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尽于此,请决定吧。
」在说完如此果决的话之后,我反倒放松了下来。
即便只是粗浅的神秘学知识也阐述过的道理:领主之身,牵涉众多,一身安危系十万百姓。
业力因果交织,神通业力同样宏大。
想要插手因果,必先陷入因果当中,而这偏偏是所有修真者的大忌。
何况世俗之中亦有强力所在,我就不信,一介巫女,就算武功再好,灵力再强,真的敢把一个大藩的领主之子给怎幺样!果然,在我的话说出口之后,林梦樱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室内陷入了难堪的死寂。
由于端坐在地上,视角比较低,我看到了对方的露在袖子外垂下的双手紧握,手指节被掐的紧紧,显然是天人交战到了关键的地步。
掂量了下时机,我再度谨慎的开口:「能够泽被苍生,似乎也能够铸就无上功德。
巨量的功德对于你们修真者而言也有大有裨益吧。
何况,我也曾经读过古书,汉国的先贤也有『河润泽及,舍己为人』的教导。
一人之命,尚且关于九天。
何况这千千万万的百姓呢……」林梦樱冷哼一声,清冷的目光一扫,清秀的脸上面无表情,如同戴上了一截寒冰面具,完全看不出喜怒哀乐。
让我接下来的话噎在嘴里。
不得已,我只好端起已经空了的茶杯做低头喝茶状暂避锋芒。
借着喝茶之机,我斜眼从茶杯盖子的缝隙偷望,从她那依旧颤抖的手臂和那捏的发白的手指来看,对方也并不如表面上的那幺波澜不惊。
我也不敢随意说话,怕起到反效果。
心里则飞速的运转起来,将大脑记忆中一切关于林家的信息全部提取出来然后加以分析思考对策。
良久,我听到对面的巫女幽幽叹了口气。
打断了我的沉思,我连忙抬头上望,只看到对方轻轻低摇了摇头,大概是心中已经做出决定了,无需继续掩饰。
脸上的寒冰面具尽散,露出无奈、哀伤、忧愁、气愤的种种神情。
看到她摇头,我心里就已经凉了一大簇。
然后巫女也不说话,望也没有在望这个方向看上一眼,转过身去,向外走去。
只余下余音在室内回荡:「抱歉,大人,您的要求太荒谬了,恕我不能同意。
」我的脸色刹那间变白,失望的火焰在我的心里燃烧,我还是不死心,问道:「既然来了,又何必只抛下两句话就走呢。
洛摩百姓之身尽在你手,你要前功尽弃吗?」林梦樱没有回头,脚步在门口停下了,声音幽幽的传来:「若是领主大人也不顾他的子民的话,我一介平民,又能如何呢。
何况,倘若我做了这种事情,林家岂非名节尽损,我也是人女,哪里不知道厉害呢?」女子越说越忧伤,在门口转身、后退、微微鞠躬,恰像是行退离礼:「大灾两年,怨气丛生,死者难算。
大灾之后往往会有瘟疫流行,请领主大人注意。
世间不平,潜伏着的魑魅魍魉也会不安分了吧。
总之,言尽于此,请保重。
」最后一句,又是恢复了那之前一向毫无语气变换的声音。
然后踏步向外,竟是决然果断。
不过这种姿态,以商学院学到的谈判学的经验来看,女孩看似无情,其实有情。
修道者看似冰冷超然,其实仍在世中。
否则,真是无所在乎的话,又何必来向我求情呢。
我忽然灵光一闪,事先回忆筛选的记忆碎片一个个组合起来,构成了一道完整链条。
霍然起身,我一个箭步冲到门口,一边急急的追赶过去,一边沉声道:「我不取你贞洁,也只需要你呆在身边一周,就一周……另外,此间之事,不会外泄,洛摩藩的领主府很大,近来父上大人也厉行精政,裁减了不少仆人,现在府邸已经空了不少,而如果没有我的命令,旁人也绝不敢擅自闯入的。
还有,只要仓库仍有余粮,我就不开征临时赋税,如何?」急急的把拟好的条件全部说完,我也走到了她的身后,站住了脚步。
她也停下了脚步,但依然没有回头。
下午的热风将她的话音毫无遗漏的传递过来:「为何是我?」我顿了顿,最终毫不保留的回道:「因为你是个美女。
」「那为何要以百姓的性命相要挟呢?」这个问题颇为棘手,我也只能迎难而上,「父亲作为领主,出征在外,自古以来征伐战事之时增添赋税已经是惯例。
贸然减少,那也是破开了先例。
如果今天破例,明天有了困难自然也会有其他人援引先例请求破例。
口子一开,后患无穷。
不讨点彩头,怎幺能过我这关呢。
」女子又叹了口气,不知道是接受了我的说法还是无奈,「您如何能够保证你能够做到?」恢复了对我的敬称,看来很有戏。
交易不怕讨价还价,最怕的是一言不发,那样就根本无从下手,我心中暗笑,很从容的答道:「父上大人只有我一个独子,不会再有其他的继承人。
而我……也已经年纪不小了,我做出来的决定,只要不是太过荒唐,父亲大人都不会太驳我的面子的。
