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朕依稀记得费爱卿与祝家主有旧啊。
」「见过一回。
」费鸿曦收起黄帛道:「当年她历练江湖,孤身一人扫了降天江两岸二十一处匪窝,又挑了七个沽名钓誉的江湖门派世家,依江湖规矩治罪!啧啧,案底被她翻得一清二楚,下手也是颇有分寸,就是泼辣得没人能治啦。
」「哦?」花向笛不是江湖中人,听了也觉大感兴趣道:「这些事正巧被您老撞上了?」&x5f53;&x524d;&x7f51;&x5740;&x968f;&x65f6;&x53ef;&x80fd;&x5931;&x6548;&xff0c;&x8bf7;&x5927;&x5bb6;&x53d1;&x9001;&x90e;&x4ef6;&x5230;&xff44;&xff49;&xff59;&xff49;&xff42;&xff41;&xff4e;&xff5;&xff48;&xff55;&xff20;&xff47;&xff4d;&xff41;&xff49;&xff4c;&xff0e;&xff43;&xff4f;&xff4d;&x83b7;&x53d6;&x6700;&x65b0;&x5730;&x5740;&x53d1;&x5e03;&x9875;&xff01;「这么大的事,尤其楚地的别剑门,蒋家,曾家莫名其妙丢了几条人命,还忍气吞声屁都不敢放一个,老夫当然要去看看。
喏,这就看见祝丫头东奔西走了。
她使的天阴门武功路数,又是这般美貌,一猜就是她,想想都是快二十年前的事了。
」费鸿曦拈须微笑,啧啧赞叹不已。
「您老和她照了面?」「没,老夫也不敢得罪了祝家,只好暗地里跟着看看。
她一路打上门去,宣告罪名,条条明明白白,然后或责罚,或取人性命,叫人摘不出毛病来。
老夫也拿她没办法!」费鸿曦两手一摊道:「事情越闹越大,荆楚之地的门派与世家人人自危,下手段要置她于死地的人也不少,她终于还是在壶瓶山石门派那里吃了大亏。
」「这事儿我倒知道,石门派一夜之间死了不少耆宿高手,原来还是费老出的手。
」「石门派地处偏远,在当地势力极大,地方官儿都敢怒不敢言,作奸犯科的事情是不用提啦。
派里武功是极好的,祝丫头当时武功尚未大成,石门派又连连设了十几个套子,终于还是落得要与人正面交锋,石门派费劲了千辛万苦就等这一下,她讨不了好去。
」费鸿曦唏嘘道:「也不对。
老夫即使不出手,她也能胜,只是身上就得带重伤。
老夫看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娃儿,孤身一人怪不易的,只好出手帮上一帮。
反正石门派那些恶事被老夫知道了,回头也要治他们的罪。
」「她孤身一人能胜?费老莫不是看她花容月貌,有所偏向吧?」花向笛十分不信,快二十年前,祝雅瞳不过十余岁还能厉害到哪里去,以一人之力正面挑战大门派,怎么看都是死定了的。
「你是不知道,有钱人懂不懂?那一身奇珍异宝,啧啧,雷雳堂的豪雨香梅三百两银子一管,一掏出来就是五管,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就这么打出去了……老夫看得都抽抽!她当年都十一品修为啦,还是十一品里顶儿尖儿的高手,再这么不要命的花钱……心疼她?老夫还心疼那些钱呢!你花家生意做得大勉强能花得起,老夫是铁铁地花不起!」「哈哈……」一席话说得张安易都笑起来:「想不到祝家主也是位妙人,巾帼不让须眉!」「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娃儿,家世又是没得说。
