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出现呕血症状。”徐元礼道。
“我来,你去熬参汤。”徐母说。
“元礼留下,还是我去吧。”徐父接话道,很快,他拎着一个黄色纸袋走出房间,看见何霜时,礼貌地致以了笑意,匆匆往厨房的方向去。
屋里不断传出病人难受的呻吟声,何霜想去帮忙,步子几乎都已经迈出去,又担心自己去了反而添乱,步伐犹豫中,听见徐母严厉的声音:“上一次徐村有人吃蕈中毒,我便交代你将蕈类图谱印发下去,这开春季节,野味中毒向来防甚于治,你这些天到底在忙什么?”
“老先生——”
“老先生老先生,成天就知道老先生,他是生你还是养你了?母亲的话对你而言是什么?”
“元礼知错。”
“我是要听你认错吗?你看看方怡和奶奶,一个尚不及十岁,一个已年逾古稀,若你那图谱早些发到这里,他t们能早些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至于双双命悬一线吗?”
“母亲说的是。”
“训你话时,你永远是这副顺从样子,到你做选择时,你永远选舟口镇正统,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以来对我阳奉阴违吗?元礼啊元礼,你明明是我的儿子啊,那些假仁假义的东西,你到底还要多久才能放下?”
何霜正竖起耳朵听徐元礼被教训,忽见厨房徐父色紧张地端了碗汤水往屋里走。
“哎呀,你别总责骂元礼,老先生的作风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再说那图谱,有毒的蕈类成百上千种,元礼照古书重新编绘、撰写再造册,厚厚一本,总需要时日传阅到户,也得给人家一些誊抄的时间嘛。”
“誊抄?”徐母语气更怒,“绘图谱的时候我就说过,去找印厂印制,靠誊写要等到猴年马月?”
“印厂这不是元家人……沁沁,此事还是回家再议吧。”
约莫是谈到敏感事项,徐家人的讨论就此打住,整个院内又只剩老人和孩子的哼唧声,何霜仔细回忆刚才徐家人那段对话,想从中提炼关键信息,不觉间,人已坐回竹椅,身姿舒展地往后靠,头顶是蓝天白云,何霜脑中却盘桓着巨大疑问,舟口镇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
徐元青重新回到小院人家时,房内忙碌的节奏加快了许多,何霜先后听见老人孩子不断的呕吐声,徐母始终轻声抚慰,徐家兄弟前前后后端汤递水,各个忙得脚不沾地,看得何霜也提心吊胆,根本坐不住。
而后,何霜总算听到一句让她放下心来的话。
“救过来了。”徐父说。
这时,何霜宽了心,一晃眼,注意到头顶那片蓝天已落幕,隐隐有乌青色在上升,她忽然心里一激灵,想到一事。
心念一动,她没多一秒犹豫,果断地以最快速度走出了脚下这小院。
在明明暗暗的巷弄中穿行,何霜轻手轻脚,一到外面的大路,何霜立刻拔足狂奔起来,逃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