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期顾不得缅怀过去,将百蛤珠放到他鼻子下让他嗅,还用力推他。
明如槐幽幽转醒,说他醒了好似又不是很清醒,他居然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阿鸢,是你吗?我这是做梦了,居然还能再见到你……”
看来他脑子是真的不清醒了,谢期毫不客气,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明如槐愣住。
谢期冷冷的看着他:“清醒了吗?”
明如槐的眼睛逐渐清明,环视四周,这静悄悄的宫室只有他跟谢期两人,他迅速意识到了什么,慌张下床,还差点绊了一跤。
“贵妃娘娘,外臣无状,惊扰了娘娘,求娘娘责罚。”
他跪了下来,眼睛看着地板,头低垂的有些卑微,却不敢抬头看谢期。
“不是我责罚你,本宫和你,都被算计了。”
谢期一拳打在下头的被褥上,愤恨不已,他们计划了多久,连黄存礼的徒弟黄信都被收买了。
真是糊涂,真是废物。
她因为怀孕,脑子成了一团浆糊,警惕性也降低了。
“私通外男,不仅本宫肚子里皇儿的血脉会被质疑,谢家和明家都跑不了,我记得,明大人今年刚高中状元,此事是有心人,想要一箭双雕。”
“明大人,你最近可有得罪什么人吗?”
明如槐垂头思索,谢期叹气:“除了元娘,本宫在这宫里,处处都是敌人,今年陛下免了选秀又没有立后,而本宫又有了身孕。”
“本宫可以明白的跟大人说,也许是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让某些人急了,迫切的想要将本宫拉下马,也许是误伤你也不一定,对不住,明大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萧直也是最恨谢家的,也最恨她爹爹。
可最想把谢家一网打尽再也不能翻身的,却不是萧直,因为要平衡,萧直不会赶尽杀绝,那些像是鬣狗一样撕咬谢家,蛆虫一样赶走谢家自己上位获得利益的的新家族,他们才是真正想要她谢期跌落凡尘的人。
而她有孕了,虽然很无奈,但事实就是若她生下皇子,谢家就有了翻身的筹码。
翻身的谢家,第一个要对付的人是谁?
绝对不会是萧直。
萧直明明知道这一切,却像养蛊一样,看底下的各个派系互相猜忌倾轧,这样前朝就能维持微妙的平衡,不会威胁皇权的地位,萧直则稳坐钓鱼台,看着这些闹剧。
明如槐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酸涩,曾经她是叫他明哥哥的,而现在却叫他明大人。
那高高在上的冷漠和距离感,就算知道她已是皇妃,绝不是他能肖想的人,可心中真实的感受是不受控制的。
他起身看了一圈,试着推门,对谢期摇头。
“被锁住了……”
谢期料到了:“既然想陷害,怎么可能不做好完全的准备。”
室内陷入沉默,谢期靠在床榻上,她的头很疼,疼得几乎要裂开,揉着额角时,外面又传来那股似有若无的烟,很香,但不是迷烟。
谢期掩住口鼻,要提醒明如槐时,他已然有些迷蒙,双眸湿润。
谢期心头突的一跳,摘下头上的簪子,挡在胸前,面露凶悍之色,若是明如槐敢唐突她,她会毫不留情杀了他,保住清白,保住谢家!
“贵妃娘娘……不,阿鸢,你知不知道,我好后悔,好后悔。”
明如槐跪在地上仰头望着她,泪水居然落了下来:“如果当年,我勇敢一些就好了,我们一起走,你爹爹会不会答应我们的事,可我太懦弱了,被家族束缚,被礼压制,我不敢,我不敢啊……”
“要是我勇敢一些,就好了,也许我们早已成婚,孩子都已经七八岁,我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给你幸福,总好过你在这宫里,过的不开心。”
“你别说了,都已经中了陷阱,你非要置你我于死地吗?别忘了,你也是有家室的人。”
谢期气的够呛,虽然知道他是因为中了药,脑子不清醒,因为此刻的她,也已经四肢瘫软根本就不能动弹,身下某处也开始有了湿意。
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姑娘,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谢期拔下头上另一根尖锐的簪子丢过去:“扎自己,保持清醒,你若做出出格的事,我们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明如槐没有彻底失去智,可压抑的太久,这个机会又太难得,这才说了那些话。
捡起簪子,在大腿上狠狠的扎了下去,血都涌了出来:“我不会拖你后腿的,阿鸢。”
从前就没能带走她,因为他的懦弱,现在又要伤害她吗?
明明她已经怀有龙胎,谢家大哥也起复,虽然官不大,却也是个好信号。
他明如槐又能为他的阿鸢做什么呢?
“若一死能保全娘娘的清白,微臣愿立刻死在此处,只是……只是……”
“我很后悔,这些年一直都在后悔,当初若是带你走该有多好,如今的我们也绝不会是这样的结局,阿鸢……”
明如槐苦笑,拿起簪子就往心口刺去。
门却忽然打开,寒光泠泠的袖箭打落了他手里的簪子,催情的药让他思考的很是缓慢,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锦衣卫的人按住了。
萧直的脸色非常阴寒,犹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黑云压城。
谢期从未见他如此暴怒过。
他即便生气,也是云淡风轻的,也是微笑着的,微笑已经成了萧直这个人的假面具,是他的第二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