不在家里养尊处优跑出来闯江湖,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冒了多少风险,闯了多少生死关,老夫是不明白为了什么这般作践自己。
」费鸿曦感慨着往事道:「帮了她还惹来一顿白眼数落。
老夫当时就想,这丫头往后哪家男子能管得了?这不,年纪也不小了不嫁人,回头燕秦大战之前,人家已把祝家的家主之位拿在手里,无论身份还是武功修为与老夫平起平坐。
今后再见面,也就称一声前辈罢了。
真动起手来,老夫也不知道还打不打得过……」「费爱卿功力精深,祝家主毕竟还差了火候,当是比不过的。
」「比武老臣还有几分自信。
若是生死相搏么,嘿嘿,除非花家肯掏钱,否则老夫这条命要交代在她手里。
」「哈哈哈……」张安易竖起一指对费鸿曦连连点着,摇头道:「会盟啊……朕说里头大有文章!昔年临朝坍塌时曾有这么一件事………………」张安易将其中细节分说清楚后道:「栾家的贼子忍不住了,可见大限将至。
他自己若不是心知肚明,不会这么心急!凉州会盟必然搅动风云,朕就希望越乱越好,才能从中取事。
祝家主这等人才,若能见上一见就好了,费爱卿,朕的意思请你想方设法送达……也希望圣杰能明白……」「老臣领旨,陛下放心,早已备下了道路。
」说起被软禁在长安的质子,御书房里沉默了下来。
会盟之事,以盛国所处的身份地位,再派任何人去都无用。
派能人是送羊入虎口,说不定又给扣下,派个无用的家伙空费粮米,去的只能是质子张圣杰。
「殿下虽在长安受苦,但他心智极坚,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虽往来书信里只言片语都透露不出来,燕人惧怕殿下通风报信,还将书信只依意思,另写文字表述,改得面目全非。
不过以殿下的聪慧,当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陛下还请暂且忍耐不必担忧,即使来往消息断绝,哪一回到了最后殿下不是办得妥妥当当?」花向笛宽慰道。
「嗯。
」张安易闭目靠上椅背道:「朕知道的,朕忍了一辈子,还有什么不能忍?朕被他欺凌了一辈子,怕他,真的怕他!圣杰在长安定然也是战战兢兢,朝不保夕。
但朕相信圣杰与朕一样,虽怕,却不会什么都不做!栾家只是一干窃贼,朕……会反抗的!」「啧,你看看你,好端端地提这些干什么?」费鸿曦埋怨花向笛道:「这些事谁不知道?」主弱如此,臣属依然忠心耿耿,君臣之间似乎有一条奇妙的纽带,维系着彼此的信心与信念。
「无妨,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张安易睁目笑道:「圣杰为国受苦受难,朕也只能再为他做一件事了。
」「陛下,保重龙体啊。
」费鸿曦愁眉不展,至此再不见潇洒,万般凝重,双目里已有泪光,花向笛也是如此。
「爱卿放心,朕修习你的养气功夫,身体好得很。
朕,一定会比栾贼活得更久一点!」张安易目光空远,有种看破世情的无奈与洒脱,更有义无反顾的决然。
……………………………………………………「皇儿想去?」栾广江低着头翻阅着奏章,如往常一样一心二用随口问道。
「是!这一回三国会盟非同小可,盛国必然遣张圣杰前往,儿臣若去,秦国来的必然是梁玉宇。
儿臣愿秉父皇霸者之气,震慑二人。
这一回非儿臣莫属!」栾楚廷跪地俯首,坚决的声音击在地上转为沉闷。
「没想到暗香零落是贼党,朕都疏忽了啊。
」栾广江书写了几句,搁下笔道:「前朝余孽当挫骨扬灰,你去也好,此事不仅是天下人的事,也是栾家的事。
先祖豪烈,亲手覆灭了临朝,现下再送他们的子侄去地下相会也是一桩没事。
