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在殿下面前太放肆了……
陆云檀想了许多,想得头都痛了,最后伏在卧榻上叹气。
承恩殿膳房。
膳房的大太监与其他人等都规规矩矩、战战兢兢地站成两排,头也不敢抬一下。
谁能想到太子殿下会来膳房呢?
还挽起袖子似乎要做什么膳食。
这活了大半辈子,在东宫伺候殿下饮食数年的大太监福苓哪见过这场面,忍不住抬起眼皮一看。
哎哟,殿下那双金尊玉贵的手啊,现在还在切菜呢。
福苓小眼睛一挤,朝向高得胜那边求饶似地一看,高得胜当作没收到这眼,清咳了两声,板着脸道:“今日殿下来膳房一事,不可向外透露一字,把嘴闭紧了。”
“是。”
膳房内一片整齐的应声。
李明衍则专注自己手头上的事。
刀工自然谈不上熟练,可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握着刀柄,一下一下整齐地切着时,便就有着无以伦比的美感。
旁侧小石锅的香米已翻滚,蔓延出阵阵米香。
李明衍也趁这时,将切好的小菜与鸡丝放进去,待米香中夹杂着鸡汤的鲜香味,将一侧的切成丝木耳与鸡蛋丝随着刀面滑进去。
不过一会儿,在盛出锅时,又撒了一把葱花。
福苓忍不住道:“殿下从未下过厨,这鸡丝粥做得却像是多年老师傅出手一般,老奴倒是想起来当年皇后娘娘做的那鸡丝滑蛋粥,那叫一个香,圣上自打尝了皇后娘娘的粥,便喝不下其他人的粥了。”
李明衍没有顺着福苓的话说什么,让高得胜把粥往承恩殿送去,继而开口道:“今日突然来膳房,让你们受惊了。今年中秋晚宴,内宫人手足够,东宫也不必调遣人过去,福苓你好好安排人过个节罢,再去库房领点银子发下去。”
“多谢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明衍在一片谢恩中离开了膳房,去往明德殿。
高得胜把粥送到了承恩殿,陆云檀好地掀开碗盖,发现碗内的鸡丝粥,看向站在一旁的高得胜:“这是……”
“娘娘晚膳未吃,吃些粥垫垫肚子吧。”高得胜递过勺子。
陆云檀尝了一口。
这粥不像以前膳房做的鸡丝粥。
因是进补粥品,膳房常做的鸡丝粥都会放入一些中药材,做出来的粥都会带着一股药膳味。
而这粥全然没有那股药膳味,清清淡淡,可不觉得寡淡,鸡丝的鲜味恰到好处,蛋丝也被煮得彻底融进粥内,更多了一分口感。
膳房是换人了吗?
陆云檀看了看眼前的粥,又看了看旁侧的高得胜,脑子里的一个荒唐想法愈来愈重。
“高公公,这粥难道是殿下做得吗?”
“娘娘聪慧!”高得胜一下高兴道,“这粥是殿下亲手做的,娘娘方才不是吃不下东西吗,殿下便去了膳房给娘娘做了这道鸡丝粥……娘娘,哎呦,娘娘您怎么哭了,这是好事啊,娘娘。”
陆云檀眼圈红得彻底,泪水像珠子似地掉下来。
她用手指抹去泪水,呜咽着将碗内的鸡丝粥吃得干净,连葱花都吃得一点都不剩了。
随后起身道:“殿下在哪儿,我想去找他。”
高得胜说了殿下在明德殿,陆明檀让尤姑姑拿件薄披风批上就往那处赶了,到了明德殿时,发现明德殿的灯火都没有承恩殿亮。
陆云檀接过高得胜手中的宫灯就推开门走进。
前殿唯有两台柱上的蜡烛燃着,陆云檀提着宫灯朝有光亮的地方走,随着灯火愈亮,她也在右侧殿找到了殿下。
殿下端坐侧殿书案前,手中朱笔不停。
陆云檀还没撩帘,就听见殿下淡淡的声音传出:“怎么跑来这里了,身子舒服点了吗?”
陆云檀鼻子莫名的酸涩,酸涩感蔓延至喉间……泪意又上来了。
她把宫灯灭了,撩帘进殿,什么话都未说就直奔书案前,张开臂膀就搂住殿下的腰间,将头埋进他坚硬的胸膛。
头顶响起沉沉的声音:“怎么了?”
她也想知道自己怎么了。
为何患得患失得厉害,为何以前能忍得下来,今日却怎么都忍不下来,为何总去想那未发生的事。
她怎么了……
听着殿下熟悉的声音,闻着殿下熟悉的味道,方才压下的酸涩感涌上来了,陆云檀收缩手臂,搂得更紧。
搂得越紧,属于殿下的气味越往她鼻间钻。
不够,还是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