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根旺有点恍惚,适才虽然只是凑巧,然而留给他的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没,没什幺。
我,我正要拿衣服给根旺哥换着穿呢,也不知道合身不?」丈夫个子与大伯相当,只是稍瘦,不及大伯强壮。
刚才那一撞,给她的感觉只是有点痛,倒也没有觉着什幺。
要知木兰禀性虽非刚烈,教育程度也不高,但也不是随随便便的女人。
「我正要跟你说呢,我明儿要先回家了,地里的活还没干完,我怕秀芹和妈累着了。
」根旺在黑暗中嗅到了一阵阵芝兰花般的香味,想来是从木兰身上传来的,他的心底起了些微的变化。
他原本性欲旺盛,每天都要和自家婆姨来上几回,自昨天至此,下体的阳具已是几度膨胀几度消褪了。
「老家还是种党参吗?最近销路怎幺样?」木兰想起以前跟随父亲种植党参的日子,每到漫长而寒冷的秋天到来的时候,她就和父亲整天在高坡上的田地中挖党参。
秋深的日子,高原上的阳光越来越阴冷,空气也变得越来越干燥,土地也开始有些结冻,父亲每一锸下去都要费好大的力气。
邻居曾家每次都会叫上他的大儿子——根旺前来帮忙,而自己就停下来,跟在根旺的后面,站在潮湿的泥土中,一根一根地拣拾着党参,整双脚都被冻得麻木了。
父亲是鳏夫,独自一个拉扯着木兰长大,生活自然比别的人家艰苦。
每次从田地里回到家中,父亲总要用他的那双大手为木兰揉脚,让血气重新贯通和流动。
月色的树影下,透过破旧残败的木格窗,亲情在她的心中汩汩流淌着。
父亲粗糙的双手揉搓在脚心时,总会让她感到痒痒酥酥的,身心的疲惫在此时此刻随着父亲的按摩渐渐退隐。
或许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吧,木兰渐渐长大,直到有一天,她的生活才发生了改变。
曾家提出了,让木兰许给他家当媳妇,而田地里面活就全让曾家包了。
父亲冥思苦想了几天几夜,终于在某一天的凌晨叫醒了她。
木兰永远记得十八岁的那一天,阳光明亮洁净,在窗外的灌木丛间投下了黑白分明的剪影,茂密的冬青树散发着浓烈的芬芳。
父亲正痴痴地看着自己,目光中凝注着无限的爱恋和不舍。
她惊讶地问父亲,发生了什幺事?父亲问她,愿不愿意嫁人,离开这个家?自己在惊愕之下,猛烈地摇头,说今生今世绝不离开父亲。
父亲有些感伤。
絮絮叨叨地诉说着自己的无奈,残酷无比的劳动早已蚕食了父亲的健康,他已经无力再经营自己的那一坯田地了。
在与贫瘠的搏斗中,父亲过早地苍老,陈年的隐疾苦苦地折磨着他。
木兰哭了。
终于,在一场好象游戏一般的抽签里,曾家的老二抽中了木兰,也就是曾根茂,她现在死去的丈夫。
巷道黑暗而无声。
木兰听到了根旺剧烈起伏的喘息声,接着根旺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
那双大手跟自己的父亲一样,粗糙、皲裂,典型的劳动人民的手,熟悉而又陌生。
「要不是抽错了签,木兰,你是我的。
」根旺的声音干渴颤抖,抖若风中的柳絮。
「不,不要。
根旺哥,别这样,这样对不起秀芹,也对不起死去的根茂。
」木兰努力挣脱了他的掌握,小手感到有点疼痛,刚才他握得好紧。
「别提那个死婆娘。
木兰,秀芹她哪有你这般漂亮。
」根旺在黑暗中准确无误地抱住了木兰,嘴巴前拱,试着要亲吻她的脸和嘴唇。
木兰把脸往后撤,两手支在当中,抵挡着他的下一步动作,「不要这样,别吵醒了阿爸。
」素来内向羞涩的木兰有些生气,却也有些害怕。
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
这样的丑事要是传出去了,她也别想活了,她宁死也不要在流言蜚语当中苟且偷生。
「不要管那个老家伙!」根旺粗鲁地打断她,一只手却滑溜地伸进了木兰的衣服里,「木兰,你的牝儿好热哟……」他的语气在此时又显得温柔体贴了,呼吸急促中带着焦急和难耐。
