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虹莺、陈月芳就已经让我心里够受的了。
这也是为啥我之前那么想放过那个叫郑玥施的女人一马。
「但我现在不用愁了啊!」龙耀鸣诚恳地看着我们三个,欣慰地笑着,「他杀了人,犯了法,自有法律来找他纳命,不用我杀他啦!」胡佳期叹了口气,理性地对龙耀鸣说道:「不是,龙大哥,我们现在其实……」但她说到一半,我就赶紧抬手对她摆了摆手,并给她使了个眼神。
胡佳期会意后,也赶紧收声。
胡佳期肯定是想告诉龙耀鸣,我们现在还没有彻底确凿的证据证明是上官果果杀了人;可问题就在于,以龙耀鸣现在这种极度亢奋的不稳定状态,如果我们把实话都告诉他,他若是接受不了这个现实,那他会做出什么,我们根本不敢保证——我们可没办法像他所讲的九中的那些校领导跟老师似的,哪怕他回家之后自杀了,对我们来说都是行为和心理上的过失。
「怎么啦,三位警官?」龙耀鸣依然开怀地看着我们仨。
我脑筋一转,连忙含糊道:「哦,是这样……咳咳,您看,您刚才说的这些,它到底跟我们现在办的这个案子没有太直接的关系……」果然,我说到这儿的时候,龙耀鸣的脸色立刻变了一下,但我紧接着又说道,「不过您倒是给咱们提供了大量信息,这个的确能对我们接下来处理上官果果、包括这个……给他定罪的时候是有一定的支持性的」「那也就是说,比如假设法院要给他执行无期徒刑,那加上我报告的关于我闺女的事情,那是不是就能给他判死刑了?」「哎,对喽!」没想到这龙耀鸣的心眼儿还真是实诚,我都正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往下含糊其辞呢,他竟然能把这个逻辑给自己接洽上;我接着又对他问了个问题,当然只是形式性地补了一句:「所以您先别着急——在您从首都回到F市之后,再到今天,这期间您就一直是一个人单打独斗、真就豁出去了没想着找过别人?」「唉……其实也不是,怎么说呢,我遇到了一个年轻女孩,大概也就是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bz2021.com她好像是跟我们那儿的社区扶助组织打听过我们家的事情,非说要帮我,她也不说自己是干啥的,她只是说,她总能接触到上官果果,想扳倒上官家是废了点劲儿,但是想把上官果果的名声搞臭、并且让他道歉赔偿倒是绰绰有余——我确实跟她见了一面,她请我去高档饭店吃了一顿饱饭,给我塞了点儿钱,并且也把上官果果怎么到我家的事情都跟她说了一遍,但她说什么能让上官果果『道歉赔偿』之类的话,我其实是不信的。
看她那样子,可能也就是个年轻律师,不知道这世界上水深水浅,哼;等她再过几年,我看呐,她也会像我们社区扶助组织的那些志愿律师一样,也就能帮点儿小忙……要不是这种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哪还敢去那太宁宫、万园路去举公开信哟?遇到人家这样的,我躲着还来不及呢……」一听说那女人可能是个律师,胡佳期又立刻打起精神,毕竟死得很蹊跷的那个兰信飞就是开律所的,万一那女人是兰信飞的手下呢:「龙大哥,去找你的这个女孩,叫什么名字啊?」「叫啥……具体叫啥我也不知道,第一次找到我的时候,她说就管她叫『季小姐』就好了」「那她长什么样子?」胡佳期又问道。
我本以为,我对于这个男人除了同情之外,什么都做不了,可他接下来的话,让我和胡佳期都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她长得倒是挺漂亮的,月牙眉,左边眉心那里有颗痣;瓜子脸,鼻梁挺高的,嘴唇小小的,呵呵,像我姑娘小时候特别爱吃的果冻……」「龙大哥,你等会儿!小白……赶紧拿笔!」听到这里,胡佳期惊得直拍桌子。
白浩远见着胡佳期少有的、仿佛触电一般的激动,整个人都懵了:「咋了?」「画像!」我没给白浩远反应的时间,打了个响指又指了指他说道,「赶紧!画像!」白浩远别的能力可能并不过人,但是对于根据容貌描述进行画像素描这方面,他在局里的水平可是一流的。
之前我还不太认识他的时候,我就总见到他被柳毅添赵嘉霖他们经常叫去二组帮忙进行画像。
看着我和胡佳期的反应如此反常,白浩远一头雾水,不知道我俩都咋了,却只好懵懵懂懂地拿了支铅笔,又抓了几张A4纸放在我的桌上,一边听着龙耀鸣仔细的描述,一边根据他的描述把那个女孩的样子画在了纸上。
等白浩远画完了那女孩的肖像,又拿给龙耀鸣看:「龙老哥,你看你说的那位『季小姐』,是不是长成这样?」「是是是!哎呀,老弟,你这画得也太好了!你是上过美术学校吗?」「呵呵,没有……只不过小时候想当漫画家来着,后来上警校学了选修……」白浩远在一旁惭愧地跟龙耀鸣打着哈哈,我和胡佳期的脸色却都一会儿阴一会儿晴——深吸一口气后我和胡佳期又叫换了一个眼神,最后她先对我摇了摇头,我也会意地对她点了点头。
——龙耀鸣遇到的那个女人根本不是什么年轻女律师,她其实就是上官果果的末婚妻顾绍仪。
她自称的「季小姐」,其实并不是她化名自己姓「季」,我猜她的本意是用自己姓氏的音序「G」来指代自己,奈何龙耀鸣英文和汉语罗马拼音学得应该都不是特别好。
我和胡佳期是看过顾绍仪的照片的,而白浩远就像他自己说的,他这次加入到这个案件调查小组里,纯粹是为胡佳期跑腿出力的,于是顾绍仪的照片他也根本懒得看。
「嗯……行了,龙老哥,我知道了。
你真是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很有用的信息啊!」我结结实实地拍了拍龙耀鸣的后背。
「怎么了?这个闺女,对你们将来要判上官果果有用吗?」「有大用!」胡佳期似笑非笑地看了看龙耀鸣,「谢谢你了,龙大哥。
你放心吧,你既然这么苦,但同时也这么看得起我们、信任我们市局的警察,你的事情我们也不可能袖手旁观」一听胡佳期如此说道,龙耀鸣也总算舒了一口气,随后他眼睛里的热泪也跟着忍不住了:「唉……我的真的是!这么长时间了啊!我真是头一次听到一句准话……哎呦……我这……我对不起我闺女和我媳妇儿啊!」我和胡佳期劝了一下龙耀鸣,随后又跟白浩远一商量,我们就让白浩远去制服队找了个警车,跟着一起把龙耀鸣送回了家,而且我和胡佳期也让在办公室里值夜班的所有人,凑了点儿现金送给了龙耀鸣。
白浩远之前被那个罗佳蔓的案子折腾得不行,今天也跟着咱们一帮人跑了一整天,于是我和胡佳期也让他先回家去睡了。
也就是这会儿功夫,秦耀他们几个,也把他们要查的东西查了个大概,并且跟我确认,田复兴已经被抓到了,只不过按照两党刚刚和解时候定下的、从十一月起开始强制执行的那份该死的《人权保障基本法案》里规定的,除非遇到恐怖份子和国际通缉级别的罪犯,否则一般情况下不可对犯罪嫌疑人进行连夜、熬夜提审,警察机构和其他治安情报单位,必须保证嫌疑人的休息权利,他们只能让田复兴在天山路分局的羁押室里睡一觉,明早才能移交给市局;而且,我和胡佳期现在对上官果果和万美杉,也没办法进行审讯。
「嗬,这个案子越来越意思了。
我也感觉,秋岩,这个案子越来越有眉目了」看完所有材料,非常轻松又信心十足地笑了笑。
我点了点头,轻轻弹了弹顾绍仪的画像,表情却忍不住地愈发凝重:「或许吧。
