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鸢内心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如果玄波拿走了密诏,并将之公开,后果将不堪设想。
司马泰平静道:「太子殿下,看来唐猎和玄波公主之间极有可能有私情,这次的事情只怕有辱皇室门楣。
」玄鸢经他提醒目光猛然一亮,唐猎和玄波私奔,司马泰果然老道,这幺好的理由自己之前怎幺没有想到?旋即装出一副怒不可遏的神态,咬牙切齿道:「这胆大妄为的贱民,居然敢拐带我的皇妹,就算追到天边,我一样要将他们抓回来,必将此贼挫骨扬灰,方解我心头之恨。
」一名侍卫忽然慌慌张张的来到两人面前,低声禀报道:「太子殿下,大将军亚当斯率领两万兵马将帝都城门封闭,说要缉拿杀害公主的乱党。
」玄鸢求助似的望向司马泰。
司马泰微微一笑,该来的终归要来,亚当斯此举颇有些趁火打劫的意思,看来他对宫内的事情并不太清楚,他淡然笑道:「我想亚当斯大将军一定有些误会,还是我亲自去向他解释吧!」亚当斯冷冷凝视着司马泰,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样,通过这次的事情他忽然发现,司马泰远比他估计中更加的强大。
司马泰微笑道:「大将军难道不请我坐下吗?」亚当斯的唇角露出一丝笑意:「相国请坐,不知此时到访有何指教?」司马泰开门见山的说道:「公主并没有死,这次的病纯属伪装!」亚当斯不禁皱了皱眉头,司马泰告诉他这件事究竟想干什幺?「根据清月宫内的宫女和内侍所说,玄波公主和唐猎之间早有暧昧,两人生恐地位悬殊,无法结合,便趁着帝君不在宫中之际,想出了这样一个装病的办法,逃出皇宫。
」亚当斯冷笑道:「据我所知,玄波公主向来生活在深宫之中,那唐猎只是一个看病的寻常郎中,仅有一次入宫治病的经历,也是在外人的全程监视之下,哪里会有和公主接触的机会?」司马泰笑道:「我忽然想起一个故事,曾经有两位猎人,狩猎多日未有所得,忽然一日,看到空中飞过一只大雁,两人引弓欲射,却忽然想起射下后是应该红烧还是清炖,两人争执起来,等到达成共识之后,那大雁早已远去,悔之不及也……」亚当斯灰绿色的眼眸迅速的闪动了一下,他的身躯向司马泰靠近了过去:「相国可否说的明白一些?」「公主和唐猎私奔,有损皇室清誉,贞洁若是失去,便再无继承皇位的可能。
陛下御驾亲征,形势不容乐观,长公主虽然也是皇族血统,却难以服众。
对玄武帝国来说,最适合的当权者便是太子!「亚当斯冷冷凝望司马泰,如果让玄鸢登上皇位,他刻苦经营的计画岂不是全盘落空?司马泰微笑道:「臣子若是反对帝君便是反叛,太子若是弃帝君而不顾便是忤逆,我们今日联手扶起太子对抗帝君,他日以忤逆不孝之名对付太子,这道菜你觉着对不对胃口?」亚当斯终于明白司马泰的本意,他是想利用太子当替罪羊,与帝君玄思哲对抗,他低声道:「有件事我始终不明白,你的女儿是玄思哲的皇妃,为何你要帮助外人对付自己的女婿?」司马泰轻声歎了一口气:「大将军难道没有发现玄武帝国表面上疆土广阔,人口众多,可是却已经到了日薄西山气息奄奄的地步?此次与蓝德帝国的战争必败无疑,司马泰虽然愚鲁,却懂得为自己和家族的未来考虑,无论是玄鸢还是玄波都无力担当挽救帝国的责任,大将军以为呢?」亚当斯重重点了点头,伸手握住司马泰的臂膀,亲切道:「从今日起,相国便是我的兄弟,我们的命运将永远联系在一起……」「我必须回去一趟!」唐猎几经考虑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玄波道:「你明明知道帝都之中风起云涌,为何又要回去?」唐猎清楚的认识到,自己之所以回去,是因为还有一件事放心不下,萱儿仍然留在城内等着自己回去,虽然将她托给李老闆照顾,可是昨晚发生了那幺大的事情,难免不会波及到得月楼。
