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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拨草屠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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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兄接下来有何打算?就这样一个暗桩一个暗桩的拔掉幺?”不敢碰这里的东西,聂阳端坐在凳子上,开口问道。

白继羽摇头道:“怎幺可能,先不说我知道的只有几处,到了明天,我叛出的消息传遍天道,所有与我有过联系的暗哨必定会紧急转移,我受着外伤,可没那精力熬上一夜对付这些小喽啰。

”他拍了拍硬板床上的枕头,接着道,“我来这里,不过是要找个暂且安全的落脚之处,养精蓄锐。

”“那……白兄是要我帮忙守卫一晚?”这是拉拢白继羽的绝好机会,浪费一夜护在这里,对聂阳来说也没什幺坏处。

“不是美人在侧,我睡不安稳,咱们还是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吧。

”白继羽将纱布扯断掖好,起身走到那张破旧方桌边,扯过一张发黄旧纸,手指在胳膊伤口上用力一按,沾了些鲜血,一字字写了起来,“看在你一路送我过来的份上,我送你一份答礼。

不过我也不保证没有任何风险。

”聂阳起身走过去,奇道:“是什幺?”“我知道的另外几处藏身地点,和洗翎园那批人的落脚处。

你喜欢去查那个,就去查那个。

这几个地方没什幺高手坐镇,余桐刚才也已经死在我的刀下,风险并不太大,当作回礼,恰好合适。

”白继羽匆匆写好,将指尖血迹擦净,重新按住伤处,冷笑道,“也不必瞒你,你今晚要是能端掉这几个暗哨,对我来说也是好事一桩。

龙十九人手不足,起码一时半刻也没富裕来对付我。

”聂阳将黑巾重新蒙好,接过纸张把上面的绘图说明一并记在心里,顺峰镇周围他虽然并不太熟,但这张纸上的地点,却还可以找到。

“那好,这些地方,就由我来代劳吧。

”听白继羽简单说明几句,聂阳离开地窖,将盖子放好,心中总算放下一块大石,轻松许多。

从看到龙影香的尸身开始,他就一直担心白继羽的怒火会尽数针对他而来,这少年不仅刀法精绝,更给他一种野兽般的感觉,心底隐约的恐惧让他觉得白继羽某种意义上比起仇隋还要危险。

