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太好了。我们满可以绘声绘色。
从等候电梯到进入电梯,我们没有交谈。
站在套房前,她不忘夸赞房门号刻在木版上,上面再顶一颗麦穗,说,好别致,好可爱。
进了我的套房。透过窗户朝下看,泳池中,几个十来岁的小朋友正在戏水,水花混合叫喊,闹腾得很。匹兹堡来的女人却不见踪影,可谓物是人非。
她一眼盯上了放在书案上的春宫图。她远看近观,口中“啊啊”不停。
我原来在国内的同事,张二茂,十多年前随一个代表团访美,必去的赌城一行,耗费了他随身带的所有美金。他问我借两千美金,回国后就还。我不想借,他说,他愿意拿一幅“冒死带入关”的画作作押。他历来满嘴跑火车,说话不靠谱。我还是不想借。他自己打车到我的公司,在我的办公室展示那幅画。我一看,先是大吃一惊,继而欲罢不能。
张二茂说,画的灵感起自民国时期吴某某(本人后查,应该是胡某某)的《金瓶梅秘戏图》,用油画的方式,对室内的陈设做了高度透视处理,再把做爱的人物推到前台,让潘金莲的身体器官以超现实的笔触直击观者的视经。站在画前,没有哪个男人不对这位超级淫妇动心。
他说,画家是美术学院的青年老师,画于文革期间,当成礼物送给一位县级领导。领导升官,女儿进了总政文工团,想办北京户口,委托张的父亲帮忙,就靠这幅画拿下张父,事情办成。他说,美术老师画了几幅,这幅算他最满意。后来画家成了名,想追回原来流出的画作,结果不理想,没有人承认收过他的“黄色”油画。见我似在犹豫,张二茂说,按市场价,这幅画远远不止两千美元,得几倍,十几倍。
我不在乎它到底值多少钱,我在意的是自己喜欢。我当即给了张二茂两千美金,他一再说,先放我这儿,由我代管,等他连本带息还了钱,我再还给他。回国后,他杳无音讯。那幅画一直陪伴我,连我的前妻也喜欢,不反对我放在书房的显赫之处。这次出门特意带出门,图一个解除疲劳,获取灵感。
如果是一般的客人,不小心看到这幅画,我们双方都会尴尬。斯卡亚却不是一般的客人,我们双方都不尴尬。
她问,画得如此逼真,背景却像东方的古代。
我将画的来历略加介绍,问她介不介意?她摆手说,根本不介意。现在我知道了,你的故事为什么写的那么逼真。
我从冰箱里拿出几听饮料,她选了矿泉水,摊开橙黄的文件夹,一本正经地说,我们开始吧?
我说,这么快?没有前戏?
她皱起眉头,说,前戏?哦,那个前戏。哈哈。
我打开自己的电脑,说,开始就开始,我就是一个说来就来的男人。
说着,我的胯部立即响应,渐渐茁壮。我穿了宽松的运动裤,桌面挡住了她的视线。我本能地双腿靠拢。
我们合计了一下,选了第四章的两组较长的段落,我先念第一段的中文,她的手指点着她的英文版,一字一句地跟着,八九不离十。我在中国南方出生长大,普通话比不上北方人。她听完,赞不绝口,说,多么动听的语言,让人着迷。你真的没有受过专业戏剧训练?
我连连摇头,说,哪里。我念的一段,几百个字,写了几个小时。我承认,我是带着感情念的,像是读亲生孩子的作文。
她点头,说,我明白你的意思。
轮到她念,她开头不好,念几句就停下,嘴里嘟囔,嗯,这个字不够好,应该有更好的字。
这么折腾,我不太认同。我建议道,是不是先一气念完,个别字词随后再斟酌?
她表示同意,声情并茂地念下去。
跳到选好的第二段,我礼让,说,这次你先,我听。
这一段是情色戏码。我们两个不太相互熟悉的人,在一个狭小的空间,煞有介事地朗诵色文,挑战我的定力,刺激我的肾上腺。
她推辞,说,还是你先来。写的是中国人,你的表述更准确,我觉得我能作相应调整,缩短我们文化之间的差距。
我觉得有道理。
这章写到,男主人公和女朋友参加一场聚会—暗合了斯卡亚昨夜讲的带色的笑话。女朋友公司的老板和老板娘在郊区买了一座新别墅,请到几十个客人参观新居,享受美食。想不到的是,房子突然停电,外面的路灯跟着熄灭。在场的人都估计过不了几分钟,静静地等待重见光明。十几分钟过去,依然一片黑暗。大家沉不住气,议论声渐起。男主人公不认识女朋友公司的人,带着耳朵听,不参与议论,然后:
一只手伸过来,拉我一把,传达跟她走的讯息。我理所当然地认为,那是女朋友的手,没吭声,只管跟着走。我们摸着楼梯上楼,我嘀咕道,这是上哪儿?主人家的楼上?
我们摸索着进了一间房间。我激动起来。性爱方面,女朋友爱玩新花样,看来,趁着黑暗,她打算盗用主人的房间打一场闪击战。紧张刺激。我声音带颤,说,我们得快点,你别唧唧歪歪搞半天。
我们倒在一张巨大的床上,床垫之软,我差点给被单埋住。我好容易坐稳,说,我只脱裤子,你把裙子卸了,简单一点,快一点。
我骑在上面。摸准她的下部,摸着摸着,发现那儿毛发茂盛,毛发下的阴部涨大不少。怎么搞的,前几天我们做爱,灯开得亮堂堂的,没见着她的毛那么多,阴部那么宽广呀。欲望焚心,不多想它,女人的事情,永远搞不清。
我“扑哧”一下猛扎入她的身体,听到一声叫唤,哎哟,多大的仇,这么恶狠狠。
我一下僵住,连带我的阳具。
体下的女人不是我的女朋友。
此章结尾揭开谜团,“我”操的是老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