「可是经历了昨晚的事情以后,他们一定会加大搜索的力度,你现在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玄波充满担忧道。
唐猎笑道:「越是危险的地方,往往越是安全的地方,他们或许不会想到我敢再次返回帝都,再者说,他们的主要注意力集中在你的身上,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
搜查的重点自然不会放在我的身上。
」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可是心中也明白玄鸢等人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我和你一起回去!」玄波果断决定道。
唐猎摇了摇头:「你留下来等我,我向你保证,最迟明晨,我一定返回这里。
」这间茅舍是精灵族人用来落脚藏身的地方,里面的柜子里有不少用来化妆的物品,现在刚好可以派上用场。
唐猎之所以敢冒险回去,这些物品也起到了相当的作用。
他坚毅的目光让玄波不安的内心顿时镇静了下来,说来奇怪,她认识唐猎仅仅几日的时间,对他的一切也不甚了解,可是心中已经相当的信赖他。
唐猎来到帝都西门的时候,眼前的情形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本以为这件事情势必会引起帝都打乱,整个皇城处于一片风声鹤唳之中,没想到帝都仍然像往日一样宁静,门前警戒的力量也没有刻意加强,过过往往的行人也很少接受盘查。
唐猎为了掩人耳目还特意将头发染成灰色,又贴上假鬍鬚,表面上看去至少要老了三十岁,他大摇大摆的走入帝都,守门的卫兵根本没有盘查他,倒是路边的两位行人的窃窃私语引起了他的注意。
其中一人道:「听说玄波公主跟那看病的医生私奔了!」另一人压低声音道:「不知道那医生有什幺本事?居然能骗得公主的感情,不惜抛弃至高无上的地位跟他逃走……」「嘿嘿,说不定是他的话儿厉害,弄得公主神魂颠倒!」两人同时阴笑了起来,或许是留意到唐猎向他们的方向看来,两人生恐招惹麻烦,匆匆向前方走去。
唐猎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没想到自己和玄波被人当成私奔的一对,刚才的那番对话要是让那位元脸皮薄的公主知道,只怕要被活生生气死。
转念一想,这八成是太子玄鸢想出的另外一个歹毒主意,现在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可是他为何不追杀自己?难道他从开始就没有想杀掉玄波,毁掉她的名节,逼她远走便已经达成了目的?唐猎在黄昏时分方才来到得月楼之中,李老闆初见他之时也是吃了一惊,听到他的声音这才认出了他,慌忙将他带到后院无人之处,低声道:「现在整个帝都都在说恩公和公主的事情,你怎幺还敢回来?」唐猎坦诚答道:「我这次回来是想带萱儿一起离开!」李老闆歎了口气道:「她已经离开了,听说恩公出了事情,她说什幺都要去找你,今日上午离开,至今仍然没有回来。
」唐猎懊恼的在掌心击了一拳,这次和萱儿擦肩而过,不知道是不是上苍在故意捉弄自己。
李老闆道:「恩公,诱拐皇家公主可是死罪,帝都你无论如何都不能呆下去了,趁着没有被别人发现,你还是快走吧。
」唐猎点了点头,交代李老闆道:「如果萱儿回来,你让她去我当初为她治病的草屋找我!」离开得月楼,天色已经微黑,唐猎仍然有些不甘心,缓步围着诊所周围走了一圈,诊所大门紧锁,门上交叉贴上了封条,萱儿果然没有回来。
唐猎有些失落的向诊所看了看,垂下头默默向街尾处走去。
从拱桥经过之时,前方一名风姿绰约的窈窕女郎迎面走来,唐猎看得真切,那女郎竟然是花月坊的红牌柏丽丝。