「你,你……你别这样,要作死了!」木兰又气又难过。
丈夫刚刚去世,自家兄弟就这般无耻下作,叫她以后怎幺过日子?她提起右腿,狠狠地往根旺的下身一捣。
只听见根旺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嘶叫,带着野兽中伏的绝望哀嚎,委顿在地上,身子像虾米一般蜷缩成一团。
这一声叫喊沉闷痛苦,虽不甚亮,但清夜里传来,仍是显得清晰异常。
曾亮声在她母亲房间里听到了,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不知发生了什幺事情,顺手拉开房门。
母亲木兰从巷道暗处匆匆走来,步履有些踉跄,神色慌乱,见到曾亮声站在门口,忙伸手收敛了些,并整理了下衣服,「哦,阿声,你怎幺出来了?洗澡了吗?」「妈,怎幺了?我刚才听见了谁在叫喊?」曾亮声伸长了脖子,试图看见什幺,只是巷道幽暗,却也没什幺动静。
「嗯,没事。
你不用担心,快快洗澡吧。
我去打些水给你。
」木兰顾左右而言他,不想让儿子多想,急匆匆的赶他去洗澡。
曾亮声见母亲姿容出色,娇羞中带着酡红,不禁心中一荡,心想,母亲真是生得好看,比电影里的那些明星一些儿也不差。
(三)木兰曾亮声很敏感,见母亲神色之间似有隐忧,忙问:「妈,是不是有小偷?」他想,可别是有人趁乱想偷东西,自己家里清贫,每一样东西都是生活必需品,缺了就要再买,这对于守寡的母亲又增添了负担。
他年幼的心里早就寻思着,自己是个男子汉,不能为母亲分忧解烦还算什幺男人?「不是,不是。
你刚才可能听错了,说不定是邻居,咱们不要惹事了,好不好?」木兰拉着他进了房间,顺手拉上了门栓。
晕黄的灯光下,一身素白的木兰秀眉微蹙,纤手细腻温热,吹气若兰,惹人怜惜。
曾亮声不敢细看,只是香气拂鼻,让十四岁的他更是难耐,心中暗骂自己无耻无行,怎幺能对自己的母亲起这种不良之心,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妈,你先歇息吧,我去洗澡。
」曾亮声有些慌乱地抓起备换的衣裳,就想往外走。
「别,阿声,你就在这儿洗吧,妈这就给你烧水。
」木兰不知为什幺,突然感到害怕,不想独自一个人呆在屋子里。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根快速烧水棒插进热水瓶里,然后打开一盒力士香皂,「这个拿去抹身子,比较不会让蚊子咬。
」曾亮声嘴里「哎」了一声,眼里瞧着母亲清秀的面庞,「妈,要不你先睡,我洗完了还要再看点书。
」木兰点点头,不再说话,转身去整理床铺,一面绣着龙凤呈祥字样的半旧床单覆盖在乌木床上,她把它揭开,折成四方块后放进了木箱里。
这天气日渐炎热,就算是半夜里也不再起寒了,眼前只需一条毯子足够了。
她再慢慢地从木箱里拿出一件新毯子,放在手里,沉思许久,才盖上木箱盖。
曾亮声痴痴地看着母亲纤细的身影,知道这件新毯子是要给他盖的。
这是母亲当年唯一的陪嫁物,她一直舍不得拿出来使用,常常压在木箱里,每年都拿出来晒晒太阳再放回去,说是免得发霉。
雨点打在窗外的红心蕉上,发出了铜盘的声音,热烈浓郁,给暗夜流溢些许的生气。
木兰不经意地瞧着儿子裸露的上身,虽然清瘦,但也略显出勃勃生机,这里面蕴育着未来的希望与渴望。
曾亮声知道母亲在看他,他感到一种怪异的气流,正从皮肤的毛孔里散透出来,痒痒的,颇为受用,像是在最温柔的水波里游泳,鱼的快乐!空气中有了一点肉縻的气息……这是一种巧妙的敏锐的刺激,一种超脱美感的迷惑,一种浓艳的袭击。
接着,他听见了母亲轻轻的叹息,有着花须似的轻柔和温婉。
他缓缓转身,与母亲四目交视,不禁浑身一震,像是中了一支彩色的飞镖,眼前一片大红,像火焰,又像是一片乌黑,墨晶似的浓汁,也有一泻金澄澄的蜜色,染着奶油的色彩……木兰幽幽地看着儿子日渐成熟的脸,又是长长的叹息,「阿声,洗好就快睡吧,今天已经很晚了,念书也不在乎这一天两天的。
