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东凡假装咳嗽了两声,而后道:“第一个原因呢,我刚刚与你说明过了,骨二科是唐主任带着我们三个一起闯出来的,昨天出了事后。”
“老主任还第一时间地跑过来给我们支门面,擦屁股,今天早上还特意找了我们三个谈话,说我们要团结一心,好好地为科室发展齐心协力。”
“如今科室正处于风雨飘摇期,我若走了,这科室就安稳不下来了,有可能就垮掉。这不是我情愿见到的。”
说到这,蔡东凡又道:“你们两个别干站着,坐下说。”
周成和罗云这才都找了个凳子坐下,仍然翘首等着蔡东凡的后话。
“第二个理由就是,虽然去五院,有颇多好处。但我也知道,能力有限,水平一般,真去了那里,也只能讨一个门面上的好,论起真正的水平来,我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医学这一行,医德医风,医者之心,固然重要,但最根本的仍然是手里的工夫。”
“炼技不炼心,犹如刽子手,即便是赚了的钱都沾着血,蒙了心眼,有一种看不出来的脏!”
“炼心不炼技,不过是镜花水月,空高谈论阔,与人有德,病人却没真正得到什么,一口白话,空留一箱钱一样的废纸,病痛困扰依旧还缠着身。”
“又并不是省钱的就全是好的!”
说到这,蔡东凡又突然小眼睛闪烁了几下,总结性地说了一句话:
“无济世之术,挂而悬壶,不过是泥菩萨坐于高阁,享了烟火,即便是德行高过天,也不过是无意害人故不沾众怒,无心杀人故不罪上身!”
“空有济世心,憾无医‘国’技!”蔡东凡用示指、中指和无名指不轻不重地敲打着桌面,色肃然,但表情却复杂之极。
(注解:各位书友千万不要用这句话去带节奏啊!现在的国度很好。)
蔡东凡知道,他这种遗憾,这种想法,是普遍的华国人都会有的感慨。
在华国,大是大非面前,除了少部分的贱人,从古至今,就没人糊涂过!
终然身死四万万,不要蛮夷进河山!
真要到有事的时候,绝对不缺悍不畏死的人,不管什么时代。
可如今已经远离了喧嚣的年代,不是热血捐国的时代,有些东西,并不是说你莽着去干,就能够把事情给干好,就好比行医或者其他的科技行业,那是仅仅凭一腔热血就能够成就的吗?
若你真这么觉得,那你把以往那些才华冠绝一个时代的老前辈置于了何地?
再比医学,你若觉得有心就可以救活救好人的话,你把那些因为各种意外不幸丧生于手术台的患者,置于了何地?
所以古代有一句说法,先有济世之能,故生济世之心。
罗云的嘴唇翻动了好几番,然后才说:“蔡主任,您这么说,其实有点太过自谦了。您的水平,其实已经是到了很高的高度了。”
蔡东凡先抬眼皮,然后才抬头,看向了罗云:“让我做主任,给病人看病是可以,让我做教授,去带学生?”
蔡东凡又想起了杜严军,自己手把手教的……
再看了看周成,不是自己手把手教的……
再看罗云,曾地纬带出来的爱徒……
“算了,我觉得还是不要误人子弟了吧。”蔡东凡又想起了以前的几个学生。
那叫好家伙啊,六个人,到现在都还有两个在医美混着,没拿到执业医师资格证书,真像是耻辱柱一样地钉在了老蔡的背后,他都没好意思给其他人说起过。
当然,杜严军是他带的第二个研究生,以前还带了一个,目前在地级市医院工作,是有证的,另外四个逼,是他带的规培。
不过,似乎罗云有另外的看法,他色稍稍一闪后,说:“蔡主任,我觉得吧,也不能这么片面。”
“首先说,严军根本不会比严主任的学生,闵朝硕差。”
“就是在学术上,与学术型研究生杜瑞和林霖两个,也是不相上下的,而且他的专业实力,其实也算可圈可点了,这都是蔡主任您带教有功。”
说完,罗云又看了看周成,说:“小周也是蔡主任您的学生,我的创伤外科也是跟着蔡主任您学的,不说有多大的长进吧,也能够说从来没有耽误病人。”
“这就说明了蔡主任您的教学模式和方法,其实是很好的。”
“该放养的放养,该严格抓的,就严格抓了起来。”
蔡东凡听了罗云的话,心念一动,差点就真信了。
反问罗云说:“那张正权怎么算呢?”
罗云眼皮稍稍一跳,说道:“有教无类,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嘛。个人都有个人的缘法,蔡老师,我觉得您还是可以考虑考虑去五院的事情。”
“那里的平台会更高,而且还有更好的麻醉、辅助科室及更加可信和可靠的同行,所谓水涨船高,在那里开展工作的顺畅度,想必也是这边比不了的。”
罗云还要撺掇蔡东凡该出去就出去,因为他都已经做好了要走的决定了。
这种决定可是不能乱改的。
朝三暮四,不是罗云的习性,罗云已经想好了后面该怎么做。
其实丁长乐对他讲的一个事情,是对的,那就是他去了魔都,也不过是锦上添花,但是留在湘省这样的稍显贫瘠之地,就是雪中送炭。
虽然还有更加需要雪中送炭的地方,但是那里并非是罗云的首选之地。
把更多的学生带去那里,才是最为合适的。还是那句话,浑身是铁能打几根钉子?
不过啊,听到罗云这番话,蔡东凡就明白了罗云的意思了,便开口回道:“我的事情再说吧,你和周成的想法,这才是我们今天要讨论的。你不要打岔。”
“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容易插我话了。”蔡东凡用手指着罗云,用手指不断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