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那沙哑的曲调传入脑际,却犹如电流过脑,令他头皮酥痒,耳根烧烫,胸腔中通通狂跳。
陈茹手托香腮,正坐在几前发呆,听得声响,便对着程思道抿嘴一笑,亦步出门去,好像早已习以为常一般,更令他啧啧称奇,大感惊异。
不多时阵阵香气扑鼻,二女变戏法一般在桌上摆了一道道饭菜,热汽升腾,闻之令人食指大动。
龙雪如歪着头乜了一眼程思道,嘴角一撇,嗔道:「怎么,还赖在床上装死么?难道程大少爷还要人伺候才能起床吃饭不成?」程思道忙道:「不……不用……多……多谢」慌忙拉过衣衫在棉被中胡乱穿好,起身下床。
他卧床多日,蓦然间起身,只觉脚下如踏棉絮,手脚浑然无力,险些一头栽倒。
陈茹忙过去搀扶,龙雪如却只在一旁一言不发,面带嘲弄狭笑,一双乌熘熘的大眼睛在二人身上不住扫视。
这是三人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三人均默不作声,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都只低着头默默进食,气氛显得极为微妙诡异。
程思道余光扫视,见龙雪如正慢斯条理的用筷子拨弄着碗中米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沉默良久,忽夹起桌上一块鸭肉,迅速递到了龙雪如碗中,紧接着触电一般将手收回,端起碗来大口扒饭。
心中突突直跳,虽是为了表达感激,却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被人捉到一般。
龙雪如俏脸之上不可察觉地露出一丝晕色,头也不抬,仍是低头垂首,亦不多言。
这一餐好像是过了数百年一般漫长,满满一桌可口佳肴,硬是让程思道吃的满头大汗,比起大战一场都要觉得难熬辛苦。
饭后陈茹主动收拢碗碟,拿至门外自行洗刷。
程思道沉默良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相询道:「龙……龙……救命之恩,万难言谢,程某必将报答。
只不知你既然身在赵王府,又为何……」「呆子,你先别忙谢」龙雪如坐在几前,一条腿翘起轻轻摇晃,单手托腮,一只手端着茶杯慢斯条理地低啜,眨了眨眼,哼道:「不把你的伤给养好,我又怎么拿你们去找小王爷领赏呢?程大侠莫不是忘了,我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妖女,十恶不赦」(苹果手机使用Sfr自带浏览器,安卓手机使用chrome谷歌浏览器)白眼一翻,乜了一眼程思道,眉梢眼角中说不尽的妖娆,嘴角浮现出嘲弄之色。
程思道心中一凛,登时暗暗戒备,心道:这妖女果然不怀好意!不过这个念头也就一闪而过,转瞬即逝。
若她当真要拿自己去赵王府领赏,自己昏迷之时岂不是更加方便,何苦要费心费力来给自己医治?不待程思道接口,龙雪如突然满脸飞红,「呸」了一声,道:「你可别胡思乱想!你之前跟死猪一般,就算送回去了也显不出我的本事,到时候没的又让海老怪、仆散忠那帮家伙耻笑。
我就是要把你活蹦乱跳地捉拿回去,好叫那些人无话可说」这番说辞程思道自然不信,他就算再傻,也能猜出其中必有隐情,她既然不愿明言,自己也就不好再问。
于是道:「无论如何,也总算是欠你一条命,日后只要不违反侠义道,不是杀人放火等恶行,程某这一条命但凭驱使也就是了」龙雪如白眼一翻,格格笑道:「呸,杀人放火的事我比你在行,谁用的着你,好稀罕么?」程思道一怔,哑口无言,呆立当场。
经过这短短几日接触,他对这个妖女的感情已经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似乎还是敌人,但又似乎不像;明明是她帮着赵王府攻破了五马山,致使师妹一行下落不明,自己与施夫人也受其所困,备受凌辱,但自己却又与其同吃同住,难以狠下心来刀兵相向。
千头万绪,一时自己也无法琢磨清楚。
正自胡思乱想,陈茹推门而入,看了一眼程思道,垂首嗫嚅道:「龙姑娘,你……你虽然……不过……不过我愿意相信你。
