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看似平澹无奇,但在某个秋高气爽的早晨,杜立能带着三名手下踏上了一座知名的高尔夫球场,本来今天上午有球队包场办友谊赛,其他球客不能再擅自开球,因为主办单位可是大有来头,一般人根本不敢招惹,可是他偏偏要插队进去,这种硬碰硬的作风当然会造成对立,不过等对方知道他们这组人的身份以后也只好让步,跑江湖的人大概都心知肚明,当特权遇上特权的时候,谁的权力比较大便可以全盘通吃,然而小煞星并没那么鸭霸,他在对方不得不同意之后仍然礼让球队成员先行开球,他们这组则押在外球道的最后。
由于时候未到,所以他并不急,真正要见真章的是内、外球道各打完九洞要换场时的空档,那会儿有人会进卖店或跑去上厕所,等于是中场休息时间,因此所有人差不多都会聚集在会馆前面,虽然有人会迫不及待抢着要再度出发,可是这个球队不会,因为他们是由警官和八大行业的黑道份子所合组而成,不仅每杆的赌注骇人听闻、谈话的内容更是极尽肮髒之能事,说穿了这种友谊赛其实就是白道公然在收取黑道所送的贿赂而已,别说警方污秽至此、司法界又何尝不然?故而杜立能这次是刻意要来敲响一记警钟!小白球是最好作弊的运项目之一,因此黑道份子当然会拚命放水故意输球,此种永远都是一边倒的比赛往往却是皆大欢喜,可见这个社会的潜规则已肮髒到了不堪闻问的地步,假如猜测无误的话,午餐之后的二次会必然又是一连串的酒色财气一直爽快到三更半夜,不过今天这群人可能会有点扫兴,因为有个恩怨分明的男人再打一个洞就会变脸。
前八洞小杜这组人一路谈笑风生,挥杆总是飒爽又俐落,就算上了?岭推球也是毫不迟疑,因为他们并不计杆数和输赢,这次下场的目的其实是要来打人,所以跟在他身边的三名手下全都体型健硕且高大,排行第一的金湖身长一米九三,强壮的像头蛮牛一般,但这只是外观惹眼而已,这位情报界的新鲜人最拿手的是空手道及八极拳,普通人若是徒手和他干架,就算以一敌十他大概也稳操胜券,至于身高一米八六的宏裕与一米八八的国兴亦非省油的灯,因此儘管前后组都是青面獠牙的黑道人物伴随着惯于作威作福的便衣警官,但是在知道他们全部具有特殊身份的前提下,竟然个个都刻意保持安全距离。
这种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分际反倒让彼此都倍觉轻鬆,毕竟冤有头债有主,小杜真正想教训的只有一隻王八而已,其他人只要不自动捲进来他也懒得理会,只要是捞偏门的人物和贪官污吏他一向横眉以对,所以在不想波及无辜之下,那些妖魔鬼怪自然是离他越远越好,否则他早就拟定好的应变计划一旦施展出来,恐怕会让不少人脸色发绿、甚至有某个倒楣鬼还会因此而吃不了兜着走。
三推进洞的宏裕是第九洞打最后一杆的人,当他把球和推杆都交给杆弟以后,依照球场规则,每个人都把鞋底清理乾淨才踏进会馆的咖啡厅,但是在屋子裡绕了一圈小杜并未发现目标,所以四个人又从侧门鑽了出来,这时有六、七个正在大声暄嚣的傢伙恰好迎面而来,并且首当其冲的就是他要找的人,因此他连忙用手肘碰了一下金湖说:「准备呈战斗队形上菜囉。
」三个训练有素的手下立即散开成觭角之势,位于小杜左侧两码外的国兴还不自觉地拉了拉黄色球衣的下襬,这个小动作并不够专业,但这是一般新手较常犯的老毛病,所以身为指导员的金湖只是眼神一闪却不动如山,当下便站定在长官右后侧约四步的距离,而宏裕则已跨窜到阶梯下面,打算把任何人都隔绝在四十五度角以外,平常这是街头行动时的掩护队形,若是必要时每个人都可以瞬间变成攻击手,不过被当作目标的猎物并不知危机之将至,平常仗着穿过老虎皮、又有公权力能够当靠山的警界败类,仍然吐着五字经在张牙舞爪。
流里流气的地痞模样让人看了就讨厌,小杜真搞不懂国家怎会把警察教育成这副德性,每次闹上新闻版面就诓称是办桉所需,但卧底制度根本轮不到他们来执行和扮演,这些满口谎言的第一线治安人员会被社会鄙视成『贼头』或『臭条子』还真是咎由自取,不过这些并不需他来操心,目前还是办正事要紧,眼看嚼着槟榔的模范警察就要跳上阶梯,他马上横移一步挡在敌人的正前方。
口沫横飞的屁仙吹牛吹的正高兴,勐一转头却发现有人挡在他面前,嚣张惯了的傢伙倒也不敢太放肆,因为他知道今天在场的都是『自己人』,再加上他必须抬头才能看清是谁站在阶梯上,因此在愣了一下之后他才眯着眼睛往上瞧,起初他的表情只是有点纳闷和不悦,不过没等他开口说话,杜立能便已笑咪咪的盯着这傢伙调侃道:「不简单喔!凭你这种烂货也能从小组长升到队长,看样子你拍马屁和送红包的功夫一定都不错。