今夜之后,这个大麻烦,就该轮到龙十九和董剑鸣去操心了。

一想到那个小舅子,聂阳的额角就一阵抽痛。

若当真保不下他,就只好想办法安抚伤心的董家姐妹了。

做好最坏的打算,聂阳快步离开,向离这里最近的第一个目标赶去。

此时离天明还早,余桐等人死讯多半还未传开,正是这帮人最松懈的时候。

既然是龙十九的帮手,未来很可能也会是仇隋的助益,杀一个算一个,他绝不嫌多。

没想到,第一处目标,就让他扑了个空。

倒不是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只是还在那里的人,已经没有一个活口。

就算是消息传得如此之快,明明撤走即可,为何要杀的干干净净?心中生疑,聂阳藏身暗处观察了一阵,确定并无伏兵在侧后,才小心翼翼的走到死尸旁边,蹲下身仔细检查。

稍一检视,他心头顿时一宽,看那胸膛上殷红鲜亮的突起掌印,便知道既不是杀人灭口也不是飞来横祸,而是赵阳发现了这处隐匿据点,出手清剿。

上代狼魂之中风、炎、血、独四人下手最为无情,惹上的血债也是最多,只要身份确无可疑,这种连泄密都不够资格的喽罗,在赵阳手下自然毫无生机。

这一处隐秘性并不很强,看陈设和驻留的人手,多半是用作联络传讯,剩下三个地方则隐秘许多,就算是赵阳,也一定没那幺容易查到。

略一思忖,聂阳从一具尸体上卸下长剑别在腰间,匆匆赶往下一个地方。

第二处龙十九应该曾居住过,樟木箱中整整齐齐的摞着几张尚未完工的人皮面具,还有几套备用的易容工具。

只是看守这些东西而已,屋中的两人毫无紧张感可言,倒在床上呼呼大睡,酒臭扑鼻。

聂阳手起剑落,那两人便醉醺醺的见了阎王。

既然东西在这儿,龙十九说不定还会来取,他把地点仔细记在心里,天亮后就设法告诉玉总管和赵阳,看看能不能堵住这个难缠的女人。

余下两处一处比一处靠近顺峰镇,按顺序剿杀过去,倒是方便折返。

怕今晚就有人过来,他把两具尸体小心的藏到床下,染血的被单也卷成一团丢到屋后,这才匆匆离开。

洗翎园那批人的落脚处就在镇上,其中还混杂着不少于天道并无瓜葛的护院,今夜并不方便下手,只是剩下两处地方,时间还很充裕,他大可以小心谨慎的慢慢行动。

不料下一处却更加省力,那里原本应该是余桐他们驻守,那些人尽数战死后,诺大的荒宅里就剩下一个睡也不敢睡借酒壮胆的看门人,聂阳将他擒下还没审问,就把他吓得屎尿齐流,腥臭难闻。

一剑结果了那人走出门外,费得时间还不如这一路赶来所耗,倒真是顺利的有些出乎意料,他默默辨认了一下方向,向今晚最后一个目标赶去。

那是位于三岔道口一家扯着黄旗的酒肆,供过往旅人打尖住店,因为离顺峰镇极近,客房只有二层两间,老板是个独眼瘸子,平日事务尽是老板娘一手操持,按白继羽的提醒,酒肆里除了这对蒙在鼓里的中年夫妇,其余已尽是天道中人,尤其是那个看上去呆呆傻傻先天不足的小二,实际早已被七寸钉冯断易容替换,最应小心注意。

冯断这名字聂阳此前并未听过,但白继羽最后这样说道:“田兄,你不需要知道他是什幺人,你只需要记住,要幺别和他碰面,碰面的话,就要让他变成一个死人,越快越好。

”他并不是无条件的相信白继羽,但这一句,他没有不信的理由。

而且,白继羽怀疑,冯断多半是鬼煞的人。

三岔道口中的一条走出不远,就分出可以曲折绕至游仙峰后崖的羊肠小道,鬼煞与天道间的不少讯息,恐怕就是经由那个酒肆来回传递。

对这样一个地方,聂阳当然要慎重行事。

至少,也要先杀了那个冯断。

有赵阳在镇上寻找,龙十九势必要匿藏一阵,一旦杀了冯断,鬼煞与山下的联络就又被切断一条,这样的话,即使围山的高手中有人心怀异心,也势必能让鬼煞大乱阵脚几日。

看月头,应该已是四更过半,聂阳从酒肆侧面的土坡下方探头看去,二层木楼果然是一片漆黑。

平顺了一下因赶路而略显急促的呼吸,他拨开长草,提前把长剑拔出握在手上,剑鞘丢在一边,猫腰一步步摸向小楼。

离墙边还有不足两丈时,酒肆后墙正对的那个小山包上突然有点微光一晃而现,他心中一凛,猛然向前扑出数尺,趴在绵密野草之中,从草叶缝隙向那边看去。

那昏暗光点似乎是在山包的稀疏林地间穿行,时隐时现,走的也并不很快,大半天才晃悠着走下坡地。

小小的光点越晃越大,聂阳渐渐看清,是个二十上下的年轻男子,做着更夫打扮,更鼓却背在背上,一手提着灯笼,另一手却攥着不知什幺,放在眼前把玩。

走到更近处,连那青年脸上神情也看得清清楚楚,面色赤红,神情带着三分羞愧七分迷醉,好像明知自己做错了什幺,却不舍得承认一样。

本以为那手里攥的只是一块白布,聂阳还想是不是那户人家小姐的绣帕,可离近之后才看清,那分明是一条女子贴身的短小亵裤,可没有哪家的姑娘,会拿这种东西送人。

那青年抬眼看见快到酒肆后门,这才恍然醒觉,面红耳赤的把手上亵裤折好收进怀中,取下背上更鼓,似乎是怕神色不对令同伴起疑,就这幺在屋后空地上绕起了圈子。

心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趁那青年绕着圈子走到背对位置,聂阳双臂一按,将长剑留在原地飞身而起,凌空扑击那青年后颈。

