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脾气就倔,而且自视很高,就算犯了错也死扛,极少这么直接爽快地认下。看着这样的儿子,谭振江心里头五味杂陈,眼却依然严肃。
“我看你不仅没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更没认识到问题的本质。把灯打开,看看这是什么。”
他面前摆着一页薄薄的纸。谭承拿起来一看,是份死亡证明。
“听说你在查一个小姑娘,查来查去查不出什么名堂,我就替你查了查。”谭振江面无表情地说,“记不记得初中有个姓祝的老师教过你们几天?就是这个小姑娘的母亲。你的几个狐朋狗友,以耿维为首,把这位祝老师给逼走了,用的是什么手段呢,是栽赃陷害,小小年纪不简单呐你们,竟然买通了一个学生,硬说他被祝老师体罚过。”
谭承猛地抬起头,眉头紧皱。这件事他当年知道,但他懒得过问,所以不清楚细节。
“教育局那边还有调查记录,要是不信,自己去查,看看我有没有夸大。这位祝老师本来干得好好的,因为看不惯你们殴打同学,给教育局写了一封举报信,结果就被你们记到了本儿上。这都是谁教你们的?这么毒辣……一个个的才十四五岁!”
“爸,我——”
“你是不是想说自己毫不知情?”谭振江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谭承,你是真的毫不知情,还是故意让自己毫不知情的?坏人都让他们当了,你倒把自己摘得干净!我看你根本就是罪魁祸首,一边当着小霸王,一边还想着要脸,指使几个狐朋狗友干这干那,然后一推四五六,来一句不是你让他们干的,要是没有你撑腰他们敢吗?退一万步讲,就算不是你授意的,那你看到那个李识宜退学,看到祝老师被冤枉,为什么没有站出来阻止?难道你会怕耿维他们?”
这几句话直接揭开了一直以来的遮羞布,谭承相当于挨了几耳光,脸上火辣辣的。他无从申辩,因为他爸骂的根本没错,当年他不仅知情,还默许甚至是推了耿维他们一把,只不过大家心照不宣没有说出来而已。
“这个李识宜岂止为了他自己,更是为了那位年纪轻轻就郁郁而终的祝老师。”谭振江长叹道,“所以你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这样的下场算不算自食恶果。”
谭承想反驳,但喉咙里像堵了硬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谭振江停顿片刻,嗓音从责问变成了惭愧的口气:“不是不允许你犯错,只是这个错误太大了,你们毁掉了不止一个人的人生,知道吗?这不是一句挨打要立正就能过去的。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公司的总经理,也不再持有任何股份。我作为你爸,没有尽好教育你的责任,同样罪责不小。那名姓祝的小姑娘今后由我来照看,你不要插手了,至于李识宜……”
谭承心脏被手攥住,脸上没什么血色。
谭振江道:“断了也好,对你对他都是种解脱。把腰板挺起来,谭承,从这个门走出去,一切重新开始。正好你弟弟也需要历练,让他接手你的工作。如果你真是我谭振江的儿子,真有几分成色,相信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而且是靠你自己,这不正是你想要的?”
是吗,谁会想要众叛亲离?
谭承深吸一口气,一双拳头攥得都快出血了,才忍住没有低头,只是脸色灰败地说:“爸,公司是你的,我是你儿子,于公于私随你处置。但李识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