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长这样高了。”分明是开心的事,端阳却有点哽咽。
“阿姊,我好想你!”赵翊又叫了一声,猛地抱住端阳。
铁甲硌得端阳生疼,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下来。
端阳抱住他,攀住他的手臂,却听到他轻轻冷吸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端阳连忙松开赵翊,摸了摸他的手,担心问,“受伤了?”
“没有,前几天和景大哥比试磕了一下。”一些青紫,在军中是稀松平常的事,他不太上心,说得也云淡风轻,但端阳显然不放心。赵翊不想阿姊总是替他担心,又说:“景大哥也回来了,就在后头。”
话音刚落,又有两人前后进来。
为首的青年俊才,大概十九二十岁,亦是一身黑甲。手扶长剑,红披猎猎,身姿岩岩如苍松孤立,气势健健似骄阳临照。
常年行军,自带一股严肃之气,尽管他面有笑意,端阳还是下意识站好,乖巧叫了一声:“景哥哥。”
挺拔而立的霍景应了一声,笑说:“两年不见,端阳越来越漂亮了。”
突然被夸,端阳揪着自己的腰带,羞涩一笑,“没有……”
“人靠衣装。她今天本是陪六英夫人赴宴的,打扮了一番,自然是漂亮的。”一同前来的还有虞括,插嘴调侃了一句。
此话确实惹笑了霍景与赵翊,端阳却撇过头去,看也不看虞括一眼,“我不要同你说话。”
自从虞括进卫尉寺,忙多闲少,今天才第一次和端阳打照面。这个态度,却叫人好生怪。
“公主殿下,”虞括叉手而站,不解问,“我最近忙里忙外,自认不曾得罪您,如何得您这样横眉冷对?”
“你自己心里知道。”端阳咬牙切齿地说。
还是为了史婵,可这事他也束手无策,谁能想到端阳及笄她都不回来。
“她人都不在这儿,万事休矣,”虞括摊摊手,“要不然公主殿下去书一封,叫她回来?”
“你自己怎么不写信叫她回来?”
笑话,他虞括的信,八成会被史婵祖父截下,然后原路退到他手里。何况史婵是什么性子,要是在信里服个软就能让她回心转意,也不至于此了。
虞括一时哑言,叹气一口。
才回晋城的霍、赵二人不知虞括与端阳所谈何事,但从他们的对话与情中知道并不愉快。
为缓解这一时的沉默,霍景看向端阳身后的少年,明知故问,“这位是秦七公子吗?”
长身鹤立的公子,尽管委命于赵,也没有半分卑怯,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盯着他。
那样的眼,莫名让霍景想起草原上蛰伏的野狼,只是收敛了几分锐利凶狠。
端阳正要介绍,赵翊已经抢话草草带过,“是,他就是秦异。”
说着,赵翊拉着端阳就往外走,赶紧离开此处,“阿姊,景大哥,我们走吧。”
无法挣脱的端阳被带出门外,回头看了一眼秦异,抱歉笑了笑,见秦异点了点头,才安心和赵翊离开。
同来的虞括却没有和他们一起离开。于是秦异问:“子括不走?”
“你要赶我走?”他们久别重逢,虞括可不想打扰。
“岂敢。”
“我今日好不容易休息,赵翊那小子在红枫宴找不到端阳,就以为端阳在我那里。找上门来不见人,又拉着我到这里来,可没少折腾我,”虞括一边絮絮叨叨抱怨,一边坐到秦异对面,看见下了一半的棋局,黑子局势大好,口中啧啧,心想秦异棋艺不过尔尔,便想占个便宜,“下棋呢,我与你下。”
已经轮到黑子走,秦异示意虞括继续落子,问:“刚才那是何人?”
“那是霍景,字伯行,长平侯霍桓将军长子。伯行承袭家风,从小在军中历练,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用兵灵活,不拘古法,曾两次功冠全军,十七岁已得王上亲封少将军、长平世子,承袭爵位。”
如此年少,已战功显赫,实在让人艳羡。
“他和端阳公主、九公子,好似很亲密?”从她的称呼中已可见一斑,她又何曾那样笑过。
“他们三个的剑术,都是霍大将军教的。一起练过剑,自然亲密一些。”说起霍景的剑艺射术,虞括也只有望洋兴叹的份。
“子括何故叹气?”
“今年的秋狩伯行肯定会参加。往年我还能争一争,今年肯定非伯行莫属,”狩猎的兴致凭空被打击了几分,面前的局势也越来越不妙,虞括眉头微皱,大概明白秦异之前在给端阳喂棋,十分认命地问秦异,“曲围秋狩,你不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