」母亲的声音——清脆、幽雅、妩媚,瞬间让他口干舌燥,呼吸困难。
他呆呆地站着,忘了穿上衣服,只是穿着一条短裤衩呆呆地站着。
母亲乌黑惺松的发垂在肩上,红的是美丽的靥,只是眼中流着一波的蜜,蓬勃地燃放着,像一幅奥林希亚的写意画。
「哎,我马上就好。
」曾亮声讷讷地答应着,一颗心就像是池塘的青蛙,扑通地跳进了池水中,起了好大的一朵涟漪。
其实,木兰的心中更是起了兽性的涛澜,刚才大伯的无礼调戏无形中激起了她沉埋心底欲望的浪花,强烈地震荡了生命的浮礁,在她思想与欲望挣扎的边缘线上,她似有意,似无意地等待着欢乐之神的莅临……儿子像一方神奇的异彩,揭去了她满天的睡意,注定了她今夜将难以入眠。
可是,可是,可是自己不能!这渐渐的阴翳将永远伴随她,走向人生的尽头,自己注定了要身披着伦理的外衣过着清淡无涯的生活,将远离这普彻的欢声,这普歌的华颂。
她慢慢地闭上眼睛,此时的儿子正在冲洗着朝霞般灿烂的下体,她可以想像自己的儿子那坚挺的阳具将是多幺的渴望冲刺与驰骋。
屋子的灯光黯淡,阴影下的他显得比平时伟岸,光和阴影的强烈对比,浅色的沉郁与黑色的宁静,闪烁着一种不可思议的魅力。
莫非,我真是一个荡妇?丈夫刚刚去世,我就莫明其妙地起了绮念,而且是对着自己亲生的儿子。
阴雨的天气常常让人心思重重,记得那天也是这般的天气,丈夫抱着自己,把坚硬的阳具狠狠地扎在幽深的阴牝内,澎湃的精浪冲刷着牝壁的墙岸,也就在那一夜,有了亮声。
真实的哀伤存乎于心灵之间,很难向旁人诉说。
多年来,木兰早已习惯了默默无语地在静夜沉思。
她的母亲是少数民族妇女,娇俏的身体内流着一半鄂伦春族女人的血液,原始的野性气息已经漫漶进她的魂魄深处。
可她继承更多的,却是父亲的内敛和温顺,少了母亲那种刚强直爽的个性。
因此,木兰是感性的。
秋叶的零落,朔方的雪花,墙角蝇虫的呢哝,每每竟能叫她伤怀不已。
很快,曾亮声洗完澡,端起脸盆往窗外就泼,回头一看,母亲闭着眼睛,似已瞑去。
橙色灯光下的母亲安详中透着些许哀伤,微微下弯的唇角漾泛着凄美的光泽,纤尘未染的面庞上舒展开无言的倦怠。
她真该歇歇了。
静夜里,雨声淅沥如雷,间杂着曾亮声辗转反侧的声音,身下的木板在他的重压下发出了吱吱嘎嘎的呻吟。
「阿声,睡不着是吗?木板硬,要不,你就到床上来睡吧。
」木兰其实并没睡着,她的心思就像窗外飘飞的雨丝,绵绵霏霏,苦痛天幕般覆盖着她的整个世界,她又岂能安然入眠?「嗯,妈……不用了,我就是想着爸,以后……」曾亮声的声音嘶哑,睁开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失眠了,所以更容易让人胡思乱想。
他有些懊丧,又有些莫名的惆怅。
「来吧,这床大,也暖和一些。
」木兰往里腾挪身子,娇软的身子向右侧睡着,微弯的腰肢透着性感的柔媚。
儿子的身体好沉,一上来,乌木床就起了反应,接着,盖在身上的毯子揭开一角,他钻了进来。
「怎幺毯子没拿来?」木兰嗔怪着。
「还是旧毯子习惯些。
」曾亮声嗫嚅着,母亲的身上有着一股恬静的香,催发着他长久的青春梦想。
他并没说假话,新毯子没有旧毯子有人气,还有一丝沉压在箱底里所特有的膻味。
更何况,母亲早已濡染了床上所有的一切,处身其中,有一种芳春的困倦和甜美。
「嗯,睡吧,今天累了。
」木兰一动不动,只是静静躺着。
儿子粗重的喘息和呼出的气息搅着她一向以来的清梦,看来今夜注定要无眠了,木兰想。
曾亮声闷哼了一声表示回答。
这潮来潮去的春情,像海浪一般,一浪高过一浪。
母亲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清香,有校园里夹竹桃的味道。
四野寂然,偶有牛蛙的杂鸣,唱着永远的音调,这巨瞳隆腹的牲畜每每对月而唱,今朝却如中蛊了似的,克罗可可克罗可可,施法念咒,传递着远古部落幽灵的魂魄。
他深深地呼吸。
心中升腾起原始而野蛮的意念,这暧昧的光景,披着墨青色的雨衣,无声地袭向他正日渐成熟的心田。
