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真的会有那样一个女子,但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是她。
殿下不喜欢她。
若殿下明明白白地知道了她的这份心思,以殿下的行事,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她一面,所以她只能藏着。
不过,真就藏到她出宫吗?
明年她都要走了,以后见殿下本就困难,何不争取一把……不不不,不行,她真的没这胆子,一想到那样,尽管兴奋着,可腿肚子都在发软。
“嗯?”
想到此处,陆云檀似乎听见殿外有人在走动,快速将玉佩放回小匣子,再藏回枕头底下,将被子蒙过头,假装睡了。
可似乎没有人进殿,但殿外还有动静。
陆云檀松了口气的同时,不免疑惑着起身,找了件外衣披在身上,走到门口,打开了门,一阵冷风裹挟着雪吹来。
雪夜昏暗沉寂,大雪簌簌地下,而在雪中走来的男人依然高大清朗。
高公公撑着伞提着宫灯,那灯火隐约照着他,使那清冷如谪仙般的面容多了几分朦胧之色。
尤姑姑上前,殿下似乎从袖中拿出了什么东西要递给她。
然而递到一半,狭长的眼眸微抬,淡淡的目光瞥到了站在殿门口的陆云檀上。
尤姑姑顺着视线,也看了过来,哎哟了一声,连忙跑过来:“娘子醒了,是被吵醒了吗?那些婢子迟早要罚,伺候这么久了手脚还不轻些。”
“没有,姑姑,我本来就醒着。”陆云檀收回了看向李明衍的视线道,“姑姑,殿下怎么来了?”
现在应该很晚了。
他怎么不去休息,反而到宜春宫来,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
尤姑姑笑道:“哦,殿下来送药了。”
这话说完,尤姑姑又叹气道:“好像内侍省刚审完第一轮案子,殿下同刑部等大人一直在旁听审,这会儿才得空出来——哎,娘子,您别过去啊,您身上才穿了这么一点,小心冻着!”
陆云檀想跑快些,又怕被人看出端倪,但还是小跑到了李明衍面前。
尽管寒风在吹,她也能闻到那股不同于平常的,似乎只有在内狱中才有的淡淡气味。
“穿成这样,怎的还跑过来?”
李明衍轻皱了下眉,就要解下自己的外衣,被陆云檀拦了一下:“殿下,不用、不用,我马上就回去。”
但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突然就跑过来了,可方才听到姑姑说的话,她就想见他,想离他近些。
离得他近了,那原本在远处看的几分朦胧像被冷风打散了一般,面容的轮廓清晰了起来。
尤姑姑也过来了。
“这么晚了,还能听见动静起来,是没睡着?”李明衍边将白瓷瓶递给尤姑姑,边淡声问陆云檀,“手很疼?”
“好很多了。”陆云檀回道。
李明衍道:“聪明不用在行事上,反而用在这回话上,问你手是不是很疼,何时问你有没有好。”
“……疼的。”
陆云檀说完这两个字,没有听到殿下的回答。
他似乎沉默了,沉默了一会儿,继而慢声叮嘱道:“药要每日抹,这几日在宜春宫好生静养。云檀,疼就要记住教训。”
他的声音缓慢而沉稳,顿了顿,又道:“任何人都不值得你用自己的命去救,知道了吗?”
陆云檀一愣,点头:“知道了,殿下。”
继而抬眼,他要走了。
那个在雪中的背影就像来的时候那样高挺清朗,寒风吹不散他天生的贵气,大雪埋不住那股脱俗之气。
刚刚他说的话,风吹着转了个旋儿,似乎又回到了她的耳边。
陆云檀回到了殿中,躺回了床榻。
心脏狂跳着,以至于就算从冰天雪地的外头回来,身子还发着热,特别是心口一块,灼热极了。
她可能走不了。
就算真的离开东宫,回到平南侯府,也是他们随意挑了一个男人将她嫁出去,殿下或许会插手,可插手了,结果无非是挑个更好点的男人,就这么过上这一生。
她不想离开他。
太傅们讲了这么些年的学,经籍典学也看了不少,没有任何一句话,是让人要软弱胆小下去的,而是要在权衡利弊下出击。
陆云檀的眼逐渐坚定起来。
殿下清楚明白她的心思,定会不再与她见面,可若殿下对她的心意把握不准,她只要没有那么明显,念在这么多年相处的时光,殿下总不会因为因为一点点怀疑就永不和她接触。
所以,还是可以尝试的……
可她一看到殿下的眼就害怕……唉。
陆云檀又将自己蒙在了被子里,轻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