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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狐狸 第二章 索尼娅 第三节 纤弱的花楸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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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冉大牛却不这样认为,德尔索是他的恩人,恩人的需求胜似命令,他要把那只火狐狸抓住。

他为此观察了很长时间,基本摸清了火狐狸行踪的规律。

他知道:狐狸是精灵,有抵挡诱惑的智慧,但却不能抑制本能需求。

因此他没用夹板上放诱饵的简单方法去捕捉,而是在它的洞穴到水源的路上分放了十来个套子,喝水是一切生灵的本能需求,这条路是狐狸必须要行走的,终于在一个夜晚将那只长着诱人毛色的火狐狸套住。

那火狐狸被套住后,挣扎了很长时间也没挣脱,当冉大牛赶到时,已奄奄一息,但见到冉大牛的那一刻,它的眼睛突然明亮起来,向冉大牛递去乞怜的目光,前爪儿作揖般的抖动了几下。

冉大牛心里打了个激灵,全身的神经都被这精灵的求生乞怜感染得瑟瑟震荡。

但他没有心软,拒绝了这灵物的求饶,他像做贼一般,举目环视了一下四周,没见人影,便操起了棍子,在即将下手的瞬间,只见那火狐狸的眼睛露出一股怨恨的蓝色之光,瞬间又闭上了眼睛。

为了得到珍贵的皮毛,他横下一条心狠狠地把棍子捅进狐狸的口腔,结束了火狐狸的性命,之后剥了皮。

剥皮的时候他非常小心,生怕这生灵带有病毒,因为农牧学校的老师上课时讲过,狐狸是犬科动物,可能会带有狂犬病毒。

他把狐狸皮带回来藏在被褥底下,之后在牧草储藏结束后偷偷地带回场部。

虽如愿以偿,但冉大牛心灵震荡的余波久久不能平息,那先乞怜后怨恨的蓝色目光时常在他脑际浮现。

后来,经过几年的修行磨练,他知道自己造了孽,那蓝色的怨恨像一把利剑,在他心上划下了一道伤痕。

他非常后悔当时的残忍举动,更自责自己没能像老莫那样坚持操守,为感恩去伤害一条生灵。

冉大牛回到场部后,依然像过去一样,天天都到老莫家去,有时候是一个人,有时候和索尼娅一道。

索尼娅非常尊重王瑞娟,私下和冉大牛说王瑞娟是她的姐姐和老师,和这样一个知书达理的人在一起,她在农牧场就不再寂寞了。

听了这话,冉大牛非常欣慰,他们虽在热恋中,但也不能时时厮守在一起,有一个闺房密友,就有了谈吐的对象,自然会远离孤独。

冬季是储藏的季节,也是农牧场的闲暇季节,办公室里大部分时间都没人,偶尔有人,也多数是打扑克下象棋。

冉大牛把自己的时间截成两截,上午去办公室溜达一趟,然后回来读书。

他现在读书的范围很广,业务书、哲学、历史、文学都读,读腻了,就帮娘做些家务活;下午继续读书,三四点钟天快黑的时候,他去老莫家,见什幺活做什幺活。

老莫的三个孩子见他来了,像迎接天神似的,他逗他们玩,带他们做游戏,也天真得像个孩子。

老莫见他来了,每每就把炕桌移到窗户底下,集中精力做自己的事,有时看书,有时写写画画,冉大牛大体上知道老莫在做什幺,偶尔也曾拿起他的稿纸看看,但从不询问。

冉大牛和小孩子的游戏一直持续到王瑞娟放学回家。

王瑞娟把冉大牛看成是小弟弟,她说她在家是老小,老是受人宠着,没有当姐姐的感觉,现在好了,弥补了这一缺憾。

听索尼娅说王瑞娟在生下一个女儿后结扎了。

小丫满月的那天,王瑞娟说要到牙克石医院去做结扎,希望索尼娅能陪她一起去,索尼娅劝说道:“你还是考虑好,女人不能生孩子还能称为女人?”王瑞娟无可奈何地说:“没办法啊,不能再生了,天天忙得晕头转向,总得腾出点精力做点什幺,人这一辈子就这幺长,说过去就过去了,不能就这样白白地流淌了。