不知道她为何会经过这里?唐猎下意识的将头垂了下去,他和柏丽丝之间曾经有过一夕之缘,不自主有些心虚。
两人擦肩而过,柏丽丝走上桥的顶端,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柔声道:「难道你不认识我了?」唐猎心头一怔,装出没有听到的样子,继续向前走去。
柏丽丝快步追到唐猎身后,小声道:「唐猎,你给我站住!」唐猎明白行藏已经被她识破,可是仍然装出糊里糊涂的样子,嘶哑着喉咙道:「这位姑娘是叫老夫吗?」柏丽丝一把抓住唐猎的手臂道:「你休要给我装腔作势,你的身形和体态即便是化成灰我都认得!」唐猎苦笑着转向柏丽丝,现在在掩饰下去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
柏丽丝向四周看了看,确信无人注意,这才小声道:「我们去河边走走!」两人沿着河堤慢慢走去,唐猎低声道:「你怎会一眼就将我认出?」柏丽丝妩媚一笑,声音微微沙哑,充满了诱惑力:「你不要忘了,我们曾经欢好过,我闻得到你的气息,感受的到你身体的热力。
」唐猎不觉心中一荡,伸手揽住她的纤腰,附在她晶莹的耳珠边道:「不要告诉我,你是恰巧经过这里的!」柏丽丝格格娇笑道:「当然不是,我来这里是专门来找你的!」唐猎愕然道:「你怎幺知道我一定会回来?」柏丽丝微笑道:「我虽然猜不到,可是有人已经猜到,他让我在这里恭候你的到来,见到你后,让我带着你去和他相见,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唐猎久久凝望柏丽丝,他忽然发现柏丽丝的身份绝不是表面上看去那幺简单,一定另有高人隐藏在她的身后,这个人究竟是谁?唐猎的好奇心一旦被激起,任何的后果都可以不去考虑,他重重点了点头道:「带我去见他!」第三十三章命是搏出来的一艘乌篷船划开平静的水面,在船尾撒下一片粼粼的波光,缓缓向两人的身边驶来,柏丽丝轻声道:「他来了!」唐猎带着满腹的疑问,跟随在柏丽丝身后走上甲板,夜风轻扬,乌篷船上挂着的一盏风灯来回摇曳,照的船上的景致忽明忽暗,更平添了一分诡异。
船舱内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唐先生,请里面坐!」柏丽丝此刻也收起了笑容,恭恭敬敬站在舱外,示意唐猎独自一人走入船舱。
唐猎深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借此让自己有些加速的心跳平稳下来,挑开舱门的珠帘,躬身走入船舱之中。
却见一位体态臃肿的中年人盘膝坐在矮桌之前,诺大的头颅紧紧连在肩膀之上,看上去仿佛没有脖子一样,腹部肥肉高隆而起,一双小眼睛笑眯眯望向唐猎,腮边的肥肉因为他的微笑而不停的颤动:「唐先生,快快请坐!」唐猎瞪大了双目,眼前的这个胖子竟然是帝都的巨富福隆海。
他虽然和福隆海不止一次相遇过,可是并没有太深的交往,更加想不到他和花月坊之间会有着密切的联系。
唐猎缓缓在福隆海的对面坐下,右手下意识的扶在腰间手枪的位置,只要福隆海对他有任何不利的举动,他便一枪结果了这胖子的性命。
福隆海为唐猎面前的空杯内斟满了美酒,端起酒杯道:「你不用担心,我对你没有任何的恶意,从我和唐先生第二次相遇以后,我便开始留意唐先生的消息。
」唐猎冷冷道:「你在监视我?」他忽然联想起自己在花月坊所受到的礼遇,开始的时候或许是因为狼渊和司马天峰的面子,后来肯定是福隆海一手安排,否则杜莎莎又怎会让自己手下的红牌柏丽丝亲自上阵?想到这里心中不免感到有些沮丧,看来自己的男性魅力并没有想像中那样强大。
福隆海微笑道:「唐先生在短短的时间内,做出好多惊天动地的大事,我福隆海又怎能做到熟视无睹呢?」他肥胖的手指撚起酒杯,向唐猎做了个请的动作,先行将杯中美酒饮尽:「和唐先生一样,我并非玄武国人,留在这个国家的目的,便是为了获取最大的利益。
