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里的女人缓缓起身,姜祁闻平静的脸渐渐难看起来,盯着前方那道身影向他缓缓走来。第一次反感高跟鞋的声音,一下一下似敲击在心口上,让人焦躁不安。
“从创立世界以前,在基.督里拣选了我们,使我们在他面前成为圣洁,无有瑕疵。”南佳说完这段经文刚好停在他面前,“你知道这是圣经中哪一章哪一节吗?”
姜祁闻从未看过圣经,他的生活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总是忙碌,对于他而言及时享乐才是来到世间最正确的生活态度,信奉基.督.教无非是落个好名声,树立正面形象而已。
“以弗所书一章四节。”南佳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他答不出来,像他这种人,今天可能会信基.督.教,明天可能就是佛教,谁对他有利选择谁,择木而栖是他们姜家能走到今天的主要原因。
“南佳,这么久不见你的嘴总是能说出让人讨厌的话。”姜祁闻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个遍,丝毫不顾及此刻身处教堂,浪荡子姿态伸手轻轻捻起她风衣领口,“倒是漂亮不少,是不是就凭这张脸又勾搭上北野了?你不会以为能嫁进路家吧?这样,不如跟了我,哥再养个你还是绰绰有余。”
“再?”她轻笑,“你的鱼塘还没满吗?”
“对我这么了解?看来这次回来没少调查姜家。”
“知己知彼才能朝最痛处下手,我挺好你这张脸还能笑到几时。”
姜祁闻好似听到了莫大的笑话:“你不会真以为凭北野,凭你手上毫无信服力的证据就能将我们扳倒吧?南佳,是不是穷人家的孩子都像你这样单纯?”
“姜祁闻,看到十字架了吗?”南佳侧身让他看得更清楚点,“今天我听牧师说了一段经文,上帝会惩罚所有犯罪的人,你猜什么时候轮到你?”
姜祁闻盯着台上亮光的十字架,眼前微弱的红光似鲜血滴落越来越红,灼热刺眼。他从不信这些,但在这一刻好像上.帝出现了,站在十字架前脸上的荣光向他扑面而来,无法招架。
他极力隐藏异样,让自己看起来不受任何影响,甚至在教堂里对自己捐款的事歌功颂德,仿佛上帝看在这些钱的份上无论他过去、现在做了多大错事都会被赦罪。
“姜祁闻,好好珍惜余下生活。”南佳迈步离开,擦肩而过时驻足停下,“上帝给了你十年时间,可惜你这人不知悔改二字。”
姜祁闻一声不吭,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他缓缓转过身目送离开的背影,这个女人的眼变了。
离开教堂,南佳给关欣打了通电话,约见面的地点仍在那家日料店。关欣答应得很利落,但南佳记得今天她需要在学校值班,答应这么干脆看来迫切想知道她的情况到底如何。
南佳是打车过去的,到了日料店门前却并未着急进去,反倒去了对面的商场买了点东西。她不急,急的只会是旁人。经过一家服装店前,门口放着姜羡身穿代言衣服的人形立牌,她站在立牌前和姜羡对望,再过不久姜羡的眼中不会再看到自信。
手机振动的频率越来越长,南佳知道是关欣催促的电话,她没接,抬腕看了眼时间,再过五分钟就到半小时了,让关欣等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日料店内潺潺流水声让人听得很静心,南佳在工作人员带领下去了一早订好的包厢,打开平推门,关欣已经站起来了。
她看到南佳手臂上带的东西,心虚闪躲,慢吞吞坐回原位,不痛不痒地说了句关心话:“你手怎么了?”
南佳等工作人员离开,端起刚倒好的茶轻抿,“我以为你会问我怎么没死。”
关欣脸色骤变,努力保持镇定:“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关欣,我这人睚眦必报,来之前我已经把你的那些事发给学校了。”
“什么?!”她慌了瞬间起身,“你是不是疯了!”
南佳略抬眼,看她色激动又紧张,“瞧,只有触及自己利益才知道害怕,是你觉得我会去找姜祁闻抖搂你那些丑事,所以先下手为强以求自保,还是不想做那些事,利用姜祁闻解决我?”
每听一句,关欣看着南佳的眼越发恐惧,她自诩聪明,和对面的女人比起来她那点聪明只能算作小聪明,南佳将他们所有人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她的出现绝非偶然而是多年来的筹划。
“看你的表情显然我都猜到了。”南佳放下手中杯盏,“今天约你出来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今晚如果没有接到你的电话,我不介意让更多人知道没有师德的老师不配教书育人。”
这是关欣死穴,搭在膝上的双手紧紧握成拳,“我已经和你说过很多次,当年的事姜羡才是主谋,是她要我做了那些事,更是她为了转移大家注意力把你推出来挡枪,我……”
“这么清清白白?”南佳挥掉桌上杯盏,任由茶水洒向对面的人,烫得她用手不停擦拭,“这点疼你都受不了,那吴愿呢?她受你们嘲讽欺辱的时候,你们可曾想过她会不会疼!”
关欣愣在原地,耳边似响起吴愿求饶的声音,声声凄厉。
她此刻的状态已经是给南佳最好的证明,参与者从不无辜。
南佳起身离开,打开平推门给了最后时间:“今晚九点前。”
南佳从日料店出去,吴锦云的车已经停在了外面,她上了车,两人默契地没说话。
车子驶离店门前,约莫开了几分钟,吴锦云主动开口:“我已经从姜家辞职了。”
“我知道。”
吴锦云瞥了眼她受伤的手臂,“你还好吗?”
“我很好。”南佳知道她在关心自己,“按照阿熙和你说的辞职吗?”
“嗯,我故意临走前和其他人说自己赚了点钱打算不干了,她们问我是做什么生意发财了,我说保密。”吴锦云照实问,“不过我不懂为什么要我辞职?难道你不需要拿到姜家的证据了吗?”
南佳盯着前方车流,轻声解释:“我们手上的证据足够了,之所以这样做还记得我同你说过狗咬狗会更精彩的话吗?”
吴锦云点点头:“你就直说了吧,我猜不到。”
“你的钱是关欣转账给你,有你们之间的交易记录,现在你辞职了,恰逢姜祁闻出事,网上爆出姜羡曾霸凌同学的视频和邮件,你觉得这时候姜家人会怎么查?”
吴锦云虽不是太听懂,但看南佳胜券在握的情,不知为何她心里也定了许多,“吴愿墓碑上的阴云该走了。”
何止吴愿,还有她的母亲林思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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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如期将至,豊市的夜生活正式拉开序幕,脱掉繁重的工作服,换上轻便舒适的休闲服,仿若褪去了一身枷锁,置身于舞池中央,随着众人摇头摆尾唤醒真实的自己。
令人眩晕的光影,吵嚷的动感音乐,酒瓶的碰撞,男男女女从互不相识到互换号码,从陌生人到我们是朋友,藏匿在灯光下的除了情.欲还有悄然进行的犯罪。
姜祁闻出来接的关欣,当见到她的那一刻夸张地张开双臂欢迎:“这不是关老师,今天怎么到这种和你身份不匹配的地方来了?”
“你之前不是说我总喜欢待在自己的范围不愿意出来见见世面吗?”关欣走进他怀中,伸手圈住他的腰,“今天就想出来见见了。”
姜祁闻笑睨她今晚的妆容,捏住她下巴仔细打量:“这妆很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