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板没事儿。”陆觉长出了口气,他不能比陈卿言还乱,否则两个人就都没了主心骨。陈友利身上最重的伤是鼻骨被踢折了,流了一脸的血——至于“杀人了”,确实是那老乞丐被吓得胡言乱语。
“陆觉,咱们得去救人。”
白家的大院内。
打早晨起,院里就热热闹闹,各处都有人张罗着做事不得停。白武玺这几年在天津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上个月除了在门下收了几个徒弟,还收了曹京生这个干儿子——这又赶上了自己生日,自然要趁着这样的机会大办一场,为的就是让天津卫的人瞧瞧自己的威风。
曹京生自打跟了这位干爹便得了重用,巴结阿谀的这套他再不过熟门熟路,他可不是偶然之下拜了白武玺当干爹,实在是他盘算了好一阵的对策:他自己在外头没少吃了没人庇护的亏,这回背靠着大树自然好乘凉了。
至于万笙儿——
不过是一件他过手的牺牲品罢了。
曹京生对万笙儿贼心不死,心心念念着要把她弄到手不可,可却苦于无从下手——直到他有一次去三不管的赌场抽“水子”头钱,却无意间撞见了抽了一宿清早懒洋洋从大烟馆拖着步子走出来的戴春安。
在戴春安被人领着,瞧见自己的时候弓着腰垂手叫了一声“曹爷”的时候,曹京生心里就已经有了七分的把握。
这事儿有门了。
“往后我照看的烟馆,兹要是你来,想抽便抽”“只要你帮我办成了这件事儿,好处还少得了你的吗?”就是这两句话,将戴春安迷住了——抽大烟要钱!
他在庆园挣得那点包银,若是好好生活,吃穿是不必愁的,怎么着也要比外头那出苦力的富足一些。可是他不是陈卿言,他染上这样的毛病,在师父未过世时便已有了,师父一没,无人管他,戴春安更是肆无忌惮。可肆无忌惮也要有这样的资本,他常常入不敷出,没大烟抽的时候,去药房买“米壳”熬汤喝的事儿都干过!
曹京生这话就如同大烟一样,晕晕乎乎的就将戴春安迷了个底掉,还没等曹京生说出“我容你两天考虑”的话来,他便捶胸顿足,卯足了力气起了誓:“能给曹爷办事,是我的福分!您放心!”
戴春安攥着姓曹的给他的那十几个大子儿,美滋滋的打曹京生的住处离开了,什么师兄师妹,什么道德情义,早已经被他抛在了脑后——
这年月,农村来的丫头卖出去也就能换五个大子儿,万笙儿若是真跟了曹京生,以后吃穿不愁,那不是她的福分吗?
他这是在帮她!
有钱,在哪儿都是大太太!
什么“唱堂会,赚钱攒些嫁妆”,自然都是戴春安哄骗万笙儿的话——可他就是知道万笙儿准会听的。她对陈卿言那来不及言说就早已草草死在腹中的心思,叫她垂丧了好久,再鼓起精来,无非就剩下了“将大鼓唱好对自己好些”的念头——这教她错信了戴春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