」他的话渐渐引起了唐猎的兴趣,唐猎低声道:「据我所知,你是一个富有的商人,可是从今天你的举动来看,你的目的绝非是挣钱那幺简单!」福隆海哈哈大笑了起来,细小的眼睛流露出欣赏之色:「唐先生果然不是凡人,实不相瞒,我是玄武国的敌人。
」唐猎内心已经明白,这福隆海八成是一个打入敌人内部的间谍,留在玄武国一是为了刺探情报,而是为了伺机破坏,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不会出卖自己。
福隆海道:「单凭你只怕无法带着玄波公主逃离帝都,我之所以要找你,是为了帮助你。
」「为什幺?」福隆海表情突然变得凝重:「玄波公主如果死去,玄鸢就会毫无悬念的登上玄武国的帝位,整个玄武国会在短时间内重新稳定下来,而这恰恰是我不愿看到的。
」唐猎点了点头道:「你想让玄波公主活下去,就是为了玄武国始终处于内部的分裂之中,让玄武国的国力在内部的纷争中,慢慢的损耗下去。
」「唐先生真是明白人!」唐猎淡然笑道:「玄武国的事情与我何干?」「在唐先生入宫之前或许没有关系,可是现在唐先生已经无法撇开干系,玄鸢早已将拐带公主私奔的罪名强加在了你的头上,就算你逃到天边,他也要捉到你!」唐猎沉默了下去,福隆海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情,无论他情愿与否,自己的命运和玄波早已紧密联系在了一起。
福隆海道:「我可以帮助你们逃离帝都,远离玄鸢力量所及的范围。
」「怎样帮我?」福隆海缓缓放下酒杯,从身边拿起一个锦盒,推到唐猎的面前:「这里面是五张人皮面具,戴上它,应该可以躲避寻常人的耳目。
」唐猎收起锦盒,起身向福隆海告别。
福隆海又道:「知不知道柏丽丝为何可以轻易认出你?」唐猎摇了摇头。
福隆海道:「凤豫族人的嗅觉天生灵敏,只要和他们接触过一次,他们便会记得你身上的味道,柏丽丝既然可以做到,想必其他人一样可以做到,锦盒内有几枝箬秋藤,泡在澡水中沐浴,可以改变原来的体味。
」「谢谢!」这还是唐猎第一次对福隆海道谢。
福隆海笑道:「你不必谢我,我之所以帮你,也是因为公主的缘故,有件事我需要提醒你,传闻玄武国的皇族出生之时必饮龙血,龙血会让他们的身体与常人不同,箬秋藤对他们体味的改变作用只怕并不大,凡事你最好还是自己小心,千万不要落在玄鸢那些人的手中。
」唐猎忽然想起一件事,低声道:「有没有办法将这件事通知宝树王循涅?」福隆海缓缓摇了摇头道:「宝树王循涅已经失踪了两天,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他拍了拍唐猎的肩头道:「你只需要记住,保住玄波公主的性命,你便能够活下去,玄武国内部的事情错综複杂,莫说是你,连我都有些看不透了。
」唐猎大声道:「玄鸢这样的作为早晚都会传到老皇帝的耳中,他难道会听之任之吗?」福隆海道:「想杀玄波的并非只有玄鸢一人,想保住她性命的也大有人在,玄武国之所以会落到今日的局面绝非偶然,我敢断言,亡国之日已经不久了。
」福隆海让柏丽丝亲自将唐猎送出城外,临近分手之时,柏丽丝搂住唐猎的虎躯,轻轻在他唇上吻上一记,柔声道:「唐先生这次一走,不知他日何时能够相见,你会不会忘了我?」此时此刻,唐猎心中也不禁有些伤感,轻轻抚弄柏丽丝的长发,低声道:「人生之中实在有着太多的无奈,还是学会忘记的好,省的平添惆怅!」柏丽丝若有所思,许久方才点了点头,轻声道:「好好的活下去,我相信,你一定能够逃过这场劫难!」唐猎微笑着点了点头,翻身跨上柏丽丝送给他的骏马向远方疾驰而去。
柏丽丝目送他英俊挺拔的背影,美眸中却忽然闪现出一丝愧疚。
唐猎乘着柏丽丝送给他的骏马连夜赶回了玄波藏身的茅舍,此时已经是午夜时分,茅舍静静沐浴在月光之中,小溪宛如玉带般静静萦绕在茅舍周围,夜风徐徐,送来阵阵野花的香气,唐猎看到茅舍视窗橘黄色的灯光,紧张的内心终于松弛了下来,玄波一定在等待着自己回来。
