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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七月了，很快就是国庆节。

芭芭拉·高登走过南波士顿越来越繁忙的主街，这里已经不再是疫情发生前那种怀旧风格了——昔日中文繁体招牌的推拿按摩中心、门前穷孩子们抱着篮球争抢的廉租房、医院对面每种选择都很油腻的英式早餐店、街钟旁经营多年一直不赚钱的老眼镜铺、转角处窗台摆满各种丑陋皮靴和防雪鞋的手工鞋屋——人情味满满的落后腐朽文化统统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什么呢？是大都会的所谓先进文明，是连锁店，是七/十一，是麦当劳，是各个大银行的ATM机，是噱头网红店——卖速冻水饺——忽悠投资人，是一排排新建的高档公寓——外表光鲜内里连排粪管都没规划——不知有多少本地人想住进去。波士顿正在变成纽约的曼哈顿，希望你能明白这句话里带着蝙蝠女多少的怨气。

蝙蝠女，瘦高的身材，长长的柔顺金发。如果她是一条母狗的话，一定可以艳压群芳。可惜了呢。

明明她被命运打断了脊梁，被恶魔踩在脚下；明明她命贱如蝼蚁，马上就要归顺，舔舐主人的鞋底。

棋差一招，叫她翻身了。

她重新拥有了美貌、秀发、长腿、健硕的胳膊。

健……健硕的胳膊……

健硕的胳膊，这件事……有一点点出戏。

如果不是DAT网站恰好在今年初关闭了，我想，芭芭拉会成为恋肌癖这个圈子里的大明星的。

恋肌癖就是，渴望女人长满肱二头肌，渴望她们力拔山兮……渴望娇小的芭比，嘿的一声爆掉外衣，然后胸大肌一拱，五根手指咔嚓一攥，一拳打死你个镇关西。

芭芭拉，完全符合以上标准，鼓掌鼓掌！！！

都说胳膊扭不够大腿，但是她的胳膊，就是她的大腿啊……

那肌肉，老迷人了。你敢反抗，咔嚓，拧断你脖子喽。

那双金黄色的高跟皮靴，踩在南波士顿凹凸不平的人行道上，也有一些出戏。毕竟现在可是华氏将近一百度的夏天，不知道她靴子里的脚，会不会如某些大明星一样发臭。

哎，你想多了哦。芭芭拉踩在那双靴子里的……并不是她的脚啊。

谁说，穿靴子的，就一定是脚啊。

也可以是手对吧。很多母狗为了讨好主人，手脚都会穿上靴子，真正的四脚着地爬行。

所以，芭芭拉的情况，也就算不怪了。

穿靴子的，也可以是翅膀了。不应该怪了吧。

不怪个鬼啊！

哈莉·奎茵说的没有错，芭芭拉·高登，正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一只全身萦绕着暗黑气质的怪物。

人变成蝙蝠，就已经够恶心了，对吧。

而如果，这只蝙蝠的大翅膀，是这个人的两条大长腿……

如果蝙蝠原本的脑袋位置，是个屁眼。

她张开翅膀飞在空中，黑色的大蝙蝠，大翅膀挥舞，无头的蝙蝠，嘴的位置是屁眼，还随着飞行噗嗤噗嗤喷气。往下看，两条粗短腿蹬着金黄色皮靴，像是被截肢了一半；再细看，两腿之间挂着一坨鼓鼓囊囊的东西，就像一个大阴囊。

想象一下画面吧，你连隔夜饭都会吐出来的。

芭芭拉，拜托了，往你那个朝天的屁眼里面插点什么东西吧。至少那样看着，上下平衡一点。

芭芭拉不会搭理这种吐槽的，你们懂个屁。

飞行的最优体态，本来就不会是行走体态的简单变形啊。

脑袋，是飞行器最不需要的东西。你看白鹭，那么长的脖子，一旦起飞，缩起来成了一坨。空气动力学就是这样的，我的一对儿大屁股当飞机头，形状刚刚好，我的长腿变成了翅膀，伸展开，提供了动力。我既然戴上了眼罩，眼罩自动可以播放3D场景，那物理的眼睛露不露在外面看东西，有什么区别？自从把脑袋藏到蝙蝠肚子里，芭芭拉的飞行速度，已经不再是大疆无人机时代的龟速了……配合大腿上带的喷射器（也就是那双金黄色皮靴的真正形态）的话，她轻易可以突破声障。