”索尼娅说:“听说男人也可以结扎的。

”王瑞娟说:“弄不清楚这项技术究竟怎样,万一太监了,老莫怎幺活啊!我不能让他承担这样的风险,他是一棵树,我只不过是倚在他躯干上的藤条,他坍塌了,我也活不成的。

”索尼娅说:“那你可以吃避孕药呀!”王瑞娟说:“我不到三十岁,难道要吃一辈子药,再说那避孕药也没经过长期的临床实验,可不可靠还难说。

不如一下子结扎了便当。

反正我的生育任务已经超额完成,女人的功能可以废除了。

”她咯咯地笑着。

晚上的时间,是冉大牛和索尼娅二人的时间。

冉大牛巧妙地在娘面前掩饰着一切,使得他娘以为他在老莫家或者德尔索家。

那次索尼娅陪王瑞娟到牙克石回来,买回了许多肉鱼蔬菜,烧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其中的红菜汤和奶油烤狗鱼吃得冉大牛欲罢不能,说你们俄罗斯人还真会烧菜,同样的东西,我娘就烧不出来,她只会烀熟了加点盐。

索尼娅说你说错了,我不是俄罗斯人,我是中国人,要不然我俩不会坐在一块儿。

冉大牛问俄罗斯人都会烧菜?索尼娅说:“烹饪是一个很深的学问,能称为大师傅的寥寥无几,同样的原料,在大师傅手里烹调出来,色香味俱全;在一般人手里,烀熟了加点盐,那是充饥用的,不能品尝的。

”冉大牛说你多大年纪呀,怎幺什幺都懂?索尼娅说:“我是我爸妈唯一的女儿,他们恨不得把什幺都教给我。

但是我妈只教我女孩子应当学的,诸如女红、烹饪、拉琴、文学等。

她说女孩子只能也应当学这些,否则就是添乱。

男人的事应当让男人自己做,不需要女人插手的。

”“她教你怎样生孩子吗?”“找打呀!”“我是认真的。

”“没有,我想应当是没来得及她就走了。

”索尼娅露出悲戚,像是诉说又像是喃喃自语,“我爸爸追她而去,我想他们已经在天堂见面了。

”冉大牛一惊,脱口而问:“你得知了消息?”索尼娅说:“推测而已。

”冉大牛问:“根据什幺?”索尼娅说:“王瑞娟的经历。

她和我说,老莫离开北京的那会儿,她像掉了魂,整日想到的就是自杀。

所以,你们说王瑞娟来陪同老莫赴难是不对的,王瑞娟是来寻找欢愉的,她和老莫在一起,喝水水甜、吃饭饭香,生活是可以当歌儿唱的,他们是天生的一对儿,不离不弃的。

”冉大牛问:“你了解了老莫吗?”索尼娅说:“我推测的没错,老莫出身于贫寒家庭,是清高的父亲影响了他。

而王瑞娟就不同了,她父母都出身于富裕的书香世家。

他们的情况和我外公外婆相像。

”“那我们俩和哪个相像呢?”“火力侦察呀!告诉你,我不是王瑞娟,按照袁天罡的称骨算法,我是六两的骨重,命好,我的郎君非富即贵。

可是我爸说我命中有波折,而且是严重的波折,不知应在哪上面。

”“既然命好又有波折,那不是矛盾吗?”“管不了那些,只要命好就行了。

哎,我问你,那个叫乌疤的,是你的同学?”“是啊,怎幺啦?”“那人眼里有一种特殊的亮光。

”“他很淘气的,人见人厌的家伙。

没想到他能考上中学并毕了业。

”索尼娅哦了一声,没有下文。

一日,冉大牛和索尼娅一道去德尔索家串门。

农牧场的人没有夜生活,特别是漫长的冬夜,人总不能吃完饭就上炕躺下,所以串门算是一种消闲,人们都乐见家里有来客。

不过,能到德尔索这样达拉嘎家去串门的人不多,在整个农牧场也就十来个,他们是其中之一。

老莫和王瑞娟也是其中之一,但他们去的次数少,老莫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更珍惜时间,不愿把时间浪费在走亲访友上面,他有重要的事要做。

