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他比乌喃高很多,容易给人压迫感。此时低着头,弯着腰,道歉诚意十足,之前不善的戾气与厌恶统统收敛了。
甚至很乖,从狼变成狗狗,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
乌喃没想到许定棠是来道歉的,正想着怎么回应他,被咕嘟咕嘟烧开的沸水扰乱了心绪,边回头边往厨房走。
身后又传来许定棠的声音。
“是饺子吗?”
“我也想吃。”
后一句声音有点小,有点不好意思的语气。
似乎是真心来道歉的,不对她摆臭脸,也不说一堆冷言冷语了。
只是哪有上门道歉还讨饭吃的。
乌喃确实有点生许定棠的气,气他总这么冲动,什么也不考虑,只一味地凭心意做事,不管事后会不会伤到自己。
他喜欢说她是笨蛋,明明他才是笨蛋。
乌喃始终一言不发,直到两碗饺子盛出来,倒了一小碟醋,水饺在醋里滚来滚去,被染成深色,才夹起来小口咬下。
还是这么喜欢吃酸的。
许定棠视线落在那碟醋上,忍住不去看对面的人,但是盯醋的眼太明显,很难不被发现。
“你不是不喜欢……”
“我不喜欢什么?”
没继续接话,碟子往他那儿推推。他还真夹了饺子去蘸,被酸得直皱眉,咽下去后,灌了一大杯水才冲淡嘴里的味道。
乌喃忍不住笑了一下,侧了侧脑袋,用咀嚼来掩饰,不想被发现。
她想起以前每次吃话梅,许定棠都要吃,一点都吃不了酸的人,被酸得龇牙咧嘴,表情失控到不行,下次还要吃。
许定棠是个很固执的人,因为固执,从小没少被揍。许父是军人出身,妻子去世得早,他没有再娶,性格冷硬,不会表达爱,并且对孩子要求严格。随着许定棠长大,脾气显露,桀骜不驯,到处惹事。许父习惯性用父亲的身份去压迫他,用言语,用武力,却发现没有用了。
有时候遇上许定棠和父亲冲突,两人僵持不下,他们几个人也吓得不敢说话,最后是乌喃结结巴巴地说饿了,才就此打住。
许定棠好像永远不明白什么是低头,哪怕明白,也绝不低头。
但他今天,低头了。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我。”
“连我不喜欢吃醋都打听得这么清楚。”
乌喃:“……”
他有意无视对面人的反应,装看不见,继续自顾自说话。
“那天打架,你怕我受伤,那么勇敢地冲上来抱我,我很感动。”
乌喃如坐针毡,左看看,又瞧瞧,想说些什么来岔开话题。
许定棠仿佛未卜先知,率先截住话头,扬了扬破皮的下巴,有些滑稽的自以为很帅气:“说到你心里了,害羞了,是不是?”
“……不是。”
“其实那天我回去想了想,不该那样对待你,我要补偿你。”
“……不用。”
“所以我决定了。”
“我要接受你的喜欢。”
“我们谈恋爱吧,乌喃。”
少年笑得十分灿烂,掺杂着点诙谐的逗弄,可语气又很认真,以至于猜不出他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更不会注意到他眼底的那点儿水光与用力抑制的爱恋。