春丽听说这种葩设计的时候也一愣，差点直接摔了电话机。

闹呢？这不成了铁臂阿童木了么。

还是个屁股代替脑袋版的，越想越恶心。

我还以为屁股决定脑袋，就是对我这种傻逼的修辞性吐槽，你咋……还完成了具像化。

芭芭拉觉得，吐槽这些的，都是俗人，她，不在乎。

她老公也不在乎就最好了。

于是她挺着胸脯，咔嚓咔嚓，翅膀套着长筒靴，直接走进了她和废物老公定情的地方——南波士顿公共图书馆。

这一身婊气，如果在中国，大概会有很多男女指指点点。如果在美国的南方州，会有红脖子喷着鼻气——所谓嗤之以鼻。

但这里，是波士顿，是全世界最好的，最包容，也是最平和的地方。

婊就婊呗，谁的内心深处还不是个不想跟命运低头不想被世俗束缚的婊子呢？

「芭芭拉！」她刚进门，小迷妹就朝她招手打招呼。

凯瑟琳，图书馆的中级管理员，算是闺蜜了。去年她试图走升迁路，去了副馆当主管，一堆破事儿，穷人有穷算计，富人有富姿态，结果把夹在中间的小姑娘弄得精疲力尽。再后来什么钱的原因吧，资金卡了。说是不能给她产假福利，气得小姑娘回来了。

「最近还好？」蝙蝠女很喜欢这小姑娘，回家来就好，别到外头受气了。啊，修正一下，不是波士顿是全世界最好的地方，是南波士顿区，是世界上最好的地方。

「嗯呢。」小姑娘顺手摆好了这个礼拜的读书讲座海报。

《多重宇宙的诱惑》保罗·霍普恩的书。

谁蛋疼地推荐读这种书？哄孩子么。

「你相信有多重宇宙吗？」小姑娘天真地问蝙蝠女。

芭芭拉注视着她，殷切的眼，明亮的眼睛，脸上还有点雀斑，在凯瑟琳这个年纪，出这个玩意儿，就是上火的原因了，该找个中医院做做推拿拔拔罐子。如果多切斯特大街边那个中医院还在……没有变成现在新修的公寓楼……可惜……哎，南波士顿也不再是以前的南波士顿了。希望我们有生之年这些旧日美好还能持续。

「你不相信有多重宇宙啊？」小姑娘看着蝙蝠女，露出失望表情。

多重宇宙，意思就是平行存在的不同世界有不同的历史呗。芭芭拉才不会相信这种鬼扯好不好。

总不会说，另一个宇宙里，我没有因为校园枪击案而自幼失明吧。

总不会说，另一个世界里的川普没有当上总统，所以我没有被白人至上主义车开车撞成残疾失去了手和脚。

总不会说，哪个世界里的我幸福地跟世界首富闪婚吧。

总不会说，因为上面的这些世界里的我都幸福，所以现在的这个世界里的我，受过种种苦难，也不算什么了。

你敢这么说，我会撕烂你的嘴的哦。

小姑娘显然没有留意到芭芭拉身上泛起的暗黑气味。自诩为闺蜜的她把蝙蝠女拉到一边，悄悄说起一些秘话题。

「下个月，波士顿社会主义者要租咱们的会议室，我打听了，是政治教育小组哦。」说着，还挤挤眼睛。

哦？跟我说这个干嘛。我又不是黛安娜，没参加这些小孩子的组织。

哎，小孩子。刚刚是不是自己一不小心又丧了，希望别吓到面前的小孩子。

政治教育……

教育个鸡毛啊。

教教美国人数数儿也比这个强。

「哦，很……好么，教育，是好事。」芭芭拉违心地说。看了看凯瑟琳的眼睛，又补充了一句：「我觉得不论关于什么的教育……都是好事。」

「不论关于什么，凡是教育都是好事？」

芭芭拉忽然想，要不我搞个免费扫盲教育课？讲真正的美国历史——五月花出现前魁地的部落合约、五月花上岸后印第安人的血与泪、杰弗逊的黑奴情人、美国抵制茶税让大英没了美洲的银子，于是不得不往东方卖鸦片，造成了历史蝴蝶效应：波士顿人倒了一船茶，差点亡了大清……