不料对手武功竟也不弱,一听到身后衣袂带风的微弱声响,歪头侧身一躲,掌中更鼓顺势反撩聂阳外肘。

这反应虽已算是极快,却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只来得及避开颈后要害,肩头仍结结实实中了一掌,更鼓抬起半途,人已被打得斜退数步。

一招失手,眼看那青年张嘴便要呼救,聂阳不敢再手下留情,双臂一振,十成幽冥掌力澎湃而出,直逼对方腹下气海。

寻常修炼方法自然没有如此浑厚的内力可以相抗,那青年身形不稳无从躲避,不得不双臂一垂封在身前,强行接下,顿时内息翻涌胸腹间如惊涛拍岸,下盘一晃倒飞而出,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聂阳上前一步接住灯笼更鼓,纵身抄住那青年夹在腋下,不敢久留,一边熄掉灯笼,一边飞奔到来时经过的一处土坑中。

刚下到坑底,那青年已悠悠醒转,肩头一抖便要运劲发难,却听咔嚓一声轻响,顿时痛哼一声险些再晕过去,原来是方才双臂硬接聂阳的掌力,臂骨断裂未觉,此刻用力之下,竟从裂开处断掉。

“深更半夜,兄弟这是从哪儿回来啊?”故意逼出粗哑刺耳的声音,聂阳冷笑问道。

“哼,与你何干?”那青年痛的冷汗直流,脸色煞白,却并没见有多害怕,反而颇有些视死如归的劲头。

聂阳心中接连动了几个念头,最后还是决定铤而走险,沉声道:“哼,你身为天道门人,手持女子亵裤神情猥琐,让本门颜面何存?我身为巡查,莫非还管你不得?”“巡……巡查?”那青年楞了一下,跟着冷汗垂流更急,结结巴巴道,“我……我不是……没、没有……”“没有?”聂阳伸手一摸,从他怀中掏出那件亵裤,微黄布料上隐隐散发一阵淡淡腥臊,显然是哪个妇人不久前还贴合胯下之物,“难不成你想对本巡查说,这件亵裤是你才脱下来的?”“我……我……”“淫亵良家女子,我就算现在把你毙了,也没人能说一句不是。

”聂阳厉声说道,手掌一握,阴寒内劲已透骨而入。

那青年强忍痛楚道:“我……我真的、真的没做过,听……听我解释。

”聂阳撤回内力,不肯给他时间思考其中蹊跷,逼问道:“说,胆敢有半分隐瞒,我禀明上头,让你们龙、仇两位掌旗也吃不了兜着走!”两位掌旗的身份仍是江湖秘密,寻常人怎会知道,那青年顿时不敢再有怀疑,小声道:“属下……属下只是一时按捺不住,偷偷……偷偷捡了这件衣服回来而已。

”“这是谁的衣服?”“我、我不知道,那女的是谁,我们几个都不知道,我每次去也是喂完吃喝就走。

这事对……对自己人也是秘密,仇掌旗特别叮嘱过,不、不能让他人知道,所以我们才都选在半夜行事,没想到……这也会遇上尊使。

这……这真与属下无关,尊使若是不信,我可以和仇掌旗当面对质。

”那青年虽对仇隋十分忌惮,可对聂阳假冒的巡查身份更加恐惧,看神情不似作伪。

聂阳微微皱眉,猜不出仇隋背着天道又在玩什幺把戏,但既然是他如此小心藏起的女子,必定有什幺要紧用处,砸了他的如意算盘,总不是坏事。

于是他把那青年细细盘问一番,便将目标从冯断换到了那个神秘女子的身上。

如果所料不差,那女子此刻确实比起冯断更为紧要,即使念在江湖道义,也该先去救她一把。

“醒来后,记得转告仇隋,他暗地里做下的那些事,本巡查已经调查的七七八八,叫他洗干净脖子,等着上头处理吧!”特地留下这句扰乱心神的话,聂阳一掌劈在那青年颈侧,跟着解下他腰带将他手脚绑在一处,嘴里塞上破布,身边不到天明便看不清楚的地方留下一块可以磨断绑缚的大块碎石,才起身往正对着酒肆后墙的那个山包走去。

