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东县衙迎宾馆小院正屋之中,一场风雨刚刚止歇。01bz.cc
陈哲仰面朝天躺在床上,身心俱疲有气无力。
林纾枚平日里清心寡欲古井不波,可一旦情欲起来……两个时辰,足足两个时辰,没有任何技巧花头,与陈哲纯以体力肉搏了整整四次,几乎就把陈哲的魂灵都抽了出去,这才容光焕发心满意足地静静伏到陈哲身边。
夫妻两人静静依偎了一柱香的辰光,陈哲这才回过魂来:「刚才那李香儿你是作何打算?」
「且看看她要做些什么,我们以不变应万变,对方多行多错,总会露出些马脚。」
「嗯……」
这个李香儿的出现怎么看都透着一股突兀诡异,且她一个县城小户人家的闺女,说是多年前曾遇到路过高人指点数月,因而修得一身武艺……假如只是有个后天四五段的基础,陈林二人捏着鼻子也就信了,然则指点数月就练出了先天七段,这天资也未免太好了吧。
易地而处,陈哲若是遇到天资如此卓异的苗子,十有八九是要和绿绮楼三花魁一般收回去细细培养的……关键看她内功路数还是八大门派之一的玉虹派武学,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养在这小县城里。
一夜无话,第二日,陈哲决定去那赵家旧宅看看,赵家人虽然搬去了京城,可这博东县的宅子却也不曾出手,这县城里的空宅一直闲置。
宅子里空空如也,陈哲与卢帆带人里里外外细细摸索了一番也不曾寻得半点特异之处,请动林纾枚以玄天识扫过,同样一无所获,并无什么暗格密室之类的东西。
见陈哲他们忙完,跟随林纾枚充做侍女而来的李香儿突然开口道:「大人们这是在找什么?这赵家老宅藏有什么特别之物么?」
陈哲和林纾枚对视了一眼,并未呵斥李香儿的插嘴,而是温言解释道:「嗯,确实如此,你是本地人士,可听说过赵家有什么传闻流言?」
李香儿摇头:「流言倒是不曾有,可是赵家不止有这一座宅子,在城外东李村还有一座庄子别院,因常年典与他人,故而县城里寻常人都不知晓,我家祖屋就在东李村,这才知道些内情。」
众人虽各怀心思,听了这话却都精一振,卢帆率先追问:「东李村在何处?」
「就在城东四十里外,与那蒙涌县交界之处。」
几人当即动身,从县衙借来马匹,让这李香儿带路往东李村去。
到那东李村中,李香儿指引众人寻到一户大院:「便是这里了。」
见院门紧闭,陈哲看向林纾枚,见她秀目微微闭,须臾睁开,对陈哲点头道:「庄内无人,但地下有个很大的地穴,似乎是密室。」
卢帆当即上前一脚踹开院门,带着他六名随员冲进庄内。
庄院之中确实空无一人,虽留了些家私物件,但像后院书房这类重地却早已搬的一干二净。
东西搬走,机关暗室可挪不动,几人在书房中一番摸索之后,成功找到了暗室入口。
随着机括响动,空荡荡的书房地面上露出了一个四尺见方的入口。
等林纾枚点头,众人拿着取来院中的烛火灯笼等物,鱼贯走下这密道入口。
密道往下的台阶足有三十六步,打头的卢帆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林纾枚,嘀咕道:「这也太深了吧,玄天识当真妙,站在庄外就能感知到这么深的地穴?」
「本宫适才只是隔着地面感应到了这密道口的一段……你等且谨慎着点,这甬道很长,三百步外依旧没有尽头。」
陈哲心中一惊,倒不是吃惊于林纾枚的感应能力,而是惊讶这地下密道竟有如此规模。
一行人沿着这四尺宽一人多高的地下甬道足足走出去约莫二里多远,这才见到甬道末端的一扇铁门。
陈哲试着放出识,想感应一下这铁门背后,然而他这点识终究还差得远,开阔地上或许能感应百步之内的活物,此时确实一丝也穿不透眼前铁门。
习惯性地回头看向林纾枚,不想连她也是秀美微颦,轻轻摇头道:「不行,这铁门太厚,本宫也感应不出来。」
感应不出,那就试着打开来看看吧,反正有玄天在此坐镇,也不怕门后窜出什么牛鬼蛇。
陈哲和卢帆并肩上前,各自运功推动眼前这铁门,然而两个通天境卯足了力气,这铁门竟是纹丝未动,两人只得收功罢手,一起回头讪讪看向背后的林纾枚。
林纾枚越过两人,走上前去,上下打量了一番铁门,然后伸手抓住铁门上一个杯口粗细两寸来长的把柄,也不见她如何使劲,那铁门便在嘎嘎声响中被拉了开来。