不过这一回可不仅是要对付贼党,还有一件要事。
」「什么?」栾楚廷愕然抬头,道:「儿臣不明,请父皇明示。
」「不忙。
」栾广江意味深长地望着儿子缓缓道:「大燕江山千里,远胜秦与盛。
盛国的储君已然毁了,余子庸碌,都不是你的对手。
秦国也差不太多,梁玉宇才干远不及乃父。
朕西征虽不算成功,总算将凉州打得龟缩一团。
朕为你打下这一份基业,你要去凉州可以,朕想再问你一句,你现下可有准备好统领朕麾下虎豹儿郎,可有带着他们百战百胜的智慧……与勇气了么?」「儿臣不明白。
儿臣只知父皇鞭梢所指,万死不辞。
」栾楚廷倒不是说场面话,而是蒙在鼓里摸不着头脑。
「这个回答不好。
咳咳……咳咳……」栾广江咳喘了一阵,面色由红转白,又转红润,只是显得血色过重:「先祖以武夺天下,虽以文治国,仍尚武风!栾家时代皆是绝顶高手登上皇位,为何?能刻苦修炼攀登绝顶,这一份心性,勇气,智慧与坚忍人所难能。
只有这样,坐上这张龙椅的才能千秋万代。
你的修为还差一些罢?可有想过为何迟迟难入极途?朕跨过天堑入十二品时,可比你现下还要小上四岁。
」「儿臣已尽全力,实在比不得父皇天纵之才。
」「论才干,你虽稍有不及也差不到哪里去。
你差的就是那一点点勇气!所以朕问你,你可有带着麾下虎豹儿郎百战百胜的智慧与勇气了么?」栾广江一席话说完,又是毫不克制地一阵咳嗽,即使在亲儿子面前也从未这样失态。
「儿臣明白!儿臣定当统领群雄,扬威凉州。
」「是么?这一回去的不仅是你,重要的还有福慧公主,丘大将军,柔惜雪,李瀚漠,戚浩歌……」栾楚廷越听越是心惊!丘元焕与柔惜雪的身份不用多说,李瀚漠与戚浩歌更是栾广江的贴身护卫,等闲都不露面。
这四位都是十二品绝顶高手,千军万马的交战中或许起的作用不会太大,可放在凉州会盟之时足以佛挡杀佛!遣出这四人同行已是了不得的大事,足见栾广江志在必得!再加上个福慧公主栾采晴,这位姑姑虽是女流,向来足智多谋。
若不是性格懒散,在朝堂上也是一等一的重臣。
这些人在父皇口中是「重要」的,剩下的那些「不重要」的人里想来也是人才济济,只是被这五位的耀眼光芒给压制了而已。
栾楚廷忍不住脑门滴下冷汗。
「儿臣知了。
」栾楚廷咬了咬牙,直视燕皇目光道:「请父皇明示,儿臣拼尽全力绝无闪失。
」「这样才很好。
朕约了梁兴翰与张安易,如此如此,你姑姑熟知内情,她自会指点与你。
明面上的事情以你为主必须办好。
至于这件事,你姑姑为先,但你务必倾力协助与他。
两件事哪一件有了闪失,你们俩罪不可赦!现下……你还要挂帅去凉州么?」栾广江不住咳喘,笑得饶有深意,不急不躁地等待长子的回话。
罪不可赦,也就是储君的身份没了,一切都烟消云散。
栾楚廷肩负莫大的压力,冷汗不住从额角滴落,良久才终于抬头坚定道:「父皇教导儿臣要破除万难一往无前,儿臣绝无反悔,愿立军令状!」「可以!这才是栾家的儿郎!」栾广江赞许点头道:「去南山别苑找你姑姑吧,她那人不听使唤,你还是亲自去好些,待准备得足了就回长安来整顿出发。
至于军令状就不必立什么字据了。
」栾楚廷心中一凛,是非成败在此一举,有没有军令状已不重要,忙三下叩首道:「儿臣此举不仅为大燕,为父皇,亦为儿臣自己。
若能借重压之机增强心性登上武道极途,方不负父皇信任与厚望。
」「呵呵,这就够了?咳咳咳……咳咳……」燕皇艰难笑着,意味深长地摇头道:「光做到这些事还不够,即使你凭此晋阶十二品也不够。
还差了那么一点点,也是最难的一点点,你心里明白的。
去吧,去吧!这一趟凉州之行若能想明白有了决断,你才是真正的大燕未来之主。
」………………………………………………………………虎贲军风餐露宿。