但是咱们也得小心点,万美杉也好,上官果果也好,这俩每一个是省油的灯」这个案子来得突然,到现在来看,各种信息拿到的也很快。
或许就像夏雪平说的,第一,这案子查办起来其实很容易,第二,「两只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眉目如此这么快就变得这么清晰,我却觉得有点可怕。
会不会是有什么地方我们自己疏忽了、明天审讯的时候会不会又有什么反转,这些,我可都不敢确定。
没办法去审讯,该拿到的资料情报都拿到了,闲着也是闲着,我和胡佳期一商量,就准备回到我的那个寝室先去睡一觉休息休息,到了明早在考虑别的。
一转身,姚国雄、郑睿安这俩,一个躺在椅子上、一个打上地铺,早就开始打起呼噜,杨沅沅秦耀他们也没了踪影,估计也应该是回到了寝室去了。
一出办公室,小C却早早地就在等我,本来见我从办公室里出来、听我说要回去寝室休息睡觉,眼睛里的星星立刻汪汪闪烁了起来,趁着走廊里没人,她还很调皮地把自己的羽绒大衣的拉链朝下拉了一些——我这才看到,她的羽绒大衣里面除了一件白大褂之外,就是一套玫瑰红的内衣,她一边给我展示着自己胴体,一边媚眼半眯着、嫩唇轻咬着,故意用自己的体型和体温诱惑着我。
我看着她那对儿饱满的乳肉馒头和结实的腹肌,确实有点流口水了,但同时我早就哈欠连天、上下眼皮打架,更别说小兄弟还有没有什么精神头立正站好。
我只好对她说了一句:「先别闹了,佳期姐跟咱们一起回去睡」胡佳期正好带上了办公室的门,穿好大衣走到走廊里,看了看我和小C,同时她也一眼就瞥见了吴小曦那对儿傲人的椒乳,正朝着我的眼前半露着,她也不禁睁大了眼睛,也抿着双唇看了看吴小曦的酥胸,又忍俊不禁转头看了看我,捂着嘴笑着朝前走去。
「什……什么?佳期姐也……跟着……咱们俩?一起睡?」小C立刻用大衣盖起自己的身体、睁大了眼睛对我问道。
「对啊,不然这么晚都快十二点了,你让她睡哪?」我随口说道。
结果没想到小C立刻挂上了一张大红脸,拉上衣服、抱着我的右臂,藏不住笑地说道:「我……我的天……佳期姐也……我这还真是跟你第一次呢,何秋岩!你可坏死了!」我立刻明白了,小C这小坏家伙的小坏脑瓜,真是把事情理解坏了;我是真想跟她澄清一下,可好不容易过去了枯燥、压抑的一天,突然冒出来这么个乐子,于是我也有心拿她开心,所以我楞绷着笑,对她说道:「那是啊……刺激吧?你看佳期姐身材这么好,我怎么可能放过这次机会?行啦,赶紧吧衣服穿好,虽然到寝室就这么几步道儿,但你也被冻着了」小C越听,脸上越红。
甚至在寝室门口被那个老牛太太查警官证、做登记的时候,小C一直在我耳边念叨着「耽误事儿!耽误事儿!耽误事儿!」——唉,看样子自从白铁心在他们网监处有了个小老婆,小C好像一直就是一种被冷落的状态。
可怜的孩子,看她这模样,真是一个多月都没开荤了;但不好意思,我的好小C,今晚你也只能睡素的。
所以,等到上了楼后,小C看到我直接躺倒在沙发上、然后一句话都没多说就闭上了眼睛,而胡佳期又正帮着小C铺着被子之后,她委屈得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气得她直接走到我身边,右手伸进我的裤子里并迅速地狠抓了一把才罢休;捏得我生疼之后,她猛哼了一声,又忍不住地把手指放进嘴里,轮番舔了一遍。
等第二天早上,直到吃完早饭,她才总算消了气。
屋子里彻底关灯后,我才再次睁开眼睛。
我根本睡不着,倒不是因为小C刚才狠揪的我的睾丸和龟头那一下,让我疼得一时半会缓不过来;而且我不愿意跟小C在今晚发生任何的肉体接触,倒也不是因为我不想。
眼前这个案子、还有一天如同洒狗血般的经历让我性欲全无,这是其一;其二,是我发现,我还是会想着夏雪平。
哪怕刚才小C主动拉开拉链,在我面前上演了一出活色生香,哪怕如同小C的误会——我突然兽性大发,马上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把她和胡佳期都办了——我想,如果我真的实施了这样的性行为,被我看过自己赤裸肉体的、看到我的勃起也早就意乱情迷的胡佳期也应该不会对我拒绝,可我脑子里出现的,却全是夏雪平的乳房、夏雪平的腹肌、夏雪平的阴阜、阴唇和肛门,还有她的满身伤疤。
只要看到女生的肉体,我就想到她,这算不算是一种精神疾病?就这样,我的脑海里一边闪现着关于眼前这个案子的一切内容,一边浮现出各种女生各种肉体、却都变成了夏雪平的那张脸,在这样的内心折磨下,我一直熬到了差不多后半夜三点多还没睡着。
而到现在,张霁隆竟然还像没事人一样,一个短信息都没给我发过。
这个时候,廖韬也总算回到了局里,他先试着给我发了一条讯息,见我还没睡而他自己也睡不着,便走到了我房间的门口,站在走廊里隔着门打了个响指。
叫我一起到楼外抽了两口烟。
正好我也好奇他们经侦处刚才到底怎么了,我便也悄悄地穿好外套,打开了门,跟着他下了楼。
听他一说,我才知道他们经侦处的人都去干嘛了:「Y省的矿业证券大部分都仅仅在一天之内,就被人做空了。
你说我们这还得查这个事情,还得找心理专家——不少矿业公司的老板和负责人,又是上吊又是跳楼,一个个寻死觅活的……他们要真都有胆子自杀,来个痛快的也行;偏偏站在楼顶和吊绳前面半天也不动弹、也不下来,这不是折磨其他想好好活着的人呢吗?我这刚从二十九楼抱下来一个36岁的女高管,森创矿业的,好家伙她一挣扎我差点没掉下去摔死!」「哈哈,你咋净抱人家女高管呢?」我对他揶揄道。
「你少来!我他妈差点从29层摔下去,你还开我玩笑,讲点良心行吗阿Sr?」「哎哟哟!咱们F市局当世韦小宝,还会跟人讲良心呢?」廖韬先是板着脸看着我,可没过十秒呢,他又突然淫荡一笑:「嘿嘿,不过说真的,那女人的车灯倒是真的挺大!又大又软!少说怎么也得有E罩杯吧?手感也挺好,我现在这俩女朋友,都跟那个女人比不了的!而且我抱住她的时候,她乳头在我手里慢慢还硬了;我把她抱在怀里的时候,腿夹得那个紧,我估计肯定是湿了……而且等我和她都下来了、安全了之后,她还一直直勾勾地看着我,但又不敢用正眼看,脸蛋红扑扑的……嘿嘿,遇到哥了,还寻死觅活的干嘛呢?哥让她欲仙欲死……」「你看看,你看看!刚说你你还装正经,现在你又显摆上了是吧?就应该摔死你!该!」廖韬微微一笑,得意地抽了口烟。
「不是,你刚才说的什么……什么矿业公司证券,一天之内就被人做空?什么鬼?」我并不了解证券金融方面的东西,所以其实我对什么证券基金之类的涨幅我也不在意,「这些事情,又跟我们重案一组有啥关系?」「跟你们是没啥关系,跟你们现在正在办的案子有关」廖韬叹了口气。
「上官果果?」「对头。
唉,而且,我看这事儿短期内根本没个完呢!我看着那个股价趋势图,以我的推断,我感觉他们这帮人,在等着Y省、甚至是东三省的矿业资金链彻底崩盘,然后有人要进场收割」「等会儿,我是不懂金融证券的东西哈,所以你都把我侃晕了——我还是不明白这矿业证券被人做空,跟那个上官衙内有啥关系?我没记错的话,咱们Y省一带的矿,除了顾家以外,好像也没有几家跟网传那些白银会的成员有关的吧?更别提他上官家族了?」事情远没我想得这么简单。
