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院中,回过头,江悬床前那扇窗户还亮着光,只是不见人影。
许是真的累了罢……谢烬低下头,自己安慰自己。——这么晚叨扰,不怪阿雪提不起精神。
卧房内,玉婵端着衣裳进到里屋,江悬没再摆弄花草,而是静静坐在案前,案上立着一面铜镜。
玉婵迟疑片刻,小心翼翼开口:“谢将军回去了。”
江悬淡淡“嗯”了声。
“将军一片赤诚,公子这样……不怕伤了将军的心么?”
江悬仍旧没看玉婵,目光落在面前那面铜镜:“现在伤心,好过日后肝肠寸断。”
“公子……?”
“没什么,你也早些去休息罢。”
玉婵犹豫道:“公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这次江悬终于抬头,对玉婵淡淡一笑:“没有。张太医呢,今日怎么没见他?”
“张太医下午来过一次,公子那时睡着,便没打扰。”
“唔。”
玉婵跟在江悬身边这么久,对江悬的心思多少能揣摩一些。她思索半晌,问:“公子是否担心自己病疾缠身,拖累谢将军?”
江悬没说是与不是,反问:“你的月钱究竟是找我领还是找谢烬领,何故总为他说话?”
“我,”玉婵语塞,闷闷道,“因为我知道,将军是真心待公子好。”
江悬不禁莞尔:“真心假意,最难分辨。”
“奴婢相信将军不会欺骗公子。公子昏迷那几日,将军日日守在床边,但凡见过将军如何对待公子,都不会怀疑将军真心。”
玉婵梗着脖子为谢烬据理力争,江悬本还想揶揄她几句,眼下却不好意思继续玩笑了。
“我知道他真心。”他叹气道,“但两个人之间,光有真心不够。以后你会懂的。”语罢起身:“我要歇下了。”
“那这些衣裳……”
“放那吧。”
“是。”
玉婵带着满腔不忿退下,江悬叹了口气,走到那摞衣裳前。
外衣、里衣、罩衫、斗篷一应俱全,都是上好的面料。谢烬在边关省吃俭用攒下的俸禄,恐怕这一下就花费去不少。
放在顶上的是一件朱砂红绣云鹤纹样大袖衫,红得张扬热烈,如同冷寂冬夜中一把烈火。江悬拿起衣服抖开,看一眼便知道很合自己的身,想来是谢烬悄悄拿自己衣裳去比着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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