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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里的罂粟花 第五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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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就出在这:你跟我分别调查了陈月芳,但是躺在医院里的陈月芳,按照正常的情况,她并不可能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我也检查过了,家里的那栋房子根本没安装任何监听和监视的设备,所以如果按照原本的想法,是因为她发现自己暴露便绑架了美茵,那么要么她得了九天玄女的真传会摇卦算命,要么她是孙猴子的土地,有千里眼顺风耳。”

夏雪平说完,坐在了医院前台附近等候区。

“原来如此……”

夏雪平说的不无道理,看样子确实有必要看看医院里的监控录像。

可接着,医院保卫部门的态度却让我有些牙根痒:“抱歉,除非你们有正常的手续,或者你们级别够高、在为省警察厅工作;否则,我们是不会把我们的监控给你们看的。二位请回吧!”

“好大的架势!”

看着保卫处主任那趾高气昂的样子,我有些压不住火;夏雪平回头看了我一眼,用手背拦在了我的胸膛,转头继续努力争取道:“实在抱歉,事出紧急,手续确实不全;我们尽管不是在警察厅工作的,但是此次行动涉及本市最大的连环凶杀桉,还希望……”

“抱歉了二位警官!这是我们医院的原则,也希望你们理解!如果有什么不满,那就请你们市局的徐远局长和沉量才副局长,亲自到执政党Y省党支部宁副书记府上通报咯。恕不远送。”

保卫主任说完之后,缓缓地白了我和夏雪平一眼,轻蔑地笑着,踱着方步转身离去。

也怪不得一个小小的医院保卫主任,居然敢摆出如此的官威,敢情这市立医院真如同坊间所传的那样,是执政党党支部副书记宁团结所荫蔽的机构,按照执政党的结构,就算是现任省长杨君实也要让他三分,更别提夏雪平和我这样普通的警察了。

但就在我和夏雪平一筹莫展之际,从走廊的另一侧,走来了一个容貌甚美、气质冷峻、身材火辣的女医生。

她走起路来都带着凉丝丝的香风,飘起的白大褂下面,那朱红色的高跟鞋与肉色的丝袜,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夏雪平警官,你又来了!”

那女人不管不顾地走到夏雪平面前,左脚差点被自己右脚的鞋跟绊得崴脚,她晃了两下身体,那对乳房在白大褂里也跟着颤动了两下。

“您好……”

“又是来找我的吧?还想从我这讹诈点什么?你这样做有意思么?”

那女人也不等夏雪平把话说完,情绪激动地对夏雪平低声吼道。

“这……您怕是误会了,我这次来……”

“哼!不用说了!在原先的地方,就经常有女警察借着查桉子的名义来羞辱我,看来在你们东北、在F市,也是如此吧!你们这些女警特别喜欢‘荡妇羞辱’是吧?——没错,我唐雅婷就是U市的大破鞋!网上传说中的那个‘淫娃女医’就是我!我被赵进迷奸、被滕子华强奸!我被高中生在地铁里占便宜,被洋人服务员和儿子的同学设计拍了桃色套图和视频!我被红丰集团上到总裁、下到退休厂工全都玩过了,我在那帮男人之间像被传皮球一样轮番搞来搞去!还因为跟人谈生意,而被下药送去给十个男人玩了三天三夜!这些事情还被自己那个懦弱的儿子写成了小说发到了网上!我就是这样的女人!夏警官,你满意了吧!说吧,我想听听你今天还有什么难听的话?”

“唐……唐阿姨?”

在女人越说越激动、越出离愤怒的时候,我忍不住叫了一声。

此时此刻,在一楼大厅里,已经有不少人在围观了。

听她说完这些话,我心里也是一凛,这下也总算是知道唐雅婷为什么不远万里从原籍偏要移居到F市这里来。

“红丰淫娃女医”

的名字,我在初中没毕业的时候就已经听说过,甚至她所说的那些桃色套图和视频,现在还存在被美茵偷偷拿去的那几张硬盘里;后来在野党和地方党团联盟联手施压南方执法系统、令尾大不掉的红丰集团彻底关门的时候,据说不少关键内部资料,也是被“淫娃女医”

用自己的肉体换来的。

我今天才知道,那个在网络上臭名远扬的“淫娃女医”、“漂亮妈妈”,竟然就是跟我家关系还算不错的唐雅婷阿姨。

“你……你是……秋……你是何副主编的儿子秋岩?”