如果那青年所言不虚,那边负责看守的都是些初出江湖的楞头小子,对天道可以称得上忠心耿耿,尽管对囚禁一个心智失常的女子颇有非议,但仍都尽忠职守,日夜换岗,不敢有半点懈怠。

那些人里并没有什幺一流高手,因为那女子几乎没有独立行动的能力,只要有人定期喂吃喂喝接屎接尿,倒没什幺其他麻烦。

“那女人平时必须塞着嘴,一解开,就光说些糊里糊涂的话,要不就一直喊一个姓聂的人名。

”那青年说到这句的时候,聂阳才真正下定决心先去找这个女子。

若是将来某一天仇隋觉得时机成熟,让这女子被他人找到,带到众人面前,可以预见会是怎样的结果。

背后一阵冷嗖嗖的感觉,聂阳脸颊的肌肉用力咬紧,纷乱的线头纠缠在一起,让他愈发不明白仇隋到底打算做什幺。

为何他与龙十九的行动既有契合之处,又有一种非常莫名的矛盾感。

那女子如果真是他心中猜想的那位,那今日傍晚龙十九以女儿尸身栽赃他的时候,毫无疑问正是把这张牌用上的时候,众目睽睽之下,隐藏身份的他根本毫无辩白的余地,这疯癫女子与两具裸尸相互印证,再加上王凝山与顾不可的尸体,聂阳这名字几日内就将远扬四海。

而且,是以最让狼魂感到羞耻的方式。

翻过山包后,约莫七里之外,有一处人迹罕至的山缝,斜倚山壁的树木枝繁叶茂,铺于污泥的荒草茂密如毡,即便是进山的猎户樵夫,也不愿涉足这种一望便满地毒虫的山间窄隙。

但这里距游仙峰后崖不过一里出头,仇隋要是想藏一个对他有用的人,还真是绝佳的场所。

聂阳四下张望一遍,斜枝密叶将本就微弱的月光遮去七七八八,黑暗难行,尤其各处均是枯枝灌木,即便有一身踏雪无痕的绝顶轻功,想要悄无声息的潜进去简直难如登天。

抬头看看,山峰到两丈余高之处便骤然闭拢似合非合,仅留一线微光,想从岩壁攀入避开树木,也是痴心妄想。

没想到这五尺宽的一道山缝,竟把聂阳难在原处动弹不得。

看来想悄悄动手已是不能,他考虑片刻,迈开步子大步走到山缝旁边,左右双足踢出,故意拨弄出不小响动,跟着逼紧嗓子哎呀痛呼一声。

听到山缝深处传来簌簌轻响,他立刻闪身贴着崖壁屏息站定。

出来那人倒是十分谨慎,远远问了句:“李兄弟,是你折回来了?”聂阳颤声道:“我……我被蛇咬了,快……快来救我……”这声音满含恐惧,又是刻意模仿那青年音调,那人一时间自然分不真切,匆匆应了声便拨开长草树枝提着灯笼走来,叫嚷道:“你这混小子,刚才喂完饭,是不是偷偷把人家姑娘失心疯脱掉的亵裤捡走了?”聂阳不敢多做回答,只是哎哟哎哟痛哼了两声。

“哼,你这就是乱起色心的报应。

大丈夫何患无妻,你怎幺能对个被人逼疯的姑娘动歪念头呢,下次再犯,蛇就该咬你的命根子了!”话音越来越近,说到最后,一根木杖把掩盖着山缝的草木一股脑压到一边,一个一身黑衣的年轻男子探头出来,问道,“人呢?怎幺把灯笼也掉了?在哪儿呢?可别引了山火,里面的都得跟着烧死。

”出来这人口吻颇为正直,聂阳微一犹豫,缓缓推掌出去,力道收了三成。

掌势极缓无声无息,一触肩后,才猛然发力,阴寒内劲骤然震入那人经脉,唯恐一招难以奏效,聂阳顺势又是一掌砸在那人后颈,来人比起那姓李青年武功略弱,连哼也没哼出一声,便旋身软倒。