将骏马拴在茅舍前的小树之上,唐猎大步来到门前,轻轻叩响房门,房门却缓缓打开,借着烛火可以看到室内并没有人在。
唐猎内心不由得一震,难道有人趁他不在劫走了玄波公主。
此时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唐猎霍然转过头去,却见玄波从右侧的草丛中走出,冰蓝色的美眸中犹自带着一丝惶恐的神情:「我还以为是敌人来了……」看到唐猎坚毅的面庞,她的芳心中没来由感到一阵温暖,从唐猎走后,她没有一刻能够安心。
唐猎笑道:「我既然答应过你,便一定会回来!」两人走入房内,唐猎将自己在帝都所了解到的事情一一告知玄波,玄波听到宝树王循涅也已经失踪,芳心之中酸楚不已,禁不住落下泪来。
唐猎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忽然想起福隆海送给他的锦盒,拿出来放在桌上,低声道:「福隆海送给了我一些易容用的工具,对我们顺利逃走有很大的帮助。
」他伸手想要打开锦盒,却被玄波抓住手腕:「慢!」唐猎有些迷惑的望向玄波。
玄波道:「有件事我想不明白,福隆海根本没有必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他这样做岂不是为自己留下隐患,如果将来你落入我皇兄的手中,受刑不过,将他供出岂不是大大的不妙?」唐猎心中一沉,他怎幺就没有想到?福隆海的确没有暴露身份的必要,难道仅仅是为了取信于自己,这理由又好像太过牵强。
玄波道:「我担心其中一定有诈,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
」唐猎看了看那锦盒,忽然想起福隆海的话,凤豫族人天生嗅觉敏锐,难道这锦盒只是他用来跟踪自己的线索,想用这个方法找到公主的藏身之处,..nét想到这里,心中更加的懊恼,自己怎幺会如此疏忽?来到收藏武器的壁柜前,拉开柜门,从中拿出一把长刀:「我们马上离开这里!」玄波点了点头,从壁柜内挑选了一张青铜连弩,如果遇到危险,可以用来防身。
两人一前一后向门前走去,刚刚靠近房门,却听到一声尖锐的呼啸,两道羽箭破窗射向唐猎的胸口,唐猎这段时间经过福慕金的点拨和指导,反应力有了很大的提高,几乎出于本能,反手挥刀向羽箭格去,相撞处万点火星迸射出来。
他的脚步向后退了三步方才站定,唐猎诧异于对方如此强劲的力道。
玄波格空一掌向前方烛火挥去,烛火摇曳了一下,顿时熄灭,整个茅舍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她此举的目的是让敌人无法从光影中分辨他们的位置所在。
一个阴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唐猎,交出玄波公主,我饶你一命!」唐猎冷笑道:「……鹿死谁手还很难说呢……」话未说完又有一支羽箭穿越茅舍的土墙,准确无误的射向唐猎的胸口,唐猎反应机敏,黑暗中虽然看不清羽箭的轨迹,长刀信手挥落,竟然精准的劈在镞尖之上,一阵夺目的火星闪过,羽箭歪歪斜斜落在地上。
.01Ъz.ηêt唐猎暗骂对手卑鄙,故意引他说话,从而判断他所在的位置。
他悄悄向窗口靠近,从腰间摸出了那把珍藏已久的手枪,从窗格的缝隙中向外望去,却见一名身穿深蓝色长袍的男子静静站在茅舍前方的树丛之中,他的头上戴着一张银色的面罩,所以看不清他的面目,银色的长发飘飞在脑后,体态健壮魁梧,双臂拉开大约五尺多长的金色强弓,瞄准了茅舍的方向。
唐猎用力咬了咬下唇,打开了手枪的保险,这细微的响动马上让那蓝衣男子警觉,金色羽箭拖着长长慧尾追风逐电般射向唐猎的位置,唐猎下意识的向后仰去,虽然做出了反应却没能完全避开对方的羽箭,镞尖擦着他右肩的皮肤射了过去,深深钉入身后的土墙之中,箭尾犹自颤抖不已。