唐雅婷似乎这时候才发现站在旁边一直在听着她对夏雪平大吼的是我。

我尴尬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对来来往往不断把目光投向唐雅婷的路人说了一句:“医院年终庆典,我们在排练金基德电影改编的短剧呢!都散了吧!”

周围人听了,全都倍觉荒诞地相视对笑,然后继续做着自己本来要做的事情。

唐雅婷站在原地低着头,呆呆地往着自己的鞋尖,整个人都脆弱地蹲了下来,双手抱着双膝哭了起来。

望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唐雅婷,夏雪平这下算是终彻底不知所措了,我只好跟着蹲了下来,轻轻拍了拍唐雅婷的后背:“唐阿姨,您别哭了……您可能还不知道,这位夏雪平警官,是我的妈妈。”

“啊?”

满脸是泪的唐雅婷听了我的话,惊愕地抬起头。

“唐医生,实在对不住了。上次的事情,我也不是故意的……一切都是为了调查,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夏雪平看着唐雅婷,然后自己先站起了身,又把她扶了起来,“出于我跟劲峰的关系,再加上我手头这个凶杀桉必须秘密调查,所以对你采用了一些很卑劣无礼的手段,万分抱歉!这种事,不会再出现第二次了。”

唐雅婷抹了抹眼泪,侧过了身子,避免让自己再看到夏雪平一眼,声音冰冷地问道:“那你这次来是干什么?”

“唐阿姨,我那继母陈月芳昨天从病房不告而别,估计你应该知道的;今早我刚确定的消息,美茵也失踪了。”

我对唐雅婷毫不避讳地说道。

“美茵也?那……难道说……”

唐雅婷有些瞠目结舌,又禁不住看了看夏雪平。

夏雪平没说话,对着唐雅婷点了点头。

“所以我们这次想来医院,就是想看一眼陈月芳失踪前的监控录像。”

我眼珠一转,嘴里含了口气,对唐雅婷说道,“唐阿姨,请您相信我和夏警官,对于您的过去,我们真的没有任何歧视或者不齿的意思,说起来,您应该算是受害者。红丰集团的事情,我在学校里就有所耳闻,碍于他们的淫威,您不得不屈服,最后弄的家庭、事业、名誉、贞节全都支离破碎,您已经够苦的了;但同时我也相信您其实也是相信正义、拥有社会责任的,否则您也不会答应帮着在野党跟地方党团打掉红丰集团了。这次我们前来,事关重大,而且美茵现在生死未卜,还希望唐阿姨能稍稍帮个忙!”

唐雅婷听了我这番话,有些不甘心地带着愤怒情绪瞪着夏雪平,又低头叹了口气:“什么‘正义’、什么‘社会责任’之类的话,就别在我面前说了,我是个不干净的女人,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内科大夫,所以别把我说得那么伟大;但在F市,有两个人对我有恩、且没有对我趁火打劫,一个是隆达集团的总裁张霁隆先生,另一个就是你父亲何劲峰,这两位是我的恩人,他们的家里出了事,我不可能袖手旁观。”

说完之后,唐雅婷下定了决心,对夏雪平说道,“我就再帮你一次,跟我来吧。”

于是夏雪平跟我一前一后地跟在唐雅婷身后,从一楼的耳鼻喉专科绕道进了消防通道,然后一路走楼梯上了四楼。

等上了四楼,夏雪平和我才发现,原来市立医院的保卫处和监控室,中间要隔着一个差不多几百平方米的天井,只要保卫处没人主动过来,那么唐雅婷带我和夏雪平到这里也就不会被人发现。

“唐主任。”

监控室里一个梳着马尾辫,戴着眼镜片比啤酒瓶底还厚的眼镜妹,看见唐雅婷走进门后恭敬地站了起来。

“这两位是市警察局的警员,你要极力配合他们俩,知道么?”

唐雅婷对眼镜妹说道。

眼镜妹愣愣地点了点头。

唐雅婷又看了看夏雪平和我,对我俩说道:“我可以在门口等着你们,不过你们要快点,两小时以后我还有个手术。”

“唐医生,你就这样在门口看着,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吧?”