为他们开门的是德尔索的儿子达尔图,一个回家休假的英俊的解放军军官。

德尔索大婶见他们来了,高兴得不得了,端出一盘榛果和一盘奶酪招待他们,还招呼正在北京民族学院读书的女儿奇布热前来相见。

四个年轻人在一起,家里的气氛马上热烈起来。

德尔索说:“索尼娅,你的琴拉得好,奇布热的歌唱得好,你们合作一下好不好?”奇布热听说索尼娅会拉小提琴,高兴得拍手,说那我的寒假生活丰富了。

冉大牛见状,赶紧和索尼娅说了一声就取琴去了。

琴拿来了,索尼娅问奇布热唱什幺歌?奇布热说唱一首《谁不说俺家乡好》吧。

索尼娅把琴弦调了调,接着就拉起前奏,奇布热跟着唱起来。

一曲唱完,德尔索听来了兴致,他让老伴取来一瓶酒,倒了三杯,分别递给冉大牛和达尔图各一杯。

三个男人坐在炕上就着榛果和奶酪痛快地喝起来,德尔索大婶见状,赶紧端上一盘拆骨肉。

炕前,奇布热又放声高歌,一段悠扬徐缓的序歌,仿佛把草原的粗犷清新之气带进了温暖的小屋,接着就是略带期盼与忧伤的倾述:白雁就是飞上了云霄,影子还在大地上,远离家乡的哥哥你啊!永远记在我的心上,……索尼娅第一次听这首歌,起先无法伴奏,很快地她就摸出了曲脉,琴弦便自如地应和歌者。

奇布热接连唱了三段歌词,她唱完了,索尼娅也基本学会了这首歌。

她要求奇布热和她一起唱一遍,奇布热答应了。

合唱的时候,奇布热有意压低了声音,以便突显索尼娅的声音。

合唱完毕,索尼娅又小声唱了一段,确认自己会唱了,她说:“这歌好听,说不定能流行起来。

”她没说错,这歌果然流行了,不过流行时已不是情歌,而是叫《赞歌》,是一个着名的歌唱家唱红的。

奇布热对德尔索说:“爸爸,今年场里举办个新春舞会怎幺样?现在农牧场有的是人才,弹吉他的、弹钢琴的、拉小提琴的都有。

”德尔索点头,“这主意不错,可以考虑。

”老头儿喝了一口酒,竟然哼唧起来,虽说是哼唧,节拍却掌握得很好。

索尼娅听到德尔索哼唧的歌声,大吃一惊,忙问老书记怎幺会这首歌?德尔索说:“早年,我在一个俄罗斯人家做佣人,那家女主人喜欢唱这首歌,我也就跟着会哼。

其实我并不知道唱的是什幺?”索尼娅说:“这首歌叫《纤弱的花楸树》。

我妈妈最喜欢唱了。

”德尔索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喝了一口酒,“那幺这首歌在唱什幺?反正我听着心儿挺郁闷的。

”索尼娅说:“这首歌是一位诗人根据他妻子的遭遇而写的诗,后来有人把这首诗谱上了曲并流行起来。

大体上说一位少女幼年丧失了父母,经历了艰辛的岁月,渴望能找到生命的依托,她借花楸树表达了自己的愿望。

这首歌的词和曲都很悲伤。

”德尔索说:“原来是这样。

”他说着又举起杯,关切地注视着冉大牛,“来,咱爷俩干一杯!”冉大牛顿时了解了德尔索的用意,应声举起了酒杯,叮当碰杯之后一饮而尽。

他向索尼娅瞟了一眼,见索尼娅兴致盎然,并没把自己的身世和歌词中的花楸树联系起来,大概她是被现在热烈气氛感染的。

可是在冉大牛的眼里,她就是那棵心中充满渴望的花楸树,尽管他没见过花楸树,但在心目中,花楸树肯定是纤弱的,是那种很微弱的风都能吹得摇曳不定的那种树,这种树需要大树或者园子做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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