廖韬边跟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清了一下:「这个事情说来话长,往最远了说,当年两党刚要和解的时候,在那帮洋鬼子们的干预下,当时廖京民,跟蓝党那帮人签署了一系列『和解条约』。
当时蓝党,在咱们内地虽然有舆论声望,但他们的政治体量,也就仅限于南岛那一个小破岛,想跟经营内地多年的红党分庭抗礼,基本上属于痴人说梦。
而且,如果当初没有首都内乱、两党和解这事情,南岛地方党已经筹备好了所谓的『不当党产会』,已经在跟蓝党要债了。
蓝党叶九昇那时候为了扩张蓝党在内地的势力,想破了头,最终想出一招:在签订《山城协定》的时候,提出了把内地现有国有企业和半国有企业改革,将国有改制半国有合营、将半国有企业的政府持有股份全部拍卖,或只持有百分之五左右,且政党人士及直系亲属不可担任改制后企业的行政人员以及任何形式的股东的要求。
当时的廖京民因为在之前的政治风波当中让局势失控,他那时候急于挽回执政党的国际形象和地位,并且,红党内部当年还有一批人的鼓动他,于是他就签署了这项政治协定」「这我知道,这项协定在当年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短期内原本岌岌可危的蓝党,也确实因为《山城协定》突然在内地疯狂生长,一夜之间变得枝繁叶茂。
也怪不得现在好些人觉得廖京民太过于软弱了。
不过这事情,跟我们的案子和今天矿业被做空又有啥关系呢?」「你听我慢慢跟你说啊——当年《山城协定》一出,对于洋鬼子们来说,他们就先在咱们这切了一大刀,壳牌石油、哈士奇工业、Unon-Gs全都是在那时候抢进来的,打着合资注资的旗号,略走了不少资本;蓝党跟着这帮洋鬼子屁股后面捡米粒,也把自己喂肥了;而对于红党,当年撺掇廖京民冷秀元签署协议的那帮人,自己靠着自己的宗族和乡亲,也兼并了不少大企业,《山城协定》对于红党来讲动了根基,但对于他们而言,皮毛都没伤到,还刮了不少油水——白银会就是这样起来的,搞不好人家跟另外两家,还是穿一条裤子的。
福祸相依,他们的存在和活动,还有蓝党为了表现,确实是把一些地方的经济带动起来了;但唯独有一个地方,从红党专政后期到过渡政府时期,一直就在吃亏」「你是说咱们这边,对吗?」「对,就是咱们东北。
当年的东北人,尤其搞矿业的,比现在心可齐多了。
《山城协定》落实五年了,Y省、M省和L省的各个大矿小矿,都死活不松这个嘴巴。
但也架不住那帮自肥的资本家和洋鬼子们,拿着过渡政府新修改的商业法和那份协定到处巧取豪夺。
原本红党专政的时候,洋鬼子跟那些资本家想干点啥,还得靠骗靠贿赂,但是如果遇上真正的清官廉吏,该认怂还得认怂;可那个破《山城协定》一落实,原本他们蝇营狗苟的勾当,就都合法了——他们低价出售金属矿,再高价把加工好的金属材料买回来,能从里外都拿到不少差价提成不说,还靠着证券市场狠捞了一大把;过渡政府时候还属于红党掌管的监管会也根本不敢管,你管了,蓝党和一大堆地方小党派,外加洋鬼子们就指责你,说你干涉自由贸易、干预市场经济。
所以啊,资本家和洋人们倒是而吃得够够的,可矿上的工人只能干饿着,不少工厂也只能关门。
直到十五年前,也多亏了在七星山那个地方,发现了稀土矿,这才有了十二三年前行政议会副委员长陆三爷的政变。
其实说实在的,换我是当时Y省的某个封疆大吏的话,我可能也会玩玩政变赌一把——都在那儿出卖国家资源、出卖老百姓利益,我凭啥就不能卖?我凭啥就不能自己卖、又偏偏得被你们这帮金融大亨宰割?与其拱手交给他们蓝党和那帮洋鬼子们贱卖,我干嘛不自己去卖个好价钱?可毕竟胳膊也是拧不过大腿的,陆三爷那帮人,呵呵,也不都是为了老百姓……好在借着这个机会,在粉碎了Y省的政变之后,易瑞明总算有机会发动了对《山城协定》的修订:停止国有资产企业和半国有企业的改制,并且不允许外国资本注入。
这么一来,洋鬼子们只能把刚吃进嘴里没咽下去的肉又都给吐了出来,原本差点就被颠覆的红党势力也总算跟蓝党重新打了个五五开,而且经过Y省的那次政变之后,咱们东北这边的矿业企业,也都依旧在向红党靠拢」「所以你的意思是,这次的做空,就针对红党的?」「对的。
从自己嘴里吐出来的肉,也是肉啊。
而且它香啊!尝过了味道之后,他们就更馋了!经济金融犯罪这玩意,跟你们查的凶杀案什么的不一样,你们的凶杀案一整就特别扑朔迷离,你们常年就是雾里看花、大海捞针;我们呢,一切东西就摆在眼前——那些金融公司、券商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们都得进行注册,所以我们在接到这个案子之后,没用半个小时我们就已经查明了,闪击那些矿业股的券商,全都是跟蓝党和地方党团亲近的企业,尤其是咱们Y省的矿产公司,他们遭受的,是来自Y省周围这几个地方的操盘客们的集体围攻,针对性也很明确,一切的操作,就是从早上开盘以后开始的;我问过你们家网监处大白鹤了,早上开盘9点钟,那时候网上关于上官果果的舆论也开始真正发酵了,舆论和股价这玩意,就跟床上的一对儿男女似的,一个使劲儿另一个就得泻,一个叫越欢另一个越想要射。
执政党副总理家的花花公子三少爷杀了人,所有跟执政党能打上连连的,就理所当然的会遭殃啊。
尤其是那帮散户股民,都是猪油蒙了心的主儿,他们一边被资本家割着韭菜、一边提着人家说话,本来就跟红党不亲近,现在看他们这帮『赤腿子』出了事儿,更得来踩上几脚了」我正将要沉浸在廖韬对于金融世界如此淫靡的形容之时,他又说了一番话,而这番话,让我不仅倒吸一口凉气:「而且,事情虽然是突发的,但根据他们的操作、还有用来玩做空的资金来看,他们早就有预谋了——至少一个月以前就在预谋了。
但是知道这些破逼真相又能怎样呢?这种经济案件,好查但是不好办啊:我们处用不着细查,就已经能得出结论了:蓝党就是幕后玩家——你就说这玩意,谁敢管?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人家在干着来回抢夺国家的活动,这种贼,谁敢抓?按照咱们处长说的意思,这个案子我们已经上报安保局了,让他们安保局去得瑟吧,反正这种事儿,他们也喜欢掺和——呵呵,安保局的辛副站长听完我汇报之后,说话声都是哆嗦的!」廖韬边苦笑边说。
而我的脑子里,一直是晕的……在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声音,在不断地读着一封信:——崇舟吾弟:一别数载,见字如面……——若无胸怀大志之能者力挽狂澜,不知国运当何如?我运当何如……——今谋天下之器,非金非刃,而民望也;民望者,盖舆论所向也……盖舆论所向也。
怪不得徐远让我和夏雪平送信过去的那些对象,全都是在Y省周围金融界有一定影响力的豪商和标杆们……原来那封信里提到的舆论,并不是直接的去影响谁的支持率的宣传,而是用来帮助占领矿产资源的金融环境造势,是统一所有操盘客们的口令,他是想让那些有能力左右证券市场的人,紧盯着Y省这边的舆论然后及时出手;而那些矿业基金证券,算得上是Y省经济命脉的根基,如果这个东西都被蓝党抓到手里,那么杨君实从在过去担任F市市长时期到现在一直以来的努力,应该也就都白费了。