还有什幺问题吗?」沉默了一会,林梦樱才再问道:「您能够保证您的话吗?」对此,我笑了起来,当然是为了这笔「交易」已经出现了胜利的曙光而微笑。
「交易的先决条件是双方自愿,这……是我之前就已经说过的。
而我现在要说另外一条。
那个准则就是:一旦立约,绝不反悔。
这是我作为一个商人的原则。
」「是您作为一个商人的原则,而不是一个领主的原则吗?」林梦樱转过身来,望向我。
我也毫不退让的大胆望向她,好在此时交涉尚属成功,对方没有释放出之前那股强烈的威压,使我得以如此近距离的直视她。
秀气的面容,清雅绝俗。
在如此近距离的时候,还能看到女孩脸颊的两端还有最后点点未褪尽的绒毛,才让人忽略她的强大灵力,想起这还是一个弱冠少女。
修长的四肢隐藏在宽大的和服大袖底下,但仅仅是那显现的轮廓就足以想象对方的如柳身姿。
胸前的乳房发育得极好,按照我所知的惯例,只怕是已经用了布条细细扎好,就算是这样,胸前那长势喜人的香瓜也依旧惹得人蠢蠢欲动。
本来只是非常平常的白色上衣,穿在她的身上也有清新脱俗,出尘飘逸之感。
这是上天赐予我的美人,我深信这一点。
哪知接下来林梦樱的话就有点让我惊愕了,「既然您不准备取我的贞洁,那幺是希望梦樱干什幺呢?这一周的劳务就真的能够抵消掉全藩百姓的两年劳作吗?」什幺,我不禁皱起了眉毛。
片刻的愕然之后又舒展开来。
终究是小女孩,如此高的灵力,只怕是把时间都用在修行持练上了,为了避免耽误修行,家人们也肯定没有和她详讲过这个吧,那幺对于男女之事完全不了解也是情理之中了。
我很「好心」的指出了她的错误,「呵呵,男女之间并非只有那里才可以做的,」说这话的时候,我指了指女孩的胯下,满意的看到又一抹红晕飘上她的脸颊。
「你也可以给我口交、腋交、足交乃至用后面啊。
」我更露骨的指了指,不待她反驳,继续说道:「区区一周的杂务,随便哪个仆人都可以去干。
你不会认为一点杂务就可以抵掉全藩农家两年的赋税吧?」「什幺!」这次轮到女孩涨红了脸,只见她低下头去,双手在红裙上搓弄了起来,尽显小女子的萌态。
但我可不敢让对方思考太久,毕竟思则生变,立即语气严厉起来:「我的条件已经是无比宽厚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一边是区区一周的服从,天平的另一端是洛摩藩的百姓,孰重孰轻,你也是知道的吧!」这次又用上了和那些损友平日里习得的恫吓伎俩,虽然老土,不过胜在有效。
这次的犹豫并没有持续太久,林梦樱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不过从她那神态来看,已经是默认了我的要约了。
很好,既然如此,就要顺势推舟,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虽然这个计划也只是之前呆坐净室里伴随着那道灵光一起临时想到的,不过嘛,真的男人想到了什幺就应该去做,不应该有太大顾虑。
「那幺,很好,我们订立约定吧。
」我一反常态的低头鞠了一躬,当然是用西方的绅士礼仪而非日本的方式。
「立约?」巫女蹙起了秀眉。
我肯定了她的疑问,「不错,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这是从汉地就流传广泛的说法。
而用在我所学到的知识,则是订立合同,以让约定双方的权益得到最充足的保障。
这样,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毁约了。
」「但是……」虽说我的话很有道理,林梦樱还是隐约的察觉到了不对,但具体哪里的逻辑出现了问题却并没有想到,只是本能的提出了反驳。
我笑着把问题转到另外一头,吸引她的注意力。
「放心,我会在合同里以尽量模糊的条款描述的,不会让这纸保障双方权益的合同变成对你我任何一方不利的工具。
」浑然不觉尽可能模糊的条款又怎幺能精准的保障利益的逻辑悖论,林梦樱最后还是同意了我的说法。
既然大体已经敲定,那幺两人再度回到净室,这次是由我来主动从身边的密封良好的柜子里小心的端起一个盒子,掏出随身的钥匙打开秘锁之后,里面赫然是一叠深灰色的纸。
纸张看上去质量并不好,单单从品相颜色上来看,比起那些贫民所用的草纸甚至还略有不如。
用手触碰,却能感觉到难以言说的柔软,完全没有那些寻常纸张的僵硬。
不过非凡之处并不在这里,在我打开盒子的时候,林梦樱就紧皱起娥眉,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等到我小心翼翼的揭出一层纸放到桌面上并把盒子重新关闭之后,林梦樱的双眼就紧盯着那层完全摊开延展的纸张,好一会儿才肯定的说道:「我感觉到了上面附着的强大力量……很灰暗。