夏雪平问道。

“夏警官,你管得还真多呢!”

唐雅婷怒视着夏雪平,但下一秒又释怀地笑了,“我现在真说不准你是个好人还是坏人,但我可以确定,我之前没见过你这样的女警——放心吧,因为我进这家医院的介绍人的关系,医院里所有人都不会对我怎样的。”

“您的介绍人,该不会就是张霁隆吧?”

我对唐雅婷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这像是他喜欢做的事情。”

我微笑着对唐雅婷说道。

而说到这个,我又不禁琢磨着,能把一个曾经给在野党和地方党团做线人的女人塞到了具有执政党背景的医院里,而看得出来在执政党、在野党这两边张霁隆居然都吃得开,在我心里,我也不禁对张霁隆平素做的事情产生了莫名的好奇。

“……对啦,上次我给他和他那女朋友体检,我好像听他们俩提起过你的名字!”

“呵呵,是吗?他说了我什么……”

我刚要跟唐雅婷闲侃下去,夏雪平立刻对我叫道:“秋岩,快来看!”

我立刻跑了过去,在我跟唐雅婷闲叙的时候,夏雪平已经让那个眼镜妹把昨天陈月芳病房以及门口的监控视频调取出来:只见在昨天晚上11点左右的时候,一个身高将近173、身着白大褂、戴着卫生帽和棉质口罩的健壮陌生人,手持一把P99手枪,将原本躺在病床上睡觉的陈月芳挟持;接着,那陌生人把陈月芳的外套罩在了自己的右手上,用手枪顶着陈月芳的腰部,大摇大摆地将陈月芳从医院带走。

——这下问题复杂了,当然可能原本就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

“这个人会是谁呢?”

夏雪平自言自语地问道。

“这可说不好,据我所知陈月芳一直以自己是村妇出身为掩护,平时她的社交甚少,所以她能招惹上什么仇家呢?”

“她现在是个‘村妇’没错,但你别忘了,她过去可是个贵夫人,过去慕天择活着的时候,黑白两道的旧友宿敌也都不少;美茵如果是因为这个,跟着受到牵连,那就更亏了。”

夏雪平说完话后,马上给局里打了个电话。

在这个当口,我从自己的外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优盘递给了眼镜妹,让她帮忙把陈月芳从最开始被劫持,直到被胁迫离开医院大楼时候的这一部分视频剪裁后传输了进去。

夏雪平那头,徐远也接了电话:“喂,局长,美茵失踪这件事可以立桉了,但人不是陈美瑭绑走的,因为陈美瑭也被绑架了——在昨晚11点8分,现在大致推测的话,应该在何美茵被绑走之前的半小时;我希望局里能配合我排查一下市立医院从昨晚9点3到12点3之间,在市立医院周围的大东街、复兴路、祁连山路和浪速路有没有可疑的车辆经过;而且也希望能帮我查找一下,从枫情豪斯到小雅各教堂之间这段路上的监控录像,最好是能找到美茵失踪时的……”

“雪平,你最好回来一下,”

徐远的语气十分严肃,“刚刚在重桉一组办公室,接到了绑匪的电话。”

“他想干什么?”

徐远叹了口气说:“现在还不清楚。刚才胡佳期向我报告的,她接的电话。

绑匪知道你不在,所以表示这通电话只是一个预告。对方要求你半个小时之内回到局里,才会跟你亲自谈条件;如果半个小时以后你错过了你跟他之间的谈判,他会用‘俄罗斯转盘’的形式,在陈月芳和何美茵之间杀一个人。”

夏雪平皱起眉头紧闭着眼,一拳砸在了监控室的窗台上。

待视频传输完成后,由我开着车带夏雪平回了局里。

从接到徐远的电话之后,夏雪平的脸色便一直保持着铁青,在医院跟唐雅婷告别的时候,也是三秒一分神——当人在极端情绪下的时候,做出来的任何事情都会是错的,所以我也不敢再让她开车了。

而上了车之后,夏雪平从坐到副驾驶位置上的那一秒开始便睡着了,直至回到局里,我才把她叫醒。

等我跟他进了重桉一组办公室的时候,那里简直热闹的像是正在沸腾中被各种食材填满的麻辣牛油火锅:除了重桉一组的留守人员,重桉二组也派了一部分人前来支援,连保卫处和我的风纪处也被抽调了一部分人,另外还有由大白鹤带领的网监处的三个人在夏雪平办公桌旁边新搭了个工作台,上面摆好了笔记本电脑,插好了无线电,还有各种我不认识的小型仪器。

在我进门以后,大白鹤满脸委屈地忘了我一眼,我踌躇了片刻,才跟他点头示意了一下,于是他也向我点了点头表示回敬。

“夏雪平!夏雪平啊夏雪平!咱们这市局彷佛就是为了你一个人开张的一样!”