并且,现在想来那封信写得如此晦涩难懂,我想,他肯定在信纸上用什么别的方式,写了一些别人看不到、看不懂的东西,或者,那些人之间也早又有一定的默契,否则他们不可能短时间内,在看到上官果果被捕之后,就一齐发起这么大的动作。
但即便如此,就算是这些亲蓝党资本力量占领了那些矿业,这次地方大选,蔡励晟真的就能成功么?我不懂政治也不动金融,所以我对这样的操作依旧有所怀疑。
所谓的执政和选票,难道不应该是从民心那儿得来的吗?可同时,我也为张霁隆和陆冬青教授,还有杨君实他们这些人捏上一把汗。
毕竟在我心里,陆冬青和张霁隆的为人可比L省侯劭彧、M省郭勇邦那帮人好太多了。
「那……你们现在怎么办啊?虽然你们把这个案子交给安保局了,但我感觉以他们的尿性,到最后安保局不还得把皮球给你们踢回来么?」「怎么办?当然我是得求你啊,我的何大探长!无论如何,我求求你们赶紧结案吧,别管到最后那个上官果果是不是杀了人,只要你们能结案,舆论场那儿没了风浪,无论到最后是红党守住了那些矿,还是蓝党胜利抢了盘子,这个事情到那时才能有缓儿。
为了我们大家都能过个消停元旦,秋岩,赶紧结案吧,昂!」「看你这话说的,你以为我不想赶紧结案?」「那你们现在查到啥状态了?」「呼,临门一脚了……」我想着今晚搜集到的所有资料,长叹道。
「那就行」廖韬拍了拍我的肩膀,想了想,又对我问了一个问题:「秋岩,我看你这都这么长时间了,也不找个正经女朋友——吴小曦不算啊,你们俩顶多算是玩玩——你说你是不是在局里看上了谁啊?」我本来就因为这点事儿睡不着,他现在又跑来补刀,于是我不耐烦地说道:「你们这帮人啊,我算是看出来了,成天围着我就是『看上这个』、『看上那个』的,你们一天天的围绕着我能不能合计点儿别的正事儿?」「那你这话的意思是,没看上谁?」「没」廖韬一本正经思考半天,又对我淫笑着问了一句:「你该不会是……不喜欢女生吧?」「滚滚滚!滚滚!我他妈还不喜欢女生?我要是不喜欢女生我能跟你在『喜无岸』一起留下那样的难以磨火的阴影?我喜欢你行吧!而且你还好意思说小C的事情,我现在一想起来你和你家独孤女士跟她和白铁心一起鬼混过,心里就总觉得别扭!」「嘿嘿嘿……我错了我错了!秋岩大哥,你是我哥,我错了行不行!消气……」刚打了个哈哈,廖韬突然又正经起来:「那,秋岩,我要是想继续追李晓妍你不反对吧?」「追追追!随便追!反正她刚做完吸脂手术、腿脚轻飘的还不利索呢,你追她她想跑也跑不动!」我一时置气说道。
bz2021.com「行,那我有你这句话就踏实了」等廖韬说完这句话,我才反应过来这里面还有一层别的意思——廖韬是不是觉得我和李晓妍之间有点啥事啊。
没想到廖韬接着又摆出一脸纯情状地补充道:「……其实你俩要是在一起睡过几次,我都不介意,甚至如果我把她追到手了你跟她再上床我都不介意,我就想让她成为我的女朋友……她重新瘦下来、重新振作起来之后,我发现我还是爱她……」「行了吧你!人家小妍姐胖成球的时候,你一点都不搭理人家,现在人家瘦成Mggeq、林志玲了,你又爱上她了?我说『韦小宝警官』,咱积点儿德好不好?」「嘿嘿,彼此彼此,『张无忌代组长』」廖韬不怒反笑,对我打了个拱手。
我嫌弃地看了看他,指着楼上跟他到了别,就返回房间里在沙发上躺着了。
人就是这么一回事,如果不提的话,心里还没觉得怎么样,一听有人提起,就总会想着,这女人好像确实不错。
尤其是李晓妍之前还真得给我舔过阴茎,虽然她当时巨肥又邋遢,但再按照她现在的样貌幻化一下,一个堪比模特身材、女神面容的女人用口交这种行为来捉弄我,我的天,这种捉弄确实让人心旷神怡,我巴不得天天都有。
不过我也只是随便想想了。
自从丁精武主动提出提前退休以来,曾经的「三败犬」都和我有日子没怎么坐下来一起聊过了。
莫阳每次见着我,还是不怎么说话,当然他本来过去说话方面就有点问题,我也不在意;李晓妍跟我走对头碰的次数都很少,每次看到她的时候我都发现拄着拐杖的她总是多事缠身,不是总往沈量才的办公室跑,就是要方岳邢小佳他们帮他跟总务处安排车,去省厅那边办事。
我也真是不知道他们风纪处最近在忙啥。
……「『他们』风纪处」,呵呵。
我是真没想过,有一天我竟然也会对风纪处改口称「他们」。
回到了房间里已经是四点多,我躺在沙发上囫囵睡了一个小时就又醒了。
这个时候胡佳期也行了,我俩坐在了小门厅里,用脑子仔细过了一下昨晚搜集来的资料,然后也分配好了任务:今天我还是主攻上官果果,等到田复兴那边移送到市局,我再和白浩远一起审这位跑路都要直播的田老板;而万美杉那头我就全交给胡佳期了,我是有点不敢再接触这个女人了。
没过一会,小C也被我和胡佳期吵醒了。
见我俩都在聊正事儿,她也凑过来,跟我之间隔着胡佳期坐到了沙发上,说起她昨天晚上吃完饭后紧赶慢赶完成的尸检:就像我所猜测的那样,兰信飞很可能是在坐着的时候,被人拿烛台击中额头,且一击致命的,证据就是在小C最晚进行外表观察和X光比对之后,的确发现兰信飞在死亡的那一瞬间,膝盖和小腿处的血液循环都受到了阻滞,所以在他的膝关节周围出现了浮肿。
但实际上对于我们侦破兰信飞到底是谁杀掉的,根本没多大作用,只能证明他是坐着的时候被人打死的。
可即便是这样,胡佳期还是想诈一下万美杉。
等过了六点半,我和小C还有胡佳期便一起去食堂喝了点豆浆,吃了俩豆包就着些酱油咸菜就打发了早餐。
我那头还得把戏坐下去,于是吃完了饭,我便去等着那位南岛兄弟的茶餐厅开门。
胡佳期却早就急不可耐,没等万美杉把早餐吃完,就把她叫进了审讯室。
「我说这位大妈,一大早的我还没睡够呢,怎么的也得让我把饭吃完吧!」万美杉自然是很不高兴,「我说你们这帮当警察的老女人们,怎么都这么讨人嫌呢?」「话那么多!在审讯室吃早饭不也是吃么?你不是不想在这儿待了么,那就老老实实快点吃」胡佳期之前在我面前的表现,往往是毫无主见、孱弱不堪,但是这一次她面对万美杉的时候,可要比以往强硬多了。
「哼……今天怎么不是何秋岩来问我话呢?他以前喜欢过我!我要见何秋岩」「我们小何代组长不想见你。
以前是以前,看你现在这样,是个男生都死心了。
何况你还是个嫌疑犯。
再者,秋岩已经跟我们都说过了,他让咱们无视你的胡闹」「我怎么就成了嫌疑犯了?我是受害者家属耶!你们这是乱给人扣帽子、乱定罪!我要投诉你们!」「你尽管投诉吧」说着,胡佳期站起身,从审讯室墙上挂着的一个活页簿里扯下一张单子,「这是投诉表,等你吃完了、我问完话了,我再给你铅笔,你尽管投诉。
反正我们有证据把你定位为嫌疑犯」一看胡佳期如此成竹在胸,万美杉也不再狂躁了,拿着勺子舀着皮蛋瘦肉粥,冷冷地看着胡佳期:「你们有什么证据?」「这个得等你吃完了,我向你问话的时候再说」「我没什么好说的……该说的,我昨天跟何秋岩都已经说完了」「你昨天说的东西有一句是真话吗?」胡佳期愤怒地看着万美杉,随后又不以为然地说道,「哦,对,你说你爸万强是得癌症去世的,这确实不假」万美杉一听这话,手里的勺子都掉在了桌子上:「你怎么……」但她随即向想了想,又连忙低下头一言不发。
「我怎么了?你是想问,我怎么会知道你父亲的名字是吧?」接着,胡佳期把两份证明书影印件拍在了桌上。
一份是出生证明,一份是收养证明。
万美杉的父亲正是昨天胡佳期在居酒屋里跟我提到的,那个跟「夜炎会」里还掺有股份的万强,而这份收养证明跟出生证明,是昨天晚上一齐被栾雪莹从市局档案股的数据库里找到的,上面收养人一栏里,正是成山市长的名字和本人签名。
