?这样浅浅的暧昧,似是?而非的动作,让人生出误会。燕越书?觉得自?己又受骗了。
池盛放开她,甚至退后?了一点,委婉的请她留下来:“能不能等?我送你回去?”
池盛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看到燕越书?这样,就忍不住想要拥抱她。在?她转身的时候,竟然急切地将她拉了回来,抱了她。他不应该这么快抱她的。他觉得自?己简直将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这个人身上,高中的时候是?这样,现在?依然是?这样。他在?她这样不客气的指责里,仍然如?此耐心,想叫她留下来,不想让她就这么走了。
燕越书?没有回答他的话,仰着脸盯着他那双黑色的眼睛,反问他:“你做这些,说这些,算是?在?追我吗?”
池盛似乎没料到他这样反问自?己,微微有些惊讶。那双黑色的漂亮的眼睛被掩盖在?昏暗的回廊中,眼眸深处更加漆黑,像深潭古井不见底,看不出任何光彩来,更看不出他的情绪。
安静的时间有些长,久到燕越书?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时,才听到一声清晰的回答:“是?。”
池盛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紧绷,透出很严肃的气息。好像是?被迫承认了似的。
燕越书?在?长久的安静的等?待中,积攒的怒气更甚,她盯住他的黑色眼睛,毫不客气道:“那就请拿出追人的态度来,卑微一点,姿态放低一点!”
她都当面问了他还迟疑,让她很是?不能理解,因此对池运斌所说的话更加信了几分,让她生出了破罐子破摔的气概。她的所有犹疑和进退两难都是?因为?他,因为?喜欢他,也因为?他的似是?而非。她突然生发出一种恶意,想凌辱他,想看他生气,想要他也感?受一下自?己的恶意。
池盛怎么也没料到自?己这样认真紧张等?待的回答是?这个。他知道他父亲找燕越书?谈了话,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显然是?让燕越书?心情不好了,所以他才会追出来,承认自?己在?追她,希望她能够接受自?己。他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当面下过面子,还是?在?自?己说追她的情况下,令他有种被指着鼻子骂的羞辱感?。
“我刚刚说过,我是?真心邀请你来。”池盛极力压制住自?己的高傲,想要平息她的气愤。但语气出卖了他,他的语气不太好,好像在?说:我都这样低声下气了,你还想怎样?
这彻底点燃了燕越书?。
口口声声说“真心”的追人,态度却?这样高高在?上,好像施舍给你,你爱要不要似的。燕越书?忽地笑了,展开那副标准的笑容,说:“我是?个认真的人,沾上了就不好甩了。”
气愤的、嘲讽的语气。
知子莫若父,她果然不应该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了,一旦不再幻想,燕越书?便?不再缩手?缩脚,这也不敢说那也不敢问了。她将藏了多年的耿耿于怀的话拎出来,甩出来给池盛看看,让他知道自?己早就知道了,早就知道他背后?对她那点不屑。
这样自?轻的话,好像在?反讽,又好像在?责难他。池盛愣了一下,觉得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他不喜欢燕越书?对他露出这种营业笑容,仿佛是?在?敷衍他,他语气便?冷硬了些,带着点严肃:“你在?说什么?”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忘记他和李友裴在?图书?馆窗边随意的对话。
那些不经?意飘出来的语言,当事人已经?忘了,但是?被伤害过的女孩始终耿耿于怀,无法忘却?,那些词句在?她心里翻滚过无数回,分析过无数回,一边伤心一边还抱有幻想。
但他却?不记得了!
她一定要他记起来,一定要告诉他,他曾经?多么的恶劣。他现在?被这么无礼的对待完全是?应得的!
她继续说:“我闹起来够你受的,肯定不好收场。现在?我还是?个公众人物?,到时候更难脱手?,谁都控制不住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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