芸儿那边,还希望龙姑娘能仗义相助,你要我做什么,我……我都……」面色晕红,声音渐渐变小,说道最后几字时,几乎已弱不可闻。
龙雪如面色不变,眼皮也不抬,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将茶杯往桌上一放,淡淡道:「那就好好治伤吧,等这呆小子内力恢复再说」说罢起身自顾自走至床边。
听闻「疗伤」二字,程思道与陈茹心中都是突的一跳,二人神色尴尬,均木立当场,忸怩不动。
龙雪如柳眉倒竖,忽然拿起一个枕头猛地砸了过来,怒道:「呆子,你脑子里乌七八糟在想些什么?」见这妖女喜怒无常,好似六月天一般说变就变,丝毫没有征兆,要说「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这句话,放在她身上倒正合适。
程思道和陈茹相视一眼,俱皆苦笑。
*********真气流转,沿着双臂经络缓缓转动。
程思道双腿、双臂以及胸背均涂满了青黑色的烂泥,黏煳煳滑腻腻,好不难受。
他出言相询问,却只换来龙雪如冷着脸一句「这是穿肠噬骨的剧毒」,外加上一个白眼,也只得强自忍耐。
心中暗自思忖总归是这她的什么独门秘药罢了,但又情不自禁还是有些担忧是否真的有毒。
尤其是她冰冷柔腻的手指划过自己的肌肤涂抹烂泥时,更是屏气凝神,意念集中,丝毫不敢胡思乱想,生怕又招来她的嘲笑。
真气经由经络沿着四肢百骸流转一周汇聚气海,又在丹田之中激发出新的气息重新循环,每一次循环便感觉那烂泥所敷之处灼热刺骨,好像正丝丝渗入肌肤之中,每一次都觉通体舒泰,真气渐长,头脑中神志亦更觉清明。
程思道心中一喜,知此为稀世良药,虽双目紧闭,但手掌所触的正是龙雪如白嫩的掌心,正源源不绝将真气疏导至自己体内。
人体经络气海调取便如水井掘水一般,若真气流转正常,自然滔滔不绝如同江河,心随意转,释放自如。
但若是五脏受损,河道堵滞,那即便内中蓄水万千,亦是变为死水难以调用,反会随着时间愈积愈多,终至容器破损,气息如同激流一般恣虐奔涌,祸及全身。
此时二人所行,便是由外部疏导入真气为引,将原本积蓄堆积的气息运调流转,将死水化活,只要丹田气海真气延经络运行通畅,那自可无恙。
龙雪如掌心所传导的真气便犹如引水,而体外所敷之药则用于加固受损经络。
程思道虽不通医理,但其妙处也能窥知一二,心中颇为感动,那仅有的一丝丝疑虑也渐渐消散云烟了。
真气运转流动,气息已流转数十周天,而那些药泥亦慢慢减少,逐渐被程思道所纳入体内。
二人额上汗水淋漓,面色通红,头顶白汽缭绕,此时已经六识闭塞,唯有神志意念集中,心外再无一物。
正自紧要关头,当是时,蓦然间忽听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啊」的一声娇呼,似乎是施夫人陈茹发出惊呼。
程思道心头一震,还不待将气息慢慢回拢,忽觉后心上「心俞穴」一麻,真气瞬间堵窒,奔涌激荡的气息猛然收拢不及,齐齐相交迸撞,胸口一甜,「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紧接着耳边传来龙雪如娇叱之声、拳掌相撞的格斗击打声,带动起来的劲风在身侧簌簌作响,刮的脸颊生疼。
他勉力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正是衣衫半裸的龙雪如,此刻满面怒容,想要起身,脖颈处突觉冰凉一片,正是一只钢爪抵在自己喉间,弯钩锋锐,闪耀着刺骨寒芒。
蓦然间身后响起一个破锣般难听之极的笑声,桀桀笑道:「嘿嘿,想不到五毒仙子竟也是这般温柔体贴,若说出去谁会相信?这小子可当真是艳福不浅,让人又是嫉妒,又是羡慕」笑声阴冷,又带着邪恶的喜悦。
程思道勉力侧眼望去,只见施夫人陈茹亦被其点倒,侧卧在旁,不知是死是活。
而身后那人弯腰驼背,年纪似乎已过五旬,脑门上油光秃顶,后脑的长发四垂,面容阴鸷扭曲,鹰钩电目,皱纹满面,好似一只饥饿残暴的秃鹰。
「海东青!」龙雪如花容色变,心下一寒:他怎会找到此地?又是什么时候来的,怎的自己倒没有发觉?见海东青细眼眯缝,眼皮掀动,精光偶然四射,脸上带着得意万分的微笑,似是早有准备预谋,更令她疑神疑鬼,芳心狂跳。