事实上,万美杉在其父亲去世后,就被成山收养,而从现在公布出来的关于成山近些年的资金账目流向来看,万美杉的母亲也应该在万强死后做过成山的情妇,毕竟除了成山定期每个月都会转给那女人五万块钱之外,那女人名下还有一大堆是从成山名下的购物卡中买来的首饰。
而万美杉还有一点说的是真实的:她妈妈也确实是自杀的,至少从七星山分局的案件报告上看起来是这样,那女人是从山崖上——刚好就是冯媗被段亦澄推下去的那个山崖——跳崖自尽的。
唯独事后让我觉得离奇到后背发凉的一点是,万美杉母亲自杀的日期,就是在成山于市局门口举枪饮弹的前一天夜里。
「所以什么被人逼奸、轮奸,这些都是假,你说的什么被迫卖身也是假——当然,你这小姑娘如果有这种娱乐嗜好,那算是另说的;你讲的那些故事里剩下的东西,又有啥不是你信口雌黄的?」胡佳期对万美杉质问道。
万美杉眼见事实已经被掌握了,索性也就不再编谎,抿了一口粥后,冷冷地看着胡佳期:「对,对于这些东西我是说了谎。
但请问这位警官大妈,你说的这些,跟怀疑我杀了我老公又有啥关系呢?」「你先把饭吃了,我再跟你说点,跟怀疑你杀了兰信飞有关系的东西——吃个早饭这么费劲儿,你可真是当大小姐、当出一身公主病!」就在万美杉吧嗒嘴巴的时候,上官果果那边也刚喝了点咖啡吃了几口西点。
他有气无力地看着坐在其面前的我,情绪阴郁地对我问道:「我还得等多久才能出去?」「快了」我对上官果果说道,「不过您和您家人可真有点不地道」「怎么了?」本来转过脸去的上官果果又歪着头望向我。
「我这边在想方设法帮着您,累得要死要活;可首都那边,却有人亲自打电话,敲打了我的同事。
我可真难以想象,像上官公子您和您家相爷这样的贵人,能做出这么不地道的事来。
跟您说实话,这样真有点打消我的积极性」「呵呵,你是说,我们家的人吓唬了你们F市警察、然后你怀疑是我让这么干的?抱歉啊,何警官,你好好想想,这两天我除了见过你、见过那个什么路的分局的警察之外,我还见过别人吗?」上官果果并没任何的情绪波动,他只是坦然一笑,「不过要是我家老爷子让人做的,倒也不是不可能。
我和老爷子的关系不好归不好,他总瞧我不出息、没有我姐、我那个弟弟还有那几个妹妹出息,但我知道他还是爱我这个儿子的。
我在F市这边出了事儿,他在首都不可能没有动作。
不过你放心了,何警官,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个误会。
等我能出去了之后,我会跟老爷子说明白的,而且,我还会再带着人,向你、向你的那些同事,亲自登门赔礼道歉」「这倒是不必了」我严肃地对他说道,「我可挺害怕,您像龙耀鸣说的那样,当时话说得好好的,过后的报酬一点都不给」「龙耀鸣?」听到这个名字后,上官果果不禁眉头一皱。
「听过这个名字吧,公子爷?」没想到,上官果果居然一点都不遮掩地对我说道:「当然,我的《堕落象牙塔》里女主角的故事,就是按照他女儿的真人真事儿写的」接着他满脸忧愁地思忖片刻,又对我问道:「他来找你们了?」「对」「那你们得赶紧把这个男人控制住——这个人应该是有什么心理疾病或者反社会人格!他要杀我!」「这个人确实在我们的控制之下,但他想杀你的事情,从他的嘴里听起来,可不像是个单纯反社会人格想要报复官僚子女、或者精神病人想要随意杀人的状态」「他说的话,你们信了?」上官果果突然变得焦急起来。
「不只是我们信了。
还有个人也信了」「谁?」「你女朋友顾绍仪」我看了看上官果果说道,「所以这件事很麻烦,上官公子,一波末平一波又起,我也很难办。
您应该理解」上官果果一听我这么说,突然有点哭笑不得:「龙耀鸣这么跟你说的吧?他应该还说,他到过我们家门口想要去堵我,但是反倒是被我们家花园的保安打了一顿」「有这回事儿」「唉……这世上一切的一切,都是从误会开始的。
他女儿和妻子出事情的那段时间,我一直都在洛杉矶,根本没在国内。
所以他想找到我,也根本不可能。
至于我家保安出手打人的事情,也根本就是个误会,当时我父亲跟易瑞明……」上官果果把话说了一半,看了看我欲言又止,惭愧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我该不该跟你说我家老爷子跟国家元首之间的那点事儿……我还是不跟你说了吧,就算是跟你讲了,我估计你也不敢听。
总之,我家的那些人肯定是把这个龙耀鸣当成易瑞明的人找来上我家讹诈、找茬的,才出手打人的。
至于小仪这件事,何警官,你真的不能听信一面之词。
龙耀鸣跟你们讲的,是不是小仪在找了他一次之后,就再也没跟他见面了?」「对,他是这么说的」「实际上,这完全是小仪为了稳住他才去找的他。
我从美国回国、然后回来F市之后,就一直有人提醒我说,有个四五十岁左右的民工成天在袖子里藏把刀,到处去说要杀我。
我对他的遭遇表示同情,我也不是忘了要把出书之后、还有把这本作品影视化之后的报酬拿给他。
我在听说他妻子女儿都出事儿了之后,我更愿意奉上三倍的现金。
只不过他突然要杀我,我能怎么办?我还能轻易跟他见面吗?这时候,小仪倒想了一个主意:她假装成一个要帮他申冤的律师,把一切事情都跟他沟通好。
这样,至少能先让他冷静一下,我免除了杀身之祸,在F市这边的电影拍摄也能过顺利进行」「你的意思是,顾绍仪当时这么做,纯粹为了骗他?」按照这样的说法,想想倒也没错。
「不过,你跟顾绍仪在酒店里总吵架,又是因为什么?她跟你感情这么好,能为了你去撒这么大的谎,又怎么跟你最近总吵架呢?」「这些都是酒店的工作人员说的吧?呵呵,他们知道些什么……」上官果果不以为然道。
「……再者,您为了让自己的小说大卖,把人家女儿的真人真事公布到网上,点名道姓,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讲究?上官公子,我是很敬重您的家族还有您家相爷的。
但这件事,真的有点让人心冷……」「——公布那个叫姣姣的小女孩的事情的,也是小仪」什么?上官果果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边说着,眼睛也一边湿润了:「我一直都不愿意跟外人说的一件事,就是小仪和她的家人,有的时候做派是极其势利、是可以为了一些蝇头小利而无所不用其极的。
我深爱着她,但是对于她做的很多事情,我都不能完全同意——尤其是,好多事情她做了决定、进行实施之后,她又因为她的身体状况不能站到台前去,外界就都会认为,很多事情都是我做的。
我也很难办……我喜欢小说,更喜欢写作,但我也只懂得这些。
对于什么出版、炒热度之类的事情我根本都不会——而且说实在的,我本来以为像我这样的副总理的儿子、又是个之前闹过那么多丑事的『败家子』,本身就是热度了,因而,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人们买我的书并不见得是多么喜欢我写的小说本身,而就是想看看,上官果果这个混球能写出来什么狗屁」「所以你是说,你对龙静姣的事情被实名泄露,毫不知情?」我仔细地看着上官果果的眼睛,重复地问了一遍。
