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你们先暂且退到毒素不那么猛烈的地方,我继续按原路线前行去搬救兵好了。”
“那倒是可以……”秦昼正要答应下来,却只听见龙狐说道:
“不行!”
“哪有我们在这里休整,却让你独自前去冒险的道理!”
她这番话说得实在大义凛然,以至于秦家兄妹都没话说了,龙陇连忙温言劝道:
“并非是独自让我去冒险,而是以前方的瘴毒之烈,只有我能继续前进。”
“若不是你们的体质无法支持下去,我又怎么会将你们留在这里呢?”
“那我还能坚持。”龙狐趁机说道,“我陪你去吧。”
“倒也不是不行。”龙陇沉吟片刻,便转向秦家兄妹,“那你们先在这里暂避?”
秦夜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秦昼拉到身后,说道:
“龙陇,你也小心些。如果支撑不住,尽快原路退回来,我们再想办法就是。”
“那是自然。”龙陇微微一笑,便带着龙狐继续水遁前行。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秦夜露出欲言又止的色,半晌才黯然垂眸下来。
“妹啊,不是哥哥说你。”秦昼皱眉教育她道,“这是和她争风攀比的时候吗?你的身体早就支撑不住了吧!”
秦夜无言以对,只是难过地道:
“道理我都懂,可是……”
“我……终归是输了啊,哥……”
于是秦昼也沉默下去。
龙陇带着龙狐继续前行,只见此处的瘴毒已经浓烈至极,几乎把视线都遮蔽住了。
话说这究竟是水中有毒,还是毒里掺水啊?
再看旁边的小狐狸,此时已经完全支撑不住,只是耷拉在他的身上。
即便是已经陷入了半昏迷,她仍然没有提出要离去……让龙陇有些莫名的感动。
你这强撑着非要跟着我有意思吗?我是去探路,又不是去出轨!
不过既然狐狸已经昏迷了,那我倒是可以用一些手段……
思及至此,龙陇便暗自掐诀,将后天五行光施展出来。
果然,五行光一扫,管你什么甲木之毒乙木之毒,统统都化为乌有。
江水也变得澄澈起来,龙陇再次看向周围,便发现到处都是疯长的水草,几乎将整个江面都完全遮蔽。
孤阴不生,孤阳不长,甲木之气旺盛到了极致,便是这种近乎失控的生长。
等生命力被催发到极致,而后便快速衰败下来,落在江底腐烂殆尽。
此时,在龙陇和龙狐面前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头顶被无数疯长的水草,编织出巨大的绿色穹顶,只有熹微的阳光能够透入。
脚下的江底,则被厚厚的烂泥所完全覆盖,它们是无数水草被榨干生命力后遗留的残骸。
上面尽是生机,下方全是死寂,构造出这一片绿色地狱,让龙陇一时间甚至有些恍惚。
不过他毕竟是意志绝强之辈,很快便在阿镜的提醒下回过来,带着龙狐继续前行。
渐渐地,更多的瘴毒顺着流水渗透过来,而后又被龙陇以五行光挥发干净。
就这样继续前行两百余里,前方终于无路可走——被大量的水草完全堵死水道,完全没有任何缝隙可钻。
不过,考虑到这污沼瘴毒之烈,无人敢入,倒是已经不用非得待在水里了。
于是龙陇便将龙狐抱起,朝着岸上走去。
陆地上的情况,比河道中还要夸张。树木参天,无尽的枝叶结成了青翠而不透光的云层;稍矮的地方则被藤蔓和杂草完全占据,密密麻麻,攀人脚踝。
再下面则是不知多少层的松软的、腐烂的落叶,踩上去仿佛有东西在蠕动,叫人不由得毛骨悚然起来。
龙陇仔细扫描下方,便发现落叶之下乃是厚厚的烂泥,而烂泥之中则有数不尽的长虫。
这些长虫不断地出生、交尾然后死去,每条虫子的生命周期甚至连十秒钟都不到……俨然是受瘴毒之中的甲木之气影响,已经畸变成了一个可怕的物种。
龙陇面色无悲无喜,丝毫不为那些恐怖的景象所动,只是顺着瘴毒最为猛烈的方向走去。
最终他来到一处山谷之前,只见树木扭曲虬结,将山谷的入口完全封住,又有大量的根须盘踞地面,使之寸步难行。
龙陇面色不变,仿佛拈花般伸出手指。
所指之处,一切树木皆无风自燃,很快便被化为灰烬洒落,让出道路。
龙陇抱着龙狐继续前行,又有无数藤蔓从落叶层里窸窣穿过,仿佛蛇般来缠他的脚踝,只是还未接近身前,被五行光扫中,立刻好似被刀劈斧砍般化为数截。
终于踏入山谷之中,怪的是外面诸多树木挡道,里面却并无任何绿色,只是一片浅浅的小湖。
湖中盘着一条毒蛟,身躯巨大,快要占满整个山谷,和先前众人在地下所见的地根蟒颇为相似,而气息甚至犹有过之——伴随着它的呼吸,便有大量的绿色雾气从鼻孔中喷吐出来,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