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疯子紧抱着血肉模糊的尸体几天几夜不放,后来人就疯了。
”汇南解释说。
“那真挺可怜的。
——刚才我们看见的景色那幺美,转眼之间却是这样一个伤心的人间故事”音仪忍不住叹息。
“这个世界就这样,美好也有,悲惨也有。
——我也可怜刘疯子,毕竟他是为失去心爱的女人和未出生的孩子才疯的。
”汇南又说。
说到未出生的孩子,音仪不由地心生恻隐。
但她没再想,也没再说什幺,继续跟着汇南往家走。
到了音仪离开西象村的日子了。
音仪装好衣箱,把堆散在床上的一本本书放回书架,又花了一两个小时扫了地,清理好里外房间。
她象个温柔贤惠的小女人,恋恋不舍地最后打理着家。
汇南的手稿大多已经装在纸盒箱里,还有些散页在桌子上。
那些稿纸上头还印着北京大学的鲜红字样。
音仪正对着那些稿纸发呆,汇南叫住了她。
时间不早了,他们得马上上路了。
他们出了村庄,在离白桦树不远的地方站住等巴士。
一起等车的只有零星几个人,都提包带裹,准备进城办事。
偶尔有人牵着倦怠的黄牛走过。
从这里望去,汇南的瓦房隐隐藏在村落后面。
它是那幺简陋,那幺不起眼,哪天消失了都不会被人注意,可它就是她和汇南肌肤相亲的地方。
它刻入她的记忆,连着她的心,它将永远地是她和汇南生命的一部份了。
刚过去的短短一周里,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再不会跟从前一样了。
汇南温情地看她一眼,然后目光投向远远的天空。
遥远的天边云朵灰白,原野里一只拖拉机虫子似地爬过。
音仪也抬头远眺,心里既温馨又感伤。
她想永远保留这沉默的片刻,保留自己和汇南在这个荒凉的土地上相亲相爱的短暂记忆,把这一切留在生命的琥珀里,不让时光的流水把它冲淡,冲跑。
可是,自己和汇南的一切,才刚刚开始,将来的日子,还会很长很长。
泰戈尔说,不必留恋路边的花朵,尽管向前走过去,一路上的花朵自会继续开放。
想到这儿,想到未来长长的日子在等待着他们,将被自己确确实实的幸福填满,她忍不住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