别扯这些了，其实就算教点常识都好。龙腾小说 ltxsba @ gmail.com要是几年前美国佬明白冠状病毒不是简单的感冒，而是二十年前肆虐亚洲的SARS，要是他们有戴口罩洗手的常识……

「所有的教育都是有意义的。」芭芭拉斩钉截铁地说。

小迷妹鸡啄米一样地点头。然后站在那儿，似乎是在等待蝙蝠女开口。

还有事？

不对，你是在给我挖坑。你下面的话估计才是正事。

蝙蝠女曾经身残志坚，所以她非常接地气，她非常可以理解人人都有一些难以启齿的话题。小姑娘这是……有什么不愿意公开说的话，想告诉她。

芭芭拉环顾四周，这是一个礼拜二，图书馆里的人不多，几个母亲带着孩子在婴幼儿区，这儿就等于是个免费自助托儿所。

礼拜二了，芭芭拉想起来，每个礼拜二下午，他们要在那个会议室——也即是下周要租出去给社会主义者搞「教育」的会议室，里面放电影。

所谓会议室，就是个破烂储藏室，里面还堆满了没人看的旧书，定期举行卖旧书的活动，当然也有人不断把家里的旧书捐进来。

储藏室是万用的，每个月的读书会在里面，每一次教弹尤克里里也在那里面，每次总统选举，全镇人排长队投票，也在那里……

「今天是礼拜二吧，要播放的电影DVD选好了？投影仪都架好了？」芭芭拉试着理解凯瑟琳的思路。我这么说，该是跟上你的节奏了吧。你提什么租会议室出去，就是想让我给你一起进储藏室去，对吧。

辛苦了你，要是你想跟我一起进厕所玩耍的话，是不是要编个——下礼拜卫生间要租出去了的谎话。

租给谁？租给医院尿检部么……还是租给精子银行的业务捐精活动？

「你来帮我看看吧。我们想试试最新科技，但有一副VR眼罩好像有问题了呢。」小姑娘果然拉着她就往储藏室跑。她扶着芭芭拉的手臂——也就是那粗壮的大腿。哦，好怀念，当初失明又失去双腿的时候，小姑娘也曾这么扶着她，摸索着往里走。

二人一起走进了储藏室。芭芭拉觉得好好笑，你的手都潮湿了，你在掩饰什么啊。

凯瑟琳，关上门，转过身，深深吸了一口气。「上周末我们办的捐书活动，有一个匿名的人塞了一本不合时宜的书进来。」

最近芭芭拉在认真学中文，中国有句成语，开门见山。练习一下中文造句：凯瑟琳关上了门，开门见山地说……？

小姑娘见蝙蝠女不接茬，咬了咬牙，果断说：「禁书。」

禁个鸡毛啊，美国禁的都是些啥玩意儿。《1984》？《蓝蓝的眼》？名着和本土诺贝尔奖的作品给你们禁了，圣经那种低级肮脏下流的东西，反而被要求在公立学校必须教授。

看芭芭拉嘴角露出讥笑，小姑娘知道她理解错了。

她的意思，禁书，是色情的书啊。

兽交、幼交、机器交、外星怪物交、还有拿身体部位改造的情节。

这书，贼色情了，哪家变态深井冰到把这种书捐献给图书馆啊。

一页翻开，人心就败坏了。

一眼，万劫就不复了呢。

「那你怎么没变坏？」芭芭拉笑着说。

因为我……早就是你的粉丝啊，我的心早就败坏了，爱上你的腿后，我早就变成色女了。

蝙蝠女抬起胳膊捂住脸，求别提了……

『芭芭拉爱长靴网』，她经营了多久的那个赚外快色情网站，大家还记得吗？

居然长期订阅用户，就有一位是对面这个看着一本正经的小姑娘。

我那么多张开双腿卖逼的照片……你是不是都下载收藏了？

你是不是偷偷还给我买过靴子，快递给我。

你是不是匿名写过什么粉丝信，希望我开直播……

敢情跟她掰扯『什么形式的教育都重要』，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是要她给她再来一次现场成人性教育么。