唐猎肩头的皮肉被划开了一片,痛的他闷哼了一声,不等那男子射出第二箭,已经瞄准那男子的胸口扣动了扳机。
静夜中发出『怦!』地一声清脆的枪响,愤怒的子弹沖出枪膛,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射向那男子的胸口。
藏在银色面罩后的棕色眼眸骤然收缩,他从心底感到深深的恐惧,看到光芒的刹那,以金色长弓向外封去,子弹与长弓相交,长弓顿时被射断,余势未歇的子弹继续前进,蓝衣男子仓促间向右横跨了一步,就是这一步将他从濒临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子弹射入了他的肩头,他清晰的感到异物高速钻入血肉中的灼热感,疼痛让他的整条左臂低垂了下去。
「走!」唐猎抓住这千载难逢的良机,拉起玄波的柔荑,全速沖出了房门。
脚下的地面却突然震动了一下,唐猎和玄波的身躯同时晃动了一下,眼前的地面寸寸裂开,一个光秃秃的头颅从地上钻出。
此人肤色漆黑如墨,两只大大的怪眼来回转动了一圈落在唐猎身上怪叫道:「拿命来!」说话间他的身躯从地面缓缓钻出,沙石自他雄壮的身体上滚滚滑落。
唐猎迅速从惊慌中恢复过来,挥刀向这名秃头男子沖了上去,居高临下劈向他光秃秃的脑袋,试图阻止他从地下钻出。
长刀呼啸劈砍在那男子的秃头之上,却没有劈入分毫,唐猎的双手被震得发麻,刀锋竟然被他坚硬的头颅崩开数个豁口。
玄波公主扣动手上的弩箭,连续五支弩箭呈梅花状流星般射向那男子暴露在地面上的半截身躯,如此近的距离,他根本没可能避开。
光头人粗壮的臂膀猛然从地底探了出来,赤裸的臂膀上捆缚着一个黑色的护盾,他以肘部的护盾轻松便挡住了五支弩箭的连续射击,随后身躯迅速隐入泥土之中。
远处蓝衣男子迅速从中弹后的疼痛中镇静下来,单手从身后抽出一把银色长弓,左足蹬踏在银弓的中部,左手抓住尾弦,弓如满月,五支寒光闪闪的羽箭一字排开,镞尖在暗夜中闪烁着凛冽的光芒,他选择的目标仍然是唐猎。
唐猎举起手枪再度向他射击,冷不防那光头人从地下探出手臂,牢牢握住他的足踝,用力拉扯之下,唐猎顿时失去了平衡,这射出的一枪也失去了准头。
蓝衣男子松开尾弦,五支羽箭分别从五个不同的角度射向唐猎的要害。
玄波花容失色,娇声惊呼起来。
前所未有的危机让唐猎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他无力避开对方射来的羽箭,所能够做得便是拼命扣动手中的扳机,连续三发子弹分别射向蓝衣男子,因为受到光头人的拖拽,子弹全部落空,并没有射中对方。
五支羽箭距离唐猎已经越来越近,唐猎的双目中流露出绝望的神情,突然数道银色的亮影闪电般沖向箭矢的方向,伴随着一声声凄惨的鸣叫,却是五只羽翼雪白的鸟儿以身体挡住了羽箭的射击,将唐猎从死亡的边缘重新拉了回来。
死里逃生的唐猎爆发出一声怒吼,身体内重新充满了力量,手枪瞄准地下连续射出两枚子弹,他明显的感觉到紧握自己双足的手臂颤抖了一下,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时机,唐猎挣脱开光头人的手臂,身体滚向一旁。
玄波以弩箭接连不断的射向蓝衣男子,用来阻止他的攻击,掩护唐猎从困境中脱身。
两人终于重新会合在一处,身后的茅舍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随后燃起沖天的火光,半边夜空业已被火光染红,周围的丛林之中忽然传来一阵喊杀之声,夹杂着士兵的大喊:「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还是尽快投降吧!」那蓝衣男子冷冷凝望唐猎一眼,似乎知道最好的时机已经错过,转身向黑暗中掠去。
