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甲兵们军阵严谨,更无人敢稍动半步。
那健马被掷来时迅若箭矢亦无可闪躲。
惨呼声中只听咯吱咯吱的脆响,六名重甲兵仿佛被发疯的犀牛撞得向后飞起,留下一片筋断骨折的声音。
经过重甲兵与弓手两轮收割,能突入阵中的草寇寥寥无几,吴征目光一扫见不过十来人,他双足发力从马尔上一跃而起,朝一名轻功极佳,跃起如同大鸟般轻飘飘的草寇挥剑斩去。
至于其余的草寇,甚至是那名投掷奔马的高手他也懒得去管——身后一排乌压压的青城昆仑高手正在冷笑等待,有他们坐镇吴征又何必去找硬点子拼命。
那名草寇轻功虽佳,此时已是强弩之末正扑簌簌地向下掉,不想秦国使臣里一名年轻人施展的轻功竟不逊于自己,且拿捏的时机之准犹如在江湖里摸爬滚打过几回生死的老油条一般。
他匆忙往怀里一摸双手连扬打出十余点寒星。
吴征反应之速世所罕见,在孟永淑剑下逃得性命后信心更增,可谓最不怕的就是暗器。
道理诀内力在反应神经中疯狂运转,那十余点寒星落在眼里先后与力道大小清晰可见,他手腕一抖将长剑舞出朵剑花,只听连珠价般叮叮叮叮声一过,寒星尽数被磕飞出去徒劳无功。
此时吴征将将跃至那名草寇头顶,草寇见势不妙力贯双腿身躯猛地一沉加速下落,正暗自庆幸时只见剑光耀眼,那年轻人仿佛能在空中任意转折一般生生在空中改变横跃的身姿也改为下落,长剑所指仍然笼罩周身要害。
草寇心中大骇,无奈之中舞起手中一根铁棒向长剑击去。
吴征凌空下击大占上风,手中长剑隐含风雷之声,剑尖颤动去势不明,正是拿手绝招「雷分雨落」!雷雨从天而降,与当下之势完全吻合,只觉这一势实战中使得从未如此顺手!长剑颤动中绕过挥击的短棒看看便至头顶要将敌手分作两片,草寇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容单手抓向长剑。
不想他竟然练有铁砂掌之类的功夫,昆吾剑虽锋锐无匹,那草寇也悍勇得紧,手掌被剑刃划开深深的口子仍死死握住不放。
剑锋深陷肉里被死死夹住一时竟抽不回来。
草寇咬牙猛地一扯昆吾将吴征扯落,空着的一掌掌心中泛起朱砂般的红印,甚至有一股熏甜微腥的怪异气味。
吴征亦露出个怪异的笑容,不但不抵抗扯落的力道,反而借力趋近同样还以一掌。
比起天雷九段,他最引以为豪的还是《道理诀》内力,便是比起高他一品的武者也不落丝毫下风,且在修习得至刘荣的《玄元两仪功》并夺得韩归雁「掠月之体」的处子元阴之后功力大进。
这草寇的功力至多与他相当,铁砂掌蕴含的剧毒固然对旁人是个极为忌惮的邪门武功,但对身负道理诀的吴征而言不是问题,更何况是仓促发力的呢?居高临下,借力使力,吴征这一掌十拿九稳要将对手重创于掌下。
「砰」地一声巨响,威势虽大实效却小了许多。
吴征惊异地发现内力中竟有大半消散于无形,他全神贯注反应又是急速,借着草寇亦在愕然间的间隙握剑的手猛然发力,将草寇的肩头戳了个透明窟窿,那喷涌的鲜血,抽搐的身体,被刺穿了肺叶显是活不成了。
「栾采晴?」在燕国以武会友的旧事再次浮现眼前。
栾采晴势不可挡的一掌曾被他化于无形,如今这名草寇依样为之同样化解了他必杀的一掌。
他运功一逼将掌上沾染的铁砂掌毒素排出体外翻掌一看,喃喃道:「这门子内功是怎么回事?」战斗仍在继续容不得吴征多想,他翻身杀入草寇中一大帮突破了阵势,正与青城昆仑高手们斗得甚急的战圈中,仗着出众的轻功专门抽冷子下黑手。
内圈是高手们争夺的战场,外圈则是韩归雁大显身手的舞台。
重甲步兵与弓箭手们虽被冲入阵势的草寇高手杀了三百余人,阵势仍严严整整。
此前被韩归雁分遣至两翼的骑军布好了阵列,在号角声中的冲锋如栓门的上下两道门闩向中央合拢后。
两列骑军如钢铁洪流擦身而过,挡着就死挨着便亡。
偶有武功高妙的草寇能凭借不凡的身手从马上撂下几名士兵来,也难以对抗这种无可阻挡的兵锋。