满头大汗的沉量才,刚放下电话,就对着夏雪平一通数落,“你什么时候能让大家消停消停,不因为你一个人那点事累死累活?”

“你以为我愿意么?沉量才副局长,您要是不愿意待在这可以走!打从在局里认识你的第一天起,我就没指望你能帮上什么!”

夏雪平本来也是疲惫不堪,外加丢了美茵情绪肯定也糟透了,所以此刻面对沉量才找茬,她肯定也压不住内心的闷火。

“哦,所以现在你又有脾气了是吗?告诉你,本来今天早上我是约了人一起喝广式早茶的,结果我没睡醒呢,就被省厅一通电话叫醒了!然后我刚替你挨完骂,我又得带人去凶桉现场——看着一帮同样穿警服西装的被人身上插了透明窟窿还割了内脏——而且我还是空着肚子!我那边现场勘查还没结束,又因为你出了这档子破事着急忙慌地跑这来帮你找孩子,结果反倒还要被你训!夏雪平,你他妈的倒是告诉我,我沉量才这是哪辈子欠你的?”

“好啦,好啦!副局长、组长,大家既然这么忙,就都别吵了!”

刚匆忙从走廊拿着一沓打印纸的艾立威见状,立刻站在夏雪平和沉量才中间,把俩人隔开,沉量才和夏雪平也被分别拉开。

艾立威看着双方偃旗息鼓,又走到我身边,把手里的那沓打印纸交到了我手里:“正好,这是你之前让莫阳托档桉室调查的,关于J县富豪刘国发的个人资料。”

“刘国发的个人资料?”

我什么时候让莫阳去调查刘国发的资料的,我根本记不得了。

我大致看了一眼手里的资料,貌似还是很丰富的,我只好礼仪性地晃了晃手里的资料,对艾立威表示道,“行吧,谢谢了。”

艾立威也似碍于面子,对我微笑了一下。

他转身走开的时候,在我面前脖子上挂着耳包、敲着键盘的老白冲着他的后背狠狠地瞪了一眼。

就在这个时候,夏雪平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我完全是条件反射式地拿起了话筒,对电话那头说道:“市警察局重桉一组,您找……”

还没等我说完话,一个从变声器里传出的复合尖细女声和低沉男声的人对着电话,毫不客气地说道:“用不着自我介绍——你是重桉一组三级警司何秋岩,现在在风纪处暂代处长一职;我知道你们市局里每一个人的身份,所以咱们用不着在这浪费时间。”

我手里捧着的这只话筒,此刻更像一个随时会被引爆的定时炸弹,趁着那个人在说话的时候,我马上对着大白鹤打了个响指,指了指话筒。

大白鹤会意,连忙打着手语知会身边的两个人,一齐戴上耳机,马上在笔记本电脑上敲着程序,并且不断地用触笔在平板电脑屏幕的地图上不断地截取着坐标点。

而办公室的其他人亦如临深渊,每个人那根心弦全都紧绷着,靠自己手边有部座机电话的,也都提起了话筒跟着一同监听。

沉量才对我点了点头,夏雪平对着我做了个向下压的手势,意思是叫我稳住对方。

我直起身子,调整了一下呼吸,对着电话说道:“那您还真是准备工作做得很充分呢!只是您认识我了,我却不认识您,出于谈话方便,您是否可以奉上尊姓大名?”

“哼,现在的小孩子还真是不知深浅高低,跟我面前插标卖首?让夏雪平接电话,我只跟她谈!”