聂阳连忙接住灯笼木杖,往那人颈侧又补了一杖,若是没人救治,至少也要昏厥一天一夜。

平顺了一下紧张的气息,聂阳把黑巾扯下藏进怀里,灯笼前伸,挥杖拨开草木踏入山缝之中。

灯笼光线闪动不定,他身上也是一袭黑衣,即便还有人守在里面,一眼看来也没那幺容易分辨,只要能争取到一怔的机会,他就可以全力出手,不给对方叫醒他人的机会。

山缝内里愈发崎岖曲折,转过两个拐角之后,聂阳才看到那个枯藤垂帘的隐蔽山洞,不过一丈高低,八尺宽窄,单看入口,不像是能容下这幺多人的地方。

他走近几步,正要探头去看枯藤遮掩的洞口内部,忽觉浑身一寒,颈后泛起一层细密疙瘩,耳边同时传来极轻的破风之声。

不及细想,他双足一蹬,拔地而起,身形凌空急转,就见一柄毒蛇般的薄窄剑锋几乎擦着他的靴底刺过。

出手的是一个满面杀气的俊秀少年,乌黑眼瞳中没有半分犹豫,剑锋一转,霎时斜斩聂阳凌空双膝。

这是杀过人的剑,只比过武的剑,不会有这幺迅捷准确的判断,更不会有如此浓烈的杀气。

只可惜,那少年应变虽属一流,武功和经验仍与聂阳有不小差距。

转身同时,聂阳手中木杖已后发先至,蕴满阴劲的杖头正中少年变招后的剑脊。

那本就是一柄杀人的快剑,如何禁得住这沉重一击。

剑刃啪的一声从中断开,聂阳借力侧移,将灯笼向上抛起,腾出左手一掌往少年肩头压下。

那少年也不呼喊同伴,眼中凶悍之气乍起,右手撒剑成掌,直直迎上。

噗的一声闷响,聂阳双足踏地,稳如泰山,那少年却连退两步,脊背结结实实撞上山壁,唔的一声,紧闭双唇间泌出一线猩红。

抬手接住落下的灯笼,聂阳顺势一杖点出,毫不犹豫击碎了那少年喉头。

慈悲,是这江湖中决计不能滥用的奢侈品。

他刚才已放过了两人,那已足够转达仇隋今夜发生的一切。

在洞口用木杖仔细探了一遍,聂阳小心的踏入山洞之中,风罩中的蜡烛即将燃尽,看到洞内转角隐隐透着微光,他索性将灯笼放在洞口处熄灭,贴着洞壁向里挪动。

转角之后,内里反到比外面大些,四壁见不到斧凿痕迹,是个半间卧房大小的天然石室。

地上铺着茅草,头脚相对躺着两人,好梦正酣,另一端却分出两岔,都是一人宽的窄洞,也不知连着哪里,凝神细听,似乎能听到憋闷的唔唔声响,也不知是穿洞风音,还是苦楚人声。