骑兵们交错而过后纷纷兜马回身,保持着整齐的阵列在战场绕个大大的圆弧,同时拈弓搭箭用一蓬蓬箭雨招呼零零散散的草寇……这一场战斗至此已没了任何悬念。
在长安的半年时光里韩归雁从未懈怠,这一战其用兵之犀利,号令之严谨,威望之高绝展露得淋漓尽致。
捏合半年的精兵在她手里令行禁止,爆发出数倍的战斗力!待得目光始终没离开陆菲嫣,身形也始终向着丽人进发的贾泽豪被三人围攻之下胸口吃了顾不凡怒不可遏的全力一掌,又被杜中天挑断了双腿脚筋扑腾倒地,草寇也已死的死逃的逃……「师叔且慢,暂留活口!」吴征阻止了顾不凡的剑刺咽喉向霍永宁行礼道:「霍大人,下官想盘问这名草寇!」「好好好!」霍永宁登高看了这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心情大佳,不假思索挥手准了。
吴征拾起地上散落的四杆大枪一一掷出,将贾泽豪的四肢钉在地上,心中暗想:射箭这种借物发力于物的东西我不会,嘿嘿,扔东西倒是和打篮球时投篮差不多,劳资这手感还可以嘛……下回试试用脚踢,足球劳资也会!确认了这疯狗一样的家伙再没了危险,吴征提步向他走去。
忽听外围传来连连惨叫,有人骚动道:「小心,他们有毒!」原来外围战场也已打扫完毕,军士们纷纷上前捡回射出的箭枝,有些不小心触摸到了草寇尸身,手掌瞬间肿大变黑。
那黑气更是迅速蔓延不久便只能倒地连声惨呼。
韩归雁脸现怒容,无奈地一挥手。
身后弓弦声响起将中毒无救的军士咽喉射穿,结束了他们的痛苦。
妈卖批的,这么危险?哪里来的这帮子疯狗。
吴征离着贾泽豪五步站定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袭击大秦使节!」「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居然敢在老子面前耀武扬威!是了,你是吴征,你跟陆菲嫣那娘们儿一道杀了贺群,这里又染下我教众满手的鲜血,你死定了!暗香零落有仇必报,你们俩早些洗干净屁股和脖子,等着我教众上门吧。
」使节团里响起一片喝骂与嘘声,「原来是这帮不得好死的狗东西!日他娘的就这么杀了他们太便宜了。
」咒骂声不绝于耳。
所谓暗香零落可不是什么女儿国,恰恰相反,这个行走在灰暗地带的组织是女人的地狱。
多少江湖女侠,名门贵女被他们抓住后受尽凌辱而死,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长枝派的孟永淑昔年大有艳名,如今落得根基大损容貌全毁也是拜他们所赐。
暗香零落者,鲜花凋零成泥之意!这帮可恶又可怕的江湖巨寇趁着世道纷乱,三国之间战乱无休之际兴风作浪,如今胆子越发大了,竟敢直接袭击大秦使节团!不会吧?吴征眨巴着大眼,看你长得脑袋大脖子粗,莫非脑容量只有兔子大小,这么容易就把底儿给兜出来了?这么干脆实诚索性一道儿问了:「本官看你们的武功大有相似之处,你们练得是什么名目?」心里头跟了一句:莫非那什么《玄元两仪功》早已经烂了大街了,他妈的亏我把它当宝贝。
算了算了,能给劳资的小兄弟加上一层金刚不坏也值得了。
「嘿嘿,嘿嘿……」冷笑声中贾泽豪牙关一咬,唇角边迅速溢出黑血。
吴征大惊中飞起一脚踢出块石头将他面门砸了个稀烂,崩落一大片牙齿,然而这家伙早已气绝,已是迟了。
第一次审犯人就丢了大丑!吴征心下愤愤时也不由暗自得意:劳资踢足球果然也是块好料子。
打扫战场再准备启程时吴征靠近韩归雁悄声道:「我家的乖乖雁儿真是好本事!」换了平时必然要换来韩归雁一顿窃喜又得意的笑脸,可现下女将却始终紧蹙着眉头,半晌才向吴征道:「折损了四百八十七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们……不是瞎冲锋的草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