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是在棋场,二人的这一场博弈定能博得全场掌声。
这里的观棋者不懂,高手之间却能凭一手棋看出其中的棋语。
接下来的场面,可谓是“夺势争先相进迫,围城圈地互拼杀”,两人以棋子为兵马进行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厮杀。
在吴王宫内下棋,吴帝向来独孤求败,有时是旁人不敢赢他,有时是旁人确实赢不过他,难得可以如此畅快地下一局棋。
但彩云易散,吴帝还没来得及畅快一会儿,景王那边忽然开始频频败阵。
这个晋苏,难道他也要跟别人似的故意让他赢吗?
吴帝心头火起,凌厉的眼扫过景王,却见他一手支着脑袋,双目像是粘了胶似的,上下眼皮直往一处贴,纤长的睫毛上下扇动,像是刻意地在拨动吴帝的心弦。
棋场对弈有如战场对弈,都是捻着心步步为营,怎么还能下困了?
吴帝甚为不解,但有此一出,吴帝也意兴阑珊,吩咐王英道:“封盘,明日再下。”
吴帝正要走人,不禁又看了景王一眼,只见他呼吸清浅、脸色苍白,浑然一副随时要在棋盘上闭眼的模样,还是回身点了点景王:“晋苏,回房去歇。”
却不防景王浑身一软,瘫靠在了他身上。
吴帝:“......”
王英颇有眼色地上前:“陛下,奴才扶景王回房吧。”
吴帝伸手拦了一拦,一手揽着景王肩背,一手拦腰将景王抱了起来。
吴帝见景王七尺八寸,个头和自己差不多高,便用了些力气抱人,却差点因用力太猛一个踉跄把人甩出去。
怎的这么轻?
吴帝再看了一眼景王苍白的脸色,才觉得有些不对劲:“王英,传太医!”
一路将人抱回卧房,景王已紧闭双眼,满脸死相,只起伏的胸膛传示着自己的微若气息。
吴帝只觉诧异,伸手便去撩景王的衣襟,手伸至脖颈处,被景王忽的一把抓住,刚才还紧闭的双眼忽然戒备着睁开:“干什么?”
都这样了,防范意识倒是不弱。
吴帝面不改色:“寡人还能吃了你?”
景王的眼顿时清明了些,莞尔一笑,松开吴帝的手,安慰似的轻拍了两下,道:“别闹,让我睡会儿。”
话音刚落,嘴角的笑还没敛去,就闭上了眼睛,又恢复了一副不设防的模样。
吴帝没由来的心中一动。
因是王英通传,太医很快就到了,把了半天脉才道:“王爷并无大碍,只是血气不足,大约是从前失血过多,近日又太过操劳的缘故。”
吴帝这才略略放心,轻叹了口气,料想他许是兄弟纷争时候受了伤还没复元,便也不再企图扯他衣襟看个究竟,叮嘱青黛:“好好照看王爷。”
此时已是半夜三更,吴帝乘撵回寝殿途中,忽问王英:“方才景王那个侍从怎么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