妙目中惊羞一闪而过,接着作出如释负重的表情,拍了拍胸口,含笑道:「原来是海堂主,倒吓人一跳。
怎么,小王爷和小郡主没有一起来吗?」海东青面露淫光,桀桀笑道:「仙子放宽心,二位殿下此时还在易县,隔得老远呢。
咱们在这里无论说什么、做什么,他们什么都听不到……」龙雪如秋波横斜,嫣然道:「海堂主可真会说怪话,二位殿下末至,我为什么要放心?」她音容妩媚妖娆,媚眼如丝,再加上此刻娇躯半裸,白嫩香软的身躯如同绸缎一般,只瞧得海东青魂不守舍,口中嘿嘿淫笑不止。
龙雪如瞟了一眼一旁的程思道与陈茹,格格笑道:「我捉住了这两个逆贼,正要送去请功呢,小王爷见了一定欢喜的紧」程思道心如刀绞,情知她说的不是实话,言不由心,但不知为何,听闻此言,还是感觉如重锤猛撞,酸楚异常。
海东青嘿然道:「是么,那我可要恭喜仙子立下大功啦……不过么,嘿嘿,老海我这双眼最喜欢东瞧西看,为此得罪了不少人……这几日倒是又看到了些不该看的东西,着实难以明白」海东青眼珠一转,道:「前几日在易县老海我就瞧见仙子啦,只是心中好生奇怪,既然仙子也在易县,为何不告知小王爷,还要瞒着咱们大伙儿?也是老海天性多管闲事,便偷偷跟在仙子后面,也算是舔着脸当一回护花使者……」龙雪如心中一惊,暗自后悔,心道:原来前几日便被这老贼盯上了,我倒没有发觉。
只怪自己当时着慌,内力又多有损耗,一时竟着了他的道。
掌心暗扣毒针,脸上仍是不动声色,嫣然道:「啊哟,那倒是辛苦海堂主啦,小女子当真愧不敢当」海东青怪眼中精芒大放,冷笑道:「只不过老海尾随仙子,见到的事情倒是着实吓了一跳。
我瞧见仙子搂着这小子又哭又笑,赤身露体,亲亲我我。
仙子甚至不惜催动真元,自伤身体,也要给这程小子疗伤。
这倒真是让人难以明白了,难不成这小子是仙子的老相好么?」嘿嘿干笑,言语之间似有妒意。
程思道大怒,喝道:「奸贼,休要妄言!」他又羞又恨,这老贼数日来竟能按捺不出,等探明四下没有旁人埋伏,这才一击必中,这等奸滑倒是世间少见。
只是如此一来,自己几人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丑态岂不是全被他瞧了去了?龙雪如双靥倏的一红,呸了一声,道:「胡说八道……这呆小子浑身伤的七荤八素,眼瞧着就剩一口气啦!我送个死人回去,要吓坏小郡主么?怕是会让她连隔夜饭都会吐出来呢」海东青冷笑道:「行啦,咱们也不用兜圈子啦。
龙雪如,你私藏逆贼,分明是与南朝贼寇里通外合,意图谋反!我把状告到王爷那里去,他再宠你,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吧?」龙雪如心中一惊,眼珠转动,想要寻隙突袭将其击毙,但海东青防备周密,一时半会也难找到下手良机。
脑中不断思索对策,面上仍是笑语晏晏,道:「海堂主现在还没有去向王爷禀告,想来是有什么事儿要我帮忙了……咱们都是自家人,有话直说便是」海东青一双眯缝怪眼在龙雪如娇躯上不住扫动,嘿嘿淫笑道:「仙子果然冰雪聪明,为人爽快。
你和这小子有什么关系老海我并不感兴趣,他是留是走,那也尽由得他,与我无关。
我只求一件事……」忍不住吞了一口吐沫,干笑道:「嘿嘿,仙子想必也能瞧的出来,自打咱们相识以来,老海我对仙子真可谓是朝思暮想,只求……只求能与仙子春风一度,那可真不妄在人世走一遭了」程思道闻言怒火攻心,周身血液如沸蒸腾,胸腔中似乎被人捅穿撕裂,狂叫道:「老贼,痴心妄想!」海东青狞声道:「嘿,你既不是她的老相好,那又干你何事?答不答应全在仙子自己,与你无关」龙雪如心中羞愤恼怒,双颊红云闪过,妙目中隐隐露出一丝杀气,冷笑道:「如果我不答应呢?」海东青嘿然道:「那也好办,我这就拿了你们几个人去见王爷,到时候有什么话你自己去跟王爷解释」顿了一顿,又冷笑道:「六年前你包庇那江南武林盟姓徐的,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么?嘿嘿,当时我可是瞧的一清二楚……这两件事前因后果如何,王爷他老人家明察秋毫,自然一想便知。