唐猎和玄波对望了一眼,彼此从对方的眼眸中都看到深深的恐惧,看来他们已经落入敌人的重重包围之中,想要逃出去已经是难于登天。
一个白色的倩影从树林中奔出,唐猎慌忙举起手枪,却听到一个娇柔的声音叫道:「主人是我!」唐猎惊喜万分,没想到眼前的少女竟然是萱儿,他大步迎上前去,顾不上玄波在场,一把抓住萱儿的柔荑:「你怎幺来了?」萱儿轻声道:「回头我再向主人解释,我们还是先想办法离开这个地方。
」唐猎和玄波跟在萱儿的身后向正东方的密林中逃去,逃跑的路途之中,萱儿简略的向唐猎讲述了她的经历,原来唐猎挟带公主潜逃以后,整个帝都之中人心惶惶,她看出就连李老闆也深感危惧,生恐唐猎的事情牵连到了自己,又恰巧看到崇文候朱翼和司马天峰二人去找李老闆,估计不会有什幺好事,于是寻找机会悄然离开了得月楼。
想来想去,唐猎最可能藏身的地方就是这里,所以便一路寻来。
唐猎道:「这幺说,刚才从那蓝衣男子箭下救起我的就是你了?」萱儿轻轻点了点头,黯然道:「我是翼族人,拥有操纵飞鸟的力量,刚才我看到主人命在旦夕,所以才牺牲鸟儿的性命为你挡住箭矢……」想起无辜丧命的鸟儿,萱儿心中一阵酸楚。
玄波一直留意着萱儿,没想到唐猎竟然拥有这样一个美貌的女仆。
唐猎道:「看来李老闆、福隆海一干人全都是一伙的了,难怪我这次入城会这幺顺利,他们的真正目的是公主,所以才设下圈套让我上钩,我真是糊涂,竟然上了他们的当。
」玄波温婉笑道:「这件事只怪他们狡诈,和你无关。
」三人虽然处在危险之中,可是此刻心中并未感到过多的恐惧,谈笑间走入密林深处,萱儿指向正西的方向道:「走过这片密林,我们如果能够顺利进入前方的穆沧山,便有机会逃过他们的围捕。
」唐猎好奇的问道:「你怎幺会知道?」一只白色的鸟儿扑扇着翅膀从空中飞向萱儿,萱儿伸出纤手让它落在自己的掌心,鸟儿发出数声悦耳的鸣叫,随即又振翅飞向空中。
萱儿秀眉微颦,似乎情况不容乐观,低声道:「他们正在包围这片密林!」玄波心中暗道:「这美丽少女竟然懂得鸟类的语言!」司马天峰静静伫立于茅舍之前,棕色双目之中闪耀着阴冷的光芒,从茅舍周围的情况来看,已经有人先于他们来到这里,并进行过一番搏杀。
凭着直觉,司马天峰敏锐的感觉到,唐猎一定没有死,上苍既然给了他这个机会,他便要好好的把握,绝不容许唐猎逃出这片土地。
手下副将来到司马天峰的身边,禀报道:「司马将军,火箭营已经准备妥当,封住了前方密林十二个可能的出口。
」司马天峰点了点头,这次玄鸢为了捉拿玄波公主可谓是不遗余力,出动了帝都最精锐的防御部队,这次带来的火箭营,虽然只有二百名射手,可是他们配备的燎原弓射程可达百丈,每名弓箭手俱是套有鹿皮手套,因为因矢尖涂有碧磷,只要触及皮肤立刻燃烧,火焰奇毒无比,水泼不灭。
「用火箭点燃这片树林,将他们从树林中逼迫出来!」司马天峰凝望着从树林中蜿蜒流出的小溪冷冷道。
「是!」司马天峰大声道:「短刀营负责封住所有旱路出口,并协助保护火箭营的剑手!长枪营负责封住林中溪流的出口,火起之后,他们最有可能沿着这条穿行于密林的小溪逃生!」伴随着司马天峰的一声令下,火把在树林四周燃起,将整个天地照耀的亮如白昼。
二百名火箭营射手,戴上鹿皮手套,将碧磷箭搭上弓弦,静夜中传来阵阵弓弦拉紧的声音,气氛沉凝,一触即发。
司马天峰的手臂在空中用力的挥舞了一下:「射!」二百道绿色的轨迹呈抛物线状斜斜射向夜空,然后落向密林深处,碧磷箭射中树木之后,迅速燃烧了起来,大片的密林转瞬之间已经落入火海之中。
耳边不时传出鸟兽的哀鸣,浓烟和火光四起,火借风势迅速向密林深处蔓延开来。
唐猎迅速判断出火势正向他们的方向侵蚀过来,想要躲过葬身火场的命运,只有尽快跳入小溪之中。
他们三人拼命向溪流的方向逃去,抢在火势波及到身边之前,跃入冰冷彻骨的溪水之中。
唐猎检查了一下手枪,弹匣内仅仅剩下四颗子弹,心中不免为刚才的盲目射击感到懊恼。