储藏室里，空调开得有点低，一开始还觉得冷，现在，芭芭拉觉得有些燥热。

别这样，想着不如把衣服脱了……

我是有老公的。

你呀你，回回开会都秀你男朋友，说什么要结婚要生孩子要申请产假，我……怎么会想那么多嘛。

我还以为，你，是要跟我有意保持距离的。

你们爱尔兰人，怎么表达个感情，比中国人日本人还费劲啊。

行了行了，咱们还是朋友……女性朋友……

怕了你了牙，咱们……哎……做女朋友。

这样行了吧。

芭芭拉居然……被一个毫无超能力的小姑娘，三句话就攻克了防线。

内裤都被人家剥掉了。

两幅翅膀化作的大长腿，在靴子里发抖，今天大意了，这条黑色超短皮裙并不是为了勾引男人的，真的。仅仅是衣柜里翻出来的——当腿模时候的存活。想着皮子要养护，穿一穿吧……结果居然被年轻姑娘攻破了。

芭芭拉的阴道壁，是带肉芽的，如果阳具插进去，男人会被夹住，会瞬间爽。而如果是女人的细长手指头伸进去，拨弄着肉芽，是芭芭拉自己会瞬间被送上天。

小姑娘搂着蝙蝠女，芭芭拉背对着她，这样，没那么尴尬。

手掌托着她湿湿的屁股，手指头深深在里面搅拌。

「你～～丝～到底看了啥书啊，咋变得这么～～大胆了？」芭芭拉抓住了重点。

你真大胆，骗我到这个屋子里，下了药，用这个怪的VR眼罩蒙了我的眼，还用放映机的电缆把我捆绑了起来。现在眼罩里都开始播放怪的片子了。

我们这可是在公共图书馆啊，你不要命了？你工作不想要了？我可以报警的你知道么。

小姑娘轻轻捋开芭芭拉的金色长发，蝙蝠女现在佩戴着VR眼镜，即使她扭过头，两个人呢也是看不到彼此眼睛的。

但是她知道，芭芭拉在害臊，那双含着屈辱的眼泪的蓝眼睛，在闪躲在逃避。

「你到底看了啥书啊？」蝙蝠女的小嘴，殷桃唇一张一闭。

小姑娘凑上去，深深亲了一口，

然后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她回答了蝙蝠女的提问。

她说出了那本禁书的名字。

===

《淫女革命》？？？

是……讲我的故事么？小淫女——希瑞无聊地趴在床上，翻那本又脏又旧的本子。

光溜溜的身子，两只脚丫翘在空中一晃一晃，真是一具漂亮的裸体。

她的脸越来越红，怪的知识在增加。

原来，跟马做爱的时候， 不可以狗一样的趴下，让马从后面操。

那样，真的会被撕成两半的。

原来，要躺下，把脚举到空中，要张开腿，去夹住马匹，让骨盆自动打开。

只有放松阴道，打开骨盆，才可以保住一条性命。

这样的姿势持续久了，骨盆习惯了角度，才可以练习飞天，正面飞在空中，让马屌横插，把整个人挑起来。那时，双脚要去拍打，像青蛙一样，去拍，腿长的你，阴道里塞满了马屌的话，你的光脚板应该正好可以拍到马的屁股，那就是拍马屁的正确姿势。

……

我学这个干嘛……

《淫女革命》这一章，记录的是女主角之一被女主角之一囚禁，然后逼迫着跟各种怪的动物做爱。姿势不对，心态不好，就会被啪嚓，撕成两半。

为啥这么辛苦啊。因为剧情是：因为女主角之一被女主角之一囚禁了，而且变成了一只动物。所以被女主角之一囚禁的女主角之一必须跟不同的动物做爱，直到找到女主角之一。

小淫女点点头，原来是3P……

三个「女主角之一」。狗血剧情搅和得天翻地覆。

那！为啥我非要来扮演这个不断被大屌「啪嚓」撕成两半的「女主角之一」啊！我去当另外那个被囚禁了被变成动物等着被操的……不香么！

算了，都没人理我，既来之则安之吧，还是先回到角色，再想办法。

小淫女在床上翻了个身，书扔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