他丝毫不心虚地迎上我的目光,伤心地说道:「我怎么可能知情?我说过了,小说出版的时候我在国外,本身之前的两本书也都是交给小仪自己处理的。
这件事之前,她怎么运作怎么营销,我从来都不过问。
直到等我听说有人要杀我之后,我才反应过来那个女孩的信息被人透露出去了,我跟小仪三番五次地追问,她才总算告诉我,那是她找了两家水军公司做的——要不然,她也不可能用主动去找那个龙耀鸣、忽悠说自己是律师的方式来稳住他。
可我良心上还是过意不去,这几次在出席相关活动的时候,我满脑满心地,都是那个可怜的小姑娘当初流着眼泪给我讲述自己被霸凌的细节的样子……我这才会在这段时间内,总跟小仪吵架」到此,上官果果又痛苦地对我说道,「小何警官,我知道你们警局里,必然不乏反对我父亲的、或者根本就是支持蓝党的。
他们肯定是想把拿我做文章。
如果他们单纯因为我跟小仪经常吵架,尔后小仪发病猝死,他们就认为是我杀了小仪,那就让他们直接把我抓去上法庭,然后给我执行死刑算了……我爱着小仪的同时经受的内心痛苦,只有我自己知道;反正她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人们总是会简单地相信自己听到的事情,如果他们觉得是我杀了小仪,那就把我这样处理吧」其实当我听到上官果果自己说他自己还有良心的时候,对于这句话本身我挺想笑的,可看着他真诚又悲痛的样子,我又觉得他说的应该是真话。
他的话挺通顺的,而且他讲述的事情的逻辑也能自洽。
唯独一点:用龙耀鸣的话说,他把自己择得太干净了,就像餐馆里盘子上的炒韭菜一样干净。
「据说顾绍仪在外头有男人,这件事你知道吗?」上官果果低下头皱了皱眉:「也是酒店的人说的吧?」「嗯」「知道和不知道,其实都无所谓。
大家都是成年人,我跟她也并不是常年都24小时在一起,我在首都,也经常在美国待着,而她就在F市生活。
谁也不能保证谁都对对方忠贞不渝,偶尔发生个一夜情、或者趁着对方不在的时候多找个替补的枕边人,也是有可能的。
论起这种事,其实我在首都和美国那边的情人更不少。
所谓爱情,我是觉得跟性本身是独立的。
两个人能相互报团取暖,这就足够了」我叹了口气,随意安抚了一下上官果果几句,就从他的拘留室中离开。
把自己择得跟炒韭菜一样的,可不止上官果果,万美杉那边也一样。
何况我们掌握的关于她跟案子能直接联系在一起的事情,本身就不多。
胡佳期问询的时候,也只能着重强调一点,那就是她家上下左右,跟对门一圈的,所谓抽奖得到的旅行机票跟旅行团安排,全是万美杉自己拿的钱——那本时尚杂志的主编,还有在东岛开的那几家情趣旅馆的老板,全是万美杉在国中毕业之后在社会上、或者通过成晓非认识的人。
其中一个还坦言,自己跟万美杉认识,完全是被成山父子拉着去家里,当了一天一夜的「汁男」——按照那个人的说法,一开始当他听说成山和成晓非父子共享一对儿母女的时候,他还觉得刺激,但等到自己被四个人一起绑起来,由万美杉母女轮流用手和嘴巴给自己榨精了一天一夜之后,差不多有大半年时间,他都没再勃起过。
而还有很多令人咂舌的细节,他也实在是没好意思在长途电话里,跟杨沅沅和秦耀说出口。
但有的时候,一些人觉得很合理的推理,在另一些人那边是很容易就可以摧毁的。
「对,她们和她们家男人的旅行,的确都是我安排的。
我看她们那些家庭主妇那么辛苦,又没办法跟自己丈夫享受爱情、完全投入地拥有不同滋味的性生活,我是可怜她们,我就这样安排了,这有什么问题吗?」「那你用的着,利用杂志抽奖的这个方式刻意掩盖伪装一下么?」「那又怎么了?哦,我直白地去给她们每个人送上两张机票、然后直白地说一声,『我看你最近一直没得到你家男人的滋润,你们俩去度蜜月吧』?那成啥了?,她们本来就对我的性爱生活既嫉妒,又接受不了,我这样做,在她们眼里难道不算显摆吗?这样的话,她们岂不是更恨我?我说这位警察大婶,你结过婚吗?你能理解作为一个贞洁的家庭主妇的痛苦吗?我虽然不是什么贞洁烈妇,但我能体会到她们的苦,你能吗?」回看审讯监控视频记录的时候,看到这我就已经忍不住连连叹气了。
胡佳期没把万美杉的破绽引诱出来,却反而被对方在心上捅了一刀子。
果然,胡佳期被万美杉一番话,回怼得方寸大乱:「我能不能干你什么事情?明着告诉你吧,我已经猜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她们的旅行分明就是你设计的,你就是想趁着她们都不在的时候,对你丈夫兰信飞动手,我说的没错吧?」「真是可笑啊,还有这样当警察的?办案子全靠猜呀?那我问你啊,警察大婶,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杀了信飞的么?你没有任何证据,就别想让我承认什么!」——「你看,我说啥来着,这俩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我拍了拍胡佳期的手背,又忍不住从怀里掏出来一根秘鲁香烟。
可随后我又突然想起夏雪平对我说的话,于是我只是把香烟叼在嘴里,手按在裤兜里的打火机上半天,也没想着把香烟点上。
「对不起,秋岩……她说的那些话,让我实在是太难受……我太敏感了。
我一着急都忘了问她关于那个田复兴的事情」「用不着说对不起,佳期姐。
而且关于田复兴的事情,我觉得还是先问问田复兴本人,咱们再从万美杉身上下手」我结实地叼着香烟,看着从大门外缓缓驶进来的那辆冲锋车,还有车子在大楼门口听好后,被四个分局刑警从车上带下来的一脸倒霉相的田复兴,「我就不信,这世界上真能有能撒得这么圆全的谎」正好,我话音刚落,一楼制服大队的电话就打到了三楼。
「姐,你让他们直接把人带到审讯室。
用不着让这个『大烟儿灯』休息了,他昨晚应该在天山路睡舒服了。
我直接找他问话」「嗯,好」胡佳期拿起了话筒,把我的话转告给了制服大队。
带人押送着田复兴上楼的,是刚好打车到班的白浩远。
田复兴看到我的时候,整个人连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口,双腿也在不停地打着哆嗦;而站在他身边,明显一觉睡得特别舒爽、特别有精气神的白浩远,则一个劲儿冲着我坏笑,瞧他的表情我就明白了,估计从白浩远刚到、等着天山路分局那边办理完移送手续之后,到刚上楼之前,白浩远应该没少吓唬田复兴。
没办法,从面相上来讲,田复兴长得圆脸圆嘴圆眼镜,一看就是为人憨直,做事肯定狠辣,坏心眼儿肯定多,但不见得是真的特别有脑子;而白浩远则长得长刀条脸尖下巴,三角眼薄嘴唇,东北土话管这种面相叫「脸酸」,很不太熟的人遇上,一般的都会惧怕他的模样。
我其实也并不在乎白浩远到底是不是吓唬了田复兴,我自己有我自己的算盘。
「小石头……我……」「废什么话?」我板着脸,冷冷地对田复兴说道。
接着又请按着田复兴肩膀的那两个制服警帮忙,「麻烦二位师兄把人送进去」等田复兴被推进审讯室,憋着笑的白浩远立刻对我笑道:「嘿嘿,刚刚上楼的时候,我已经忽悠这小崽子半天了——妈的,当网红的倒是牛逼哈,跟咱们制服大队的还大呼小叫呢!」紧接着,他又突然有点委屈地看着我,「诶,我听佳期说,昨晚她……跟你睡的?」「啧,什么话?那叫『跟我之前寝室里面睡的』。
她跟小C睡一起,我睡的外面沙发。