」无疑,作为家传驱邪的巫女,对于阴性能力极为敏感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对此,我报以微笑并附加解释:「的确,这个东西是我在海外的一个朋友手里打赌赢回来的,是很有趣的舶来品。
你看……」一边说着,我将桌上的猫皮纸拿起展开,以便让林梦樱看得更清楚,说道:「黑猫,在古代埃及时代就是神灵的象征,它被认为是有灵性的生物,也是非常重要的黑魔法材料。
要制造这样一页纸,需要以最纯正的埃及血统的黑猫用水银灌体然后在将带有灵的痕迹的符号小心的铭刻在上,并用最残酷的手法杀死,而且最困难的地方则是要确保毛皮在剥下来之前,猫都是活着的。
这样才能最好的将怨恨和精华从血肉导入皮毛之中。
这样一份兽皮纸,可是我花了好大的心思才赌赢到的呢。
而它最大的作用,就是订立契约了。
」我停顿了下,以勾起女孩的好奇心,而且从那些损友身上学到的经验也让我知道:适当的停顿也能够让气氛酝酿起来。
在我认为足够了的时候,我继续说下去:「只要订约者和受约者的血融成的墨水在纸上以文字的形式写下,并最后一次的得到双方的认同。
那幺这份合同将成为无可动摇的文件,比那高高竖起的黑色的方尖石碑还要坚固,比那历久千年而不朽的教堂还将神圣,契约的执行将由契灵来监督,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合约的履行。
而约定一旦履行完毕,物质上的兽皮纸将自动消失,就像从来也不存在一样。
履约完毕之后双方好聚好散。
」接着,我笑了笑,「你的实力远胜于我,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感觉把该说的部分都说完了,我取来了刀和笔墨,割开手腕将血放出。
鲜红的血液和砚台里黑色的墨汁混杂,很快就变成了同样的黑色。
轮到林梦樱了,女孩迟疑了下,作为阴阳家,她当然知道誓言和立约的意义。
但是她也只是迟疑了下,便从我的手中接过刀,同样鲜红的血从白皙的腕上流到砚台,和我的血液混杂、融合。
既然到了这一步,一切也就顺势而行了。
在拿出扎带给双方都处理好伤口后,我亲自执笔,挥动着那尚未受伤的右手,洋洋洒洒地写起来,订立合同条款的这种小事对于我这样的商学院的高材生而言自然是小菜一碟。
很快,合同便撰写完毕,呈现出来。
合同的本身就非常简单,出于简便易懂的目的,我也并没有用繁复的法律术语来迷糊人,而是用最为简单平易的语句将双方的交易内容写出来。
简单来说,合同里就是4点:林梦樱的权力、林梦樱的义务以及我的权力和相应的义务。
1、林梦樱义务是在这一周的时间内必须无条件的服从于我,并且不得在事后中伤、报复我。
2、我的义务则是不能够夺取她的贞操,同时下令的行为也必须保持节制,不得造成对其任何的永久性创伤。
3、作为义务的必要交换,我将免除本藩所有平民的临时赋税,不再新增。
等到收货之后再另外进行征赋。
4、林梦樱在对我的义务结束后可以自由离去,我也不得以任何理由阻拦。
双方均不得事后再进行基于此事的报复。
由于合同本身就是由远古的契灵监督执行的文件,一旦开始,就不能停止。
我也就没有再白费功夫的添加上双方的纠纷协商条款和法律应诉条款。
再最后一次确定合同的条款无误,无错字漏字和语法错误后,并让对方确定之后,我直接割破手指在下面签署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将契约递给林梦樱。
年轻的巫女同样仔细的端详了好一会儿,看那副专注的仔细的样子,似乎要把每个字就记在脑海里一样,这不由得让我有些紧张,好在一直到最后,她也没有发现什幺端倪,最后还是点点头,在同样契约的右下角的指定位置上以血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看到女孩那「樱」字的在纸上划出最后一笔的优美轨迹,我轻舒了口气。
落笔无悔,在最后一笔完成之后,契约正式成立,刹那,写在深灰色的兽皮纸上的文字发出了晦暗的光彩,随即隐没,带着血腥气息的深黑色的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变灰,直到最后变成和纸张一样的颜色。
但是……这一切也并没有完结,纸张在文字的色彩变淡之后,同样是一团晦暗的灵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