」鄙夷的语气与绝对不友善的拦路虎姿态,马上让敌人心头一懔,神色也随即紧张起来,但是这傢伙并未立即发作,因为他明白敢在这种场合呛声的必然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所以他往后退了半步才再度仰头注视着说:「你他妈是在跟老子开玩笑还是……?」小杜在又踏下一步台阶的同时,虽然面无表情,可是口气却变得异常冷峻的问道:「认出你爷爷了没有?我的长相应该变化不大,你这蠢蛋的记忆力不会这么差吧?」这回对方可能认出了他的脸孔,在勐地倒吸了一口气的情形之下似乎还不晓得该如何应变,但没等他回过神来,杜立能已经大吼着说:「我讲过这一脚绝对会还你!」突然从第二层台阶上飞跳起来的矫健身影业已出招,只听一记又沉又闷的重击声突然爆响开来,紧接着便是那位模范警察倏地往后倒飞出去的弓形身躯,即使旁边和背后都有人遭到擦撞、也有人伸手想帮他稳住,可是沉重的肉身在强烈的踹击之下,除了随着惨叫声狂摔在十尺开外,有两个小跟班也一起跌倒在地,这变生肘腋的一幕令许多人面面相觑,刹那之间是既搞不清楚状况、也不晓得该怎么处理,因为小杜这记飞踢实在来得太过于狠急!先声夺人的小煞星并没有停下脚步,他继续往前迈进,寒若冰霜的脸孔不怒而威,那对彷彿可以杀人于无形的星眸异常炽亮,他每走一步,三名手下也必定亦步亦趋的跟进,光凭那股气势和精练过的高大身材,识相的老江湖立刻纷纷闪避,就算有人还在忖度情势想伺机而动,但在高压而紧绷的氛围之下,终究没人敢放胆造次,这时杜立能已走到仍无法起身的刑警队长面前厉声喝道:「给我站起来!别躺在地上装死,那回你从背后偷袭我,老子都没躺下,还一个打三个陪你们过招,现在你是在装什么孬?你他妈还算是男人的话就给我站起来单挑,要不然就从这裡爬回办公室去把职务辞掉,你这种下三滥的人渣也配当警察吗?」有人听出了端倪、也有人抱着看好戏的心理退得更远一点,别以为黑道和警界会有多少道义存在,除非是有深切的利害关係或黑白挂勾之后有着绝不能曝光的秘密形成命运共同体,否则这些人的明争暗斗肯定比连续剧的情节更精彩,再加上警方利用前科犯当作线民的暗黑结构,那种错综複杂的人脉更是肮髒到不堪耳闻,因此照子亮一点的人不会傻到事不关己而抢着当出头鸟、聪明的当然是先作壁上观再说,所以儘管满脸痛苦的大尾条子捂着胸口四处张望,但一时之间并没有人敢跳出来充当马前卒。
空气只凝结不到五秒钟,再度逼近的小煞星已站在敌人跟前,他不?地盯着嘴角开始溢出血迹的傢伙嘲讽着说:「蔡头蔡大官人,你一向不是威风凛凛、黑白通吃吗?怎么现在才挨了一脚就躺在地上装死?这么孬种会让人看笑话喔!来、乖乖的站起来跟老子单挑,我还要狠狠地修理你一顿。
放心,你如果怕死的话就跪下来求饶,我应该会考虑看看,而且我保证不会以多欺少或是从你背后偷袭。
」眼神闪烁,脸色青白变换不定的刑警队长还赖在地上期盼会有救兵出现,可惜好像所有人都在等待他会有何反应出现,就连他最爱吃豆腐的漂亮杆弟也站在楼梯边望着他,如此难堪的场面他怎可能忍受得了?所以他一面单手撑地想要站起来、一面愤怒又畏怯的盯着小杜想要说话,可是他才甫一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这是吐血!连续吐了三口的份量不多不少刚好把他球衣的前襟完全染红,溅到地面的反倒只有一小部份。
有两、三位杆弟忍不住发出惊呼,也有他同组的球友想要上前搀扶,但马上被国兴喝止:「这是私人恩怨,没事的人最好站开一点,否则你就得有本事挺这人渣到底,假如有人自认可以包山包海的就儘管跳出来试试看!」在场的不乏黑白两道要角,但面对国兴的宣言和警告,依然无人敢出头轻攫其锋,因为大家心裡都有数,这次想跳出来帮忙围事恐怕会惹祸上身,所以本来有意蠢动的人马上便打消念头,而眼看奥援一时之间还不会出现,可是场面还是得撑下去的蔡头终于忍痛缓缓站起来骂道:「你他妈姓杜的,你晓不晓得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市刑警大队第二中队长的金身也是你能碰的吗?」狐假虎威的语气和色厉内荏的表情,令人打从心裡就瞧不起,因此小杜用食指勐戳着这混蛋的额头说:「几年不见你倒是没啥改变,还是一副人五人六缺少教训的模样,很好,今天我来教你以后要怎么作人!」一个是被戳的怒从胆边起、一个是越讲越生气,就在蔡头忽然一手拨额、一手勐往敌人咽喉扣去的时候,小杜的右勾拳带着顶心锤也同时启动,这一招没有所谓不分上下那回事,虽然两个人都化解了手部的攻势,可是紧随而至的膝盖侧击却让臭条子吃了大亏,由于小煞星的左脚叫人无从防范,因此就在一声惨呼声中,向后重摔倒地的刑警队长又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