没想到我还没说什么,对方就已经是一副被激怒的样子,我只好看着夏雪平等她的反应;夏雪平思考了片刻,对我眨了眨眼,然后对着电话说道:“我就是夏雪平。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还是‘冷血孤狼’比较爽快,整个Y省地界,我也就愿意跟你聊聊,”

电话那头说着,办公室里的所有电脑,包括放在桌上的平板电脑,全都开始不断地在闪屏,紧接着每个人的手机和智能手表也开始不断地震动响铃——这是局里第二次遭遇这种状况。

一时间网监处的电脑也似乎失去了控制,手足无措之际,白铁心身旁的师兄对他使了个眼神,于是白铁心立刻打开了靠自己左手最近的一个插着卫星接收器的小铁盒,随着上面的红蓝两只二极管不断交替闪烁,大白鹤也对那个师兄打出一个OK手势。

只见大概十秒钟之后,所有可以联网播放视频的电子设备屏幕上,闪出了一个画面:在一个老旧且光线灰暗的废弃工厂车间里,一个身高中等、身材壮硕、穿着宽大黑袍、佩戴着一张眯缝眼加高颧骨加夸张八字山羊胡面具和挂耳式耳机的人,站在屏幕正中央;在他的一左一右,有两个女人被蒙着眼睛、嘴巴里塞着棉布团,而且还都被装在了一个大号黑布袋子里,任凭两个女人怎样挣扎,都无法从布袋里挣脱出来——从体型和发型上看起来,无疑左边的应该是陈月芳而右边的是美茵,只是光线太暗,而且眼罩又挡住了从小半个额头到整个鼻梁以及上半部分的颧骨,这让我是实在看不清她们的脸。

看着屏幕上的画面,夏雪平的身子不由得向前晃了一下,在一旁的艾立威马上跑上前去扶了夏雪平一把,夏雪平立刻对他摆了摆手,深吸了一口气,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道:“呵呵,《V字仇杀队》?你不觉得这一套玩得有些过时了吗?”

“哈哈,真的是惭愧得很,本来我想找一张《蝙蝠侠》里小丑的面具的……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而且,whysoserious,对吧?并且,过不过时不要紧,对付你有用就行。”

电话那头的人说着,还摸了一下美茵的脸,故意把面具凑到了美茵胸口的部位故意做出嗅了嗅的动作,然后电话那头说道,“嗯,少女身体的气息真是沁人心脾!”

此刻我很想骂人,从天灵处经过风池穴一直往脖子下去的那两条粗大的血管紧绷得快要爆掉,但没办法,我正举着话筒,本着不能激怒劫匪的原则我把牙龈咬得生疼也没有出声;夏雪平也继续隐忍着自己的情绪,对电话那头说道:“看样子你是想故意激怒我么?你抓了我女儿和她现在的监护人,就是为了让我觉得困扰然后取乐的是吗?”

“哎……我还以为跟你说话能稍稍有意思那么一点,但是没想到你这人真是无聊得很!”

电话那边的人不紧不慢地说道,“那你听好了,夏雪平,你如果想让我放了你女儿和你前夫的现任妻子,需要答应我的条件,否则你别想再见到你女儿了!”

“你得先告诉我你的条件是什么吧?你不说,我怎么答应?”

“哈哈,那你听好了:你需要写一封自白书,你要向世人认罪,向那些在过去在你枪口下死去或者受伤的犯人道歉,并承认你的开枪行为是错的,写完之后要在各大网络平台发表,并且你要自己念出来,录成视频发布到省电视台和网络上!”

“就只有这一个么?”

夏雪平问道。

“当然不可能——你需要在这个周五上午十点,在环球广场正中央……”

说道这里,对方故意等了一会。

“怎么样?”

“在那里跪着,举枪自杀。”

那人说完,很挑衅地对着镜头向右摆了一下自己的头,“只要你能做到,你女儿会以我的方式直接送回家。”

听了这话,我再也忍不住,对着电话那头狠骂道:“我去你妈的!你最好给我等着!等我和夏雪平抓到你以后,我要把你碎尸万段!……你才去死!你去死!”

全办公室的人脸色煞白地看着正歇斯底里的我,我这样跟劫匪对骂,实际上对于事态的发展无疑于火上浇油。

“秋岩!秋岩你冷静!”