我说好了我把你和胡佳期按姐姐姐夫论,我是那种吃了吐的人吗?」「嘿嘿,我就是问问!再说……我之前欠你那么多,你就是真把佳期睡了,我能说啥?」「你再说这种话,白浩远,我以后可就不给你好脸了啊?」「行行行,我嘴贱!早上审讯咋样了?我听佳期说,昨天查的东西都白费了?」「唉……光用课本上的那种审讯方法不灵咯!」我又冲着审讯室扬了扬下巴,「这家伙可是咱们最后一棵稻草了。
如果再不行,搞不好,这万美杉和上官,咱们都得放了」「那你现在有招了么?」「待会儿进屋,你就主要看我问吧,你帮我做记录」「行」等进了审讯室,我和白浩远坐好之后,我就一直正襟危坐,死死盯着田复兴。
田复兴见我和白浩远一句话不说,自己先懵了。
「小石头?我……」「『小石头』也是你叫的?」白浩远猛地一拍桌子,「你跑这儿来同学聚会了,是吗?叫『何警官』!」「呵呵……至于这么严肃吗?」「你卷进的是谋杀案,你说呢!」白浩远扣上笔帽,站起身,俨然一副要打人的模样。
「我……我知道了……警官。
那……我能不能抽根烟啊?我烟瘾有点犯了——我看电视剧里演的,审讯的时候不是可以抽烟的吗?」「想抽烟啊?你咋不说再给你找个按摩的呢?你当这是拍电视剧吗?有烟瘾憋着!」「不是……好吧,那我想喝口水总可以吧?」「喝什么水?刚从警车上下来的时候,你不是拎着水瓶子的吗?渴了也先忍着!」「哦……那你们有啥问题,赶紧问吧」田复兴缩着脖子端着肩膀说道。
此时的他,远没有我在同学会上看到的那个「田老板」那样的嚣张。
但我仍然一句话都没说,我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田复兴。
我知道这个人心理防线其实差得很,所以我想用《庄子》里记载的那种「鸡虽有鸣者,已无变矣,望之似木鸡矣,其德全矣,异鸡无敢应者,反走矣」的方式,来镇一镇他。
白浩远反没啥事情做,要是让他去忙别的反而会嫌累,一看我一脸严正之相又一言不发,他便对我的策略心领神会。
他想了想,坐正身子之后,就只对着田复兴玩转笔,并挂着那种看上去阴险无比的笑容,跟我一起盯着他。
——试想对于任何一个没什么心理准备的人,突然被带到一个房间里,然后在这个人面前出现了两个人,别管这俩人跟这个被带进房间里的人认不认识,其中一个什么也不干、什么也不说,只是盯着自己一言不发,而另一个也不主动做什么,只是看着自己笑,但当自己想做什么的时候,却全都会被这个脸上挂着诡异笑容的人给否决下来,我想无论换成是谁,恐怕都会崩溃。
果不其然,过了五分钟之后,田复兴说话的强调就已经带着哭泣的意味了:「不是……我……白警官,秋岩,我……我到底是有啥罪名,你们赶紧说啊?你们这样……我……真害怕啊!」「你还知道害怕呢?」我想是时候该我开口了,「你做了啥,你自己心里没数么?」「我……我……」田复兴仍支吾着,但就是不往外吐东西。
「大眼儿灯,你他妈不地道你知道吗?万美杉是我从初中开始就喜欢的女孩子,她结婚了,你不给她一个平静的生活,你倒是真管不住你的老二,非得连逼带诱,让人跟你红杏出墙!你真他妈不是东西!」「不是……我……你的意思是,你心里还有美杉?」「我心里有没有,你心里没数吗?」「不是,我哪知道这事儿啊?那天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夏警官,那不是你女朋友吗?」——妈的,这句话说得我心里一凛。
而我更没想到的是,白浩远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根本没有一点儿反应。
但我知道这时候,我根本不能反应过激,所以我依然镇定地看着田复兴,等他把话说完。
只听他继续说道:「其实……我从国中开始也喜欢她……班花谁不喜欢啊?但那时候家里穷,我学习又不好,我能咋的?我寻思着,你都有女朋友了,而且都这么长时间了,我总该跟她在一起了吧。
她结婚是结婚了,但我就想跟她在一起……我确实没寻思你的事情」「我倒是无所谓,但我是真没想到,你把她拉下水后,竟然能教唆她杀了她自己的老公!你可真是天大的胆子啊!」我指着田复兴骂道。
「不是我教唆的!不是我教唆的!」田复兴立刻慌了,他对着我连连大喊;可接着他吸了口气,眼珠一转,明显是把什么话硬咽回了肚子里,再缓了口气才说道:「她老公,不是那个什么上官果果杀的吗?管我什……管我和美杉什么事?」「可是人家上官公子,确实指控你和万美杉,联手杀了兰信飞,然后你们又打晕了他,并把杀人的罪名嫁祸给他。
你敢说没有这回事?」「怎……怎么可能!人分明就是他杀的!而且……而且他不是特别能打吗?那长岛酒店里的两个保安他都能一口气打晕,如果换成是我和美杉,我俩更不是个儿啦!秋岩,你不能因为他是副总理的儿子,就信他一面之词啊!」好你个田复兴,看样子他还是看了新闻的。
「那好,你就说说,那天晚上的情况吧。
我想看看到底是你编的故事好听,还是他编的故事好听」「啥、啥、啥叫编啊,秋岩你怎么这么说话……行,你让我想想」接着,田复兴如是说道:「……那天其实我一直在美杉家,晚上的时候本来我要走,但是男女这种事情你只知道的,做爱肏屄这种事情,越做越想做,做完几遍几十遍都不带腻味的;一个做够了,另一个还不满足;另一个满足了,刚刚那个又上瘾了……」「说重点说重点!把你逮来这儿,是听你讲黄段子来的吗?」白浩远不耐烦地拍桌子道。
「是是是!反正那天我磨叽磨叽,本来七点钟就想回我自己住的地方,因为那天本来我直播家族里面有个活动,前两次的活动我已经因为跟美杉在一起耽误了,我们家族在榜单上已经下去三个名次了,家族的兄弟姐妹们都有点生气了,那次活动我必须参加了……万没想到,那天晚上大概是七点……七点半多,快到八点这样子吧,他老公回来了……当然,具体几点我也记不住了,只知道挺晚了」「然后呢?」「然后……然后肯定就是,他老公就没好话呗,给我和美杉都骂了一顿,还踢了我两脚。
可同时,他又给我和美杉看了一大堆照片,我这才知道他早就派人跟踪了我和美杉,我俩的事情他其实早就知道。
他老公不是认识黑道的人吗,我也没敢惹他,他把我撵出门之后,我也没敢吱声」「那你这中间去哪了?」我问道。
「我就在那条街上周围转悠啊,比起我那个家族打榜活动,说实话我更担心美杉……我就一直在外头晃悠来着」田复兴眼珠一转,嘴角一撇,接着说道,「这中间,美杉跟她老公聊了啥、说了啥我都不知道。
后来她老公好像也又出去转了一圈。
美杉下楼,趁着倒垃圾的时候给我打了个电话,她想让我回去,告诉我她没事;但我还是放心不下。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上官果果来找上的美杉啊!「那时候是几点?」「大概快十一点了吧?」「你自己在他们家楼下那条滨松街上自己逛到十一点?」「嗯……我找了个漫画书店,反正我也闲着没事儿,我也喜欢看漫画。
《海贼王》从咱们国中老师小时候就连载,到现在了还没完结呢。
我也一直追呢……然后我在漫画书店就待了挺长时间」「那然后呢?」「然后……然后美杉本来就是简简单单倒个垃圾吗,结果没想到突然被那个上官果果从背后捂住了嘴巴、勒住了我的脖子,用他手上的碎玻璃顶在她对左胸口上,威胁了嘛!美杉肯定是以为那是个劫财又劫色的劫匪,为了保命,只能点头答应带他上了楼。