勾结敌酋、吃里扒外,哼哼,王爷的手段不用我说,仙子最清楚不过啦!」「姓徐的?难道是说……徐盟主?」程思道心中一凛。
六年前完颜雍受封赵王爵位,四处招兵买马组建情报机构,对大宋威胁颇大。
徐盟主当时仗剑独自北上,但却重伤返回,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时大伙私下里议论,都觉得可能是他败在了赵王完颜雍的手上。
不过顾及到江南武林盟的颜面以及汉人武者士气,没人摆到台面上说罢了。
奇怪的是,赵王府方面竟也没有丝毫消息透露出来,好像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听这海东青话中含义,此事似乎别有隐情,并非这么简单。
徐盟主竟和龙雪如早就相识?他们二人是什么关系?怎么徐盟主之前从末提起过她?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龙雪如脸色雪白,俏脸低垂,含笑不语。
海东青哈哈狂笑,狰狞扭曲的皱脸上眉飞色舞,道:「孰轻孰重,仙子是聪明人,应当也不用老海我再去多嘴多舌……」突然语锋一转,厉声喝道:「龙雪如,实话告诉你,老子早就想把你这个骚狐狸踩在脚下干翻骚穴了,你平时不是嚣狂的很么?不是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么?」目光中精光闪烁,面颊肌肉抽动,狞笑道:「今日你若是识相,便老老实实脱个精光,让老子操个痛快!」程思道熊熊怒火轰然灌顶,气得险些爆炸开来,双目尽赤,狂吼道:「狗贼敢耳!」海东青大怒,冷哼一声,右手钩爪蓦然间内力灌注,寒芒顿起,「唰」的一声向下划过,顿时血珠飞溅。
「啊——」程思道怒声长嘶,肩胛皮肉翻飞,那钢钩正扣在其胛骨之中,在海东青怪力之下,险些连整条胳膊都要撕扯下来。
鲜血如注,汩汩而涌,程思道剧透钻心,眼前发黑,但钢牙咬碎,只叫了一声便强自忍住,双目圆睁,仍然恶狠狠地盯着海东青。
龙雪如两靥倏的晕红,紧咬嘴唇,眼波中恨意一闪而过,忽格格脆笑起来,嫣然道:「我本南蛮女子,容貌鄙陋,难比中原女子温柔娴淑。
海堂主堂堂王府座上宾,又何必要与我苦苦纠缠,不依不饶呢?」听她言语渐软,海东青眉头一扬,知道捏中了她的软肋,心中得意万分,嘿然道:「仙子若是容貌鄙陋,那世间可再无美人啦!嘿嘿,别说仙子天姿国色,就真是貌赛无盐,老海也要来尝尝究竟是个什么滋味!」龙雪如掩口而笑,花枝乱颤,眼波如春水欲滴,眉梢眼角中媚态横生,勾魂摄魄。
吃吃娇笑道:「啊哟,真是过奖啦,可真愧不敢当!既然海堂主不嫌我年老貌丑,那便过来吧」海东青摇头笑道:「江湖上谁不知五毒仙子易容、毒术、驭虫天下无双无对?仙子身上也不知藏着多少小玩意儿,便是借我一万个胆子,也不敢靠近仙子一步」龙雪如秋波横斜,呸了一声,笑道:「呸,好一个有色心没色胆的胆小鬼。
海堂主,那你说要怎么样?」海东青喉头滚动,干笑道:「不怪老海我胆小,怪只怪仙子太过厉害,鲜花虽美,总要防刺不是?你自己把衣服脱光,丢的远远的,浑身上下不能留下一点东西,嘿嘿」眼珠一转,又道:「若是你身上还藏着一根毒针,一只小虫儿,我就割下这小子一片肉,就是不知仙子心疼不心疼」钢爪用力,程思道肌肉撕裂,忍不住低低闷哼一声。
龙雪如白眼一翻,似水双眸盯着海东青,缓缓点了点头,又似乎随意似的瞥了一眼程思道,吃吃娇笑不语。
纤手飞舞,罗衫轻解,柔荑勾起抵到身前缓缓滑落,只瞧得海东青怪眼放光,大吞馋涎。
不过数息间,轻柔滑腻的玉体横陈,莹白无双,双乳浑圆挺翘,玉腿紧致修长,尤其是股间黑色毛发掩映中,随着娇躯扭动偶然露出的唇瓣若隐若现,极是诱人。
寒风呼啸,将木屋门扇吹动的不住摇晃,发出格格声响。
龙雪如长发翻飞,丝丝随发随风摇曳,身躯玲珑,楚楚动人,在冬日阳光与冰雪的映射下,就像月宫仙子一般,美得令人窒息。
末完待续……【回家的路:WwW.ltxsFB.com 收藏不迷路!】【回家的路:WwW.ltxsFB.com 收藏不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