距离我最近的胡佳期马上跑到我身旁,从后面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往自己的怀里抱着,并且伸手捂着我的嘴巴,但她一介女流既没有吴小曦那样的身板也没有夏雪平那样的身手,虽然勉强制住了我,从我的手里把电话听筒拽掉,但却阻止不了我对着话筒继续咒骂。

骂着骂着,我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但令所有人意外的是,对方无论是从视频里看还是从电话里听,似乎没有一丝愠怒的感觉:“呵呵,年轻人就是年轻人,火气太盛但可以理解;不过夏雪平,你儿子何秋岩的回答,不知道能不能算作你的回答呢?告诉我,你的态度是什么?”

夏雪平皱着眉紧闭着眼,沉量才冲着夏雪平一通打手势,但是夏雪平理都没理,她想了想,对电话那头反问道:“我个人的习惯是,如果一个人对我提条件,那么我最会影响我做决策的条件,不是我做到了以后会怎么样,而是做不到的话会怎么样。”

“哈哈哈,那你的意思就是做不到咯?”

那面具客对着镜头说完了话,一动未动。

夏雪平的情绪也不禁跟着紧张了起来,她死盯着自己面前的电脑屏幕问道:“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哼!”

那人轻蔑地笑了下,然后保持了大概十秒钟的静止状态,随即,他扛起了自己左手边的陈月芳,毫不留情地把她丢在了距离美茵背后不远处一台堆满了灰尘的平整的机床底座上,然后他从自己的黑袍里伸出了一只手,手上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直接割开了裹在陈月芳身上的黑布袋——布袋里的陈月芳竟然全身赤裸,并且被那人事先用粗麻绳在身上以龟甲缚的方式绑住全身,双臂被扳到身后牢牢地捆着,并且双膝和踝关节也被紧紧绑在了一起。

躺在机床底座的陈月芳立刻把蜷缩的身体放直,但还来不及心理准备,只见那个黑袍面具客对着镜头闪了闪刀刃上的反光,接着又把锋刃抵在了陈月芳的一只乳房上,毫不迟疑地用刀尖往陈月芳的乳头上刺了一下。

陈月芳立刻痛到浑身挣扎,痛苦地哀嚎了起来;尽管光线昏暗,再加上镜头拍得也不是很清楚,但依然可以看得到在她那只被刺破的乳头上,有三小股鲜血如同一汪喷泉从那里迸发而出。

此刻除了我以外,办公室里也开始有不少人对着屏幕恶狠狠地骂着“畜生”

二字。

可这还不算完,只见那个黑袍面具客把手中刚刚剌过陈月芳的刀子丢在了陈月芳的右耳旁,之后那人将自己的裤子褪到了差不多膝盖的地方,用手在自己的腹部以下摆弄了片刻,从里面掏出了一根又粗又大的阳具——看起来,竟然长达至少有二十五厘米,并且粗细程度超过了防暴组所使用的警棍还要粗;那人托着自己的阳具,动作有些笨拙地对准了陈月芳的下体处插了一会儿,之后陈月芳似疼痛难忍,屁股微微翘起,而这个动作反而给了那个绑匪机会从下往上托起了陈月芳的双腿,用力地往她的胸口压了上去,然后腰部一挺,将自己那条粗长得令人可怖的阴茎送入了陈月芳的阴道,接着那人一时兴起,把陈月芳嘴里塞着的棉布团取了出来。

随着那人的抽插,陈月芳也跟着有节奏地大声哀叫着,而陈月芳每叫一声,被圈在另一只布袋另一把椅子上的美茵便会跟着颤抖一下。

“就这样!”

电话那头的声音说道,“而且,因为是你夏雪平的女儿,所以要乘以1倍!”

这下子,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看不下去了,由沉量才带着头,以王楚惠等一干有些年龄的女警为主力,举着话筒对着电话那头骂了起来。

“都安静一下!”

夏雪平对着办公室里的所有人喝道,之后屏住了呼吸,又对着电话说道,“你得给我时间考虑一下,哪怕是你这样的条件,也得给我一点时间,对吧?”

“好说!夏雪平,我可以答应你在这个星期五之前,不动你女儿一根汗毛;但如果你星期五的时候执行不了我说的话,那对不起了,在这世上能留下的关于你女儿的除了一具尸体,就只有网上将会广为流传的一段少女被大棒轮奸的视频了!不多说了,你女儿我不动,但是这个少妇,先容我享用了!”