进了家门之后,不还帮着他处理了伤口么?可哪知道,这家伙竟然是个杀人犯啊!等我再回到楼上去之后,已经有一茬警官和物业经理找过她了,但那个时候美杉正在屋里被劫持呢,警察在的时候,美杉根本没敢说上官果果就在她家;而我到了的时候,我正好在楼下看见,美杉正在拿着手电筒朝窗户外面打着『SOS』的求救信号,我这才知道她遇到危险了……可我不中用啊,我他妈的都鄙视我自己;等我进去门了之后,我还没看清人在哪,三下五除二,就被那家伙打倒在地了……秋岩,你说我这是不是送人头去了?但我实在是太担心美杉了……我当时就寻思着,就算是死也死一起好了!」「那后来兰信飞是怎么死的?你后来又去哪了?」「就在我被打翻在地之后,她老公也回来了,估计也是放心不下美杉吧……他一进门,看见那人手上正拿着一把碎玻璃、我和美杉都倒在地上,就立刻跟那个上官果果撕打起来了;我跟美杉便立刻跑出房间,去找楼下的警察——但该死的,我一着急跑错方向了!我也没遇到警察!等我再回去楼上的时候,我却发现美杉和那个上官果果已经都被你们警察带走了!那个兰信飞也死了!我本来要冲着美杉冲过去的,但美杉对我摇了摇头,那意思肯定是不想让我过去救她——实际上,被你们警察带走了,我也反应不过来她到底是安全了,还是更危险了……」「呵呵,瞧你这模样的,你居然还能跑反了?你觉得这套说辞我们能信吗?」白浩远冷笑一声道。
「不……你们信不信都是这么回事!事实就摆在这的!」说着,田复兴又焦急地看着我道,「小石头,你可得相信我啊!我是不会骗你的!我们俩这么多年的交情……」「行了,白师兄,叫人给他安排个单间儿,让他先歇着去吧」我闭着眼睛揉着睛明穴,根本不想多看田复兴一眼。
唉,此刻在我的脑海里,又泛起了那段儿歌的旋律:可爱的娃娃快长大:金黄的天,金黄的花;金黄的大地在你脚下。
可爱的娃娃要长大:今天黑溜溜的眼珠,明天将是你们的天下……这首儿歌,小时候我听过邻居家那个朝鲜族老奶奶哼唱过,从此算是记住了它的旋律,前不久,电视上回放徐克的《七剑》电影,电影里的人屠军阀「风火连城」仇万泽也唱过这首歌。
唱过之后,他还感慨了一句:「当年我们这帮人,一个个的也都是昨天可爱的娃娃,而今天这帮可爱的娃娃,全都学会杀人、吃人了」是啊,都学会杀人、吃人了……十几分钟之后,白浩远和胡佳期都坐到了审讯室里,我的心里其实早已变得异常沉重,但我还是先问了白浩远和胡佳期两个人,对于田复兴这段供词的看法。
「这个田老板,好像跟万美杉说的东西并没差很多吧,除了关于田复兴来了这一段。
刚才我在你们俩审讯完田复兴之后,趁着有人过来值班,我又叫上许常诺跟我一起又审了一遍万美杉。
我觉得她这回也说的是真话了——她告诉我,之前一直没说田复兴,就是怕因为这件事已经牵涉到上官果果,有人要找替罪羊,而如果从她和田复兴里头选一个当替罪羊,田复兴最可信。
她倒是不怕被人知道,自己跟田复兴有婚外情」「嗯,我觉得也是这样的,秋岩。
田复兴这个人看似说话满嘴跑火车,但是按照他说的东西一想,好像还挺符合逻辑的……一着急逃命下楼,结果跑反了方向这种事,听着挺滑稽,但是确实能有人干得出来,尤其他这种看起来莽莽撞撞的……」我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他说的东西,应该是跟万美杉,在之前就商量好的」「啊?」「怎么回事?」「我一直都忽略了一个问题:假设你是上官果果,在万美杉和田复兴所说的语境里,你拿着一把碎玻璃茬子当凶器去挟持别人;那么你上了楼,去了一个人的家里之后,你看到了对方家里厨房摆着那么多把菜刀、削皮刀、剔骨刀,你会怎么办?」「我……那当然是,换刀了啊?」胡佳期和白浩远这才咂摸过味道来。
「对啊!如果是我,我肯定会换成刀子——碎玻璃那东西再锋利,用着也不趁手,说不定还会伤了自己,对吧?再者,田复兴说什么,自己回去找万美杉之前,万美杉被挟持的时候,他人根本都不在万美杉身边,他怎么可能知道的那么详细?又是『捂嘴巴、勒脖子、玻璃顶着胸口』的,你们马上可以拿之前,我和夏雪平审讯万美杉的记录来看——田复兴和她所说的这部分的内容,基本上是一个字都不差的!怎么可能他既知道的事无巨细,又跟万美杉说的东西出奇的相同?」「对啦,还有一点!那天晚上明明下着大雪,万美杉她家又在那么高的楼层,天翔路分局的满街警察都没看到万美杉拿手电打信号,你们刚刚审问田复兴的时候,他却说他看见了!他是火眼金睛吗?」胡佳期也总算开窍了。
「你说对了,佳期姐!」我猛地拍了下手,「而且,按照他的说法,他回去的路上,应该是有天翔路分局的人在的,他如果知道万美杉有危险,干嘛不直接带着警察上楼去?偏偏要自己硬闯呢?」「但这些推理,都没办法给他俩定罪吧?」白浩远无奈地说道,「我不是想给你俩泼冷水啊,但是推理这玩意,根本立不住脚」「你说的的确是。
早上我就吃瘪了……」胡佳期点了点头。
我们仨正无奈地朝着一个点丧气地低着头看着桌子的时候,胡佳期突然再次灵光乍现,「对啦!田复兴刚才是不是说,兰信飞出去过?」「是的,他说兰信飞跟万美杉单独聊过了之后,就离开了公寓」「你们记不记得,今早小C在吃早饭的时候跟我们说的?还有天天翔路分局的初步尸检报告怎么说的?」胡佳期拦不住亢奋地说道。
「……对啊,如果按照这样的推测:兰信飞死亡时间应该在八点之后,而如果万美杉和田复兴都说了假话,那么是不是很可能,兰信飞从七八点钟回家之后,压根儿就没离开过?」我一边十分迫切而激动,另一边又十分心痛地说道。
「如果兰信飞没离开过,那就只能证明,人就是万美杉杀的,或者是她和田复兴合谋杀的」胡佳期说到这,总算松了口气,她觉得结果已经就在眼前了。
「关键是你俩咋证明那天兰信飞到底有没有出去过?」胡佳期对于自己的一时聪颖不禁喜形于色:「很简单,前天晚上,是八点四十左右开始下的大雪,如果七八点钟兰信飞回家之后,再出来再回去,他的鞋上肯定是有泥渍和雪印的,尤其是皮鞋最喜欢留下雪化之后的印记,咱们只要去鉴定课,让他们帮忙看看兰信飞的鞋底就知道了!如果鞋底是干净的,那么说明万美杉是清白的,如果……」「这么麻烦干嘛,佳期姐?咱们这又不是印度!在他们新德里,富贵的刹帝利住的高档公寓都没有监控录像;可你忘了,万美杉家门口的附近,不就有个监控摄像头吗?」胡佳期一拍脑门道:「对啊!哎,我这脑子!那咱们赶紧去网监处问他们帮忙?」「不用了,我的手机上也能看到他们公寓的监控」说着,我直接打开那「大千之眼2.0」,黑进了「云端巴比伦」的监控系统,并找到了前天的监控录像。
直接快进播放……果然……而就在这时候,一个陌生号码突然打来电话,再一接听,才知道是天翔路分局打来的:在「云端巴比伦」对面的国际友好纪念公园里,他们的人在一块小树林当中,挖出了十只被领养过的流浪猫的尸体。
他们的生活安全课警察,通过被领养猫的铭牌编号上,发现了领养人的信息。
而那些流浪猫,无一例外,都是被钝物重击头部致死。
「我知道了」「怎么样,秋岩?」胡佳期对我问道。
我沉下了一口气,心里却像滴血一般难受。
可我仍说了一句:「我看你这回,还要怎么编?」(待续)【发布地址:发布地址据说天才只需一秒就能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