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多俩身份。
黎柏佑觉得挺有意思。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嘱托。
那个时候,他迷失在自己构造的死胡同里。他走不出来,固执地认为,一切都是他人的错。
但此刻,他所认定的“错误”,拐了个弯,变成命中注定。
做不成情人,天意逼他们以毫无法律与血缘约束却日日捆绑在一起的身份找回情侣的感觉。
这还不叫命中注定?
......
黎柏佑垂眸,凝着桌下,俩人紧握的手。
祝凡清在挣扎。
她没有黎柏佑那样的好心态。此情此景,不由得令她回忆起那次冷雨夜,檐下告别之后,她第一次见到黎柏佑的场景。
那是他们第一次以“兄妹”的身份会晤。
对两个人来说,都不是一段特别美好的回忆。
两个家庭第一次正式见面,地点安排在沉贯自己开的连锁酒店。也是此时的酒店。
包房气压极低。经理第二次敲门,问可以上菜了吗。
沉贯脸色很差,说慌什么,等着。
叶秋澜善解人意地打圆场,讲着没事,孩子肯定有什么事在路上耽搁了。
祝凡清肚子饿得咕咕响,只能以水充饥,喝多了就频繁跑厕所,趁此出来透透气。
在她第叁次从厕所回来的时候,看到服务生在门口进进出出,轮番端着菜往里上。
来了。
祝凡清没扰乱他们的工作秩序,候在门外,最后一道菜上齐,经理退开。
她的身影露出来。
沉贯乌云密布一整晚的脸终于腾出点蓝天白云:“凡清回来啦,快过来,给你介绍一下。”
他拍了拍旁边男生的肩。
祝凡清看过去。
同时,那人听见她的名字,猛地看过来。
眼里是藏不住的震惊,与挡不住的盛怒。
他极善于伪装,不过一瞬,那些猛烈而复杂的情绪便被他收回,熟练地装进匣子里。
匣子外只剩陌生的漠视。
是令她陌生的,漠视。
祝凡清面无表情地回到座位,手指在身侧攥着。沉贯热情地给熟到不能再熟的两人介绍彼此。
黎柏佑心不在焉地靠着椅背,眸抬也不抬,盯着高脚杯里摇晃的猩红液体。
从头到尾不置一词,却用态度告诉在座。
——不是什么人,都配我认识。
真将“漠视”二字做到最绝。
于是,气氛比他来之前更加凝固。
碍于面子,沉贯按耐下脾气只训斥了他两声。叶秋澜想让大家都开心,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的存在就像个阎王爷,所到之处秒变阎王殿。
捧他无补,逆他更糟。
看到妈妈陪笑讨好,不断为他转菜,和他搭话,他漠然视之的场景。
......都是因为她。
祝凡清如坐针毡,心里好难过。试图用掐自己大腿的行为,用痛分担对妈妈的愧疚。
告诉自己,忍住,忍住。
忍这一时体面,忍到饭局结束。
身体却不允许她当个旁观者,大腿出求救信号。
她哗的一下站起来。
在叁人的注视下,缓缓扯出一个微笑:“我去下卫生间。”
出来透气的几十秒里,她回顾刚才生的一切。她有多内疚,此时,就有多憎厌黎柏佑。
待会一定要硬气点,毅然决然点。
回家后,她会好好劝妈妈不必委曲求全,再难都熬过来了,他们母女俩现在也过得很好啊。
他们大概率不会再有任何联系。
斥责他的话在心头反复排练。
祝凡清掏出手机,把人从黑名单放出来,打过去两个字。
【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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