旋即,电话挂断,视频也断了信号。

办公室里的所有人全都不说话了,大部分的人脸色都不是很好,也都挂着气馁的表情。

自从遭遇桴鼓鸣这个网站和由它牵扯出的一系列桉件,市局这大半年来遇到的事情基本是忧多喜少。

外面依旧有人被杀,向警察抗议和表示不满的舆论依旧火热,却没想到自己局里的同事女儿居然会被这样拐走,又会收到这样令人产生生理不适的凌虐——即便现在办公室里有将近七成的人对夏雪平是没有什么好感的,但是大家同在市警察局当差共事,也算得上同气连枝,谁也不知道照这样下去桴鼓鸣会不会把枪口对准自己或者自己的家人,而且也不敢说在此之后会不会有模彷犯把这个罪恶的游戏继续进行下去。

而当所有人在发呆的时候,办公室里还有三个人在盯着满头大汗工作着,那就是白铁心和他的两个网监处的师兄。

打了将近三分钟的程序coding之后,大白鹤提了提眼镜,也不顾之前跟我之间的芥蒂,对我叫道:“秋岩,电子地图!”

在一旁的胡师姐听了,又叫了两个人帮我把F市的电子地图板从办公室的另一边推了过来。

我从夏雪平的办公桌上拿了根马克笔,又回到了电子地图前。

“所有人,记录!”

沉量才也马上对大家下着命令,一时间每个人都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手机或者平板电脑准备好了记录。

紧接着,大白鹤一边调试着手边那个闪烁着红蓝二极管的铁箱,一边看着坐在自己身边师兄的电脑,说了四个坐标点,我跟着在电子地图上把那四个坐标进行了标注——根据对刚刚视频发射信号的追踪,卫星将绑匪的位置,确定在城南靠近重工街的旧铁路机械加工厂厂区。

“干得漂亮!”

沉量才看着地图上标注的位置,抚掌笑道,“除了网监处之外,所有人带好手枪、下楼待命!风纪处的人跟着重桉一组、重桉二组自成一组,到时候分头行动!目标铁路机械厂四号车间!所有车辆记清楚,行驶至龙江路立交桥与246文化创意园附近拉掉警报!全都有,出发!”

看着周围的人纷纷下了楼,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于是我多了一句嘴,对着白铁心问道:“就这么一会儿就确定对方位置了,而且还居然这么准,是不是有点太轻松了?”

大白鹤瞟了我一眼,似乎又有点不太愿意理我,可他低下头,眨了两下眼皮的功夫,又突然抬起头睁圆了眼睛看了我一眼,接着这么都没说重新戴上了耳机。

而坐在最左边的师兄不耐烦地对我说道:“你懂什么啊,小老弟?你知不知道,我们仨这还费劲巴力地破解了五个混淆信号,才追踪到的……”

但他说着说着,也不禁有点瞠目结舌。

坐在中间的师兄看了看他,对他问道,“五个混淆信号……是不是有点太少了?你忘了刚入行的时候,师父跟咱们说过,一般设置混淆信号少于十个的,那基本就是犯罪份子在把警察当成小丑戏耍?你忘了咱师父自己曾经一个人一个小时就连续破解了三十三个混淆信号的事情了?”

说完之后,两个人又连忙低下了头,跟着白铁心一起敲着键盘。

“还愣着干什么呢何秋岩!那可是你妹妹,你不急着去救吗?”

沉量才不满地对我吼道,我被这三个极客的言谈举止弄得云里雾里,一时间我也想不通是怎么一回事,只好跟着下了楼。

下楼以后,我又跟着夏雪平坐上了她的车子,依旧是艾立威负责开车,这家伙从上车开始,脸色就跟刚从煤堆里捞出来的一样黑着,一言不发;而在我旁边又挤上了许彤晨和庄宁这一对儿,到现在这一秒,还没真正出过现场的这两个雏儿知道这次配合重桉一组工作或许会有一定的危险,两个人的膝盖都不约而同地发着抖,几乎是三秒钟摸一次自己腰间的手枪枪柄。

“别紧张,”

看着两个人说道,“你们俩就当这次在警校里的模拟训练了,千万别害怕,经历过了就好。”

两个人全都尴尬地“呵呵”

笑着,但这两个人脸上摆出的字,几乎能连出一句话:你何处长毕竟算是刑警出身,我们俩风纪警察可从来都想不到还要遭这个罪。

只有夏雪平,坐在副驾驶上,习惯性地摇着自己的食指,闭着眼睛念念有词。

“夏雪平,你怎么了?”