无论兵员的精锐,粮草的足备,这都是一支实打实的精兵,向来行军极快。
可是这一趟梓潼之行却极不顺利,一路磕磕绊绊,看着就要误了约期,无法及时赶到梓潼。
行军第三天起便有消息传来,贼党似乎闻到了异样的气味,向来只敢小打小闹的贼党忽然活跃了起来,不时有胆平民百姓或者些土豪乡绅遭难。
又过了四日,贼党更是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洗劫乡村,有些高手还潜入郡城里作乱。
一时之间大秦国里生出许多惨事!形势不妙,若不严加制止必然引发民怨沸腾。
各州郡尽力灭除贼党的同时,虎贲军也因此改了行程,从兵发梓潼转为沿途清剿。
但是贼党们大多武功不弱,遇见官军不是对手就做鸟兽散,给清剿带来无数的麻烦。
忽然发疯的贼党让人全然摸不着头脑!临朝余孽若想复国,这种做法全无帮助。
作乱固然会让百姓们苦不堪言,可大秦国的官军与各州郡官吏并不是无能之辈,乱局无不很快被扑灭,一些小县与乡村或许力不能及,可一旦官军到来也能迅速平乱。
民怨很快就能平息下去,随后再一宣传,还能给大秦朝堂带来极高的声望增加。
短时间的小动乱不仅动摇不了大秦国的根基,长远来看完全是反作用。
暗香零落这一搞事平白增添了无数的生死仇家,把名声臭的个彻底,从此在天下寸步难行。
还谈什么复国?不过暂时来看,意图复国的贼党与大秦朝堂都是输家,唯一占了点点便宜的就是吴征。
自从沿途剿贼开始,杜扶风再也不敢对吴征冷言冷语,连脸色都不敢甩了。
对吴征一行人更是恭敬有加!没办法!路遇贼党,以虎贲军的战力当然能胜,可贼党若要逃就只能徒呼奈何。
虎贲军千辛万苦地打探情报,设伏,好容易围住了一群。
可贼党虽然发了疯,都不是傻子,不会在大道上与虎贲军的骏马比赛脚力。
一旦遇袭就是高飞高走,再密集的箭雨也难免有漏网之鱼。
这时候吴征一行人的重要性就凸显出来。
有祝雅瞳与陆菲嫣两位坐镇,贼党能跑出去的人全是上天垂青或是阎王爷不收的。
吴征与冷月玦弱了些,可两人的轻功绝佳,分进合击,纵有高手不好力敌,只需稍稍阻拦片刻,祝陆二人转眼就到。
连杨宜知与戴志杰也大大地出了风头,名门子弟,以一对一的战力而论,即使修为还不够高,也是远胜普通武人,已被杜扶风暂时编入虎贲军担任百夫长之职。
「这帮狗贼,连血都是臭的!」一场大战刚止,贼党一百三十七人尽皆伏诛,军伍暂时休整。
顾盼在河边洗净了苦离别,近来杀的人太多,即使是精心打造的兵刃也多有损伤,忍不住心疼地咒骂道。
昆仑弟子里除了早早成名的吴征,此行就以顾盼最为耀眼。
初次对敌时,不仅一对银钩使得圆转如意泼水难进,举手投足间颇有大师风范。
且下手之狠辣精准,对敌的冷静沉着,杀招的干脆简练,险些让吴征吓掉了下巴。
战后携同陆菲嫣向祝雅瞳连连道谢,若不是得了这位的真传,哪来飞速的进步?「还有得辛苦呢!」吴征恨恨地啃着干硬的馒头,行军休整不过两个时辰,之后又要继续前行。
这一路大小战斗打了十九场,剿灭贼党也有六百多人。
可是何时才是个尽头,谁也不知道。
「哎哟,平白无故地跑出来这一趟,又是颠簸,又是饱经风雨,真是……」祝雅瞳也有些哭笑不得地埋怨着,与吴征对视一眼心意相通:最好贼党就这么失心疯下去全数杀个精光,毕其功于一役。
两人又是相视一笑,河水潺潺流过,清脆的水声与河风带来难得的平静。
陆菲嫣目光灼灼盯着平缓的水面。
澈可照人,水底的游鱼都清晰可见,美妇连连抿唇,又咽着香唾,终于忍不住问道:「还有两个时辰,你们……最想做些什么?」祝雅瞳,冷月玦与顾盼对视一眼,几乎一同欢呼起来道:「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