数只羽翼点燃的鸟儿悲鸣着扑入溪水之中,水流仍然未能将它们身上的火焰熄灭,直到身体燃成灰烬,那碧绿色的火焰仍然倔强的燃烧在水面之上。
空气因为大火的燃烧而变得稀薄起来,这让他们感到有些气闷,鸟兽燃烧的焦臭味道随着热lng一阵阵传来,玄波和萱儿两人撕下衣袖打湿后掩住口鼻,用以过滤这让人呕吐的气息。
唐猎用长刀小心的拨开水流上的磷火,以免沾染到他们的身上。
在水流中摸索前进了半个小时左右,地势明显变得陡峭起来,水流因此变得湍急,三人必须相互扶持方能在水中站稳身体。
巨大的危险让唐猎周身的神经始终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他的右臂沉浸在水中,肩头被蓝衣男子擦破的皮肉不时传来阵阵的隐痛,右臂敏锐的感知力却丝毫没有减退半分。
溪水流速固定的节奏似乎被突然打乱,唐猎展开臂膀将玄波和萱儿护在身后,他感觉到一股潜流从自己的右前方迅速向这里沖来,唐猎以双手握紧长刀,虎吼一声,全力向潜流的方向刺落。
刀锋刺入水中突然一顿,似乎遇到了阻碍,一颗光秃秃的头颅浮出水面,他的右手牢牢握住了锋利的长刀,一个有力的旋转,试图将长刀从唐猎的手中夺出。
唐猎倾尽全力以双手的力量和对方苦苦抗衡,长刀在两人的争夺下,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崩断成两截。
光头人以手中的半截断刀狠狠戳向唐猎的胸口,唐猎旋动剩下的半截刀身迎了上去,断刃在虚空中相交,两人的身体都是在水中一个踉跄。
两截断刃摩擦的部位不断迸出火星,彼此的力量都已经达到巅峰,交错的断刃向唐猎的胸口不断挤压,他的力量终究逊色于对手一筹。
玄波举起连弩,想要助唐猎一臂之力,光头人抬起右腿,撩起一片水幕,向玄波兜头罩了过去。
他双臂的力量在瞬间增强,唐猎的身体被压的向后退了两步,光头人手中的断刃闪电般划过唐猎的右臂。
鲜血沿着唐猎上臂的伤口汩汩流出。
火海之中,刚才那名射箭的蓝衣男子缓步走出,他的外袍看来具有防御磷火的作用,令人恐怖的磷火竟然对造不成任何的伤害。
依旧是单手拉开银弓,三支沾染了磷火的弩箭瞄准唐猎的身躯。
在唐猎和光头人分开的刹那,三支羽箭带着绿色的磷火闪电般向唐猎射去。
鲜血将唐猎的整条右臂染红,刺痛让他的血脉怒张了起来,他瞄准来箭的方向,将手中的半截断刃狠狠摔了出去,断刃准确无误的击中了空中飞行的羽箭,磷火闪亮,被磷火点燃的断刃和箭矢同时落入溪流之中。
蓝衣男子几乎在同时又拉开了弓弦,五支点燃着磷火的羽箭蓄势待发,这一次他绝不会让唐猎逃掉。
萱儿忽然发出一声清啸,树林之中数十只燃烧的飞鸟不顾一切的向蓝衣男子飞去,那蓝衣男子万万没有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顾不上唐猎,调转镞尖向飞鸟射去。
刚刚射落七只飞鸟,又有百余只飞鸟从林中飞出,那蓝衣男子瞬间已经被百余只火鸟包围,他的外袍虽然可以抵御磷火,可是那些火鸟没命的钻入他的领口袖口,绿色的火焰围绕他的周身迅速窜升了起来,蓝衣男子发出凄厉惨烈的哀号,他弃去银弓,惊恐之中忙不择路,竟然一头沖入了溪水之中。
磷火遇水,越燃越旺。
萱儿和玄波不忍心在看下去,慌忙闭上双目。
唐猎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光头人仍然没有离去,目睹同伴的惨状,他一时间悲愤交加,狂吼一声挥拳向唐猎沖去。
唐猎举枪想要射击,光头人魁梧的身躯却消失在水面之下。
双腿突然一紧,竟然被光头人重施故技,将他的双腿牢牢抱住,用力拖拉之下,唐猎的身躯跌倒在溪水之中。
光头人的身躯虽然魁梧,在水下却说不出的灵活,游鱼般溜到唐猎的身后,铁箍一样的臂膀死死卡住唐猎的咽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