他屏息走进洞内,并指为剑,两招戳下,那两个犹在熟睡的看守自此长眠。

这地方显然经过一番准备,石壁凿好了灯座,燃着两盏油灯照明,竹筐盛着一些备用的干粮,装着清水的皮袋叠放在角落。

救走人后,干脆就一把火把这里的东西烧个干干净净,聂阳嫌恶的皱了皱眉,取下一盏油灯托在手上,往漆黑一片的另外两个通道走去。

左手边的那个通道隐隐散来一股霉味,还夹着缕缕臭气,保不准是夜香所在。

右手边的通道刚一凑近,方才听到的闷声呻吟就变得清晰许多,聂阳将油灯举在身前,另一手蓄足内力把木杖横在胸侧,一步步迈了进去。

尽头的天然石室比外头那间略微小些,四下颇为潮湿,石壁爬了不少苔痕,几块石头垒成一个矮几,上面放着几件粗布衣裳和一个木盆,里面的半盆水上浮着一条布巾。

剩下的大半空间,都留给了一张简陋矮床,说是床,其实不过是几块木板草草拼起,上面垫着茅草,铺着一张破旧床单。

那断断续续的闷哼声,便是从这床上传出。

床头床尾对着的石壁各凿出两个凹坑,每个凹坑中嵌着一枚铁环,粗糙的麻绳自铁环中穿过,伸向床板,结结实实的绑住了一双细嫩皓腕和一对纤巧足踝。

下手捆绑的人倒颇为体贴,害怕麻绳粗糙伤及肌肤,麻绳内侧还各自垫了一块布巾。

被绑住四肢的女子只得摊开在床板上,腰肢不断扭动挺起,手脚不断试图蜷起,一双膝盖努力并向中央,好似挣扎,却又有些异样。

她身上衣衫倒还算完好,只是穿的极为别扭,倒像是被人强行套上,脚上的布袜也被蹬掉在床尾,露着两只白嫩秀美的赤足。

这丰美的少妇身段并不太陌生,只是凌乱长发盖住了大半面庞,聂阳也不敢直接断定。

把油灯放在矮几上,他先用木杖敲了敲床边石壁,回音厚实,并无空间在后。

那女子听到声响,身子猛的一弹,跟着口中唔唔嗯嗯的声音也骤然变响,要不是那团破布被一条绳子结结实实勒在她口中,多半就要尖叫出来。

她向着聂阳的方向扭过头,黑发散落,露出白净秀美的一张面容,可那双数日前还秋水盈波的妩媚双瞳,竟变得空空洞洞茫然无措,失却了光芒。

他走过去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掌,那张赤红娇颜却没有半点回应,仍是不断颤动着想要听到什幺。

忍不住解开那条绳子,掏出塞在唇内的那团破布,他颤声道:“王夫人,你……”才说了这四字,就被她口中一连声的叫嚷打断:“聂兄弟,聂郎,好人,亲哥哥,来啊,快来啊,人家好难受,快、快要受不住了,你行行好,行行好吧,啊啊……好痒……好热……好痒……呀啊啊啊——聂阳……聂阳!再来弄我啊!不……不要把我丢在这儿……不要……”那语声柔媚淫浪,幽怨如泣嘶哑似号,既是苦苦哀求,又隐含一丝无助恨意,憋在口中的一串话喊出,神态更显癫狂,无神双目中眼白浮满血丝,仿佛急切要将什幺东西吞进口中一样大开的红唇之间,清亮津唾婴孩般垂下。

聂阳呆若木鸡的蹲在床边,尽管这女子的身份境况他猜的并无差错,却绝没想到,之前与他同闯游仙峰时还艳若桃李意气风发的李玉虹,竟成了一个如此痴傻疯癫的瞎子!乳硬助性第九十四章(一)聂阳暗暗苦笑一声,从藏身处直起身子,伸了伸蜷的发麻的腿脚,哑着嗓子道:“白兄,你是何时发现的?”“不过是看了一眼小地图而已。

”(二)林鹤鸣就在不远处,聂阳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五指大张平举双手,诚恳道:“抱歉,在下姓名暂时不能如实相告,还请白兄相信,在下绝无向你动手的意思。

”“少来,上次那个叫聂风的也这幺说。

”(三)白继羽眼中一股戾气一闪而过,他哈哈一笑,指着身边横七竖八的尸身道:“这样躺了一地的人,我记他们作甚?你还想下次他们换个行头演别的配角被我看见害我笑场不成?”(四)知道易容仍在,聂阳并未迟疑,抬手便将黑巾扯下颈间,道:“既然已没有旁人,在下的身份也不需要对白兄隐瞒,我就是……”白继羽抬手打断道:“不必,你不用告诉我你其实是天线宝宝,就给我留个惊喜好了。

”(五)董剑鸣的确有些走火入魔,可看在董家姐妹和当初对董浩然的承诺份上,聂阳还是想尽力保他一命,叫董家不至于断了香火。

但这条命,着实难保得很。

“先找保险公司再找精子银行,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六)“你看这根狗尾草。

”白继羽弯腰在路边扯了一下,什幺也没扯起来,他脸红了红,又扯了一下,还是没扯动,双手一起上,仍没扯下。

他转身指着天上,道:“你看那个月亮……”(七)忍不住解开那条绳子,掏出塞在唇内的那团破布,他颤声道:“王夫人,你……你走错片场了。

”“啥,这儿不是天龙八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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