我不由得把身子探向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夏雪平冲着自己背后的我摆了摆手,依旧闭着眼睛,对我说了一句:“先别打断我思路!”

然后继续念叨着。

被她这样一念叨,我的心里也开始逐渐变得有些不安,我打开了手机导航,眼见着车子局里工厂区越来越近。

一直车子停在了工厂区门口,其他车上的人都已经开始从四号车间摸索的时候,夏雪平依然岿然不动坐在副驾驶座位上。

“处长,要不要去跟上副局长他们?”

庄宁对我问道,“要不然,等待会儿副局长怪罪下来,恐怕……”

我看着依旧闭着眼睛,自言自语的夏雪平,想了想推开了车门,艾立威想了想,也把车子熄了火准备下车;而就在这时,夏雪平终于开了口:“为什么那个人要把陈月芳一起绑架?”

“什么?”

我没听清夏雪平的问题,又坐回了座位上。

“为什么那个人要绑架陈月芳,这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

夏雪平正开了眼睛,专心致志地目视着前方,把手伸到座位后面指了指我。

“我想了,但是我想不通。”

我对夏雪平说道。

夏雪平又闭了一会儿眼睛,然后对我说道,“那个人的目的是要我死,按照上午你我的判断,他挟持了美茵,就是要威胁我,然后用各种手段各种方式诱杀我,是不是?”

“对。要么是用美茵诱你到什么地方,然后利用事先的埋伏伺机下手,要么就是想今天这样。”

“那他为什么又要绑架陈月芳?”

夏雪平又问了一遍。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我跟着夏雪平的思路,叙述着我的想法,“按理说陈月芳跟你没有直接的关系,而且她本来就已经是被锁定的杀了沉福财一家的凶手……”

“等!你等等!”

夏雪平睁大了眼睛,对我说道,“这个事情是你我昨天突然发现的,这个事情陈月芳不知道,那个绑匪自然也不知道。”

“什么意思?”

“咱们换个思路——如果按照绑匪的角度,在他那里他不知道你我已经把陈月芳的凶手身份锁定,因此在他的认知里,你和我都觉得……换个再简单的方法说,咱们现在假设你我依旧不知道陈月芳的行李里面藏着杀人药剂,依旧没发现在J县H乡野林里埋着的铁皮箱——那么按照这个设定,在你我的印象里,陈月芳依旧是你父亲劲峰的妻子,你和美茵的继母,一个老实巴交的乡下女人。”

“没错。”

“那这样的话,对于我的死,她也是无辜的。”

“但她并不是无辜的,”

我对夏雪平说道,“她是桴鼓鸣的杀手,她的最终目标也肯定是你。”

“那现在问题来了!”

夏雪平马上转过身看着我,对我问道,“你觉得这个绑匪应该是什么人呢?”

“这还用说吗?他要杀了你,他十有八九肯定也是……”

说到这,我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你的意思难道是……”

“——这从头到尾就是个圈套!”

夏雪平说完了话,立刻解开了安全带,从车上兀自迅速地跑了下来,按着自己耳朵上的对讲说道:“沉量才!还有其他人!全都赶紧从厂区里撤出来,肯定有危险!快撤!”

我和艾立威见了,也迅速地从车上跑了下来,跟在了夏雪平身后,后面还跟着早已拔出手枪的庄宁和许彤晨。

“夏雪平,你这时候又在发什么疯?”

沉量才对着对讲机跟夏雪平呛声道,“你自个愿意犯冷血病,不理会你女儿的死活无所谓,但你别妨碍大家的行动!”

夏雪平咬着牙,对沉量才喊道:“姓沉的,我在跟你说认真的,你听好了……”

“轰隆——”——还没等夏雪平把话说完,在厂区里突然爆发了一阵巨响!

霎时,火光冲天。

与此同时,在工厂区周围的几台扬声器里响起了一阵诡异的音乐,仔细一听,是用变声器加工过的一首蔡依林的歌曲:“老虎/老鼠/傻傻分不清楚/满脸/泥土/失败的被俘虏/小赌/豪赌/相爱就别怕苦/看不/清楚/迟早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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