睡梦中,他不知不觉,把手放在了母亲温婉的胸口。
************第二天,大伯先走了。
匆匆数日之后,木兰的心情随之有些变得欢快了,虽然略显惆怅,然而原来紧蹙的眉角宽舒了不少。
曾亮声看在眼里,以为母亲摆脱了丧夫的哀伤,心底不免为她高兴。
「阿声,我等会儿到孙婆婆那儿买些卤面和香肠,中午就凑合着吃吧。
」木兰从厨房里拿出一个铁质盆子,她想,公公病弱,口淡,还是买些荦腥点的吃。
曾亮声沉默着点点头,只是痴痴望着木兰窈窕的身影,目光里有着忧郁的意味,隐约着暧昧。
孙婆婆卤味店位于长胜街头,与平阳街相接,位置适中,生意兴旺。
再加上孙婆婆卤味独到,用料精致,享誉这一带。
「木兰来了。
要节哀呀,看你憔悴的……」孙婆婆怜惜地看着她,亲切地牵着她的手,挽着她走进里面的配料间。
「这是我早上刚卤好的腊肠最新鲜了。
」说着已是装满了整只盆子,然后用塑胶袋包好。
木兰嘴里道着谢,就要从裤兜里掏钱。
孙婆婆急忙按着她的手,「这次真不要钱,木兰。
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你一定要收下。
」正推搡时,孙婆婆的儿子钟旺从楼上下来。
「啊,木兰姐,这个你一定要收下。
你再客气就太不好意思了。
」他的嘴说着,手下也没闲着,在推让之间,在木兰的腰眼上捏了一下。
木兰眉头一皱,钟旺以前也没少搔扰她,起初很是厌恶,只是刚才那一下竟让她心中跳了跳。
她急忙掏出钱放在了屋角的桌子上,跑了出来。
拐过街角,不料想从另一边骑出一辆自行车,猛地撞在她的身上。
顿时两个人尖叫着在地上滚成一团。
木兰忍着痛,定睛一看,原来是曾亮声的班主任王则。
王则见是木兰,赶紧起来搀扶,「真是对不起,瞧我这没长眼的……」木兰从地上捡起一副眼镜,递给王则,「王老师,你的眼镜。
也不知道坏了没有?」王则与她家老曾原来都是师范学校毕业的,只不过王则小两届,两家在平时也常有往来。
王则说话比较风趣,不比老曾木讷,木兰一向对他印象深刻。
今日猛然相见,而且不尴不尬的,不免脸颊堆红,素服中的她显得异常的妩媚。
「啊,这是你的东西吧,幸亏没掉出来。
是吃的吧?」王则见木兰风姿动人心中一动,捡起木兰掉落在地的盆子,在嘴边吹了几下。
「王老师,这是要去哪里,赶得这幺匆忙?」木兰神色渐定,见王则衣冠楚楚,打扮得甚是俊俏,再戴上这副金边珐琅眼镜,更是风度翩翩。
「唉,这不是学校马上要评高级职称嘛,我想到校长那坐坐,加深感情。
」王则故意装成可怜的样子,一只眼睛径瞧着木兰鼓鼓的胸脯。
往日里念着学兄的面子,不敢太放肆,现在木兰新寡,也就可以肆无忌惮了。
木兰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又要拍马屁了?怪不得你升得这幺快,原来,都是这样子来的呀?」自家丈夫也是去年才评上中级职称的,可人家都快要评高级了,不免替死去的丈夫不平。
这王则平时嘴儿就甜,做事又八面玲珑,同事之间品评甚佳,都说他会做人,人缘好。
「嫂子这是买啥好东西了?是好吃的吗?」王则嘻嘻地笑着,单手扶着自行车车把,摆着一副潇洒倜傥的姿式。
一向自诩风流的他本来并无邪念,只是今日见木兰实在太过妩媚,心底已是臆想翩跹,思量着要是脱下她的底裤,将是何等的肥美无双。
「嗯,今天老曾做『三七』,我懒得做菜,就随便买了些凑合着将就。
」一提到老曾,木兰的心就一疼,这伤口经不得轻触,一碰就会伤及筋骨,实实地折磨人。
她哀哀的神色,眉宇间若隐若现的忧郁,霎时间击溃了王则原本轻佻的心思。
他收起嘻皮笑脸来,安慰道:「嫂子,逝者已逝,您要节哀才行。
」他心里暗暗咒骂着自己,什幺东西,不能做雪中送炭的事,起码不能落井下石!他接过木兰手中的盆子,放在自行车前的篮子里,「嫂子,我陪你回去吧。
」木兰默默地点点头,走在前面。
阳光透过硕大的杉树枝叶间,洒在她孑然的身影上,拖曳了一地的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