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川终于舍得从电脑前抬眼看他,眼幽冷:“你挺闲的。”
徐明恒嘿嘿笑着:“最近安安都不来找我了,我可不就是闲了吗。”
他虽然是笑着说的,但话里那失落却是显而易见。
周云川看了看他,合上笔记本电脑,起身走过来。
徐明恒是个心口直快的人,那边周云川一坐下,他这边就问:“安安到底怎么了?她这都快三个月不理我了。”
周云川倒了杯温开水,闻言,事不关己般:“你们俩的事,你问她。”
“喂,是不是朋友了,上次你就让我问她,她要是愿意见我,我能来找你?”
周云川没应声。
徐明恒转移话题,“话说你也够能装的。下午那会梁招月就在你跟前,你竟然能当作没看到?这定力啧啧啧……”
周云川总算有点反应,他放下杯子:“你想说什么?”
徐明恒说:“这不关心你们俩,我可不像你无情无义,好歹认识三十年了,我这边出点事,你都不关心。”
说到伤心处,他狠狠地灌了两杯白酒。
周云川冷眼旁观,只说:“老太太希望她多读书,不要胡思乱想。”
柳依棠不待见他,这事徐明恒是知道的。
他见周云川滴酒不沾,无意问了句:“怎么光喝水不喝酒?”
周云川说:“司机助理都下班了,我待会还有点事。”
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待会处理事情还得自己开车,徐明恒却觉得哪里不对:“以前不都是请代驾?”
周云川默不作声,拿起手机看了看,似乎在思索什么事。
徐明恒没怎么多想,又灌了几杯酒,说:“昨天遇到老姚约他出来喝一杯,被他拒绝了,说是在备孕。这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间,大家都成家立业了,本想着还能拉你垫背,谁想你竟然结婚了,现在还和人家相处得不错。”
后面这句话让周云川眉间一挑,他说:“是吗?”
“那不摆着吗?以前你可是加班狂,现在再忙也要抽出时间回家吃饭。我现在想找你吃饭闲聊,十次有九次是找不到人的。这人一有家庭就是不一样。”
知道他在暗示什么,周云川沉吟数秒:“我一向尊重安安的所有决定,老太太是看不惯她追着你跑,但这么多年也没出手拦着。”
废了这么久的嘴皮子,终于听到点有用的信息,徐明恒叹了声气,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她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和她相差了十岁,我怎么都觉得这事有点畜牲。”
说着,他还别有深意地看了周云川好几眼。
周云川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我和梁招月的情况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协议结婚,相差岁,这怎么看都觉得你占人家便宜了。”
“事前彼此摊开局面讲清楚,事后谈不上谁吃亏。”
徐明恒呵了声,嘲讽道:“不是,你都人家相处得这么好了,怎么还是这个想法?”
周云川平声静气地反问:“有问题?”
徐明恒瞬间觉得手里的酒都不香了:“一个能让你觉得有家的感觉,能让你一改全身心扑在工作上,挤出下班时间回家吃饭的人,你还是觉得你们只是合作关系?”
周云川有必要纠正他:“是她觉得那里有家的感觉。”
“那不都是你们的家,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你别和我说,你没有把那里当成家了。”
周云川挑挑眉没做辩驳。
徐明恒从兜里拿出一包烟,点燃一根,吸了一口,觉得哪里不对,于是将烟盒抛给他,说:“喝酒影响你开车,抽烟总不影响了吧。”
周云川敲出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燃,沉沉吸了一口,又吁出去。
烟雾缭绕中,徐明恒啧啧感慨:“要说男人真不是个东西,一边享受着人家的热情,一边又能抽身旁观,谁见了都要说一声绝。”
这话指桑骂槐的对象是谁,不言而喻,周云川沉默吸烟。
见他如此无动于衷,徐明恒不解气,说:“知道为什么我不和安安在一起吗?做人就是要个脸,而我拉不下那个脸。”
周云川风轻云淡:“感情的事情变数太多,只看眼前才是首要,这方面我和梁招月达成了共识。”
徐明恒还想说什么,就见刚才刚才还说着那般冷漠无情话语的周云川,已经拿着烟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他推开窗,吹了会风,盯着手机等了会,像是觉得是时候了,他在屏幕上摁了两下,然后拿起手机附在耳边。
电话响了一会,那边才接,他声音温柔了许多,问:“聚餐结束了吗?”
这口气都不用猜,徐明恒便能肯定这通电话是打给梁招月的。
那边说了什么,他掸了掸烟灰,问:“待会你怎么回来?”
那边不知道又说了什么,这回他的沉默有些久,久到徐明恒这个旁观者都觉得周云川很不对劲,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周云川吸了口烟,说:“可以,结束的时候给我电话。”
电话结束,周云川折身回来,把手机放在桌上,同时碾灭烟,给自己倒了杯水。
作为旁观者,徐明恒简直对他这一番行为叹为观止。
他实在匪夷所思:“前面你还和我说,你们是合作关系,结果你连酒都不和我喝了,连你最爱的工作都不做了,就紧巴巴等着过去接她,你不觉得你的行为很分裂吗?”
周云川当然不觉得,说:“这很矛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