陈哲卢帆两人一齐尴尬低头……
铁门既开,林纾枚只是稍一犹豫便踏足进门,陈哲卢帆与李香儿等人随员也跟在她背后走了进去。
铁门一开,不止林纾枚,就连陈哲卢帆,也感应到了门后有人。更多小说 LTXSFB.cOm
但也只有一人:门后乃是一个数丈长宽的厅堂,厅中一如寻常屋舍一般摆着桌案交椅,墙上两排牛油巨烛照的厅内纤毫毕现,主位上,一个身着湖蓝锦袍的灰鬓老者正捧着一盏香茶低头啜饮。
见众人进门,老者态自若,放下手中茶碗对众人笑道:「各位请坐,可惜这堂内下人刚刚被老夫打发走了,没有香茶敬奉各位贵客,着实失礼,还请见谅。」
陈哲识一扫,这老者修为不过和李香儿相差仿佛,听声音正是那日在广吉城外指挥几个通天高手围攻自己之人。
只是此时攻守之势异也,陈哲同林纾枚各自入座,又招呼卢帆坐下,这才问道:「不知老丈姓名,那日一别,在下可是念念不忘呐。」
「老夫赵明佐。」老者并不隐瞒身份,爽快地报上姓名。
「不知赵老丈与朝中的中枢三辅赵明任是何关系?」
「松轩先生正是老夫族兄。」
「哦,赵老丈可是玉虹门下?」那天夜里隔得远,陈哲感应不出此人武功路数,这会儿近在咫尺,看他气机运行,也是同李香儿一般玉虹派的路数。
那么,看来之前陈伤说的投效朝中大佬的两派,除了影山派之外,大概就是这玉虹派了。
「正是。天资不佳,倒是令师门蒙羞了。」
陈哲见他如此有问必答,干脆也不绕圈子了:「今日请我们几个到这里,老丈你意欲何为啊?另外,可否告知在下,赵学士到底有何谋划?」
赵明佐这次倒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拿腔拿调地举起茶碗饮了一口,轻轻舒出一口长气,这才缓缓说道:「今日老夫也无什么深意,无非就是请长公主殿下、驸马都尉还有卢金吾一同在此地与老夫一同盘桓数日罢了。」
说完,老头扳动桌上机括,众人进来那道铁门竟瞬间闭合,同时门外传来轰轰闷响,想来是那甬道已被弄塌。
陈哲卢帆还未动手,林纾枚已经发动,陈哲只觉得浑身汗毛炸起,体内内息运行阻力重重,经脉与外界联系也被完全断绝,通天境呼吸之间时时再生的内力也就此停滞。
玄天高手炼还虚,一身内力散尽,本事全在识之中,将识全力外放,百步之内可代天行威,所有天地气机尽在掌握之中,佛门称为小世界,道家称为自在洞天,俗家一般管这一手叫玄天威煞……在这百步之内,哪怕是通天高手,也是十成本事去了八九成,玄天之下众生平等,便是这般霸道。
这感觉陈哲再熟悉不过,毕竟玄天威煞不分敌我,他在自家老娘老婆身边体验过好几次了。
身边其余人就没陈哲这般淡定了,卢帆还能坐着不动,身边站立的那几个先天境的随员和李香儿全部倒地不起,卢帆面色惊惧不已,见陈哲勉力抬手对他挥挥手指了指林纾枚,这才稍稍安心。
赵明佐也不过先天七段的修为,玄天威煞之下,也是面色煞白,摊在交椅之中动弹不得,见他面露惨笑,勉强开声道:「玄天境果然霸道无方……可惜啊可惜,长公主再怎么功无敌,想要打穿这地宫,也要费上几日功夫,再等你赶回京城,大事已定。」
「哼。」林纾枚收回威煞,陈哲只觉身上一松,那赵明佐却是噗的喷出一口血来。
见陈哲等人各自起身在这地宫中摸索起来,赵明佐缓过气来嘶哑笑道:「莫要白费力气了,这地宫四周墙壁顶盖皆是三寸厚的精钢板,此时前后出入甬道尽被封死,想要出去,只能打穿钢板,再挖开顶上二十丈厚的山石泥土……哈哈哈……不过各位放心,地宫中有孔道与地面相通,虽钻不出去,却也不至于让诸位闷死在这里。」
「你倒是贴心。」陈哲见周围墙壁确实严丝合缝,刨开墙皮就是硬邦邦的钢板,一时却也不气恼,还有闲心与赵明佐谈笑:「可惜了,你这地宫建在了博东,这一带一直到东海边都一路平坦全无高山,你要是建在德屏广佑,甬道往广平山里通入山下,那倒还真是麻烦了。」
陈哲还在这边扯闲,那边林纾枚已经已经发出道道剑气打在墙壁钢板上了。
这墙板确实是上等好钢,既坚且韧,饶是玄天高手,一道剑气打上去也不过是破开一个寸许深浅的坑裂,似卢帆这般修为,运劲一刀劈出,只能砍个一两分的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